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妻四妾外傳 - 第2章

焰雪炎雪(焰雪雪)

第4章

流水似無情(4)無福消受

  蕭冰摯承認自己是被美色所迷,且一定是被美色所迷。這個叫海曇的如果不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他早就把他大卸八塊、挫骨揚灰。十多天裡,盡心盡力的照顧沒換來一個謝字,反而臉和脖子被抓得滿是溝壑,有一日忘記封住他的內力,結果被他一掌打到吐血。若非大主子的命令,如果不是被他美色迷住,蕭冰摯勢必會殺了他。

  「誰讓你救我的?」

  蕭冰摯猛地抬起頭,詫異地望着眼面的紫衣人,他竟開口說話了!這十幾天他沒說過支字片語,這是頭一回聽見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和大主子很像,清清冷冷的,語調也像,緩緩慢慢的好似漫不經心。大主子是不怒而威,他則是令人望之生畏。

  「是我家主人。」

  「哪個主人?」

  聽四主子提過他與老爺的『孽債』,蕭冰摯知道他想要聽的話,卻不知為何不願告訴他。「主人便是主人,還能有哪個。」

  入夜,月亮升上山頭把山澗照得很亮堂。蕭冰摯不識去南涼的路,走到這座山里迷了路,眼見天色暗下,只好在此露宿等明兒天亮。

  正逢天熱,蕭冰摯找着一根藥香木點燃放在曇面前驅走蚊蟲。曇熱得難受想解開襟口,無力的左手拉扯了半天也沒成。

  「解開我的穴道。」

  「不……不行……」蕭冰摯捂住臉搖頭拒絕,一記冷光射來他趕忙偏開頭,抱着腿拿根柴棒在地上亂畫一通。

  不得已,曇只得冷聲道:「解開,我不會傷你。」

  「誰信……」見他臉色憋紅滿頭大汗,蕭冰摯妥協了,起身靠近他,怯怯道:「你說話算數,別再抓我……啊!」

  氣舍解開,曇左手掌翻起,猛力一掌將蕭冰摯打出十幾尺。也算信守承諾,沒有抓他不是。

  好不容易爬起身,蕭冰摯被入目的景象嚇得險些咬掉舌頭,「你……你……」

  曇站在溪水邊,脫掉了全部衣物,齊肩的青絲被汗水浸濕,粘卷在白皙的肩上。隱藏在紫衣下的頎長身軀是清瘦的,卻不是瘦弱無骨,肌理微現、結實而線條優美的精健身軀是常年習武所就。月光瀉在他身上,罩着一圈淡淡的銀暈,蕭冰摯又產生了幻覺,像是那回在將死之際見到虹光下的七位主子一般,他見到了下凡的仙子,月下仙子。

  傷重的右手絲毫不能動,曇惱怒地猛踩一腳,濺起大片水花,轉身對呆傻的人命令道:「過來。」

  「做……什麼……」

  「伺候我沐浴。」

  蕭兵摯只聽腦中嗡鳴一聲,一股熱粘從鼻管直衝而下,一滴連一滴的鮮紅落在衣衫下擺。被觸目的血花驚醒,他即刻背過身去,拉起胸前的衣襟擦着鼻子含糊結巴道:「不……我又不是……你的僕人……不過去……」才說着一根蔓藤便繞在脖子上將他拖向溪邊。

  「你受傷了?」曇見他衣衫上有血,很是疑惑。這人內力頗深,他方才出掌只用了三、四分的力道,根本傷不了這人。

  「沒……沒有……」蕭冰摯掙扎着想逃跑,衣衫的血跡沾上了曇的身體。

  曇大怒,撕爛他的外衣丟掉,厲聲大吼:「伺候我沐浴,否則我殺了你!」

  「不……」優美的鎖骨、雪白的胸膛近在眼前,蕭冰摯腦門一熱、眼前一黑便栽近水裡。

  他永遠不能和老爺相比,有些事無福消受。

第5章

流水似無情(5)瘋了

  幾日後二人遇上一隊南涼人,南涼鎮北王的手下。一名青年迎上來,神情萬分焦急和欣喜。

  「終於找到將軍,屬下無用,屬下該死。」青年在地上不斷重重叩首,額頭很快撞破出血。

  蕭冰摯趕忙遠離此人,當真是主人古怪屬下也不正常。

  「起來。」曇不耐煩道,從青年跟前走過,紫衣下擺的吊飾打在青年前額,青年臉上閃過一抹迷醉的笑意。

  有毛病,蕭冰摯想南涼的人大概都是些腦袋不正常的瘋子。

  「這位少俠。」青年人起身走到蕭冰摯面前拱手道:「多謝少俠的搭救之恩,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蕭冰摯見他滿額是血還笑得那麼開心,不禁又後退一步。「不敢,在下姓蕭。」

  「蕭少俠有禮,小的是阿鑲。」

阿鑲再次拱手鞠躬,裂嘴笑開,臉頰出現兩個長長深深的笑窩。

  「阿鑲。」曇已上了馬,冷眼看着交談甚歡的兩人,瞥見肩頭的散發突然迷起眼盯住蕭冰摯,恨道:「殺了他。」

  「你?!」蕭冰摯張大嘴驚呼。

  「將軍,可是……」阿鑲同樣感到不可置信,蕭少俠可是救命恩人啊!

  曇再次開口,「殺了他。」

  「將軍……是……」主人已現殺意,不能再違背他的意思了。

  這人一路上沒殺他就是想利用使喚他,而今使喚完了便恩將仇報。蕭冰摯心中不僅有怒氣,還有一抹心寒。心寒,他是該心寒,盡心照料貓狗一月便是畜生也會生出感激之情。

  「蕭少俠得罪了。」

  阿鑲冷不妨推出一掌,蕭冰摯以掌相接,心中的氣鬱結難泄,大喝一聲運起十分功力將他震出一丈開外。阿鑲拔劍點地穩穩落下,詫異地望着眼前的年輕人,這深厚的內力是他難以匹敵的,中原武林人士實在不能小窺。

  蕭冰摯瞧着那似刀似劍的黑鐵不由得更加謹慎戒備,異族人的武功他並不熟悉,大意不得。阿鑲把劍穗繞在手腕上,腳下生風瞬間行至蕭冰摯面前,詭異的輕功步子見所未見,利刃從四面指來,似刀砍似劍刺。蕭冰摯全無招架之力,一味的躲閃,手臂和肩膀已被劃出幾道血口。輕聲冷笑傳來,他分神看去,是那馬上的紫衣人在笑。當真是要他的命啊!

  「呵!」

  卯足力推出的一掌令阿鑲始料不及,撲面來的氣牆打得他頭腦眩暈,待他穩住腳步眼前哪裡還有人。

  「別追了。」曇叫住他,望着蕭冰摯逃走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那一招,推山移嶺,是他的武功。那招式那身形,和他是一個樣……無雙……

  ※

  蕭冰摯想他是瘋了,當大主子說要將他交給海曇時,他竟有不可言語的喜悅。他不知道喜歡從何來,他只知道海曇很可能會殺了他,可他還是想……

  臨走前老爺對他說了一些難懂的話,老爺說世上有很多東西都是強求得來的,不去強求『他』便不是你的。強求的結果往往有兩種,一則『他』成為你的,二則你毀了『他』。老爺還對他說:『我只告訴你,有朝一日你強求不到,不可毀了他,知道嗎?』

  老爺的話他起初不懂,後來懂了,那時他在想寧願一輩子都不要明白老爺的話。

  到了南涼鎮北王府,蕭冰摯剛報上姓名就被百來人團團圍住,用鐵鏈捆住手腳丟到鎮北王面前。

  「你倒是自己送死來了。」

  抬起來望着座上的人,他仍然是一身華貴的紫衣,半年的時間傷勢大概已經好了不少沒了當日的病態,雙眼裡的冷芒更加令人畏懼……他更美了……

  「我……我是來送信的……」老爺吩咐他送的信。

  「信?」曇給了身旁的侍女一個眼神,侍女走下殿階粗魯地在蕭冰摯身上抓了一陣,摸出一封書信。曇展開信紙,手顫抖了一下,隨後冷聲哼笑,「你以為他的一句話就能讓我放過你?」

  「什麼?」蕭冰摯掙扎站起身,跳到他面前,「信里寫的是什麼?」曇將信紙翻一面,看到信中所寫他禁不住怒吼,「我蕭冰摯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你要殺便殺,不需要老爺救我!」

  越發的憤怒,蕭冰摯想也不想就低頭咬住信紙飛快拉進嘴裡,險些咬着曇的手指。

第6章

流水似無情(6)石破驚天

  越發的憤怒,蕭冰摯想也不想就低頭咬住信紙飛快拉進嘴裡,險些咬着曇的手指。曇大怒,一記掌刀劈在他頸間,他當即倒地昏死過去,牙齒還緊緊咬着不鬆開,仍誰也取不出那封信。

  醒來的時候蕭冰摯人已在牢房裡,吞掉嘴裡的信紙打量四周。三面石牆一面鐵欄,牢房挺乾淨還有一張石床,大概是給那些有身份的囚犯住的,海曇倒也沒忘他的救命大恩哪。

  不知在石床上躺了多久,蕭冰摯感覺餓了,而且越來越餓,再也躺不住爬起身張望鐵欄外看有沒有人在。他最怕的便是餓肚子,一餓起來像是鬧心的貓在胸腹狠命地撕抓,那罪他寧願死也不想挨。只要能吃,樹皮草根也行。蕭家被滅,他四處逃竄身無分文,直到蕭家的下人找到他他足足吃了一月的樹皮草根。可這牢房除連樹皮草根也沒有,要他啃石頭嗎?

  「來人,有沒有人,囚犯也得給飯吃啊,你們想餓死人是不是!」大喊大叫只換來空空的回音,這監牢竟一個看守的人也沒有?!

  慢着,這鐵欄不是普通的鐵是鑄劍的寒鐵,敲擊石壁發覺竟有一尺余厚,難怪沒有人,這樣的監牢無需人來把守。難道他真要餓死在這裡?

  的!老爺教給他的『推山移嶺』已經練到第五式,石壁應該能穿破,只是這一式他練得不夠火候,成功使出也就那麼三次。

  事關生死,一定能成一定能成。蕭冰摯在石牆前紮好馬步,凝神聚氣心裡想着『一定能成』,又想到出去便有飯吃真氣快速凝聚……

  曇被四個白衣人一路逼到此處,若非他重傷未愈,這四人他豈會放在眼裡。可如今他右手傷重無法使出五毒掌,內力也只恢復了五成。

  「王爺當真不願聽鳳主差遣?」一個白衣人問道。

  「我為何就得聽那女人的?」曇冷笑。

  「那王爺便莫怪了!」四個白衣人不再手下留情,招招狠絕致命。

  除了海麒兒,海鳳凰從來不留違她意的人,曇清楚今日怕是要凶多吉少,但又如何,誰也別想指使他海曇!

  兩把巨大的彎刀正對頭頂壓下,兩人夾擊兩側,眼看無論如何也躲不過……

  石破驚天,蕭冰摯見到頭頂一片天,笑臉還沒綻開便斂了下去。縱身躍起,足尖在石柱一點借力衝出,身體朝拿刀的兩人撲壓而去。始料不及,兩個白衣人只得迅速閃開,避開他的掌力。

  「是誰放你出來的?」曇冷聲問。

  蕭冰摯哼了一聲,看向他身後,「誰會那麼好心放我出來。」

  五人見到那衝破的石壁皆大為詫異,四個白衣更將手中的兵刃轉而對着他。

  「他們是要取你性命的人?」蕭冰摯見曇臉上有條血口,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也沒想這誰是敵誰是友,該幫誰不該幫誰,腳跟一轉和他背對背站立仇視着四個白衣人。

  四個白衣人將兩人審視了一番,而後相互對眼點頭,「撤!」只是一個負傷的海曇他們已難對付,如今再加一個武功高強之人他們已無勝算,與其陪了性命不如再找機會。

  「你……」蕭冰摯轉身胸前挨了一掌,耗盡氣力的他眼白一翻便倒地不起。下一回再不救這恩將仇報之人!

  再次醒來還是一間沒有草根樹皮的牢房,動一動,手腳僵硬使不出力,被封住了氣舍穴。大可不必,他早已餓得連一層紙也捅不破更別說衝破石壁。

  感覺有人靠近,蕭冰摯翻過身,鐵欄前站着紫衣人。「讓你失望了,我還沒死,不過進快……」聞到香味,石床上半死不活一躍而起。

  送飯的獄卒沒想到王爺竟駕臨到此,丟開牢飯匍匐在地。

  「開門。」

  「是,小的馬上拿鑰匙。」獄卒滾爬着離開,又滾爬着跑回來,打開鎖之後退到曇身後埋首而站。

  蕭冰摯眼巴巴頂着地上的食盒,鎖一打開他便衝到門口,曇上前擋着門,他試圖從兩邊的縫裡擠出去,無奈縫太窄。怒了!大吼一聲,「我求你別擋着我吃飯行不行!」

  曇嘴唇抖動,扭曲了美麗的臉,從來就沒人敢這樣氣他!

第7章

流水似無情(7)追隨

  曇看着盤腿坐在地上吃食的人,手指握緊鬆開,鬆開又握緊。為何沒殺這個人?一直以來他想做什麼便會去做,而這個一開始就想殺的人他卻至今未動手。不殺他是因為那人的關係嗎,還想與那人糾纏不清嗎……

  蕭冰摯狼吞虎咽吃相全無優雅,倒也不算難看。感受到紫衣人俯視的目光頗不自在,三兩下刨着食很快現了碗底,只有五分飽,不過也知足了。抹掉嘴邊的飯粒,抬頭問:「你……你有事?」總不會為瞧他吃飯而來的。

  「他的武功你會多少?」曇問。

  「他?」

  「魏無雙。」想他明知故問,曇又起了殺意。

  蕭冰摯趕緊回到牢房裡,順手合上門,老老實實道:「會,會很多。」臨走前,老爺還送了一本小冊子給他,上面記載着赤煉門所有的武功。

  「我可以不殺你,把他的武功全部教給我!」他仍是放不開,此生定要與那人糾纏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