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系列 - 第3章

九把刀



委託人也沒有生氣,只是接着說:「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出五倍價錢,你將聘你殺我的委託人殺掉,你覺得如何?」

「違反殺手法則的事,我是不做的。」鷹淡淡地說。

委託人手中的酒頓時變得沒有味道。

也許,他該找個別的殺手,將鷹殺掉?

但鷹這麼優秀又絕不囉唆的殺手,自己以後還用得着。

況且,若一次殺不了鷹,自己就得連夜搭機,逃到連自己都背不住名字的巴爾幹半島小國里,這又何苦。

「但你可以付我十倍價錢,讓我將兩顆子彈都打偏。你知道的,就算是機器也有失誤的時候。」鷹慢條斯理享受着牛排。

委託人頓了一下。

看着鷹,用一種端詳外星生物的好奇眼光。

「殺手法則里,沒有規定我一定得得手。」鷹淡淡說。

「錢對你來說,真的可以買下一切?」委託人又恢復了精神。

「你似乎是誤會了。當殺手是為了錢,而不是想殺下一個人、而需要用錢買更好的槍跟子彈。」鷹又刺起一塊肉。

委託人滿意地笑笑,這樣的殺手真是太完美了。

委託人從上衣里拿出一本支票簿,寫下一串尾巴好幾個零的阿拉伯數字。那是自己生命的價碼。合算。

鷹收下了支票,牛排也吃完了。

「以後有機會,還會拜託你。」委託人抹抹油滑的嘴巴,心中踏實了不少。

鷹笑笑,離去。

算一算,又到了搬家的時候。

每當五個目標倒下時,鷹就會換一個住所,自我規約的風險控管。

禿頭肥佬是第六個五個。

花的故事,從搬家那一天才開始。

4.鷹對任何事物的品味都很簡單,手中沒有握着槍柄的時候,他實在是個很好說話的好好先生。

這次他挑了間有個乾淨陽台、藏在小巷子裡的租屋。

三樓,二十五年的老房子。

那是個應該待在冷氣房裡看電影的午後。鷹滿身大汗,將一車的打包行李慢慢搬上樓。

在樓下,鷹注意到有個女孩子指揮着搬家公司,將行李一件件搬到自己的對面。

「這麼巧?」鷹打量着同樣剛搬家的女孩。

女孩住在另一棟樓,與自己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條五尺小巷,同樣也有個朝巷子突出的小陽台。

鷹汗流浹背在陽台上的長形花盆整土。他愛種花,種花是他少數的興趣之一。

曾經有一度鷹覺得種花其實蠻無聊的,想乾脆別種了,但再深思了一下,發現自己不種花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打發時間,只好再接再厲。

女孩也正好打開她的陽台窗戶,穿著細肩帶,同樣一身是汗。

女孩拿着雜誌搧風,注意到雙手都是泥土渣的鷹。

「餵。」

一盒礦泉水越過兩個陽台共享的上空,飛到鷹的手裡。

女孩沒有自我介紹,甚至連笑也很隨便。是那種「你渴了吧?給你喝。」的那種笑,而不是「我看你很順眼喔,嘻嘻~」的那種笑。

「謝謝。」鷹點點頭,沒有拒絕。

女孩轉身走進屋子,忙起家具擺設。

鷹擦擦手掌的泥屑,喝着礦泉水,忍不住好奇女孩是什麼樣的人。

二十初歲,短髮,細長的眼睛,不愛說話,卻很敢打招呼。

大學生?便利商店店員?租書店小姐?棒球隊經理?

「會不會也是殺手?」鷹這念頭一想,旋即笑了起來。

不會的。

當殺手遇到殺手,只要一瞬間,彼此都能嗅到對方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無法解釋也無法掩飾的quality.好奇心只要有了個開頭,就再無法壓抑。尤其是對年輕女孩產生好奇的時候。

將喝到一半的礦泉水放在陽台牆上,鷹轉身進屋洗手,好整以暇地架起十字瞄準鏡,細膩地調整鏡頭的倍數與焦距。

瞄準鏡當然對着陽台對面,穿越另一個陽台。

女孩已經將卡通圖案的窗簾掛上。但只要有一條寬三公分的細縫,就足夠鷹殺死一個人,何況只是無聊男子的偷窺興趣。

女孩的房間東西不多,冰箱,音響喇叭,單人床,看起來很舒服的枕頭。

沒有製造廉價噪音的電視機,卻有一個掛着白布的木架突兀地立着。

「原來是個畫家。」

鷹注意到木架露出的凌亂色塊,還有牆角堆放的顏料與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