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皇圖 - 第2章

木子藍色

  昨晚的那個夢,讓陳青雲還有些心悸。頭一次,在夢中他經歷了原先那種超然於外的感受。在那夢中,南京城被燕王朱棣攻破,他身為徐家一員,跟着四叔一起去見建文皇皇帝,結果最後卻一起被朱允炆給手劍殺了。夢中臨死前那種劇痛、驚惶、恐懼、冰冷的感覺,是他從沒有經歷過的。最後他陷入了一陣無比的黑暗之中,然後在夢名醒來。

  在夢中,他死了,然後醒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陳青雲甚至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在做那個夢。對於那個夢中的自己,徐達長子徐輝祖的私生子身份,他在現實中曾經查找過無數次的資料,任他找遍各種史料,各個圖書館,甚至整個互聯網,也沒有找到明朝的徐輝祖還有一個私生子叫徐景天的。關於他在夢中所經歷過的一切,在現實中的史料中,根本就找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有時他也會因此自嘲,也許正因找不到,所以才證明那些只是他自己的一個荒誕的夢而已。

  陳青雲伸手去按床頭的檯燈,摸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摸到。反而暗夜中不小心撞倒了一件什麼東西,只聽的乒乒乓乓一陣聲響,然後好像是瓷器破裂的聲音。

  陳青雲估計是他睡前放在床頭柜上的茶杯,他有些懊惱的皺了下眉,那套茶杯可是他和女友在陶吧一起親手做的。女友最是喜歡那套杯子,這等下女友回來了估計得生氣了。

  他剛要下床收拾,卻聽的門吱呀的一聲推開了。

  陳青雲愣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可是豪華獨棟別墅,那門不應該也不可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啊。

  漆黑中,一點昏黃的光芒出現,跟着那光芒一起進入房間的,還有一陣如蘭似馥的香味一起散入了房間。

  燈火昏暗,朦朦朧朧。

  雖看的不是太清楚,可陳青雲還是看見進來的似乎是一個年輕的少婦。而且那是一個古裝的少婦,一個他異常陌生卻又十分熟悉裝扮的少婦。

  他揉了揉腦袋,才想起來,那少婦的裝束,就如他這三年來夢中所見到的明朝婦人衣裝一樣。甚至這個少婦的面孔,他都覺得依稀有些熟悉。

  借着那燈光,陳青雲打量了一下身處的這個房間。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對面那個巨大的黃花梨書架,上面滿滿的全是一本本的書籍。在一旁,還有一個收藏着許多瓷器玉石的黃花梨多寶閣。

  床的一側,則是一面兩米多高,繪着幾個漂亮仕女的黃花梨插屏式座屏風。再低頭,他此時正坐在一張紅漆鎏金櫸木架子床上。

  這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的陌生而又熟悉。

  陳青雲疑惑的抬起手,那是一支細小的手臂,頂多六七歲孩童的手臂。順着手臂往上看,此時這幼小的身體正套在一件白色的絲綢衫子之中,樣式同樣是明朝古式的。

  看着這一切,他有些迷惑,難道剛剛他並沒有從夢中醒來,還是說剛才那會他依然是在夢中。現在只是接上了之前夢中被殺的那段,重新繼續了,還是重新開始了?

  低頭摸着自己幼小的身軀,他突然回憶起三年前最開始的那個夢來。記得初入這個夢境時,他就是六歲。

  大明洪武十七年,徐府,徐景天,六歲...

  無數的思緒在腦中閃過,陳青雲覺得自己迷惑了,這一切是從新開始,還是從來就沒有開始過,只是一個長長的夢剛醒來,或者是還末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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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末

  

第三章

徐府私生子

更新時間2012-10-15

20:50:59

字數:3062

 「小少爺又做惡夢了麼?」乳母陳媽快步走到架子床前,小心翼翼的把手裡的油燈放在桌上。探手將架子床上的月白紗帳在銀鈎上掛好,關切的向坐在頭上的徐景天望去。

  油燈如豆,昏黃的燈火忽明忽暗。徐景天那蒼白的臉上汗漬漬的。一雙烏黑的眼睛裡儘是迷茫,沒有往日惡夢後醒來的驚惶與不安,反有着如成年人般的冷靜。

  陳媽連問了他幾句,也不見答,還以為是夢中驚到了。也並沒有想到,此時的徐景天與往日的小少爺有什麼不同。她微微為這孩子嘆了口氣,手腳利落的就給小少爺換起被汗水打濕的貼身衣物來。一邊換,又一邊轉頭向着外間喊道,「青蓮,香蓮,你們還不不快去把外頭爐子上溫着的熱水端進來給小少爺擦身。這寒冬臘月的,小少爺身上全濕了,要是着了涼,你們可擔的起。」

  外頭負責值夜的兩個十五六的丫頭青蓮和香蓮,聞聲連忙披衣而起,從外頭的爐子上端來熱水,倒在銅盆中。陳媽又取來一塊芬香的帕子,就為徐景天擦洗換衣。

  徐景天還有些茫然的坐在那裡,等到身上的衣物全被脫光了後,受涼之下才回過神來。

  看着自己光着個屁股,被一個二十許的少-婦,還有兩個十五六的年青丫頭脫光了。徐景天突然覺得有些彆扭,雖然以前的夢中他也經歷過許多事情。可不知為何,今晚的這個夢中,他總感覺自己的身體感覺特別的清晰、敏感。那種實實在在的感覺,就如之前夢中被刺死時那般的真實。

  他低頭看看白胖胖的六歲孩童身體,心裡微微一嘆,難道這個夢開始輪迴了,三年一輪迴?

  浸過熱水的布巾擦在身上,說不出的暖和愜意。不過當陳媽潤滑的手滑到下面的小豆丁上時,他還是馬上覺得有些難為情。他看了兩個丫頭一眼,他們也都盯着他的小豆丁發笑,偶爾還咬一下耳朵。

  他用兩條白白的細腿夾緊了,細聲道,「我自己擦洗就行了,你們去歇休吧。」

  陳媽微微一笑,身上只披着件外衣的她,越發的散發出先前那種好聞的香味。她沒有理會小少爺的難為情,只是依然仔細的擦拭着他的身體。

  「小少爺,還是以前的那個惡夢麼?那個惡夢不是早幾年前就不做夢起了麼,怎麼今夜又發夢了?是不是又想起那些不好的東西了,竟然嚇成這個樣子,真是可憐。」陳媽溫聲道。

  徐景天看着陳媽關懷的眼神,心頭也感覺一陣溫暖。

  六年前,才十四歲的大少爺從北平帶回這個私生子時,還曾經在京城鬧過好一陣的風潮。據說孩子的母親是大少爺在北平時認識的一個秀才家的小姐,生孩子時難產死了。孩子帶回時,大少爺都還沒有成親,也沒有納過妾,因此最後大少爺的母親謝夫人只好請奶媽來帶這孩子。

  當時請了很多個有經驗的奶媽,可是小少爺卻一直哭鬧不停,沒有一個能哄的住孩子。陳媽本不是徐府下人,她的丈夫卻是朝廷派在徐家一百護衛的百戶軍官,當時陳氏正好也剛生產,小少爺一到她的手中,便安靜的很,再不哭鬧。因此,謝夫人便央請陳媽入徐府幫着帶這孩子,做了景天的奶娘。

  從那時起,一晃就是六年,雖然景天不是陳氏的親骨肉,可很多時候卻比她自己的孩子都親。她剛帶景天時,曾經聽大少爺說起過,好像當初帶小少爺從北平回京城的時候,夜裡趕路時馬車翻過,從那次起,景天一到夜裡就總是哭鬧不停。

  後來陳媽帶着景天,雖然細心照顧,其後也還是經常會夜裡夢中驚醒。這個情況,一直到三歲時起,才算好了。這幾年,景天小少爺夜裡已經不再夢中驚醒了。只是今夜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又從夢中驚醒,陳媽十分擔憂的看着景天。

  面對着陳媽的關切,徐景天卻有些心神不寧。他此時腦子裡還全是關於這個輪迴的夢境,他只以為自己還是在夢中,如同三年前般又重複了,並沒有意識到,此時他早已經不在夢中。

  陳媽幫景天擦過身後,又幫他換了一套內衣,然後安置他睡下,幫他蓋上被子。又陪着說了一會子話後,才放下紗帳,端着油燈出了房間。

  鬧騰了一陣,徐景天只覺得一陣疲憊,漸漸睡去。睡去之前,他倒十分淡定,心道再醒來時,必然已經是在現實中了。

  ......

  徐景天是被一陣吵鬧聲驚醒的,迷糊中,坐在床上,他只聽的一陣孩童的吵鬧聲在不遠處響起。

  「哥哥...哥哥,快起來,昨天不是說好今天和虎子一起去捉鳥雀的呀。」

  「釋加保兒,你大哥昨夜又做了惡夢,後半夜才睡踏實。現在睡的正香,你就不要吵着他了。」陳媽溫溫軟軟的聲音也跟着傳進耳朵。

  ...

  徐景天睜開眼睛,天已大亮。而他仍然躺在床上,而這時,幾個比他還小點的男孩子正推進房門,跑了進來。

  迷茫,迷惑!

  實際上徐景天此時已經不光是迷惑、迷茫,而是恐慌了。自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已經在這裡快一個月了。眼看着從十一月轉眼就快到了臘八,他依然還在這裡。

  徐景天突然有些不解,茫然無措。他不明白他怎麼還在這夢裡,以往的夢境,雖然有時一夜的時間,夢境中卻有差不多六七天。可是這一次,他在這個夢裡已經都快一個月了。每天早上醒來,他都發現自己還是在這張櫸木架子床上。

  迷茫、焦慮、惶恐、不安,到最後,徐景天終於有些明白,也許這一次,他再也回不去了。

  徐景天雙眼無神的坐在床上,目光呆滯無神,雙手扯着頭髮,正費盡腦汁的在想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時,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子已經跑到了他的床頭,拉着他的手大叫道,「哥哥,你怎麼還在睡覺啊,天都大亮了。快起來,昨天說好要去捕雀的。」

  「哥哥是懶蟲!」後面還有個稍大點的男孩,張着缺了門牙的嘴巴漏着風說道。

  後面一個虎頭虎腦的稍大點的男孩子有點拘束的小聲道,「我娘說小少爺昨夜惡夢了,沒睡好哩,要不我們今天就不去捕雀兒了。」

  看着這幾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徐景天微微苦笑了一下,這近一個月來,他天天和這幾個小傢伙混在一起,對他們自然是十分熟悉。那個一直叫他去捕雀的男孩,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徐家大房的嫡子。在徐府最得夫人謝氏的寵愛,現在已經四歲了,卻連大名都還沒取,府中只是叫着他的小名釋加保。

  不過雖說嫡庶有別,不過這小子卻是異常的粘着大哥徐景天。就和一跟屁蟲一樣,徐景天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在徐景天以前那個夢的記憶中,好像整個徐府都十分忌晦提起徐景天的私生子身份。徐景天雖是私生子,可實際上整個徐府卻從不會有人提起這事,也沒有人提起這事。這是老爺下的嚴令,哪個敢提起這事,就要受家法懲罰。因此,小一輩的這些孩子並不知道這些嫡庶的事情。

  大少奶奶李氏平時對待徐景天,倒也沒有什麼偏心的地方,因此釋加保從不知道,他這個哥哥其實只是同父不同母。

  而那個稍大點的,卻是二房的長男徐茂先,同祖父輩中他只比徐景天小,比釋加保卻是還要大一歲。而那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則是徐府的護衛首領百戶趙大彪的兒子,也是徐景天乳母陳媽的兒子。這些小孩子中,虎子年紀最大,比徐景天也還要大上半歲。

  在徐景天那個奇妙的夢境記憶中,他和這三個小男孩幼時一直是最好的玩伴。直到大家年紀漸長,進學之後,才漸漸的有些疏遠。還記得長大後,釋加保和二房的茂先還有他都入了國子監入學,而虎子的父親後來則是外調去了北平。虎子長大些後也就跟着陳氏一起搬去了北平,後來虎子在北平從了軍,靖難之時,他還是燕王的侍衛,一直跟着燕王打到了京城。

  而他們三兄弟,也漸漸生疏。特別是釋加保,長大後終於知道了他只是個私生子,再加上受些功臣家子弟的帶壞,漸漸成了一個十足的紈絝子弟,對他更是視同陌路。再不復童年時的兄弟親情,甚至處處嘲諷譏笑他。茂先後來則成了周王的女婿,成了郡主的宜賓。而徐景天這個私生子,長大後雖不如其它兩個兄弟那麼耀眼,卻也在十八歲時就蒙蔭成了隨駕勛衛,最後直到被建文殺死。

  此時徐景天看着三個親熱的小男孩,心裡總覺得十分的複雜,此時親密的四個孩童,將來的人生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一個是襲爵的魏國公,一個是郡主的宜賓,一個是建文勛衛,一個是燕王侍衛。

  想起夢中最後四人的陌路,徐景天面對着此時親切的三人,心裡突然覺得五味雜陳。

  

第四章

禍起堆雪球

更新時間2012-10-15

22:06:52

字數:2150

 晨色清冷,帶着一絲冷寂,萬特枯寂,這是寒冬臘月獨有的景致。

  金陵城早已經下過了第一場雪,昨夜天氣陡降,京師又下了一夜的鵝毛大雪。等到今早太陽出來,整個京城早已經經被銀裝素裹,一片銀色的天地。

  徐府的幾個小傢伙,見到這樣的大雪,更是高興的不得子。仿佛和九歲的二小姐的那條大黃狗一樣,一早起來就興奮的不得了。大黃狗今日一起來,就一直在雪地里奔跑打滾,連二小姐都叫不回來。

  院中的廊下,釋加保站在那裡,滿心焦慮又興奮難耐。他的年紀太小,跟隨着他的乳娘和丫環們根本不肯讓他下院子雪地中,幾雙眼睛牢牢的眼着他,絲毫不讓離了廓下。他站在那裡,只能看着兩個哥哥和虎子在院子的雪地中四處奔跑,滾着雪球。

  甚至就連二姑都可以帶着丫環在雪地里瘋,互相扔着雪粉,嘻笑瘋鬧。

  釋加保有心想要下雪地里玩會,可是看着身邊幾個盯賊一樣寸步不讓的丫環,他就不禁一陣氣餒。這些人的眼裡只有母親,根本沒有人會顧及他。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特別的羨慕大哥景天,他不過是比自己大一歲多點,可他做什麼事情,總是不會有人管三管四。

  就如此刻,景天就和茂先還有虎子三人在那裡打雪仗,你扔我丟,玩的不亦樂乎,整個人都冒着白氣,臉紅撲撲的。而他卻只能站在這廊下干看着。

  「哥哥」釋加保遠遠的對着徐景天叫道。「好玩不?」

  徐景天正在雪地里堆一個雪人,自發現自己不能再回去了之後,經過這近一個月的時間,他也終於安下心來。雖然對於再不能回去,他還是耿耿於懷。總是不能停止的思念着那世的親人,思念着就快要完婚的末婚妻。可是事情已經如此,多想終究也還是無用。漸漸的,他也慢慢把這些事情放下。

  近月來,他大多的時間總是悶在房中,偶爾幾個小屁孩兄弟來找他,他也提不起什麼興致。雖然身體也才是六歲多的孩子,可是他的心理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男子。讓他再跟着幾個四五歲的孩子一起玩,總是十分怪異以及無趣的。

  不過因為身體只是六歲的孩童,處處受限,徐景天這些天來也快要憋出病來了。今日院中觀雪,也就止不住下了院子,堆起了雪人。他全不顧自己的幼小,穿的厚厚的皮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堆雪人是每個小孩子都曾經玩過的遊戲,徐景天滾起兩個雪球,然後把他們堆在一起,再指揮着五歲的茂先和六歲的虎子,及九歲的二姑一起動手,用木炭條做眼睛,拿紅棗做鼻子。甚至還弄了一把掃帚插在雪人肩膀上,九歲的二小姐妙儀還讓她的丫環紫竹不知從哪弄了頂書生的四方巾戴在雪人頭上。

  一群小孩子玩的哈哈大笑,興奮不已。而徐景天則戴着皮手套不斷的拍打着雪球,也許只有這般,才能發泄減輕一些最近這一個月以來心裡壓抑的情緒。

  聽到釋加保叫他,他走到廊下,對着他道,「想不想玩?」

  釋加保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又有些擔心的轉頭看了看他的乳母林媽媽。林媽媽馬上道,「釋加保兒可不能下雪地里去,這麼將冷的天,凍着了可不是玩笑。在這裡看着就行,捧着手爐,還有蜜棗吃,多好啊。」

  「我不要吃蜜棗,我要和哥哥一樣的堆雪人。哥哥怎麼就能去堆得,我怎麼就不讓堆?」釋加保乳母不肯,乾脆吵鬧起來。小少爺的脾氣一發,林媽媽和兩個丫環也都左右為難,只得小心哄着。

  徐景天站在那裡,見釋加保確實十分想下去玩,想想也不是個什麼事兒。雖然釋加保才四歲多,可是他身上左一件右一件的,腳下是皮靴子,手上是皮手套子。連頭上都還戴着六合瓜皮小皮帽子,身上穿着的又是紫貂皮的襖子。這樣的裝扮,不過是下雪地里玩一會,又怎麼可能會凍着。

  當下從旁邊丫環的手中取過釋加保的孔雀絨大氅,往釋加保身上一披,牽着他的手就跳下了廊,一起踩着厚厚白雪,吱吱呀呀的奔向那雪人。

  林媽媽和兩個丫環措手不及,眼看着兩個小少爺已經跑遠了。跳起腳想去追,另一邊景天的媽奶陳媽笑着道,「林媽就讓他玩一回吧,要不然釋加保兒還不知道會怎麼鬧騰呢。兩個小少爺都穿的暖暖的,玩一會子也不會有事的。平常家的孩子四五歲也都會玩雪呢,咱這兩位小少爺可是將門之後,又哪有那麼嬌貴。」

  林媽媽抬起的腳又收了回來,只得拍了下手道,「要都如你說的那樣就好了,他們是主子,咱們是下人,侍候好他們是咱的本份,萬一有點差錯,錯的可就是咱們了。聽說景天這些天晚上又做惡夢了?」

  兩個乳母一邊聊着天,一邊卻又都緊盯着不遠處的幾個小少爺小姐。陳媽點頭道,「這事都快一個月了,每天晚上景天小少爺都會驚醒。這事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還有老爺夫人都知道了,大少奶奶說等過些天去寺里捐點香油請道符,看能不能好。」

  林媽媽望着景天,輕輕嘆息了一聲道,「親娘都沒見過的可憐孩子,還好老爺向來疼愛這個孫子。大少奶奶也從來都把他當成自己孩子一樣看待,這真是幾世才修來的福氣,要不是投在咱徐府,哪家能這樣好的待一個私生子啊。」

  「噤聲!」陳氏臉色有些不快的瞪了眼林媽媽,「說什麼呢你,這話能亂說的嗎?老爺夫人早就下過家規,禁談此事。」

  「哦,是是是。」林媽媽訕訕的住嘴,「也就和你說說罷了,堅決不會和旁人說道的。」

  兩人正說着話,卻突然聽到院中響起一陣大哭聲,聽聲音卻是大房的嫡子釋加保兒的。林媽媽慌忙望去,卻見不知什麼時候起,院中玩耍的那些孩子全都圍在了一起,而那個高高的雪人卻只剩下了下面的那個雪球,上面的那一半卻不見了。

  而幾個孩子圍成的堆中,釋加保的哭聲卻悽厲異常。

  二小姐驚慌的衝着小腳跑來的林媽喊道,「釋加保被雪球壓住腳了,快救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