吾家有妾初養成 - 第3章

漁錦繡

  更何況是男尊女卑的古代……

  她才不想當一個像母親一樣為了權勢,活得失去了自我的可憐女人。

  正所謂:「勿忘勿助,日乾夕惕,溫養十月,換去後天爻卦,脫去先天法身,我命由我不由天矣!」

  女人當自強!

第4章:哎,真傷腦經

  冬日的午後,太陽暖洋洋的。玥流盈放置了張貴妃榻在庭院裡,躺在榻上,閉着雙眼假寐。臉頰因為太陽的照射有些泛紅,為原本就脫俗標緻的容顏更添了幾分嬌美。身上蓋着的茶白色織錦雪狐斗篷使她與院中之物融為一體,沒有打破景致的素雅,反而添了些生氣。

  畫面顯得那麼寧靜而唯美。

  只是——「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錦瑟匆匆忙忙地從外面跑進來,明明是白雪皚皚、寒風冷冽的季節,她的額頭竟出了一層薄汗。

  玥流盈睜開雙眼,將被風吹散的幾縷秀髮撥至耳後,興奮地問道:「是不是後院的哪個小三上門挑釁了?」

  「不是」搖頭。

  不是?

  在她看來,古代的皇宮大內也好,豪門大家也罷,後院都該是整天雞飛狗跳的模樣。比如說今天甲姨娘打了乙姨娘,明天丙夫人陰了丁夫人,後天戊己庚辛小妾們相約聚在後花園裡爭相攀比——誰誰誰才華橫溢,誰誰誰青春貌美,誰誰誰秀外慧中……

  妻妾們的那些爭鬥可以說是小妾生活的唯一調劑品,玥流盈早就做好了要迎戰的準備,可是……

  這麼多天了,她是等得望眼欲穿也不見一位閒得發慌的小妾上門挑釁,讓她怎麼不暗自鬱悶,淡淡憂傷。

  凌齊燁商業有成也就罷了,怎麼連後院也管理得如此風平浪靜。

  「那……你是被野狗給追了?」錦瑟正想開口,玥流盈又拋出一個奇怪的猜測。

  「不是」搖頭

  「該不會是失戀了吧?」繼續搖頭。

  「咦,不對啊!」玥流盈搖頭晃腦,閃着好奇的大眼睛「我和你看起來都好好的,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你除了臉色差了點外,生活順風順水,似乎……沒有什麼不好啊?」

  錦瑟本想解釋,玥流盈忽然從榻上跳起,臉色咋變,「啊」的一聲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

  「該不會是我那傳說中的相公突然到訪了吧?」

  錦瑟焦急的情緒被她如此無厘頭的猜想沖淡了些許,且不說少主從不在白天踏入各個夫人的院子,就算真的破例到訪清盈苑,又怎麼可能還會有時間讓小姐在這說一通的廢話。

  「小姐,你想太多了吧!」

  「這就好」玥流盈明顯鬆了一口氣,「嘿嘿,只要不是凌齊燁大駕光臨,其餘的事都算不上什麼大事。

  如果在平時,錦瑟一定會疑惑地刨根問底:「小姐,少主怎麼就這麼不受你待見呢?」

  只是如今她憂心忡忡,顧不上詢問,「咚」的一聲跪在玥流盈面前:「小姐,求求你救救陳伯吧,你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

  她被錦瑟這突然的舉動嚇得有些不知所措,微愣過後趕緊彎下身子扶起錦瑟,柔聲問她:「站起來好好說話,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有陳伯……是哪位?」

  「回小姐的話,序凌山莊共有兩位總管,劉總管管理山莊內部事務,陳伯則負責管理山莊外的產業。婢子兩年前落難京都,食不果腹,已經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恍惚間衝撞了陳伯的馬車。陳伯憐憫,非但不怪罪還將婢子帶回了序凌山莊,有了一個容身之所。」

  聽及此,玥流盈也不再玩笑,神色一下子認真起來:「陳伯出事了?」

  錦瑟點頭:「前幾日如意齋的雪花露被賊人摻雜進一些不明物體,導致三個女子肌膚過敏,為此大鬧。少主就把如意齋的主管降了職,還把陳伯關進地牢反省三天,以示懲戒。」

  原來如此這就形同是面壁思過,不算重罰。這丫頭估計是當局者迷,擔心則亂吧!

  「錦瑟你聽我說,凡成大事者,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會用人,做到任人唯賢,賞罰分明。我想這雪花露必非凡品,自家的東西被外賊動了手腳,損害了序凌山莊的聲譽,作為總管自然是要負責任的。你且放寬心,不會有事的。」玥流盈難得正經地為錦瑟分析。

  「不是,不是,地牢陰暗潮濕,就算是健碩的成年男子進去超過五天也會濕氣入體,染上大病的。雖然只有兩天,可……可是陳伯已經年過半百,他會受不了的。」說到後面,錦瑟的話語中已明顯帶有哭腔。

  不會吧?年過半百還不讓人退休。哼,果然是罪惡的資本家,專門榨取廉價的勞動力。

  想想果然還是現代好啊,交通信息化,管理制度化,社會法制化,國家民主化……

  不過話說回來,陳伯雖有過失,但以凌齊燁的能力,這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按理說……應該不會這麼狠啊!

  可是……看錦瑟心急如焚的樣子,說的話肯定不假。

  真是奇怪,難道……凌齊燁是個殘暴無情的人?

  根據理論而言,他能在短短六年之內把序凌山莊做大做強,從名不見經傳到如今的富可敵國,響徹四方,想必應該是一位極具魄力的領導者。她好歹是在大型企業里工作過的人,對內部的體制情況算有所了解,一個企業的誕生遠不如一個企業的穩步發展來得困難。六年時間要想把影響力擴充全國,不僅需要領導者自身長遠的眼光,強硬的手段,攝人的魄力,還需要充分利用人才,實現管理和運用的多元化。

  自古以來,哪位上位者不是借能人之力方可有萬里之疆、千金之庫。

  如若凌齊燁輕罪重罰,殘暴無情,顯然不合常理。

  錦瑟忽然一臉希望地看着她,兩眼放光:「小姐,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玥流盈輕勾唇瓣,沒好氣地身子前傾敲了她一下:「你跟着我不足一月,為什麼就這麼篤定我會有辦法。況且,我現在無權無錢無勢,勉強算一枚新任小三,能有什麼辦法。」

  玥流盈邊說邊躺回榻上,表示自己似乎有心也無力,忽又揶揄一笑:「難不成你讓我去色誘凌大莊主?」

  不過,就算她願意如此,凌大莊主只怕也不會接受。相反,說不定一怒之下也將她關入地牢之中,去享受那濕氣入體之苦。

  錦瑟連忙跟進:「雖然小姐平時懶懶的,喜愛搞怪,可是婢子總覺得小姐好像懂得很多很多。婢子人微言輕,除了事情第一時間就想到小姐你了。」

  玥流盈一手支着額頭側身躺着,沉吟不語。

  陳伯是錦瑟的救命恩人,而自己早已經把錦瑟當成是好姐妹。

  似乎……還是應該幫一下的。

  只是這個任務有點難啊!

  凌大莊主是什麼人,自己除了占據一個小妾身份,其餘什麼也沒有。無交情可言,更無感情可說。

  哎,真傷腦經……

第5章:一封匿名信

  「少主,有您的信。」書房內,千暮將剛剛收到的信遞給正在看賬本的凌齊燁。

  「誰的?」頭也不抬,語氣冷淡得不透一絲表情。

  「信上並未署名,門口護衛說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送的,什麼話也沒講就跑掉了。」千暮答道。

  「哦——」凌齊燁放下手中的賬本,接過信,「莊主親啟」四個字隨即映入眼帘。

  字體行雲流水、飄逸靈動,再細看之下,筆畫骨氣洞達、逸虬得水,有如沙劃痕、筆走龍蛇之感。這般的字跡,倒是難以辨認寫信之人究竟是男是女。

  不過,能寫出這般舒暢又大氣的字,想必非庸俗之輩。

  千絕立在一旁,盯着他手中的信,正色道:「少主,會不會有古怪,還是讓屬下來拆吧!」

  「不用」他擺了擺手「傷不到我。」

  語氣依舊低沉,卻流露出一種懾人的氣勢。

  千絕默然,區區一封信,即使有名堂,確實也無法傷到少主。

  靜靜地拆開信封,掏出裡面的信紙,桃花箋上寫的是一首詩——

  駿馬能歷險,犁田不如牛。

  堅車能載重,渡河不如舟。

  舍長以就短,智者難為謀。

  生材貴適用,慎勿多苛求。

  凌齊燁抬頭,將信交給身旁的人,眼裡流露出一絲玩味:「我今日才剛罰了孫管事和陳伯,沒多久就有人送來求情信。」

  千暮接過此信,小聲將其念出聲來。在欣賞此人字體和才情之餘,不免疑惑:「只是這人是想為誰求情呢?」

  千絕無語,千暮的武學造詣雖比他高,心思卻總落他一拍:「你再仔細看看這詩。」

  千暮復又將詩默讀一遍,才恍然大悟般地開口道:「竟是為陳伯求情?」

  想想又覺得甚是奇怪:「若是為孫管事求情還情有可原,可是特地寫匿名信為陳伯求情,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啊!」

  千絕也覺得奇怪,確實沒有理由。

  主位上的凌齊燁早就一切瞭然於胸:「此人應該不知道陳伯曉武。」

  點到為止。

  凌齊燁說出關鍵,兩人自然醍醐灌頂。

  陳伯若是不懂武,又是高齡之軀,關進地牢兩天一定會染上濕氣,屆時年邁的身體如何能承受得起這般折磨。

  看樣子這個人與陳伯關係並不密切。

  陳伯會武之事不是什麼秘密,年輕時也算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六年前投效凌齊燁,運用其非凡的經商才能協助他打理凌氏產業,若是有心之人或是陳伯近身之人都應該知道他有武在身。

  而且少主命令剛下,求情信就送至門口,顯然極有可能與莊內的人有關。

  或許是哪個承了陳伯恩情的人吧!

  凌齊燁暗自沉吟,寫信之人且不說其字,光是那首詩就足以令他震撼。

  「舍長以就短,智者難為謀。生材貴適用,慎勿多苛求。」該是位頗有見地,氣質才能出眾的人吧!

  若是被玥流盈知道,自己已經被序凌山莊莊主定位為「頗有見地,氣質才能出眾」估計不僅心虛還會附帶腎虛……見地?21世紀的女權主義、自由平等觀算不算見地?才能嘛,作為新時代的女性白領,多多少少會一些事業技能。至於氣質,不好意思,她兩世為人,都沒有附帶這玩意……走氣質路線,能打牌搓麻將?能盡情吃喝?能耍無賴?能邊吃早點邊衝到公司打卡上班?

  至於那首詩,百分百是華夏先人前輩們留下的寶貴財富。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凌齊燁毫無理由會這麼殘忍地對待陳伯,怕是內有隱情。可是又不忍錦瑟憂心忡忡,一番深思後決定寫這封信送去,一來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二來希望詩中道理能讓陳伯提前出地牢。

  千絕、千暮見自家少主撫額沉思,自覺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不過半響,凌齊燁又接着低頭看賬本,只是在要翻賬本時冷聲吩咐道:「千絕,找出此人!另外,通知各處管事:斷絕與夏芷坊的一切生意往來,限期一個月,將其所有產業轉為凌氏,讓那位當家主知道他的行為有多愚蠢。」

  「是」千絕領命退出。

  少主既然未曾提到陳伯,就表示一切照常。

  從一開始他就料到結果,少主絕不會因為這樣一封信就隨意改變主意。

  即使陳伯真的不會武功!

  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絕對服眾的理由。他高高在上,卻從不自大自負,對待敵人毫不手軟,果斷決絕,正如膽敢在雪花露上動手腳的夏芷坊。但絕不會隨意輕賤任何一個忠於他的人的命。

  這些,他懂,千暮懂,陳伯懂,凌氏所有忠於他的人都懂。

  玥流盈來到異世以來第一次感覺兩天的時間如此漫長。如她所料,那封信沒能改變陳伯在地牢里反省兩天的命運。雖然知道這件事不會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只是不曉得問題究竟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