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命名 - 第2章

蘭帝魅晨

  黃予自是不願跟那豐物爭當出頭鳥,本就對無情此行目的抱着無所謂態度,也就沉默在側,任由豐物出這不容易的風頭。

  豐物連連發問,已然發怒,受制的五人卻是全不在乎。心下不由焦急,沉聲道:「誰若回答我的問題,並且發誓悔改從善,我可作主放其一條生路。否則,對於你們如此不知悔改的邪魔,只有盡數除了!」

  四名邪魔仍舊維持沉默,似是無動於衷。豐物徹底無奈,便是心頭髮狠,卻業顧忌一旁的無情,不敢試圖施展術法加之嚴刑逼供。

  黃予頗有些幸災樂禍,沉默依舊,反倒是一旁的無情,猛然出手,腰間掛着的那枚小劍,劃出一道金光,瞬間出鞘,離鞘的同時,體積驟然增大,接連穿透三名受制者胸膛,將之重創。

  金光隨之消逝,仙劍回歸原型,重歸鞘內。

  一系列動作瞬間完成,倘若不是三名陷入昏迷重傷者體內湧出的大量血液染紅了原本黑色的地面,眾人都不禁懷疑,方才無情的劍是否真曾離鞘而出過。

  黃予心下讚嘆,無情真決以快見長,名不虛傳。

  豐物確不吝惜讚美,流於言表。反倒是相較眾人修為最低,閱歷亦最低的李真,渾然不知發生何事。在其眼裡,根本什麼都不曾見着,突然就見那三個邪魔被重傷,緊接着就聽見豐物出言讚嘆無情的本領。

  一時間,根本未能反應過來。

  「現在你該說了。你的同伴無法出賣你。」無情語氣冷淡的說着,實在已經受不了豐物的無能。

  原本神色恐慌的黑皮膚男人,聞言恢復鎮定,不由讓人懷疑,方才他到底是否真曾慌亂驚恐過。

  只見那男子環視周遭三名同伴傷勢片刻,輕笑道:「還是這位女仙子知悉人心。各位想找的劍帝三寶,這裡絕對沒有,否則我們怎會至今不破界而出?」

  男子說到這裡,不知誰冷哼着道:「憑你們這群邪魔歪道的修為,就算得到劍帝三寶又憑什麼能用得了?」

  男子不屑冷哼着道:「誰若這麼大口氣,儘管衝進天道主谷試試。倒不是小看你們,憑你們的修為,連二公子一根手指頭也休想接得下!」

  眾人頓現怒色,無情不冷不熱的道:「少說廢話!」

  那男子聞聲打主話頭,繼而道:「什麼太上老頭,我們這裡沒有。但是,北方臨海的禁足峰上,倒是有個連天道主都嚴令不得打擾的人。」

  無情聞言牽上李真的手,不冷不熱的丟下句『告辭』便自顧離去。任豐物如何出言挽留,也不回頭,直到兩人的身影消逝在密林深處,才終於收回了視線。

  黃予這才冷笑開口道:「老實告訴我們劍帝三寶的下落!無情擔心泄漏受命目的不敢多問,我們卻是根本沖這而來,勸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懷疑我的手段!」

  男子注視黃予半晌,才一字字道:「劍帝三寶,均在天道主谷!」

  黃予聞言眉毛微楊,反問道:「喔?被何人執有?」

  男子大笑道:「懲處大陸無人敢不服從天道主,這等強大的寶物,自然是在天道主手上。」

  男子話方說罷,黃予已然抬手射出道氣劍,穿透男子額頭,後者圓睜着眼睛,緩緩軟倒。

  真空見狀方欲開口,黃予已然微笑道:「真空師弟,這等邪魔,連自己同伴都不放過。倘若不除,多少無辜的人將會被殘害?對他們,哪裡還需要講什麼信用?」

  真空雖認為此話有理,卻始終覺得不妥,豐物此時跟隨相勸,卻也不便再說什麼,心下默念超度經文,只盼這四個邪魔來生改過。

  黃予輕手撫摸這腰間仙劍,輕聲喃喃着道:「天道谷……」

  眾人的目標,就此定下。

  

  第一章

黑色禁地

  第一節

禁地懲處

  

  懲處之地是夢幻天地南方海外的一處禁地,一個進去容易出去難的禁地,若干年前開始,只有無惡不作的邪魔和那些無處容身的作惡之徒才會無奈被放逐與此。

  如此許多年後,這裡變成了另一個世界。

  明明屬於天地,卻偏又遙不可及。

  懲處大陸也有禁地,禁足峰便是,生存在這裡的人都知道,任何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涉足此峰,違者死。因為這禁令是天道主所下,這裡沒有人能也就沒有人敢去違背天道主的命令。

  連續月余的乾熱天候,讓本就草木稀少的峰上,更南尋覓欣欣向榮的青郁之色,更勿論是大小獸鳥。讓這怪石嶙峋的禁足峰更顯得孤寂。

  然而,這日,當碧空中那輪放射七彩亮光的炙陽終於朝西沉落後,兩條高度相約的麗影緩緩靠近了峰腳。

  眼見兩條身影便要行至峰下那最易攀爬的小坡時,一張憑空突現的淡藍色光照將整座禁足峰完全罩主,原本前進的兩名女子,就此被阻擋於光罩之外。

  身形消瘦的那名女子發出一聲驚疑呼叫,繼而興奮雀躍着道:「無情師姐!這是本門的玄武劍陣,太上師叔必定就在此峰!」

  李真嘴裡這麼說着,那隻芊芊左手按耐不住心頭激動,來回撫摸着面前的接界屏障,實在慶幸不已,全沒想到原本以為不容易的任務,會這般順利的達成。

  如此一來,師傅必然能親眼見着太上師叔的重返。

  反觀一旁的無情,神態卻平靜的太多,輕聲着道:「想來該是不錯的,這般大範圍的玄武劍陣,天下間除卻太上師叔怕也沒有第二個人布得出來。」

  李真聞言連連點頭稱是,言語中的興奮全然不作掩飾,無情卻又道:「不過,最大的難處還是在如何勸服太上師叔歸返吧……」

  李真不以為然,脫口而出道:「太上師叔畢竟是本門前輩,倘若知道如今本門面臨的危機,必定會擔起大任,重振本門聲威!」

  無情卻不再接話,沉默着以意識引動周遭能量聚集,隨着雙手輕推而出,金色能量迅速呈現漩渦能量狀態匯聚呈圓球狀,瞬間轟擊在面前那道淡藍色屏障光幕上。

  只見金,藍兩色能量光一陣顫動,而後金光消散無蹤,淡藍色光罩卻仍舊如初。即使是李真,此刻也明白過來,無情師姐的修為不足以破開通過的缺口。

  「無能為力。」無情語氣平靜着道,事實上原本也不過抱着僥倖心理,憑太上師叔的修為布下的玄武劍陣,怎也不可能是自己所能破開。

  李真十分可惜着道:「若不是施展不得法術,卻是能通過虛空飛劍通過此陣的。」

  無情自然知曉,忘情門的玄武劍陣可檔天下萬物,唯獨對本身門派內的仙劍術虛空飛劍破例,為的便是在對外大戰時期利於抗外。

  兩人正自苦惱,卻見光幕內出現憑空出現一個男子,男子臉色慘白,仿若死屍,體格卻極是勻稱結識,濃眉大眼,剛毅的臉龐稜角甚是分明。

  「你是誰?」李真驚異之極的脫口發問,這人可是踏入懲處之地後除卻豐物師兄等人外,唯一膚色不是純黑的生物。

  李真身旁的無情卻不如李真那般不經思索,不冷不熱開口着道:「可是師兄麼?敢問太上師叔可是隱修此峰之上?」

  無情此言一出,李真才覺自己方才是在魯莽,倘若太上師叔果然在此,那麼眼前的男子理所當然是太上師叔之徒。

  男子對於兩人的問話,卻沒有絲毫回答的意思,神色平淡的靜立原地,將兩人從頭到腳打量數遭,才終於用着冷漠的語氣道:「要入此地只有兩個辦法,尋天道主前來破界。」

  兩人心下頓時為難,懲處大陸無非邪魔歪道,一路上兩人儘管避免經過人煙聚集之地,卻仍舊無可避免的遇上外出獵食的邪人,這些人中,沒有一個對兩人這個明顯來自外面的修練者存在善意。

  因此,一路至此,無情劍上已經沾染三十餘種鮮血。

  去尋求天道主的幫助,那和找死怕是沒有多少區別。

  李真首先沉不住氣,脫口問道:「師兄,請問第二個辦法是什麼?」

  那面如死屍般的男子仍舊維持着冷漠語氣道:「散盡修為,拋棄所有法器,自能輕易穿過玄武劍陣。」

  這等苛刻條件,兩人如何接受得了?

  李真微笑行禮着道:「師兄,我們此行是前來請求太上師叔重返天玄,執掌忘情門,師傅久傷復發,眼見便要仙去,門內長輩除卻太上師叔外再無其它。若非如此,我們怎也不敢打擾師叔清修,還請師兄代為轉達。」

  李真說的誠懇,心下念及性危的師傅,悲從心起,眼圈眼見便已泛紅。

  但身處光幕內的男子卻連眼皮都不眨,也不作聲,就那麼靜靜而立。李真等了半晌,始終不見對方理會,心下焦急萬分。

  無情此時才終於開口道:「李師妹,太上師叔法眼無邊,想必早已知曉我們來意,恐怕我們再說什麼都不會有用。」

  李真聞言愕然,心下一片茫然,渾然不知太上師叔為何如此,心下百般計較,最後卻只能想到一個解釋,或許這只是一個測試。

  當即心定,開口道:「敢問師兄,是否進得劍陣便能見着太上師叔?」

  這決定畢竟非比尋常,便是李真此刻也不由多了計較,倘若過得劍陣後仍有其它阻力,那麼便是當真散盡一身修為也無法面對緊接着的考驗。

  那男子這趟卻是開口了,語氣卻仍舊冷漠。

  「過得劍陣,再沒有任何阻擋,但要上峰頂只能靠爬。」

  那男子說罷了這話,頭也不會的轉身就走,對身後李真的呼喊渾然不理,不片刻後拔身而起,眨眼消失在峰頂高處,再沒有下來。

  李真緩緩將身上佩劍,法袍連帶徽章脫下,在無情微顯詫異的注視下遞上,語氣略有些掩飾不住的緊張開口道:「無情師姐,我想,這大概只是太上師叔的考驗而已,但是也不能讓你跟着冒險。就讓我進去吧!」

  無情聞言沉吟着道:「真師妹,大可不必如此,辦法不止這一個。」

  李真卻堅持着道:「無情師姐,原本累你負命至此,已是內疚,怎能再因為本門私事連累你冒險?這裡邪魔聚集,天道谷必定聚集大量修為高強的邪魔。況且,以我這種低末修為只會成為師姐累贅。」

  李真說着,話頭略頓,又猶豫着道:「況且,師傅等不得,如果有捷徑可走,就算捨棄這身本就高明的修為也是值得的。倘若萬一……」

  無情聞言打斷道:「真師妹,你大可放心。你既然有必須如此的理由,我自然不會勸阻,更不會為此放棄一身修為。如果你此行順利自是最好,萬一仍舊不能見着太上師叔,縱使再艱難我也會完成師傅的託付,決不退縮!」

  李真聞言一時有些心酸,卻又覺得怪不得師姐。當即引導着體內真氣,散放於外。隨着點點淡藍亮密集而飛快的從李真體內脫出,飄蕩高飛,而後彌散消逝。

  李真體內的氣息亦變得越發虛弱,當再沒有淡藍星芒亮光散飛時,她那一身修為也徹底散盡。

  喪失體內真氣的保護,這些日子來所飲用的黑水毒素也跟隨這開始肆虐,李真那原本白嫩的肌膚,逐漸變做灰白,最後變為深黑。

  原本的美麗,不復存在。

  凝視這自己裸露於衣裳褲外驟變的肌膚色澤,李真的內心充滿驚恐,仿佛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邪魔,如同惡夢。

  無情此時開口着道:「李師妹,不必擔心。只要我們不在此地停留太久,一旦離開後自能將黑水毒素逼出體外恢復原本的容貌。」

  李真勉強露出笑容,心下卻在猜測此刻自己的笑容恐怕也之讓人感受可怕吧。

  當穿過光幕,沮喪的心情才終於被喜悅所取代,那師兄並沒有說謊,抬眼朝峰崖望去,果然再沒有見着任何法陣痕跡。

  但……

  「無情師姐,果然再無法陣阻隔。只是此刻無任何真氣幫助,倘若尋不着路怎麼都不可能攀爬到那種高度。」

  原本沉靜的無情聞言陷入沉默,繼而飄移而去。李真滿懷期待的等待着前去尋路的師姐歸返,心下亦開始擔憂,倘若根本無路,那該如何是好?

  隔這光幕外勘查道路的無情,很快返回了原地,緩緩着道:「李師妹,並沒有可攀爬的道路,高處完全是峭壁,此刻的你無論如何都攀爬不上去。」

  李真聞言如遭雷擊,原本的滿心期待此刻盡成恐懼,半晌,才終於回過神來,卻在右足碰上光幕之時遭遇新的恐懼侵襲。

  那腳,跨不出去了。

  「無情師姐……」李真的聲音顫抖着。

  無情卻不理會,自顧閉目沉思。片刻後,猛然睜開雙目,沉聲高喝着道:「太上師叔!若要見你,想必之第一個辦法,將你所希望見到而絕不肯見你的天道主帶來此地!所謂的第二個辦法根本就是將自己陷入絕地!」

  無情的運功喝問,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當那聲音反覆迴蕩消逝後,周遭,仍舊寂寥如初。

  光幕那的李真,徹底呆了,既無法接受師姐的判斷結論,也無法相信太上師叔竟會絲毫不念同門之情設下如此圈套讓自己踏入。

  自己竟成為人質?在這裡沒有任何食物和水源,即便是過往的修煉讓自身體質不同於凡人,卻又能支撐多久?如此短的時間內,憑師姐一人怎可能有辦法將那天道主帶至?

  李真委屈,難過,絕望的眼淚順着黑色皮膚的臉龐泉水般滑落,哽咽着道:「無情師姐,既然太上師叔如此決然,即使見到又能如何。情師姐獨自歸返吧,再不要為徒勞奔波了……」

  李真的話尚未說罷,無情已然開口打斷道:「真師妹,望你堅持到底,我自當盡力!除非葬死此地,否則必定設法將那天道主帶來此地。」

  無情說罷這話,再不停留,身形如旋風般折身飛移而去,眨眼便沒了蹤影。

  頹然坐倒在峰腳黑土地上的李真,面對周遭萬般孤寂的環境,心頭的恐懼不斷增強,而腦海中卻浮現忘情決篇章中的字句:天道本無情……

  

  第二節

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