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悠閒 - 第3章

素衣渡江

  

  這日,陰雨綿綿,明妝病的連床也起不來,任何人都不想見,可聽到明盈來看她了。不知哪裡來的精力,甚至可以坐起來。明盈也出嫁了幾年了,端莊秀麗的人兒,怎麼打扮都好看。

  

  明盈一進屋門就拿帕子遮着嘴巴,還一邊回首說話:「大哥,妹妹哪有你說的病的這樣重,早知道這樣我便不來了。哎呦~這股子湯藥味兒~」

  

  明妝知道她這麼說是故意氣自己,要是以前肯定要吵個天翻地覆,但今時忽然開懷了。吵又能怎麼樣?別人只能看到你的潑辣不饒人,真正害你的,反倒躲在暗處裝可憐博同情。

  

  進來的只有明盈一人,她見屋裡連個使喚的婢女都沒有,便自己搬了圓凳,撇嘴揶揄道:「妹妹一生要強,怎麼病榻前,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明妝淡笑,嘴唇乾裂,一笑滲出幾點血絲:「你分明騙大哥跟你夫家做生意,騙的他好慘,可他卻當你是好妹妹。我呢,我沒半點害他,他今日卻這麼對我。」

  

  「對你怎麼樣?你自小就和他對着幹,跟三房那邊的夢庚關係卻好,大哥要不是為了臉面,恐怕就把你扔到破廟去,讓你自生自滅。」

  

  明妝咽了口口水,啞聲說:「那我又怎麼惹到了你?自小咱倆好像就沒融洽過。」

  

  「因為麼,我恨你不識時務,浪費了娘的好心。她最疼你,一貫護着你,你呢,只會給她惹麻煩。大哥的缺點,她會不知道?可你呢?非要捅到爹面前去,爹又是個不肯認錯的,只能怨娘教子無方。還有,你嫁給了秦敏湛,他死了妻子要續弦,你我都合適。可娘呢,非選了你。能嫁給一個舉人,你卻還不願意。」明盈學着明妝淡笑:「現在想,你和秦敏湛都是一樣的人,倒也般配,只會較真,其實是黑是白,誰不知道呢?非要你們來說嗎?罷了,罷了,我看你也快隨他去了。」

  

  明妝強忍住上涌的血氣,平緩的問:「你想我死?」

  

  「不是想你死,而是覺得你活着也沒趣,你的性格只會強辯,不會經營。現在你什麼都沒了。秦家那邊恨的你要死,你活着大家都覺得壓着一口氣。另外,咱不說別的。這大宅大戶的,哪有什麼兄弟情誼?還不都為了自己,要不然分家了,能得到幾個渣子?你以前不屑這些,還活的不錯,是因為有娘寵着你。現在娘去了,憑你自己,就是這樣的下場。有的不珍惜,沒有的,瞎操心。秦敏忠要害你,你根本躲不掉的,他現在就是個舉人,要是願意,現在就能當官。可他還年輕,中進士早晚的事情,是個長眼的都看得出來,他奸詐陰毒,知府都摸不准他以後會不會做大官,不敢惹他。他開始稍微使詐逼你退田,我要是你一定會退。有些人是惹不起的。你偏不!硬挺着,怎麼樣?被他治的毫毛都不剩一根了吧。最好笑的是,我還聽說,你家着火了,還想告官?先不講這火是不是他放的,就算是,你沒憑沒據的,又能怎麼樣?外面都說是你尖酸刻薄,慢待夫君,以致他早亡,倒是秦敏忠,人家都說他是勇敢的站了出來,為被你欺負的侍妾的可憐孩子做主,落得了個好名聲,你還想燒了宅院,不給侍妾住,又是敏忠照顧哥哥的孩子,還為你自掏銀兩賠償遭受連累的鄰里……這就是手段,壞事做盡,人人還都念他的好。」

  

  「……人言可畏,顛倒黑白……」

  

  「不是人言可畏,是你太蠢,看不出風往哪邊刮,做事也不用大腦,意氣用事,火了就一股腦的往上沖。娘說的對,你和大哥還真得了四舅舅的真傳。」明盈道:「不是我說你,你可曾去調查那個來歷不明的孩子,是不是敏湛的?要是我的話,自然是按兵不動,然後使錢去調查一番,死也要死的明白。那女人帶個孩子憑空就蹦出來了,要知道就算是秦家老太太收留的,敏山和敏忠進進出出的,誰知道是誰的種啊,侄子和叔父間像的可不少……」

  

  「你是說……」她無力支撐,視線越來越模糊,猛地的一咳嗽,栽倒在了床上。耳邊還有明盈的聲音:「……唉……你若是此刻去了,也安心吧。大哥不待見你,對靜兒也是能滿足吃穿的。不過,沒娘的外甥女,大了嫁給什麼人家就不知道了……」

  

  明妝的意識飄離了軀體……

  

  恨?恨誰呢?秦敏忠?柔珠?敏湛,或者還有自己?

  

  她不想這樣結束,不想愣頭青似的,撞的遍體鱗傷,不僅保護不了自己也害了親近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三千,呼喚各種支持~

屋內沒暖氣,jj也沒暖氣,冷的掉渣渣~

☆、004夫人有孕

  劉左氏打了個哈欠,餵她喝燕窩的婢女便明白,自家夫人累了,要休息了。便將湯匙放回碗內,道了聲奴婢退下了,關門走了。屋內只留了一個常聽使喚的,一個搖扇驅熱的兩個丫頭。

  

  劉左氏怒了努嘴:「……引枕不舒服……」搖扇的婢女趕緊上前扶起她的身子,將引枕的角度挑到一個能讓夫人舒適的高度。平常夫人就是個仔細苛刻的人,更別提這會肚子裡還懷着一個,下人自然各個屏氣凝神,不敢怠慢。

  

  她撫着眼看足月的肚子,心裡只盼這個孩子能平安落地,她十年前已經生下了劉家的長子劉夢慶,此後女兒明凌,明盈相繼降生,可謂是兒女雙全。縱然那幾房礙眼姨太太也有所出,但斷不能和她的地位相比。

  

  她的娘家是淮南大戶,家中兄弟也頗多,不乏有能耐的,入了劉家,不久又有嫡長子傍身,哪裡是那幾個普通人家,破爛勾欄里出來的可以比的。只有三房徐氏的父親是個秀才,但也是個窮秀才,空有頭銜,做個私塾先生,飢一頓飽一頓,要不然也不能讓女兒給人家做小。

  

  午後小憩,早已是習慣,懷孕後腰酸腿痛的症狀更重,所以早就吩咐了她休息的時候,不要打擾她。

  

  於是,劉家大宅里,基本上到了午後,知道夫人要休憩,哪個都不敢出聲,滿院子靜悄悄的。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別院,也都不敢出動靜,要不然依夫人的性子,她不順氣,不管什麼理由,都要找麻煩。

  

  早春三月,陽光柔和,她睡的正安穩。恍惚間,聽門外傳來『啊呀呀——不好了——不好了』的喊聲。她咬緊銀牙,自個坐了起來,把來扶她坐起的婢女一推,訓道:「扶我作甚,還不去看看,哪個作死的在那鬧騰!」

  

  「是。」婢女放下扇子,趕緊去開門,正和叫喊的婢女撞了個滿懷。

  

  「不好了,夫人,左四爺和老爺打起來了,老爺要把四爺綁了報官呢。」

  

  劉左氏一聽,臉色頓時煞白,忙由人伺候了穿鞋披衣,急急朝前堂去了。還沒進去,就聽裡面有人嚷嚷:「姓劉的,你有什麼了不起,爺我要不是落難了,寄宿在你這幾天,你想請爺,爺還不來呢。」

  

  弟弟的無禮的嚷聲傳來,讓劉左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朝門口候着的小廝狠道:「都圍着這幹什麼,該幹什麼去幹什麼去。」上前一把奪過一個小廝手裡的繩子:「怎麼着,還真等着綁人啊,腦袋裡想什麼吶。去!去!去!」然後擠出笑容,推門進去,瞧着滿地的狼藉,帕子一掃:「瞧,瞧,這屋裡都是酒味兒,你們連橋喝酒,怎么喝成這樣兒。」上前幾步,推着自己虎背熊腰,面紅耳赤的弟弟,罵道:「懷堂,我說過多少次,我懷孕聞不得酒味,你倒是記得,躲着不見我,原來是因為喝了酒。」象徵性的擰了下:「哎呦,我快要嘔了,快把這身臭皮扒了洗淨。」

  

  左懷堂不忿,指着對面的姐夫,支吾吾又要說什麼。這時劉左氏捂着嘴巴,作勢要嘔,拔高嗓門喊:「櫻桃,桂枝,伺候四爺去醒酒盥洗。」又望向丈夫劉庭舉,笑道:「你們喝酒沒個譜,弄不好這孩子被你們的酒氣給熏着了,長大了是個小酒鬼。」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夫人有孕在身,劉庭舉縱有一萬個不滿意,暫時也忍了。自己找了台階下,扶住夫人:「快坐,快坐,別累着了,傷了我的兒。」一邊目送丫鬟拉扯着妻弟左懷堂走了。

  

  等左懷堂遠了,劉左氏又變了臉,拿手帕擦着眼角若有若無的眼淚:「庭舉,這可怎麼辦?懷堂還是這麼不懂事,氣壞了你,我這個做姐姐的左右為難,我自然是知道他的德性的,你要綁他送官,都是他咎由自取。可我爹老來得子,對他寵的很,無法無天不是一兩日了。我也勸不住,害的你受了許多冤枉氣。但他怎麼說,也是我弟弟,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呢,自小看他長大,一時對他狠心,我又做不到,我真是個失德的……」

  

  妻子都這麼說了,劉庭舉張着嘴巴,剛才要氣惱的話,到了嘴邊沒說出來,只嘆息了一聲:「那怎麼辦?他是打傷了人,逃出來躲在這裡的。我看他這個性格,不送他走,早晚也得惹禍。」

  

  「我爹說家裡那邊塞了錢,被打傷的人不告了,再待個把月就能回去了。」劉左氏道。

  

  「怎麼着,還得等孩子降生,請他喝滿月酒?」劉庭舉自言自語,但分明是說給劉左氏的:「災舅子。」

  

  劉左氏嘆了聲,哀哀的說道:「……關鍵是咱們認為他做的不對,可他自己不認為。他來的時候身上帶了幾百兩銀子吶,不花完,他哪甘心空手回去?」說完,瞥了丈夫一眼:「咱們現在把他趕走,他向咱們索要那三百兩銀子,難道還吐出來?你要不給他,你也是知道,他那性子,都是敢上房揭瓦,就地放火的。」

  

  句句是『咱們』,但劉庭舉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前些日子,盤活布莊,暫時借用了妻弟帶來的躲災銀兩。

  

  被妻子一說,氣又消了一半,但怨氣還在:「沒想到還受他牽制了!可恨!」

  

  劉左氏嘴角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但轉眼又換了苦臉,起身道:「這屋裡味兒大,咱倆別在這待了,讓丫鬟們收拾了罷。要不然來了客,還以為轉行要去做酒莊呢。」說完見丈夫沒動,心裡知道他沒有和自己回房的意思,也不多問,而是道了句:「我去探探懷堂的口風,看他什麼時候走。」

  

  「可問准了,劉家廟小供養不起他這個大佛。」

  

  劉左氏溫笑頷首,出了房門。一出門剛才壓的怨氣就涌了上來,直奔別院懷堂歇息的臥房,他去盥洗還沒回來,她就在屋裡等他回來。約摸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他才滿面紅潮的回來。

  

  「姐……你來了……」

  

  劉左氏橫他一眼:「洗的挺快的嘛,櫻桃和桂枝,你選了哪個去火氣呀~今個晚上我就叫她搬過來伺候你。」

  

  左懷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老實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敢出氣,半晌見姐姐不說話,才清了清嗓子:「……姐,我是看不慣姐夫寵那三房的夢庚小子,多說了兩句,他就不樂意了。」

  

  「他寵的是自己兒子,與你何干?咸吃蘿蔔淡操心,你自己身上的泥巴還沒洗淨呢,心到挺寬管起劉家的事情來了。」劉左氏哼道:「他喜歡夢庚又不是一兩天了,橫挑眉毛豎挑眼的看不順夢慶,你在這兒,說兩句公道話,你回老家去了,還能護着我們娘倆一輩子?」

  

  一罵一贊,說的左懷堂心裡暖和。

  

  「對,姐,就是這個理,我也是為了護着你們娘倆。只是方法有點不妥。可姐夫就要把我捆綁了送官,你說他怎麼能這麼狠心?」

  

  「行了,行了,他就那德性,敢說不敢做的主兒。」劉左氏道:「今個這事就算完了。你老實點,爹那邊都替你打點好了,不消個把月就能回去了。回去後管好你那爪子,別說什麼人都敢招呼。你姐夫那邊,你別搭理他,三五日就好了。」起身走了幾步到門口,又轉身笑盈盈的問:「你還沒說呢,櫻桃還是桂枝?」見弟弟不說話,撇了撇嘴又笑道:「行了,姐姐知道了,都給你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