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天傾 - 第2章

聖者晨雷

  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確實是早夭之身,而且還是孤煞之體,不僅自己短命,還累及家人至親。不過他莫明其妙地穿越來後,這一切就都變了,他不僅成為了這具身體的主人,還讓這具身體的命格大變,他在穿越之前拯救億兆生靈的功德,使之成了功德體。

  功德體不知不覺便會影響這具身體的命運,象這兩個道人,原本是不會從這真陽山經過,便是經過,也不可能注意到他這個凡人,但因為功德體的緣故。

  少年不等兩個道人把話說明,一句話便將他們的嘴巴堵住,讓那年輕的道人微微一怔,然後神色便沉了下來。

  在這個世上,修行之人對於普通人有絕對的權威,便是各國帝王,見着大的修行門派掌門長老,也得客客氣氣的,因為離開這些門派的支持,他的寶座與疆土都得不到保全。凡人見着修行的道士,哪上不是真人長真人短地恭維,象這少年一般毫不在意的絕無僅有。

  「我們是玉隱門全真人門下弟子,奉師命來世間行走,你這少年,為何如此無禮?」那重眉赤面的道人先忍不住,厲聲喝道。

  「真人」是對修道之人的尊稱,事實上,這世上修道之人不下數十萬,其中絕大多數隻不過在「道」的門檻外徘徊,象這兩位便是如此,他們雖然學得一些技巧,卻只不過是有「術」,離「道」的境界相差甚遠。即使是窺得大道門徑,也要經過「賢人」、「聖人」、「至人」三個階段,才能抵達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光的「真人」境界。修道人中,大多只是在「賢」字階段,用《內經》所說,他們的修為只不過是「法則天地、象似日月、辯列星辰、逆從陰陽、分別四時、將從上古、合同於道」,從而使得他們延年益壽至一百八十歲罷了。

  「那又如何,我又無求於你們。」少年翻了一下眼睛,不悅地道。

  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年,從最初的驚慌失措,到現在的安之泰然,頗費了少年一翻時間。他當初的修為,在這穿越過程中已經蕩然無存,而現在的身軀,又是具不宜修行的軀體——無論他如何努力,這具軀體就是無法感應到天地元氣,使得他的進展都緩慢得可以忽略不計。

  「不識抬舉!」兩個道人也發現他五靈缺失之狀,這又讓他們覺得好奇,一個人孤煞夭亡之相、功德體又五靈缺失,這三者兼備,可謂億萬中無一。如果不是限於某些約束,他們恨不得直接將少年擄了去。

  「師兄,罷了罷了,與他一介凡夫俗子一般見識做甚,他夭亡之相未破,雖然已經長大,但命也不會久長。我們這次回玉隱峰有大事,原不應與這凡人多做糾纏,走吧走吧。」

  那師兄瞪了少年一眼,想想心中還是有所不甘,伸出一隻手掌來,轉瞬間,他掌中出現了一張小小的黃色符紙,他一抖手,那黃色符紙幻成一團光芒,向西南方向射了過去。

  「師兄,你找師尊做什麼,若是惹得師尊發怒,我們又討不得好果子吃。」師弟埋怨道。

  「我不信師父對這廝就不生興趣,咱們動不得他,師父卻可以動得,這小子傲慢無禮,若是落入我手中,必然要給他些苦頭嘗嘗。」那師兄道。

  二人談話間,少年已經離開了,他的牛走得慢,兩個道人對話用了密法,故此他並未聽到。走出百餘步後,他回頭一看,卻見兩個道人遠遠地跟在身後,他微微皺起眉來:「這兩個道人,究竟想做什麼?」

  又過了片刻,一道青氣從西南方向飛射過來,落在地上,化成一個四十來歲的道人。這道人眉慈目善,看上去倒象是個和氣無比的田舍翁,可那兩個道人卻慌忙行禮,眉宇間都是恭敬:「見過師尊!」

  「赤崖,你好端端給我傳訊做什麼,為師賜你的傳訊符篆,可不是這般用法。」那道人見沒發生什麼事情,便笑着對那重眉赤臉的道人道。

  「師尊,徒兒發覺一個怪人。」赤崖道:「他一人竟然同時具備孤煞夭亡之相、功德之體與五靈缺失之身,徒兒曾聽師傅說,凡有異秉之人,必有異常之相,這人如此古怪,或許對師尊有用。」

  後來的道人便是「全真人」了,他聞言一愣,順着赤崖所指向少年看去,那少年恰好回過頭來,兩人一照面,全真人驚咦了聲。

  赤崖與師弟對望了一眼,也都是面露驚色,雖然那少年身具三種異相,但師傅一向淡定從容,如何見了他的面會驚呼?

  「竟然是趙道友,沒料想你轉生之後,竟然淪落如此!」臉上的驚色還沒有消褪,那全真人身形一閃,便出現在少年面前,他緊緊盯着少年的臉:「道友還記得全某麼?」

  「我姓夏,不姓趙,也不認得你。」那少年最初也是一驚,旋即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

  「這不怪道友,轉生之後,前世之事原本就盡數忘懷了……」全真人苦澀地笑了笑:「當初道友曾三次救全某性命,全某卻在道友受圍攻時無法救援,這數十年來一直心存歉疚,如今既是給全某遇着了道友轉世之身,那便是全某欠道友的要還了……道友可願小駐片刻,聽全某說說這因果?」

  一、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三)

  「你今世姓名如何稱呼?」

  小橋流水之側,不知是哪位行善人家,擺了幾個石凳,那全真人與少年相對而坐,全真人也不知用的是什麼手段,竟然憑空捧出了熱茶,為少年倒上一杯後道。

  他的兩個弟子,都面面相覷,這位師尊雖然看上去一團和氣,實際上卻是個高傲之人,在修行之士中,雖然不是聖人、至人這般高人,卻也站在了賢人的頂峰,對待一般同級高手,他都不曾這麼客氣過。眼前這個少年前世究竟是什麼身份,竟然惹得師尊如此重視?

  「小姓盧,單名一個瑟字。」少年回答道。

  「盧少兄,你前世是我至友,礙於某種原因,我不能將你前世姓名字號告訴你……我絕無惡意,你前世結仇甚多,其中不少有大神通者,稍有不慎走漏了消息,他們必定要來尋你。」

  「前世恩怨,他們這一世還追來?」盧瑟驚道。

  「要不怎麼是因果呢,前世之因,後世之果。」全真人搖了搖頭:「我姓全,法號照達,你稱我全真人便可。」

  「全真人。」盧瑟看着他道:「我前世究竟做了些什麼事情,惹得如此天怒人怨?」

  盧瑟相信這位全真人所說的話,至少有小半是真實的,他這個身體的魂靈,並沒有完全散去,以他穿越來之前的修為,也可以察覺到,這個身體前世,帶着極大的戾氣。

  「不過是性子激烈,做事不夠圓滑,故此得罪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罷了。」全真人嘆了口氣:「你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多知道這些也沒用……我且問你,你是否還願意踏足仙界開啟問道之門?」

  這言語中隱隱有收攬之意了,在全真人看來,莫說自己點明與他的前身是舊友,就是二人毫無淵源,憑着世人對於修行的敬仰,盧瑟也應該高興得應承下來。但出乎他意料,盧瑟只是思考了片刻,然後便搖了搖頭:「我幼年也遇到過修行之人,他們說我五根缺失,此生沒有修道的希望。全真人好意,我心領了,但既然我無法踏入修道之門,為何還要連累了全真人的修為?」

  「話不是這樣說,前世你曾救過我兩次,我還報於你這一世身上,也算是了結一段因果。」全真人笑了笑:「自然,一切依你之意,若是你實在不願,那也罷了。」

  在他眼中,盧瑟不過是個普通人,故此,他沒有做太多的掩飾,就在說「那也罷了」的同時,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他卻不知這個奇異的身體中,竟然隱藏着一個穿越而來的靈魂,盧瑟看到他那目光,便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了。

  「真人如此厚愛,我如何敢不從命?」盧瑟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禮:「若是真人不以為我資質不堪造就,願意拜在真人門下。」

  「好好好!」全照達聽了他這樣回答,哈哈大笑起來:「我在旅途之中,一切從簡,你便算我的記名弟子,今夜我會傳你一套功法,對於凡人之軀來說,倒有延年益壽之效。」

  「多謝師傅。」盧瑟垂首道:「弟子如今雖是游旅在外,但有親族在附近,師傅可否允許弟子與親族交待之後再去?」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全照達卻搖頭道:「我尚有要事,不可與凡俗之人耽擱,你既一心向道,那這些許俗事便應該拋開。」

  他既然如此說,盧瑟只能做罷,當下全照達捻指為訣,在他腳下浮現一柄銅跡斑駁的古劍,那古劍眨眼間變得角只划水板一般大,全照達正待拉他上劍,想了想又停了下來。他略一沉吟,將另兩個弟子打發走,然後捻指成訣,盧瑟只覺得身上的寒毛猛地豎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別怕,我只是施了一個隔神術,如今我們在這談話,便是有人想偷聽偷窺也見不着了。」全照達道:「賢徒,你雖然沒有前世記憶,但你這形貌,卻與前世別無二致,如果不改一下的話,必然為人識出。為師雖然不怕麻煩,卻擔心有照顧不周之處,讓你有所閃失——故此我有樣東西賜你,也算是我給你的見面禮吧。」

  他一邊說,一邊攤開手掌,他手掌原本是空蕩蕩的,只是拇指上套着一枚綠油油的扳指看上去甚是可愛。隨着全照達心意一轉,那綠扳指上光芒閃了閃,一件薄薄的皮具出現在他的掌中。

  他將那皮具交給盧瑟:「這是我當初得到的一件寶物,沒有太大的用物,不過用來遮掩形跡卻是最好不過,你將它套在臉上試試。」

  盧瑟將那皮具套在臉上,全照達又告訴了他使用方法,他施展對着鏡子一照,發現自己完全變了模樣。如今的他,眉眼與他穿越前一模一樣,就是他自己,也無法判斷這張臉是真是假。

  「多謝師傅賜與這寶物。」盧瑟忍不住歡喜道。

  「這面具有個名字,叫作虛偽面具……」全照達笑道:「名字不是很好聽,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雖然可以依着你的念頭改變臉形,卻不能變更你的氣場,修行者看人,都是先望氣再觀形,故此你可以用來瞞那些不認識你的人,若是別人認識你,這東西便沒了用處。」

  盧瑟心中暗暗稱奇,在地球上,天地元氣淡薄,各種用於煉製法寶的材料又缺少,僥倖得到一點,也不會用來煉製這種沒有什麼大用的小玩意兒,看來這個世界求道這途,與在地球上會有很大區別,雖然他身體吸納不了天地元氣,但或許能憑藉這些奇珍異寶另闢蹊徑呢。

  當時無話,他們的目的地是離真陽山五百里的玉隱峰。這距離普通人走來,便是騎着馬,也要五六天的時間,若是修行者使用遁術,不過是一日功夫。全照達修為高深,帶着他御劍而行,速度比赤崖、烏青衣二人還要快。

  到了傍晚時分,他們來到玉隱峰,路上盧瑟弄明白了,玉隱門是這映國修行的五大門派之一,歷代都有「賢」字階段的修行者,在上一代,全照達的師父葉桐,甚至達到了「至」字階的頂端,壽元高達五百餘歲,可惜離「真」字階一步之遙時壽終屍解。全照達這一系是玉隱門嫡脈,他有師兄弟四人,他排行第二,因為某種緣故並未居住在玉隱峰,而晨離玉隱峰六百里的青蓮湖開闢了自己的道場。這一次因為是師父葉桐屍解五十年,他的大師兄段元漸請他回來祭祀,這才回到玉隱峰的。

  「看來自己這位師傅與大師伯段元漸並不十分和睦。」儘管全照達沒有明言,但盧瑟還是猜得八九不離十。葉桐雖然是映國修行者中有數的高人,可在教徒弟方面卻沒有什麼天賦,他的四個弟子都只在「賢」字上層階徘徊,雖然得他所傳都有一兩手讓同階頂層也忌憚的絕技,可畢竟不能有所突破。而且四個弟子相互關係還不是很和睦,不僅僅全照達離了玉隱峰,老三方少遠也另闢道場,只有老大段元漸和老四歐陽寄還留在本門。

  玉隱峰果然是神秀之地,山蘊沖靈之氣,水盈珠潤之光。他們落腳處是一個死谷,全照達收住遁術,向前虛扣了兩指,只聽得「噹噹」聲響,仿佛他敲在一座玉鐘上一般。指收聲歇,盧瑟就看得面前景色一變,死谷東邊的山竟然向後退開,現出一排石階,而他們正面的山則長了起來,那排石階環繞而上,直通他們面前山腰的雲霧之中。

  「仙家妙法,果然是奇妙無窮。」見全照達笑着望向自己,盧瑟贊了一聲。

  「不過小伎罷了,為了防止凡夫俗子的濁氣污了這片寶地,故此布下這陣法,知道決竅,入之不難。」全照達滿意地點了點砂,盧瑟的反應讓他很是高興。

  從盧瑟眼中,他看到對修行的渴望,有這種渴望,才讓他安心。

  「二師叔到了。」

  兩人談話間,突然聽得一聲招呼,緊接着,一個男子自那石階下來,這人衣衫華麗,神采飛揚,年紀看上去不過是二十餘歲的模樣。他目光在眾人面上掃了掃,然後停在全照達面上,恭敬地行禮道:「有十年不曾拜謁二師叔了。」

  全照達面上仍是笑嘻嘻的模樣,快步向前將他扶了起來:「好侄兒,你爹爹便是比我要強,我這幾個徒弟還都不成器,你卻已經離『賢』字階僅一步之遙了!學道之人,達者為先,赤崖,青衣,還有盧瑟,來見見你們的小師兄。」

  赤崖與烏青衣面上都是微微一變,他們認識這少年,正是大師伯段元漸之子段霄,他二十餘歲的模樣,倒不是駐顏有術,而是真正只有二十二歲的年紀。

  才二十二歲,就到了離「賢」階一步之遙的境地,實在是讓赤崖與烏青衣既羨且妒。他二人苦修近四十年,離「賢」階還是遙遙無期呢。

  眾人見過禮之後,段霄對赤崖與烏青衣都是淡淡的,看上去有禮,實際上卻真將二人視為師弟,倒是盧瑟,他注意了好一會兒,雖然沒有明說,顯然他也看出盧瑟是個五靈短缺之身。

  一、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四)

  夜幕來臨,但在玉隱門卻光輝依舊,四處石柱之上鑲嵌的晶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輝,這讓盧瑟異常驚奇,在地球上,這種夜間發光的夜明珠價值不匪,便是仙家也並不多見,可在這裡倒象是不要錢的一般。

  再仔細看,他發覺一件事情,所有的石柱上都用不知名的金屬勾勒出細密的圖案,這些圖案象迷宮圖,又象是地球上的精密電路板。

  「這便是聚元陣了,雖然沒有太大用處,卻可以拿來讓這些瑩石發光。」全照達見他對這個感興趣,便為他解說道:「我們玉隱門不以陣法見長,但這聚元陣乃是粗淺的陣法之術,還難不倒我們,若是你有興趣,我便將這些教與你。」

  「多謝師傅。」盧瑟恭聲道謝,全照達並沒有注意到,盧瑟稱他一直用的是「師傅」這一詞,而不是「師父」,在盧瑟心中,這二者是有區別的,「師傅」可以稱呼任何有一技之長的人,而「師父」則意味着倫常天道。天地君親師,這種倫常關係一旦建立,就與冥冥之中的天道暗合。

  「烏青衣與赤崖兩為師弟我是認識的,倒是這位師弟,看上去身上並無多少修為,莫非是師叔新收的弟子?」那段霄一直在注意着盧瑟,這時插嘴問道。

  「正是,我與他有些夙緣,故此收之為徒,這還是昨日的事情。」全照達不以他的詢問為無禮,而是詳細地解釋。

  眾人繼續前行,不一會兒,便見着一片樓閣台宇,在樓閣台宇之間,不少人正在奔走往來,看他們模樣,也比普通人好不到哪兒去。盧瑟聽說仙真門派中往往有一些修為低下的人,名為弟子,實際上供驅使如奴僕,想必就是他們了。

  果然,這些人見着段霄便紛紛行禮,段霄卻泰然自若毫無反應。他們穿過這一片園林之後,終於步入一處大殿。大殿金碧輝煌,遠遠望去便是光芒四射,顯得富麗堂皇。盧瑟微微皺了一下眉,全照達立刻有所覺察,苦笑着道:「這便是我要搬出去的原因了,你大師伯這惡趣味,我實在是消受不了。」

  段霄面上也略略有些尷尬,畢竟身為修行之人,竟然和凡人一般追逐這珠光寶氣,未免有失身份了。

  進了大殿之後,便看見一人高坐其上,另一人則在左側陪坐,高坐其上者眉目與段宵甚為相似,想來就是全照達的大師兄段元漸,而能陪坐一側的,應該就是四師弟歐陽寄了。

  只不過這師兄弟四人多年未見,段元漸與歐陽寄竟然沒有迎出來,相互之間的關係未免太過疏淡。

  「掌門師兄。」全照達單掌向段元漸行了一禮,面上仍然是笑嘻嘻的,對於同門的冷淡似乎絲毫未曾注意。

  「回來了。」段元漸淡淡地應了聲:「你的洞府還空着,自己去便是,四日後祭祀師父,辰時之前你帶着門下弟子趕來便可。」

  「是,一切如師兄吩咐。」全照達笑道。

  盧瑟特別注意了他面上的表情,發現他竟然真的沒有絲毫不快,從那兩位「師兄」的表現來看,盧瑟早就判斷,這位師傅遠不象他面上顯露的那麼寬和。

  全照達的洞府,就在環繞着谷地的一處山腳下,這山不高,卻甚為靈秀,遠遠看去,便有股青氣衝上雲空。山側有汪清泉汩汩流過,匯入谷中的小湖,泉水邊是藥圃,因為太久無人打理的緣故,裡面長滿了雜草。洞府之門是石頭的,看上去甚為簡單,全照達一揮手,那門悄然無聲地縮向兩壁,消失在洞壁之中。

  「谷中有一些禁制,你莫要亂闖,這幾天當中,你便在我洞府前活動,我明日會傳你一些秘術,你照着修煉,至少可以強筋健骨。」

  到了這裡,全照達終於露出一絲不耐,臉上的笑容也收斂起來,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想起他們師兄弟之間的關係,盧瑟在肚中不由得暗暗嘀咕了幾聲,這些前輩之間鬧矛盾,可不要殃及他這樣的「晚輩」。

  當夜子時,看似熟睡的盧瑟突然睜開眼,他慢慢將自己胸衣解開,借着瑩石的微光,在他胸口正中處,一個塔狀的花紋若隱若現。

  他凝視着這花紋,面上露出淡淡自嘲的笑意,這是他從地球上帶來的唯一東西,只不過比起穿越前時,這個塔狀花紋,不僅移了位置,而且色澤淡了許多。

  就在這個時候,石室之外傳來低低的聲音,盧瑟坐了起來,那聲音似乎是在叫他。

  「請問是哪位前輩……」他遲疑着問道。

  然後在他面前,一道光幕出現了,全照達從光幕中走了出來,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隨着過去。

  盧瑟心中甚為好奇,什麼這麼晚了,全照達還來尋他?

  對於全照達能夠出現在此處,盧瑟倒並無多少驚訝,這畢竟是全照達曾經的洞府,他設下種種禁制之同時,當然也會留下「後門」。

  跟在全照達的身後,他出了洞府,又用遁術行到一處山前,東轉西轉,穿過了幾道門戶,然後全照達示意他停下來。盧瑟向四周看了看,迎面是一塊巨大的石屏,那石屏上雕着一副奇妙的景致,竟然恐怖得如同煉獄一般。

  「玉隱絕域。」

  盧瑟看到上面的四個字,在心裡默默念了一遍。

  全照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做了個手勢,盧瑟莫明其妙,突然覺得身體一輕,象是被風捲起一般,撞向那巨大的石屏,他如今只是一個普通人,這猝不及防下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只是「啊」了一聲。

  在他身後,全照達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來。

  就在盧瑟身體接觸到那石屏的一瞬間,石屏上波紋閃動,象是虛影化了一般,盧瑟並沒有象他想象中那樣被撞得頭破血流,而是穿入石屏之中!

  石屏之中,別有洞天,在地上滾了兩滾後盧瑟爬了起來,抬頭看去,卻見一座巨大的大殿立在面前。向後看,身後被一層濃霧罩着,自己來時的那石屏卻是看不到了。

  「原來那石屏是個障眼法兒。」盧瑟心中想,再仔細打量眼前的大殿,發覺大殿頂端的匾上寫着三個字:多寶閣。

  這讓盧瑟心中一跳,全照達將他帶到這個地方來,莫非是要在其中給他一件兩件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