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暖 - 第2章

欣欣向榮



林杏低下頭:「奴才雖說絕了後,可聽我娘說過,我們林家以前也算大戶,奴才這門絕了,還有些旁支的兄弟,想來能承繼林家香火。」

四德子愣了愣,這小子在灑掃處刷了四年馬桶,統共說的話也沒幾句,弄得他們都以為這小子是慫蛋呢,如今聽這小子說話,倒是個有計較的。

方大壽忽道:「你念過書?」

林杏點點頭:「我爹中過秀才,起初家裡的日子還算過得去,奴才自小念了幾年書,後來我爹病沒了,娘沒法子才送我進宮。」

林杏的胡說八道,倒是賺得了方大壽一絲憐憫之心,嘆了口氣:「你也是個沒運道的,好歹也是個書香門第,若你爹活着,怎麼也不至於進宮裡當奴才。」說着話頭一轉:「只不過,既然要治娘娘的病,就得把你家的祖傳秘方獻上去才行,若不然豈不白費功夫了。」

林杏低聲道:「奴才有句話說出來,您別惱,您老縱然再有體面,手也伸不到浮雲軒的娘娘跟前兒不是,莫說浮雲軒的管事太監掌事嬤嬤,就是外頭,多少眼珠子盯着呢,更何況,還有太醫院的人,他們治不好娘娘,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沒本事,只會把娘娘的病往重裡頭說,只要沒治好,他們就沒事兒,倘若有人出頭治好了,豈不就坐實了他們醫術不精的罪名,您老在宮裡的年頭長了,自然比奴才明白,得罪了這些太醫,以後怕有大麻煩。」

方大壽看了他一會兒:「依着你該怎麼辦?」

林杏目光閃了閃:「奴才就是胡說八道呢,哪有什麼法子,還得您老拿主意。」

方大壽呵呵笑了起來:「以前真沒瞧出來,你小子這麼機靈,行了,你也別藏着掖着了,這事兒成了,咱家若能謀個好差事,斷然少了你的好處,快說快說。」

林杏:「奴才大膽問一句,您老在浮雲軒的老熟人當的什麼差事?」

方大壽:「雖不多體面也能遞上兩句話,在主子跟前應着端茶倒水的差事……」說着看向林杏,猛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蹭的站了起來:「你是想通過他直接把藥遞上去?這可不成,若有個差錯,別說好差事了,只怕咱家這條老命都得搭進去。」

林杏卻道:「奴才聽人說過一句話,覺得很是有理兒,這好事沒有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的,有時候就得賭一把才成。」

方大壽死死盯着林杏,腦子裡划過昨兒劉敬那副嘴臉,忽咬了咬牙:「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老天爺這麼偏心,每次都站在他劉禿子一邊兒,咱家就賭這一回,贏了,咱爺們謀個好差事吃香喝辣的,輸了,不就一條老命嗎,咱家也不是那些達官貴人,這條賤命不值幾個錢,你小子快去準備,咱家這就找我那老熟人拿主意去。」撂下話轉身走了。

他走了,四德子可沒走,圍着林杏轉了幾圈,挑着眉道:「你小子行啊,這心眼子都趕上藕眼兒了,以前怎麼就沒瞧處來呢。」

林杏嘿嘿笑了兩聲:「這不是跟哥哥們學的嗎,弟弟年紀小,往後還得指望着哥哥提點呢。」

四德子哼了一聲:「我提點你,別讓你小子帶溝里去吧,甭廢話了,趕緊寫方子,我得抓藥去,這事兒可耽擱不得。」

林杏也不再推辭,尋了紙筆,寫了方子,吹乾了遞給四德子。

四德子左右端詳了半天,又瞧了林杏一眼,說了句:「以往我可是眼拙了,鬧半天,咱們這灑掃處還藏着一個識文斷字的秀才呢。」

「什麼秀才?不過略識幾個字罷了,比不得哥哥們的本事。」

四德子擺擺手:「你小子就別奉承了,估摸往後哥哥我給你提鞋,你都瞧不上呢。」撂下話匆匆去了。

林杏甩了甩手,好久不寫毛筆字,都有些手生了,四德子的話說的不錯,自己真要是能爬上去,就四德子這個蔫壞損的小子,給自己提鞋都不要……

第3章

莫非中暑了

方大壽說的老熟人是浮雲軒茶房當差的鄭貫,是他的同鄉,比方大壽晚入宮幾年,得了他些照顧,便常來往走動。

鄭貫先頭在御花園裡頭當差,照顧花草,也是該着他走運,趕上雲貴人去賞花,口渴等不及叫茶,見他在跟前,就吩咐他端碗茶來解渴,鄭貫靈機一動,把自己平日裡曬乾的花瓣放進碗裡,抓了把糖霜,兌上井水端了上去。

正是暑熱里,雲貴人吃了一口甜絲絲涼森森的,燥渴頓消,再瞧手裡的茶碗,雖只是普通的白瓷碗,配上鮮亮的花瓣,卻分外好看,便要了鄭貫去浮雲軒當差,專門伺候茶水。

鄭貫得了這麼個好差事,自然喜出望外,他又是個念舊的,雖得了好差事,卻還記着方大壽當年照顧的情份,時不時的給他通個消息什麼的。

方大壽深知他的性子,這一路都在琢磨怎麼能讓他答應,說起來,這事兒成了對鄭貫的好處並不大,若是壞了,可是要牽連他一起掉腦袋的。

想了一道兒終於想出個主意來,鄭貫自打進了浮雲軒,就一撲納心的把雲貴人當成了主子,再無二心,只要他知道這藥真能治好雲貴人的病,十有八九能答應,此事藏者掖着反倒成不了。

打定了主意,一見鄭貫就把事兒原原本本說了,鄭貫聽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說你怎麼老糊塗了,這樣沒根兒話也信,那小子才多大,要是真有這麼大的本事,又怎會在灑掃處幹了這麼多年,太醫都不成,他一個倒馬桶的小太監倒能治,豈不是笑話嗎。」

方大壽忙道:「我先頭也是這麼想,可這小子言之鑿鑿,說她娘當日也得過這個病,跟娘娘的症候一般無二,他爹拿出了祖傳秘方,照着方子吃了一回就好了,想來是真的。」

說着,瞧了他一眼低聲道:「你也不想想,你如今能在浮雲軒當差,可多虧了貴人娘娘提拔,不是咱家烏鴉嘴,若萬一娘娘有個不好,你的命便能保住,恐怕也不能留在宮裡當差了

,真發落到義莊上燒死人,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鄭貫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宮裡最忌諱死人,主子死了,跟前伺候的大多落不得好下場,如今雲貴人的病,眼瞅着一天重似一天,這麼下去還真難說。灑掃處的小太監不能信,他卻信得過方大壽,方大壽最是惜命,這樣掉腦袋的主意,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斷不會說出來。

他哪兒知道方大壽是受了劉敬的刺激,從心裡說,方大壽也覺這事兒十分險,可他更知道,若自己不趁着機會賭上這一把,照着雲貴人做的那個夢,說不準自己也得跟着倒霉,畢竟自己也屬蛇。

鄭貫想了許久,終於還是應了,不一會兒四德子踹了包藥來,交給鄭貫。

鄭貫打開一瞧,倒放心了,他雖不懂醫術,好歹也在浮雲軒的茶房,當了一年的多差事,娘娘進的茶水藥湯,都是從他手裡出去的,久了,多少也認識幾味藥材,而四德子送來這幾味藥,香糯,厚朴跟燒的焦黃的白扁豆,他都是認識的,不是什麼虎狼之藥,試試也沒什麼,即便治不好娘娘的病,也應無礙。

想到此,不禁鬆了口氣問四德子煎法。

四德子:「林興說不用煎,把這些放到暖壺子裡,兌上開水泡半個時辰,當茶吃了就成。」

方大壽不禁皺眉:「你是不是聽差了,怎這麼簡單?」

四德子撓撓頭:「兒子也是這麼想的,問了那小子好幾遍呢,說你家這祖傳秘方的煎法是不是太簡單了,那小子卻一口咬定沒錯。」

方大壽雖覺有些不靠譜,可都到這會兒了,也由不得他不信。

鄭貫畢竟見多識廣,開口道:「這個法子倒不奇怪,暑熱的時候,太醫院開的解暑湯,也有這樣的煎法兒。」

解暑湯?鄭貫不提還好,這一提,方大壽更忐忑起來,這寒冬臘月的,誰家吃解暑湯啊。

鄭貫擔心主子喚他,也不敢多耽擱,跟方大壽說了兩句,忙着回去了,進了浮雲軒茶房,想了想,照着四德子的法子悶了一壺,瞧着時辰差不多了,倒進茶碗端了出去。

雲貴人正鬧口乾呢,見他捧了茶來,接過去吃了足足大半碗,大概是覺得味道跟平日吃的茶不一樣,有些苦,微微皺了皺眉,剛想說換別的茶來,卻忽覺暈沉沉的頭腦仿佛清明了些,比之前舒坦了不少,莫非是這茶的功效?索性把剩下的也吃了,仿佛又好了些,心裡大喜,便問鄭貫:「這是什麼茶?」

鄭貫自然不敢欺瞞主子,撲通跪在地上:「回主子,娘娘病了這些日子不見好,老奴愁的不行,聽人說了這麼一個百試百靈的祖傳秘方,就想着試試。」

「鄭貫你這狗奴才,好大的膽子。」旁邊浮雲軒的管事劉嬤嬤眉毛都豎起來了,指着他:「娘娘何等貴體,你不知從什麼地兒尋的野藥方子,也敢給娘娘用,若是有個萬一……」

劉嬤嬤話未說完,雲貴人擺擺手攔住:「這是他的一片心,嬤嬤就別怪罪他了,吃了他這一碗茶,我這身上倒覺鬆快了許多,也有了力氣,可見他尋的這個方子有用,比那些太醫的藥強遠了,不知從哪兒尋來的方子,是什麼藥這般神奇?」

鄭貫:「是老奴的一個同鄉,如今在灑掃處管事。」

劉嬤嬤聽了撇撇嘴:「我當是誰,原來是方大壽,他倒會鑽營,拐彎抹角的把好兒賣到娘娘跟前兒來了,我也認識他不是一兩年了,怎不知他還這麼個百試百靈的祖傳秘方?」

鄭貫忙道:「不是他,是灑掃處一個小太監的祖傳秘方。」

雲貴人:「倒不知是什麼藥,這才吃了一碗,這會兒更覺好了。」

鄭貫:「回主子話,其實這秘方里的藥,老奴也都識得,極是平常,跟夏月里太醫院開下的解暑湯有些像,就一味香糯,一味厚朴,加上些許炒的焦黃的白扁豆,用開水泡上半個時辰,老奴也是瞧着沒什麼害處,才敢私自給娘娘端上來試試。」

香薷?厚朴?白扁豆?這倒奇了?

正說着,小太監進來回說太醫來請脈,劉嬤嬤不僅哼了一聲:「都是些庸醫,瞧着咱們主子好欺負,沒一個上心的,這麼個小病,瞧了這些日子不見好,反倒越加重了,依着老奴,倒是不來的更好些,免得越治越壞。」

雲貴人:「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這些太醫在宮裡當差,一個個小心着呢,寧可糊弄着,也斷然不敢下猛藥,他們來了也好,我正想問問他們,這幾味倒是什麼藥,治什麼的病症?請他們進來吧。」

兩個太醫進來磕頭見禮請脈,兩人輪番號了一遍脈,互相瞧了一眼,不免有些疑惑,暗道,昨兒來瞧脈,以脈相來看,斷不可能好轉,今兒的脈象怎就平緩起來,竟是大好了。

正疑惑間,忽聽雲貴人道:「可有什麼不妥?」

兩人忙道:「並無不妥,娘娘脈象平和,從脈象上瞧,娘娘的症候像是解了。」

劉嬤嬤哼了一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像解了。」

兩個太醫尷尬的搓了搓手:「不知娘娘覺着如何?」

雲貴人點點頭:「我也覺着鬆快了許多,對了,有件事兒請教兩位大人。」

兩人忙道不敢。

雲貴人:「不知香糯,厚朴,跟炒黃的扁豆放在一起是個什麼方子?能解何症?」

兩人愣了愣:「這幾味藥放在一起,用開水沖泡悶上半個時辰,代茶飲用,是最平常不過的解暑方子香糯飲,不知娘娘問這個做甚?」

解暑?雲貴人愣了愣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想起來問問罷了,兩位大人辛苦了,嬤嬤替我送兩位大人。」

不一會兒,劉嬤嬤回來,見娘娘撐着頭不知想什麼忙道:「既鬆快了,就歇一覺,怎還勞神?」

雲貴人:「我正在想這香糯飲既是最平常不過的解暑方子,怎會成了誰家的祖傳秘方?」

劉嬤嬤一愣:「是啊,這也不是啥稀罕方子,怕是方大壽這老傢伙故弄玄虛,想在娘娘跟前兒上好,惦記着謀個好差事呢。」

雲貴人:「即便如此,他怎就知道這香糯飲能解我的症候呢?嬤嬤別忘了,那兩個太醫可是瞧了這些日子都不見好呢。」

劉嬤嬤點點頭:「可也是,這香糯飲既是解暑方子,自然中暑才對症,如今這寒冬臘月的,莫非娘娘的病是從暑熱上來的?這可新鮮。」

雲貴人道:「要解開這裡頭的事兒,怕得把灑掃處那個小太監叫來問問才能知道。」

劉嬤嬤:「這有什麼難的,方大壽不正打這個主意呢嗎,這會兒時候早,娘娘先睡會兒,等睡醒了再問不遲。」

雲貴人點點頭:「倒是有些乏了。」

劉嬤嬤服侍着她睡下,放下床帳,出來瞧了鄭貫一眼:「你去告訴方大壽,過了晌午兒叫那個獻出祖傳秘方的小子來一趟浮雲軒,娘娘有話問他。」

鄭貫大喜,忙着跑去尋方大壽了,劉嬤嬤不禁搖搖頭,當初娘娘把鄭貫要過來就是圖他性子老實,如今看來,這人太老實了也不成,這件事兒如今是成了,真要是有個閃失,頭一個倒霉的就是鄭貫。

不過,方大壽這鬼精鬼精的老傢伙,這一回卻給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墊了腳,往後明白過來,還不知怎麼後悔呢,話又說回來,灑掃處這個下三濫的地兒,倒真是出了不少人才啊……

第4章

誰算計了誰

鄭貫來尋方大壽的時候,林杏正守着地上的火盆子烤火呢,可着灑掃處也就方大壽這老太監有這待遇,自己住一個小院,屋裡點上炭火盆子,炕燒的熱熱,還有四德子這個乾兒子伺候着,要多熨帖有多熨帖,比起她們十二個擠的那個破屋子,這裡堪稱天堂。

這人一暖和過來就不想動了,只不過手腳實在痒痒的難受,林杏伸出兩隻手,在心裡罵了句娘,想自己以前那雙纖纖玉手花了多少功夫啊,漂亮的連那些專業手模都比不上,當初還有個廣告商特意找來,出高價讓自己給他家的護手霜代言呢。

如今這雙手,刷了整整四年馬桶,真正一個慘不忍睹,尤其這寒冬臘月,水潑出去立馬成了冰,更遑論,幹這樣的活兒了,本該嫩白的一雙小手,布滿凍瘡,那口子咧開跟小孩嘴似的,凍的狠了不覺知,這一緩過來鑽心的痒痒,腳更是。

林杏捏了捏自己的腳,越捏越癢,索性不理它了,估摸着忍過今兒,就能換個地兒了,到時候再收拾吧。

方大壽沒有林杏想得開,這不知吉凶禍福的,連坐都坐不下,在屋裡來迴轉悠,四德子也跟在後頭,爺倆跟轉磨的驢子似的。

四德子瞥見林杏做的穩當,心裡極不平衡,伸腿踢了她一腳:「你小子那祖傳秘方到底成不成?我怎麼瞅着你那方子跟野藥似的。」

林杏心說,你他娘懂個屁,抬起頭嘿嘿一樂:「這會兒我說不成有用嗎?」

四德子一愣的功夫,腦袋就挨了一巴掌,方大壽站住腳:「煩不煩,問個屁,沒看見我這嗓子眼兒都冒煙了。」

四德子瞪了林杏一眼忙從炕桌上的暖壺子裡倒了一碗茶遞過來,方大壽喝了一口,看了林杏一眼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麼。

眼瞅近晌午了,方大壽更有些焦躁不安,把四德子遣出去望着,自己在屋裡來回走,跟沒頭的蒼蠅似的。

正瞎撞呢,忽聽四德子的聲音傳來:「來了,來了……」。

話音剛落門帘子一挑,從外頭進來個四十多的太監,面相比方大壽和善許多,穿着方大壽一樣的服飾,估摸這位就是方大壽在浮雲軒的老熟人。

林杏站起來立在一邊兒,並不着急上前,這魚餌已經下去了,不怕它不上鈎。

方大壽真是鬆了一口大氣,既然鄭貫能過來,就說明沒出大事兒,卻也拿不準,幾步上前拉着鄭貫的手:「老弟可來了,再不來,我這兒非急死不可,老弟快說說怎麼着了?娘娘可吃了那藥?」

鄭貫點點頭:「倒真是靈驗,娘娘只吃了一碗就見大好了,如今睡的安穩,想來睡過這一覺就差不多了。」

方大壽只覺從天上忽悠掉下來個大餡餅,正砸自己腦袋上,歡喜的手腳都沒地兒放了,剛想說什麼,忽聽四德子咳嗽了一聲,眼角瞥向林杏。

方大壽目光閃了閃,開口道:「林興從明兒起,你也別倒馬桶了,跟李玉貴一塊兒當差。」

林杏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就知道方大壽這爺倆沒一個好東西,剛之所以留着自己在這兒,是怕萬一出了事兒,也好把自己推出去頂罪,如今眼瞅事兒成了,這好處自然想獨吞。

只不過自己早防着這招兒呢,才用了香薷飲這樣再平常不多的解暑方,只要有點兒腦子的,就會明白,這香糯飲絕不可能是誰家的祖傳秘方,雲貴人這病是因對症才得大好,至於這寒冬臘月里得暑熱之症,雲貴人必會尋自己去問個清楚,這事兒雖是通過方大壽成的,可這好處,他想甩開自己絕無可能,就給自己換個掃地的差事就打發了啊,做夢,當自己要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