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公主 - 第3章

鮮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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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的工夫,那邊那幾個嚎叫的漢子已經被人送去找郎中了,店裡立刻安靜了下來。我正想着怎麼占這女子點便宜再走,外面卻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客棧,我一看,不由得心頭一喜,正是白日路上的那個男子,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不過他明明走在我前面,這回怎麼倒比我還晚了呢?我的眼光直直地跟着那男子,真希望他能在店中坐下來,可惜上帝卻沒有聽到我的祈禱,他要了客房後竟然就徑直回房了。這回仔細看了兩眼這個男子,還真帥啊!公平地說,論五官,他長得不如「避暑山莊」精緻,可就這五官長在他臉上,竟有了一种放盪不羈的氣質。好!馮陳楚楊穿越後泡的第一個帥哥就是他了!

  我這裡暗下決心,對面坐的女子看我突然一臉花痴狀,順着我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了那男子上樓的一個背影,她撇嘴一笑,低聲道:「怎麼着?看上情郎了?」我聞言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說話。「你這個丫頭,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剛才看你言談,不像是個俗人,怎麼這會兒卻拿起那小女子的樣子來了?」她倒教育起我來了,咱倆不知道誰裝得更厲害呢!我暗罵道。她看我不說話,又神秘地湊過來,低聲說道:「看上了,晚上就過去,一點迷香吹過去,他什麼都得依你了,呵呵。」說完還對我神秘地笑笑。我駭然!上帝啊!我以為我就夠強的了,沒想到還會遇到更強的!她!她竟然鼓動我半夜去採花!天啊!她是古代的女子麼?她不會也是穿過來的吧?「認識劉德華麼?」我低聲問道。那女子一愣,搖了搖頭。看來不是同行了,算了,算了,不過,為什麼她說的那事讓我如此動心呢?半夜,他在我的身旁熟睡,任我吃豆腐,哈哈,還可能是場豆腐宴啊!動心啦,動心啦,哈哈,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的小瓶子,難不成這麼快就能用上了?

  花了一個金瓜子,小二才把我的客房換到了那帥哥的旁邊,唉,如果照這個速度花下去,恐怕用不了一個月我就得去丐幫兼職了。夜半,外面萬物都靜了下來,隔壁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道那帥哥睡了沒有,看他身佩寶劍,估計又是一個會武的主,我還是小心點的好。小心翼翼地出房,來到隔壁窗前,月光正好,照得窗戶上泛了一層銀白的光。難不成第一次泡帥哥真的要用采的?是不是遜了些?書上寫的可都是帥哥看上女主的啊!手心裡已經汗津津的了,第一次幹這事,還真是心慌,沒事沒事,我又不是真的想怎麼樣,我只是想偷偷地吃他點兒豆腐而已,又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我暗自安慰自己道,再說了,就算我打算泡他,我也得先實地考察一下不是。手哆哆嗦嗦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竹管來,摸出那個裝迷幻藥的小瓶,灌了些進去,蘸了些口水,把窗紙潤濕,把竹管輕輕地推進去,剛把嘴湊到上面,肩膀就被人猛拍了一下,這一下,嚇得我猛吸一口涼氣,從地上直直地拔了起來。「咳咳!咳咳!」緊接着一陣嗆人的感覺差點讓我背過氣去,完了,迷幻藥全被自己吸進了嘴裡。我回頭,看見那張帥臉正冷冷地看着我,不敢再花痴,強笑道:「好巧啊,遇到了,你住這間?啊,錯了錯了,我走錯了。」說着便自己轉身往自己屋裡走,剛邁出一步就被他拉了回去,他的手就像一把鐵鉗子,抓得我肩膀徹骨地疼。「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覺,這是想幹什麼呢?」他冷冷地問。我乾笑,「嘿嘿,嘿嘿,我失眠,給自己屋裡吹點安眠香,呵呵,這回好了,自己都吃進去了,不用吹了,回去睡了,晚安。」他卻不肯鬆手,我無奈,只得又沖他傻笑,完了,這回完了,一會兒還不得昏倒在這裡啊。報應啊,報應啊,好好的學人家去採花!他不會一怒之下把我給滅了吧?「大俠,我實話說了吧,我是沒有盤纏了,想到您屋裡偷點錢財,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您就放了我吧,我頭暈啊!」我一臉苦瓜相地說道。頭還真有些暈,怎麼還覺得有些熱呢,這會兒穿得也不多啊。只覺得臉燒得厲害,月光下這麼近距離地看帥哥,越看越帥啊!手只覺得發癢,真想去摸摸他啊,可是看他一臉的嚴肅,借我個膽我也不敢啊!「你吃的什麼迷藥?」他有些驚訝地看着我問道。「來,給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讓我回去睡覺吧,我求你了,我吃了不少啊。」我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子遞給他,他打開聞了聞,皺了皺眉,說道:「這哪裡是什麼迷藥!」

  我聞言一驚,不是迷藥?那掌柜的騙我,還是我拿錯了,難不成拿成了瀉藥了?趕緊從懷裡把另外的兩個瓶子掏了出來看。「這上面明明寫着『女兒媚』,你不識字嗎?」他拿着瓶子指着上面的一個小小的標籤說道。

  天啊!我真的不識字啊!報應啊,報應啊,當初掌柜的告訴我上面都有標籤,我知道自己不識字還專門問了,怎麼現在就搞錯了呢?「女兒媚」、「迷幻藥」,倒,他奶奶的都是三個字!可這東西差得就遠了啊!

  我看着面前這張俊美的臉,月光下看起來層次分明,是那麼的有型!覺得口舌發乾,四肢發軟,小心肝跳得是「撲通撲通」的!不行,不行!總共就見了這帥哥兩面,說什麼也不能對他霸王硬上弓啊!不知道這春藥藥性大不大,會死人麼?是求他把我綁在床上熬過去,還是乾脆就把丁小仙請出來讓他帶我走路?

  他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我。「帥哥,你好有型啊!」我傻乎乎地笑着說,不是啊,我不是想說這個的啊!怎麼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往人家身上倚。完了,完了,不行了,我還是跑路吧,怎麼召喚丁小仙來着?好像說的是一手指額……啊!手怎麼會摸到人家臉上去了啊!「帥哥,你皮膚真好啊。」我已經纏到了他的身上,手捧着他的臉,越看越愛,忍不住就想把嘴湊上去。閉上眼,踮起腳來湊上去,沒想到卻親了個空,正想睜開眼來看看,只覺得腳下一空,人已經被他舉了起來,然後像個麻袋一樣被他往肩上一扔,立刻大頭朝下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腦袋「轟」的一聲變兩個大,這回可好,連思想鬥爭都沒有了。「哇!你的腰好有型啊!這腰線……屁股……真翹……性感……真性感……和瑞奇?馬丁有一拼啊!手感真好……」他怎麼不說話呢?怎麼肌肉這麼緊啊,摸哪裡都是硬邦邦的……「咚」的一聲巨響,我覺得水從四面八方湧來,頭一下子沒入水中。一個打挺,條件反射般的掙扎着站起身來,透心的涼!立刻,腦袋清醒了過來,嗯?誰把姑奶奶扔水裡了?

  我四周一掃望,正好看見他那張漆黑的臉。他也和我一起站在水裡,水只及他的腰,卻快到了我的胸,這就是差距啊!

  「泡清醒了?」他繃着臉問。我不好意思地點頭,醒了,真的醒了,身上的燥熱下去,更感覺到這河水刺骨的涼。他不再說話,轉身就往岸上走去。「哎——你別走啊!」我大喊,他就跟沒聽見似的。「大俠,你救人救到底,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啊!」我急道。這大黑天的,又是荒郊野外的,我可不敢一個人在這裡。「……」「大俠!我不認識回去的路啊!」「……」「大俠!我可是個女的啊!這裡很不安全啊!」「……」「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就丟我一個人在這裡啊?」我大聲罵道。終於,他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隨手投了個東西過來,我急忙伸手去接,卻沒有接到,那東西一下子打到了我的身上,只覺得身上一痛,然後,我就發現自己出不了聲了,也動不了地方了。

  這個小人!這個渾蛋!這個狗屁大俠!這個卑鄙無恥骯髒齷齪下流的傢伙!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的罵人字眼全都安到了他的身上,可惜,罵不出聲啊!「沒聲音,再好的戲也出不來。」

  於是,荒郊野外的一條小河裡,我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裡,水「嘩嘩」地從身邊流過,蚊子如同轟炸機般在我身邊盤旋……天快蒙蒙亮的時候,我從小河裡爬了出來,當第一片彩霞出現在東方的天空時,我摸到了昨夜住宿的那家客棧……經過這種非人的待遇,我愣沒有感冒,可見我的生命力是多麼的頑強啊!我坐在床上捂着被子尋思道,隔壁的客房早就空了,不知道那酷男什麼時候走的,這回倒好,偷雞不成還把幾瓶藥都給弄丟了。我從床上爬下來,先把那酷哥放一放吧,承德那廝還在找我,我可不能在這個地方住下,再說我那蠢驢走得又那麼慢,不知道還能不能跟上前面的迎親隊伍。直覺告訴我,離那隊伍越近我就越安全!我又把那身婆子的衣服穿上,裝扮起來,等到抹白粉的時候卻發現白粉不多了,唉,還得花錢去買,這年頭,哪兒都離不了錢啊。剛出門,正好看見昨晚的那個胡姓女子坐在前堂里吃早飯,看見我出來,她沖我招了招手。我不敢得罪她,只得過去坐下,她看了我兩眼,突然低頭笑了起來,笑得我一腦子的問號。

  「怎麼了,胡姐姐?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我笑着問道。「東西倒是沒有。」她剛說了兩句,卻又「咯咯」地笑了起來。「昨夜不錯吧?看你這個樣子,眼紅嘴腫的,看來是上手了啊!」眼紅嘴腫?眼紅是因為沒有睡好,嘴腫也是被蚊子咬的啊!這該死的蚊子,咬我身上還不算,它連我的嘴都沒有放過啊,上下嘴唇各一口,倒公平。我沒好氣地看着她在那裡笑得咯咯的。笑!笑!再笑你蛋都要下出來了!我暗罵道。

  吃過早飯,她就要上路去繁都,問我是否和她順路,我當然是肯定而又惋惜地告訴她,我得去周國的京都,很可惜不能和她順路了。送走了她,我趕緊找了個錢莊,把身上的金瓜子換了些銅錢背到包袱里,小包袱立馬沉甸甸的了,還是這種感覺踏實啊。估計那女人也走遠了,我也騎上我的小毛驢上路了,不知道是因為這驢吃得太飽了還是還惦記着昨天的那個饅頭,這一路上倒是沒有再啃點野草野花的,就是太窩囊,只要後面一來人,不管是車是馬,這驢一定會極其主動地貼邊給人家讓路,有幾次都恨不得讓到路下面去。我照常打尖住店,也全靠了這毛驢爭氣,一直和前面的迎親隊伍保持着一天的路程,倒是順利得很。雖然路上經常有三五個官差模樣的人騎馬而過,可是卻從來沒有找過我的麻煩,就這樣一直走了七八天,到了一個大城——宛城。這宛城原本是周國的北方第一大城,卻在上次和瓦勒的交戰中被瓦勒人所占,直到現在還沒有還給周國,所以現在應該算是瓦勒的屬地了。隨着人流進了城門,城裡依舊熱鬧非凡,看來一年前的那場戰爭並沒有給這座城市帶來多大的損害。由於一直在趕路,姑奶奶我幾乎從跑路以後就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這次好不容易到了個大城市,說什麼也得嘗嘗這古代的美食。掂了掂包袱,又摸了摸懷裡剩下的金瓜子,我一咬牙衝着一間裝潢極其奢華的酒樓就去了,這級別在現代,怎麼也得是五星級以上了吧?這飯館氣派了,連這跑堂的小二的氣都粗,那站在店門口管「代客停車」的小弟,一看我這毛都要掉光的驢,很不情願地從我手裡接過了韁繩,往後院牽。一看他那德行,我氣就上來了。

  「給奶奶我小心着點,我這毛驢模樣雖然不濟,可貴重着呢,它的毛要是掉一根,我和你沒完!」我叉着腰罵道。那小二沖我一哈腰,道:「嘿嘿,大奶奶唉,您先別急,要不您先把您這驢身上的毛數數我再給您牽走,省得以後說不清楚,反正它身上的毛也不多,數數也能數個差不多!」

  嘿!這王八羔子!噎得我一下子差點沒背過氣去。他又沖我一哈腰,牽着驢就走了,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門口,氣得直發抖。我這兒剛想找個人撒撒氣,街那邊就走過來一個貴公子模樣的人,修長的個子,一身月白的錦衣,金冠束髮,在人群中甚是扎眼。我在心裡暗贊一聲,是個人物啊!可等我看清了那人的臉,就覺得腿直哆嗦,恨不得找個地洞趕緊鑽進去。沒錯,來的這公子哥模樣的人正是那「避暑山莊」承德。他身後還跟了個黑瘦的漢子,更映得他是唇紅齒白面若桃花啊!可惜我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欣賞帥哥,他不是應該在迎親的隊伍里麼?怎麼一個人跑出來軋大街來了啊?我這一個愣神不好,那廝正好看向我這裡,看見我的時候一愣,我立刻條件反射地沖他點頭哈腰地諂笑,剛做完這個動作,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我現在這身裝扮,他不會認出我啊,我沖他傻笑什麼啊,難道是以前被他給欺壓怕了?我趕緊心虛地轉身,只求上帝保佑他沒有注意到我,果然上帝沒有和我一起穿過來,所以自然聽不到我的祈禱,我這裡還沒有邁進館子,他那裡已經在後面跟了上來。這回死翹翹了,昨天白粉又快用完了,我還沒有來得及買,不知道臉上塗的夠不夠厚。

  「站住!」承德在身後喊。我裝作無事的樣子繼續往裡走,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個黑瘦的漢子便擋在了我身前,我的神啊,他會瞬間移動麼?我只得無奈地轉身過來,承德也已經走到了我身前,他探究地看了看我兩眼,突然「撲哧」笑了。我整了整心神,然後一下子就撲到了承德懷裡,拉着哭腔喊道:「我總算找到你們了,我總算找到你們了啊!」「噢?」「那夜我被黑衣人劫走後,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逃了出來,可是卻找不到你們了,只得在後面追趕,一直追到了這裡,總算是追到你們了啊!」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那讓你受苦了啊,這次該和我們回去了吧?」承德笑道。「嗯。能不能先吃頓飽飯?」我不好意思地說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可以趁着店裡人多,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溜走,可惜那蒙汗藥都給了那酷哥,不然還可以打點那主意。

  承德一臉嘲弄地笑了笑,自己徑直進了酒樓,我看了看那冷冰冰地看着我的黑瘦漢子,急忙跟在承德後面進去了。現在正是吃飯的點,酒樓里客人正多,雅間早就沒了,還是銀子管用,承德那廝一粒銀子扔出去,立刻有了靠窗的雅間。我狠命地點菜,反正吃了一頓少一頓,不知道回去承德這廝會怎麼折磨我呢,我才不信他會相信我剛才的說辭呢。等菜的工夫,我也不敢和承德胡侃,那黑瘦漢子總是繃着臉站在那裡冷冰冰地看着我,瞅得我一陣心慌,只得無聊地看向窗外,這一看不要緊,果然天無絕人之路啊!樓下街上,那日在客棧遇到的胡姓女子正好從街東頭走來。「胡姐姐,胡姐姐!」我把身子探出窗外猛喊,這邊承德微皺了眉頭,黑瘦漢子一把把我拽回了座位上,那邊胡姐姐也聽到了我的喊聲,沖我招了招手。「拽什麼拽?她是我在路上認識的一個姐姐,人好得很,你們至於麼?」我不悅地說道。

  承德看我這樣,也沒有說別的,坐在那裡靜靜地看着我。我立馬什麼火氣都沒了,還是老實些吧,我惹不起他啊。小二開始上菜,又是碟又是碗的,一會兒就上了個滿桌。「坐下吧,你也坐下吧,你站着我吃不下去!」我衝着黑瘦漢子說道。他卻像沒有聽見,還筆直地站着,我只得看向承德,承德笑笑,對着那漢子說道:「奉善,你也坐吧,在外面沒有那麼多規矩。」那漢子聞言,行了一禮,低聲說了句「奴才逾越了」,這才側着身子坐下。

  門帘被掀起,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小丫頭,你怎麼來這裡了?」胡姐姐探頭進來,沒有想到裡面還有兩個男子,卻是一愣,站在門口似在猶豫是否進來。「胡姐姐,過來一起吃吧!過來吧。」我急忙起身把她拉了進來,把她按在我身邊的位置上,笑着說道,「好巧啊,胡姐姐,在這裡碰到你,這是我哥哥,他來尋我來了。」

  胡姐姐一笑,連發愣的表情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我話里的意思。

  「這是我哥哥!我和你說過,我是逃婚出來的,哥哥來找我來了,我這就要和哥哥回家了。」我笑道。「嗯,你一個姑娘家本來就不該在外面亂跑。」她細聲細氣地說道,低低看了承德一眼,微微笑了笑,承德這廝倒禮貌得很,也沖她微微點頭。「嗯,哥哥也這麼教訓我的,不說了,不說了,吃菜,吃菜!」我笑道,給胡姐姐夾了筷子菜,說道,「姐姐嘗嘗這菜怎麼樣?我怎麼嘗着味道有些淡呢?」哼!希望這女人不要和我裝糊塗,只要她這次幫了我,姑奶奶我把她當神一樣供起來,而且下次見她絕對說她才十八!

  胡姐姐淺笑着吃了一小口,笑道:「還不錯,是不如我做的菜味重,不過也勉強可以吃啦。」

  我一聽大喜,看來她起碼是聽懂了我的意思。承德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我,那神情仿佛真的是我哥似的,只有我知道這廝的人皮底下是什麼。那奉善則是正襟危坐,連動都不動,只用眼睛的餘光不時地打量着我和胡姐姐。我極其殷勤地給他們夾菜,胡姐姐胃口倒也好,哪個盤子裡的菜也都嘗上兩口,動作甚是優雅,一手拿着筷子,一手微挽着衣袖,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我則是緊跟在她後面,她動哪個盤子,我便從哪個盤子裡給承德和奉善夾菜,可那兩個傢伙卻似乎都沒有吃的意思,急得我頭上的汗都要出來了,一咬牙,自己也吃了起來,然後又夾了塊筍子,遞到承德面前說道:「哥哥,你嘗嘗這個,嫩滑得很。」說着便舉着筷子要餵他,承德沒有想到我會有此舉動,臉上一怔。要知道我連筷子都沒有換,自己剛剛吃過,這樣就夾菜去餵別人是極其無禮的,可是眼看這頓飯都要吃完了,承德他們連筷子都沒有動,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承德怔了怔,倒是張開了嘴,我急忙把筍子塞到了他的嘴裡,往回拿筷子的時候卻發現頓了一下,原來是承德這廝輕輕地咬了一下我的筷子,還衝我笑了笑。我倒!悶騷的傢伙!我裝作沒有在意,又要去夾菜餵奉善,菜舉到他嘴邊,那人卻窘得臉紅脖子粗,死活不肯吃,承德淡淡掃了他一眼,他急忙低下頭去,把自己碗裡的菜往嘴裡扒。我這裡巧笑着自己吃東西,時不時地餵上承德一口,雖然心裡恨不得把一盤子的菜都倒他嘴裡,然後再向胡姐姐要一瓶的迷藥都給他灌下去,可卻不敢太過惹眼,生怕承德那廝看出來。

  「好了,丫頭,別餵了,夠了!」胡姐姐這句話剛說完,承德就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奉善臉色劇變,剛站起身來去襲擊胡姐姐,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丫頭,你惹的這可不是普通的人啊,他們應該是瓦勒的貴族吧?」胡姐姐這才微皺着眉頭說道。豈止是瓦勒的貴族啊,是貴族中的貴族啊!我暗道。「胡姐姐好眼力,我們惹的的確是瓦勒的貴族,這次還多虧了姐姐了,我身上的迷藥丟了,如果沒有姐姐就要被哥哥抓回去了!」我笑道。「幸虧你的迷藥丟了,就你那迷藥,豈會迷倒這漢子?別看他模樣不好,功力可深厚得很啊!」胡姐姐說道,「好了,丫頭,這次我幫了你也不用你報答,我不想惹瓦勒的人,我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用水就能潑醒他們,不過這藥性要十二個時辰後才能過了,不然就算醒了也會四肢酸軟無力如同廢人。」說完,胡姐姐就走了。我瞅了瞅桌上趴的和地上躺的,哈哈,承德啊,承德,你總算是落姑奶奶手裡了啊!把小二叫進來,只說是他們喝醉了,抬到後面客房去。小二看了看,也不多問,招呼了兩個夥計過來,抬了他們就走。酒樓後面就是客房,打發走小二,就只留下了承德和我在房裡,奉善那傢伙被我丟到了另外一間屋裡。拿起桌上的茶水想潑醒承德,可是又怕那胡姐姐誇大了自己的迷藥功效,萬一醒了不是廢人怎麼辦?乾脆,我又把床單撕了,把承德這廝手腳捆了個結實,騎着他坐下,這才把一杯茶水潑在了他的臉上。承德醒了過來,看見了自己身上的繩子,還有拿着匕首張牙舞爪的我,先是一驚,隨後就鎮靜了下來,讓我都不得不佩服這廝的定力了。「嘿嘿,三皇子,沒想到你也有落到我手裡的時候吧?」我陰笑,上去在他臉上扇了幾個耳光,他那白淨的臉蛋瞬時又紅又腫。我又拿着匕首在他臉上比畫,「這麼漂亮的臉蛋,劃上兩下一定就不好看了吧?」這廝卻笑了:「又不是女子,要這麼好看幹什麼?」靠!和我玩這個?我一把把他頭上的金冠拽了下來,他的頭髮一下子散落開來,我用匕首在他頭上晃來晃去,喃喃道:「如果剃禿了呢?」承德還是表情不變,難道就恐嚇不了他了!看着這廝漂亮的臉蛋,我突然有了些邪念,前些日子被他吃了不少豆腐,這回他落我手裡了,說什麼我也得吃回來啊。「帥哥!這次該姑奶奶撈本了吧?」我奸笑着,便用匕首挑開了他的衣扣,如果這回他能用聲音配合一下就好了,比如慘叫一聲,或者放聲大喊「女流氓!放開我!」之類的,我一定會更高興的,可是這廝怎麼卻沒有動靜呢?「你就這麼報復我?」他低聲笑道。「厲害的還在後面呢!」我狠聲道,說着便扒下了他的上衣,皮膚真好啊,一看就是剝削階級。我用手肆意地在他身上亂摸,一邊摸還一邊叫道:「豆腐,吃豆腐,又白又嫩的豆腐!」那天還咬我!今天我就給你咬回來!我抬起頭來,滿意地看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一串牙印,再看那廝,那廝的眼睛又開始冒綠光,他低聲說道:「你也就這麼大膽子?只敢脫了我的上衣吧?」「你少激姑奶奶,別以為姑奶奶不敢扒了你的褲子,又不是沒見過裸男,我還怕你了?看我把你扒光了丟大街上去!」「那你就試試!」他低聲笑道。我一咬牙,順着往下滑,心卻慌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手竟然有些發抖了。我抬頭看他,他眼睛又變成了墨綠般的顏色,正直直地看着我,有一刻,我幾乎就要被這雙眼睛蠱惑,差點丟了自己的心。這個悶騷男,竟然有了生理反應!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就聽見他低低「嗯」了一聲。

  「嘿嘿,姑奶奶才不上當!我還不給你脫了!你不是悶騷麼?我就把你弄到個好地方,讓你悶騷個夠!」我笑道。他似乎有些清醒,問道:「什麼地方?」「妓院!怎麼樣?」我笑道,終於滿意地看到他臉色變了。我說完就下床出門叫小二,承德一看我要玩真的,總算有些動容,急道:「你別玩過了火!」

  哼!還敢威脅我!我回身又抓了布條把他嘴堵上,這才掩上門出去。可惜不會功夫,不然也能像那個帥哥點我的啞穴一樣點他的啞穴,我想。這服務場所級別越高越安全,就像現代一樣,連警察都不查。比如說我現在,叫小二雇了輛馬車,又從外面找了兩個大漢,把承德用床單一蒙,讓他們往車上一抬,竟連問都沒人問一聲。我想我可能也是被承德這廝欺壓火了,所以心裡只想着怎麼耍他,都忘了自己應該趁着這個工夫跑路。於是問清了這宛城最紅火的妓院在哪裡,我奔着那兒就去了。現在,我就坐在這宛城最紅火的妓院中,旁邊坐了這妓院的老鴇。見到她我才知道人家這服務場所級別高了,連老鴇都比別處脫俗,一點也不像我想的那樣半老徐娘、滿臉白粉的!我有點臉紅,相比之下,反而我現在的打扮更像老鴇一些。可能是還沒有到營業時間,所以姑娘們大多都還在房裡沒有出來。「咱們不說那麼多的廢話,我就直說吧。」我說道。老鴇抿着嘴笑笑,說道:「您請說。」「咳咳,」我先乾咳了兩聲,指着已經倚靠在椅子裡的承德說道,「你先去看看我這貨色怎麼樣。」老鴇聞言站起身來,走到承德身邊,揭開他身上的被單子,一愣。那裡承德已經氣得臉色鐵青,紅着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又把目光投在我身上,那眼神,如果能當刀子使的話,我現在恐怕都成羊肉片了!老鴇又仔細地看了看承德的五官,點點頭,回頭笑道:「模樣倒是標緻,就是火氣大了些。這位奶奶,我這裡是妓院,又不是男娼館,您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我笑道:「沒有,來的就是您這兒,這是我老公的男寵,平時沒少惹我生氣,這回老頭子不寵他了,總算落到了我的手裡。如果您要是收呢,我就給您撂着;不收呢,我還有些別的事也得讓您幫忙。」老鴇含笑地看着我,等着我的下句。我也不着急說,先從懷裡把自己的金瓜子都掏了出來,數數還剩下了十幾個,都擱到了桌子上,也不看承德,只笑着對老鴇說道:「我這裡還有點這個,您給我照這個數要些姑娘來,不論美醜,您放心,不占她們多長時間,您看行麼?」

  老鴇滿眼冒光地看着桌子上的金子,她不傻,現在反正也不是什麼高峰期,那些姑娘們閒着也是閒着,所以老鴇立刻滿臉堆笑地給我去找姑娘。一會兒的工夫,就來了花花綠綠的一大幫,嘻嘻哈哈地進來。「姑娘們,都給我站好了!」我大聲喊道,這一喊不要緊,她們笑得反而更加熱鬧起來。

  「別笑了,別笑了。」我都站到了椅子上,一副開動員大會的陣勢,「平時是不是那些臭男人玩弄你們?」我喊道。「是!」她們大笑着答道,有些人笑得連腰都要直不起來了。「那你們想不想玩弄男人?」我又喊。這次沒有人回答,這幫人只是一個個拿帕子掩着嘴吃吃地笑。「怕什麼?想就是想!」「想!」終於有一個膽大的妓女喊了一嗓子,她旁邊的幾個都笑彎了腰,還有一個笑着去捶她。

  我跳下椅子,竄到承德面前,抬起他的臉喊道:「好,姑娘們,看看這個爺們長得怎麼樣?」承德氣得臉色已經鐵青鐵青的了,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苦於說不出來,也動不了,只死死地看着我,看得我竟然有些心虛,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我一把把承德口中的布掏出來,衝着那群女人就喊道:「來吧,姑娘們,想親就親,想摸就摸!」承德的上衣早已經被我扒了,赤着上身,雖然是個公子哥的模樣,身上卻有料得很,塊塊肌肉緊繃着……那些女人們一聽都有些愣,一下子就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動。靜了片刻之後,突然有人歡呼了出來,真的衝着承德就去了,有了帶頭的,剩下的就一窩蜂地都上去了,摸臉的,摸身上的,還有人把手往下面探去……我坐在一邊,看着這群有些瘋狂的女人,心裡卻沒有預想的高興,只覺得承德的眼神透過她們直直地落在我的身上,灼熱得似把我的身體刺穿,直透到我的心上,讓我的心跟着發顫。

  「榮兒……」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帶了絲傷痛,竟能穿過那群女人的喧鬧聲,直達我的耳膜,如同一陣魔音,迴蕩在我的耳邊。看到他受折磨,我不是應該很高興麼?為什麼我心裡一點都不覺得快活呢?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還會覺得心酸呢?我這是怎麼了?馮陳楚楊向來是有一還十的啊!「夠了!」我猛地大聲喊道,驚得那些女人都立在那裡。我衝上去把她們推開,看到了承德,他看到我那一剎那,竟然還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好了,我們兩個扯平了,我這次放過你,你可得記着!」我努力地使自己的聲音兇巴巴的,衝着他說,轉身又對着老鴇道,「把他送到六福樓一個叫奉善的房間裡去。少打別的主意,不然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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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們送走承德,我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聊,到這裡搞了這麼場鬧劇,有意思麼?就為了爭口氣?然後就賠進去所有的家當?我一想起我那十幾個金瓜子我就覺得肉痛,越想心裡越煩,獨自一個人順着大街往回走,看懷裡還揣着從承德頭上扯下來的金冠,一掂沉甸甸的,上面還有顆珠子估計也值不少的錢,路過一家當鋪時就進去換成了銀子。我對這個時代的錢財沒有什麼概念,高高的櫃檯上坐着的那老頭給我出價一百兩,我也不知道到底划算不划算,就照着在旅遊景點買東西的經驗和他講價,他說一百,我說五百。最後他說兩人各退一步,取個折中,我想也行,可我一看這數就長氣,非要那老頭再長點,老頭說什麼也不肯再加。我一氣之下自己給自己降了一兩,豁出去那一兩我不要了,我也不能要這傻小子數!

  把銀票和一些碎銀揣好了從當鋪里出來,我就直接奔中午那酒樓而去,包袱和毛驢還都在那裡。這會兒天還沒有黑,遠沒到胡姐姐所說的十二個時辰,承德和奉善還應該老實地在床上躺着,我回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說什麼也不能當敗家子啊,那可都是錢買的啊!可是我剛拐到那個街上,就覺得不對勁,街口圍了很多的人,探頭一看,有些瓦勒官兵模樣的人正在查封那酒樓,我暗叫一聲不好,不敢再作停留,轉身壓低了頭就往回走。一路上走得匆忙,跌跌撞撞地碰到了不少人,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這個時候要是落在承德手裡,我乾脆直接拔刀自刎算了。慌慌張張地一路猛走,也不知道拐了幾個彎,鑽了幾條胡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宛城的城邊上來了,這時心裡才穩住些,不由得暗罵自己沒用,就算被逮住了又能怎麼樣?大不了跟丁小仙回老家,是不是來這裡時間久了,連膽子都變小了啊。可惜了我那毛驢和包袱,這回可好,身上就只剩下那點家當了。天也黑了,說什麼我也不能在野地里睡覺啊,得再去找個小客棧來住。只求上帝保佑承德不會大規模地在這城裡搜我,畢竟他還有着迎親的公差,不應該在宛城顯露了身份。想到這裡也有些納悶,那迎親的大隊早就從宛城出去了,承德怎麼還留在了這裡?他就敢這麼明目張胆地擅離職守麼?再說了,我這公主都丟了,他那大隊照常趕路,他就不怕到了繁都一下子露了餡,沒法和他老子交差?這裡雖然已經到了宛城的邊上,卻也不怎麼荒涼,沒找多久就看到了專屬客棧的那種昏黃燈籠,店面不大,收拾得倒也利索。我生怕有承德的人來搜我,站在門口觀望了好半天才敢進去。

  「大奶奶,您住店?」店家看到好不容易進來了個顧客,急忙迎了出來。

  我點點頭,讓他給我準備間乾淨點的客房,還有飯菜,光顧着跑路了,連晚飯還沒吃呢。店家忙應下了,卻沒有動地方,只笑呵呵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奶奶,咱這就去給您準備,您先交點定金?不是咱們不會做生意,只是這店小利薄的,早就定下的規矩。」我笑了笑,這也不算什麼,伸手去懷裡掏碎銀子。這一摸不要緊,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懷裡屁都沒有了,別說碎銀子,連銀票也沒有了!好好的不應該丟了,這才恍然想起來剛才從街口跑路的時候撞了幾個人,不知道就被哪個專業人士給順走了,這回可好,身上是一個大子都沒有了。

  店家一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我身上沒有錢財,這笑容立馬就消失了,嘲弄地撇了撇嘴,說道:「又是忘了帶錢了吧?還是銀子被人偷了?」這種人,我氣得瞪了他一眼,剛瞪完又想到還不能得罪他,我還指望晚上在這裡住呢,只好又強笑着說道:「不瞞您說,還真是被人偷了銀子,您先讓我住一晚,我明天找到了親戚一定讓他把銀子一分不少地給您送來!」那店家冷笑着說道:「我看您還是別麻煩他送了,您直接去找您那親戚得了!」說着便往外推我。「要不您先留下我,我可以幫您幹活啊!」我急道。「別,用不着,您還是找別家吧,看你一個婦道人家的分上,我告訴您,有個地方您可以住,出了這門左拐一直到頭,再右拐,那地方不要錢!」原來這地方的人也是認錢不認人啊!我氣得一肚子的火,可是也沒有地方撒,只得把那店老闆和偷我銀子的小偷罵了幾百遍。這回可好,房漏偏逢連夜雨,倒霉倒到家了!不過說起來源頭還是承德那廝,想到這兒又開始罵承德,後悔自己荒唐,把他弄到妓院去,浪費了自己一把金瓜子,白白讓那幫妓女吃了豆腐,哼!早知道姑奶奶坐那兒怎麼也得收點錢啊。嘴裡一邊罵着一邊往那店家說的地方走,到如今也只有去看看再說了。餓着肚子又走了半天,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幸虧剛過了十五沒多久,月亮還很亮,景物雖然模糊倒也全看得清楚。我拐過去一看,不由得罵出聲來:「渾蛋玩意兒,這也能住人啊!」原來他說的地方是個破廟,一看就知道早沒了香火,別說和尚了,就連牆頭都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個大殿在那裡,大晚上的讓我住這兒,還真鍛煉我的勇氣。我猶豫要不要再原路回去和店老闆講講好話,可一想到他那嘴臉我就有氣,要不就進去看看?寺廟啊,就算荒涼些,好歹也是供奉菩薩的地方,起碼不會有什麼鬼怪的吧?其實我原本也不信這玩意兒,可是一想到會有丁小仙那類人物,我現在就什麼都信了。大着膽子又走近了些,卻發現殿裡面有火光,而且還有一陣陣似有似無的香氣飄了過來,肚子立刻「咕嚕嚕」地響應起來。這香氣比什麼都有用,讓我把害怕早拋到了腦後,怕什麼怕,大不了和丁小仙回家!我暗道。「有人嗎?」出於禮貌,我在院子裡還喊了兩聲,裡面卻沒有動靜。我推開有些殘破的殿門,殿不是很大,正面供了一個兩人來高的觀音塑像,一張歪歪扭扭的供桌,殿東角那邊有些乾草。不遠處正點了一小堆柴火,上面架了張破鍋,鍋里不知煮了什麼東西,正「咕咕」地冒着熱氣,那香氣應該就是從那鍋里飄出來的。一切看起來都正常得很,可是又讓人覺得不正常,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人呢?鍋里還煮着東西,人到哪裡去了呢?我一想到這個問題,只覺得頭皮直發麻,今天不會這麼背吧!手不由自主地就去摸懷裡的匕首,可是一摸又是一個空,才想起來早叫人和銀子一起順走了,心裡更慌。看這個樣子,這裡應該還有別人在,既然點火煮東西吃,那就應該不是什麼鬼怪,應該是聽到我在院子裡的喊聲後,不知道藏到了哪裡,沒準兒現在正在哪個角落裡盯着我呢。想到這兒,我心裡穩了穩。「菩薩啊!我到這裡尋親,親戚沒找到卻被人偷了錢財,只好到您這寶地借住一晚,希望您可千萬別見怪!」我雙手合十,衝着菩薩塑像大聲地說道,說是說給菩薩聽,其實只是想告訴原本在這裡的那人,我來這裡沒有惡意,只是想住一晚,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大聲說完了,靜靜地等了半晌,殿裡除了鍋里傳來「咕咕」的聲音,沒有別的動靜,難道那人被嚇跑了?我暗道。只覺得肚子更餓,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走到鍋前,裡面也不知道煮了些什麼,白糊糊的,看樣子是剩粥之類的東西,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剩粥也能煮出這種香味來!

  四周看了看,還真被我找到了一個破碗和破勺子。對不起您哪,既然您躲着我,那就由我來替您吃吧,我說道。剛低下頭吹了吹碗裡的燙粥,還沒喝,突然發現面前多了個人,這一嚇可不要緊,我「啊」的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手裡愣是沒有把那粥碗扔了,還死死地端着,我可真捨命不舍財啊!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先看地上,有影子,是人。唉,長鬆一口氣,只要是人就好說了,這才仔細地打量面前的人,還是個孩子,頂多十來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爛爛的了,披散着頭髮,小臉上黑糊糊地看不清模樣,一雙眼睛倒是黑白分明,甚是靈動,看樣子竟然還是個女娃娃。

  「這些都是你的?」我問。她冷冷地看着我,點了點頭。我拍了拍身邊的地方,對她笑道:「過來坐。」她沒答理我,過來從我手裡奪了碗過去,走到對面坐下來,徑自喝了起來。我一時愣在這裡,沒想到她會這麼個性,我靠!這年頭,一個要飯的小姑娘都這麼酷!她在那兒「嗞溜嗞溜」地喝着白粥,饞得我一個勁地咽口水,可是又不好意思和一個小孩子去搶東西吃,再說了,這東西也是人家要來的,我要是去搶,還有人格麼?幸好她沒有把半鍋粥都喝光,只喝了兩碗就不喝了,把碗往我身邊一放,也不說話,自己就去乾草那邊倒下睡覺了,好像我是一個透明人似的。我看了看鍋里剩下的粥,再看看躺在那裡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小女孩,也沒有那麼多講究了,先填填肚子再說吧。吃完了粥,雖然不飽,可是卻比來的時候強了不少。柴火漸漸燒完,火光弱了下來,外面的月光透進來,更顯得這殿裡有些恐怖。我本想再找些乾柴來燒,可是實在沒有膽量一個人出去,只得走到離那小姑娘近一點的地方靠着牆坐下,再看那小姑娘似乎已經睡着了,瘦小的身子蜷縮着抱成一團,現在雖然已經是春天,可晚上的天氣依舊涼得很,她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經破破爛爛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又為什麼會一個人住在這破廟裡。看着這小女孩,我心裡突然酸了起來,只覺得眼睛也發熱,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還整天在老媽懷裡撒嬌呢,晚上睡不着就會找老媽黏糊,把老爸一個人趕去書房。一陣風吹進來,火堆是完全熄了,那小姑娘好像是感覺到了冷,團得更緊了些。我實在不忍心,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又在她身邊躺下,輕輕地把她攬到了懷裡。唉,這丫頭,身上可有些日子沒洗澡了,都要臭了!我暗道。困勁卻上來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再睜開眼,外面早已經大亮,旁邊的小姑娘早就沒有了身影,衣服蓋在了我自己的身上,心裡不由得一暖。也不能總在這裡待着啊,我想,我馮陳楚楊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加入丐幫的,早知道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不如老實地跟着承德回繁都,起碼還能吃得飽穿得暖。不行,不能消沉下去啊,這不正是鍛煉你的機會麼?「拿出你現代人的才智吧,自己去掙金子!」我大聲地喊道,給自己打打氣,走出了破廟。現在,我要給自己找份工作。

  我走在街上,已經快有氣無力了,說什麼找工作,穿着這麼身寒酸的婆子衣服,昨天還弄髒了,我這剛進門還沒有張嘴,人家就把我往外轟,壓根就不給我賣弄才智的機會。這個時代,哪有什麼地方肯招女子啊!又不敢再去城裡的繁華地帶,誰知道承德會不會在那兒貓着等我呢。

  一直轉悠到晌午,也沒有找到一個能收我的地方。唉!你說我那皇帝哥哥要是知道我現在這麼狼狽,不知道會不會心疼,承德要是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不知道得笑成什麼樣子呢。

  我蹲在街角,看着對面的那家饅頭鋪,肚子叫得震天響。昨天中午光顧着餵承德那廝了,自己都沒有怎麼吃,晚上又只喝了人家一碗粥,早上連粥都沒有了,現在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什麼破穿越,全騙人,銀子哪就那麼好掙啊?什麼商業點子,胡扯,你說的得有人聽才行啊!哼!死承德,我要不為了給你招「雞」,我至於把金瓜子都花光麼?你都不記我點好,還要逮我!

  我這裡餓得頭昏眼花,只顧罵承德呢,面前突然伸過一隻手來,一隻不大的手,黑黑的,可是看得我眼睛卻都直了,因為手裡正攥着半個大白包子!我欣喜地抬頭,又是昨夜那個小女孩,她正吃着半個包子,看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比昨夜又破了些,頭上還帶了點血絲,她站在那兒,表情雖然是冷冷的,可是卻把手裡的包子遞到了我面前。

  難道我又得吃人家的東西?我只覺得臉上直發燒,可是手卻沒有出息地伸了過去。包子,還是肉餡的包子,聞着都香啊,我一激動,竟然都不知道該從哪兒下嘴了。「哎!」後面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大驚,嚇得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手裡的包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就滾了好遠,承德,承德,他來了?我這就想着撒丫子跑路,那人卻拽住了我,不肯鬆手。「跑什麼啊?你知道江家大院怎麼走麼?」一個少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狐疑地回過頭去,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個頭比我還要矮上半頭,正一副大爺樣地站在那裡看着我。

  我趕緊低頭找我的包子,卻早沒了蹤影,再一看,不遠處一隻大黃狗吃得正香,半個包子都進去了,只剩下點餡還在外面,它正舔着呢。我這裡一時都沒了反應,只傻傻地看着那黃狗舔地上的肉餡,舔完了還意猶未盡地衝着我「汪汪」地叫了兩聲。我慢慢地轉過頭去,眼睛通紅地看着面前的那個少年,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不就半個包子麼?我賠給你,你知道江家大院怎麼走麼?」「賠給我?那先賠來了再說!」我向少年伸過手去,他鄙視地看了我一眼,從懷裡掏了幾個大子出來,隨手往地上一扔。這一下子把我的火徹底激起來了,有錢就這麼了不起?心裡的火越來越盛,臉上卻笑了起來,笑道:「我知道,我這就領你去好了。」轉過頭又對那一直站着的小丫頭說道,「咱們一塊兒帶他去?昨天咱們不還一起去過麼。」小丫頭點點頭也不說話,轉身就往巷子裡面走。我叫上少年一起跟在後面,那少年看來也是不常涉世,沒一點戒心,就真的跟着我們一起走。我一邊走一邊尋思,怎麼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劫道的了,而且還挺熟練,再說前面這小丫頭也投我的脾氣,我一點她就明白,直接把這傻小子往破廟那方向領。巷子越拐越深,地方也越來越偏僻,那傻小子總算起了點疑心,問道:「不對吧?這江家大院怎麼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我笑道:「這是近路,馬上就到了。」說着話,破廟就在眼前了,這傻小子卻說什麼也不肯走了。我一看四周反正也沒有人,而且我又比這傻小子塊大,再加上那個小丫頭,玩體力應該不是問題,猛地一指他身後,驚叫道:「啊!」傻小子聞言急忙轉身去看,我這裡已經向他撲了過去,一下子把他壓倒在身下,剛想揍上他兩拳,只覺得肚子一痛,人已經被他一腳踹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覺得屁股開花。不會這麼倒霉吧,隨便碰到個都是會武功的!我這裡摔得頭昏眼花,只看見那小丫頭卻一下子躥了上去,和那傻小子打了起來,一招一式,像模像樣的,我更傻眼了,難道這個小丫頭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那邊兩個人斗得正急。由於兩人都沒有拿什麼兵器,只是拳來腳往,我這裡雖然不懂武功,卻也看出來那小丫頭招式雖然精妙,可惜吃虧在人小,胳膊腿都比人家短半截,就像我玩「街霸」似的,選了老妖和人家小妮對踢,只見自己血少!弄半天才知道原來是因為自己腿短,踢半天一腳沒踢上!

  不過終歸是兩個小孩子,打着打着就沒有了招式,這下小丫頭更吃虧,一會兒工夫就被那傻小子摁在了底下。我一看這個要壞事,急忙從地上抓了個破粗棍子,照着那小子的後背就打過去了,只聽見他悶吭一聲,一下子翻了下來,我和那丫頭瞅准了都撲了上去,惡狠狠地把他壓在了下面……

  半個小時之後,三個人都已經打得是氣喘吁吁,沒了力氣。經過這麼一陣扭打,我只覺得自己又似年輕幾歲,想想也可笑,自己都二十來歲的人了,竟然和兩個小孩子打架,真是莫名其妙,難道是最近心理壓力太大?「咱們講和了,行不行?」那少年喘着粗氣說道,「我也沒有怎麼得罪你們啊,不就是拍掉你半個包子麼?你們至於下手這麼狠麼?」我點頭,敢情你是不覺得餓得慌。少年看了看我們,突然笑了,說道:「你們膽子還真大,你們知道我老爹是誰麼?」

  我瞥了他一眼,沒用的東西,就知道提老爹,估計要是他知道我老爹是誰,就不會這麼說了。

  「孟蕭然!北方武林中的人都知道!」少年得意地說道。孟蕭然?沒聽說過,孟浩然我倒是知道是誰,我暗道。那小丫頭也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

  少年一看我們兩個都不知道,覺得很沒有面子,臉憋得有些紅,擰着脖子還要說,我趕緊打斷他說道:「逗你呢,當然聽過孟英雄的大名了!」少年一聽我如此說,神色這才緩和了些。「孟小子,你去江家大院幹嗎?」我一問,發現那小丫頭也神情專注了起來,似乎也很感興趣。

  「難怪你們會不知道,一看你們就不是江湖中人。」少年得意地說道,「江老爺子過六十大壽,趁機邀請天下英雄到此選出新的武林盟主,以驅逐瓦勒,振興大周。」武林大會?我一聽這個就來精神了,穿過來幹嗎的?不就是來瞧熱鬧的麼?這麼大的熱鬧我能不去麼?「你老爹也來爭武林盟主了?」我問道。「我爹才不會來呢,他說這武林盟主的名號純屬扯淡,沒用,有那個還不如干點別的。」少年說道。那你怎麼來了?我暗道,卻沒有問,看看那少年的表情,心裡卻明白了七八分,一定是這傻小子自己偷跑出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不過就他這功夫,連一個討飯的小丫頭都打不利索,還想奪那武林盟主?我想到這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少年一看我笑,臉上一紅,急忙說道:「我來只是想見識見識,沒有想奪什麼盟主。」暈倒,這不是不打自招麼!不過我對這大會卻感興趣得很,當下就忽悠這傻小子帶我一起去,順便也要那小丫頭和我們一起去,剛才看到她的身手,就知道她絕對不是一個小要飯的這麼簡單。小丫頭倒也沒有拒絕,只是不肯說話,我們說什麼她只是點頭或者搖頭。那傻小子人倒也很好相處,三個人打了一架反而熟識了起來,互通了姓名,傻小子叫孟安陽,小丫頭自報叫葉帆,我說了我原本的名字——楚楊。三個人說着說着天色就要黑了,傻小子從包袱里掏了銀子出來,讓葉帆去給我們買東西吃,我還惦記着剛才的包子,一個勁地喊包子。葉帆腿腳倒快,一會兒的工夫就買回了一大包包子,還有一隻燒雞,我看這丫頭原來也是一個會造的主啊,一點兒也不知道省錢!三個人吃完了就接着商量明天去江府的事情,孟安陽說既然咱們是三個人了,怎麼也得有個名目,想這江老英雄威名赫赫的,來的人一定都是名門大派的,咱三個就這麼一去,鐵定被人瞧不起,恐怕到時候連正桌都上不去!我一想也是,就說要不咱們也成立一個這個派那個幫的?孟安陽說行,最好要有些氣派,到時候前面四個抱劍的,四個抱刀的……他那裡說得是唾沫紛飛,興致高昂,我一擺手打斷他的話,說乾脆你再雇些吹打手算了,這樣顯得你更熱鬧。說實話,我最煩這些故作姿態的,什麼出個場就得撒些花瓣啊,有抱琴的啊,抱簫的啊,我一想就噁心,想當初看《倚天屠龍記》的時候,看到那個所謂的什麼穿黃衫的神仙姐姐模樣的人出來的時候,我噁心得差點吐了,你說你一個古墓派出個場搞那麼大的陣勢幹嗎?想你祖宗楊過和小龍女恐怕都沒你這麼張揚過,拽什麼拽啊,再拽不也是一個住地下室的麼!切!搞得自己跟上帝似的!孟安陽一愣,問我上帝是誰,我告訴他,上帝就是玉皇大帝他表哥!孟安陽明擺着不信,估計我也不會和他細說,倒也不再問。最後討論了半天也沒有討論出個什麼有氣勢的名字來,大山大河的都被人家早占了,你說你要是搞個小破山頭的名字,人家也不知道。孟安陽說要不咱們叫「三人幫」吧,正好咱們是三個人。我說別,我聽着這個名字彆扭,再加上一個都趕上「四人幫」了,我腦袋小,戴不起那麼大的帽子。我怕孟安陽又要問我什麼叫「四人幫」,趕緊說道,要不這樣吧,咱們別叫什麼幫啊派的了,咱們叫宗吧,一般最牛的人總是叫這宗那宗的。我這一說,孟安陽也覺得不錯,問葉帆,她也沒有意見,於是就決定叫宗。即便是宗也得有名字啊,最後又決定叫朝天宗,夠氣派了吧,孟安陽非要做掌門,我就讓給了他,不跟他小孩子一般見識,我對自己說。三個人一直商量到半夜,當晚孟安陽也在破廟和我們一起歇下。第二天,三個人一直睡到半晌午,說要去江家呢,這才發現我和葉帆穿得太寒酸,孟安陽也覺得臉上無光,直接領着我們去商鋪里買了一身新行頭。我看着光鮮的新衣,再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說什麼也得要洗個澡才能換衣服。孟安陽罵我事多,可是也拗不過我,只得依我,可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洗浴中心之類的地方,後來還是葉帆不愧為本地人,直接領着我們去了城外的一條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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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兒正好是剛過晌午,水被曬得正熱,所以雖然還沒有到夏天,倒也能洗澡。看着清澈見底的小溪,我歡喜得不行,現代的水污染太嚴重,幾乎都見不到如此清澈的小溪了。

  我讓孟安陽去旁邊給我們看着人,孟安陽白了我一眼,嘴裡嘟囔了一句「誰稀罕看你們啊」,就轉身背對着我們坐在溪邊的一個大石頭上,不再答理我們。我就要拉着葉帆下水,葉帆卻死也不肯和我下水,小臉憋得黑里泛紅,趁我不注意就自己鑽進了水裡。

我以為是她害羞,也沒有多想,就自己下去了。水還是有些涼,我就想活動一下熱熱身,便對孟安陽喊了一嗓子就往前面游,反正水也不怎麼深,水流也不急,清澈見底,也沒有水草,不怕有什麼危險。以前看電視,總會有這樣的場面,一個男子獨自趕路,路過一處水源的時候隱約傳來女子的聲音,或者乾脆什麼也沒聽到,男子只想去喝點水,結果過去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一個正在沐浴的女子,一頭的黑髮,如出水芙蓉般從水裡鑽出來,男子一下子就看傻了……我一邊搓着腦袋上的頭髮,一邊想不知道這事會不會讓我趕上,萬一有帥哥從這裡路過呢,所以說我的姿勢怎麼也得優美些。你想啊,要是帥哥看到一個站在水中戲水的女子會是什麼表情,看到一個拿着澡巾「吭哧吭哧」正搓泥的女人又會是什麼表情啊!再往前面是橫在溪水中的幾塊巨石,有一人多高,露出水面一大截,估計是山洪暴發的時候從山上衝下來的,到了這裡溪水拐了彎,它們便被留在了這裡。我看了看有塊石頭,上面很是平滑,現在太陽又曬得正好,就想爬上去曬曬太陽。一個猛子扎過去,再露頭已經到了石頭旁邊。我這裡剛爬上這塊石頭,就看見另一面的水裡有人,由於水面反光,也看不清楚是什麼人,只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頭的黑髮,人卻一直沉在了水下。我倒!不會這麼巧吧,還有女人在這裡洗澡。我看了幾秒鐘,卻發現那人似乎動也不動,只有頭髮隨着水波隱隱晃動,壞了!不會是溺水了吧?我急忙跳了下去,衝着那頭髮就游過去了。剛鑽出水面,眼前還都是水珠,顧不了那麼多,我一把就向那些頭髮抓去,這一抓卻出乎我的意料,沒抓到!我正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那人卻在水裡站了起來,這一站不要緊,我靠!比我還高了一截,裸露着的上身精壯無比,皮膚略黑,這分明是個男的啊!等我看清楚了那人的臉,我頓時傻了,竟然是那日我想偷豆腐沒偷成的那個帥哥!上帝,世界為什麼會這么小?他也正一臉驚訝地看着我,我這才想到自己身上只穿了內衣,而且又在水裡,穿跟沒穿沒什麼區別,急忙轉身就往回遊,腳丫子卻被他一把拽住,折騰半天也沒脫身。「你幹嗎?」我轉過身去怒道。他還抓着我的腳踝,正一臉震驚地看着我的腳底,我急忙雙手划水來保持身體的平衡,腳底有什麼好看的啊!他這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是福榮公主?」這次換我傻掉,他怎麼知道?心裡雖然駭然,可是嘴上卻不肯吃虧。「福你個頭啊!」沒經過大腦就罵了出去。

  我這個樣子實在和一個公主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果然他眉頭一皺,有些遲疑。原本他只抓住了我的一邊腳踝,我還勉強可以保持身體的平衡,突然間他那又大又長的胳膊一伸,又去撈我的另外一隻腳,

這樣一來可好,我成了兩隻腳都被他抓在手裡,兩隻胳膊再努力也保持不了平衡了,腦袋一下子就往後仰去。「渾蛋,放……」光顧着罵人忘了閉氣,咕咕一下子就喝了好幾口水,心裡一慌,想再閉氣都忘了怎麼閉。等他把我從水裡撈起來的時候,我已經是被灌得頭昏腦漲。他把我往大石上一放,自己也躥了上來,在我旁邊坐下,我這才看清原來他還穿着短褲,身材還真不是蓋的。「楚楊……」那邊孟安陽在喊我,可能是看我這么半天沒有回去,怕我出了什麼事。

  「孟安陽,救我!」我急忙大喊,那帥哥聽我喊孟安陽,一愣,我正好趁着這個機會跳下了水就往岸上游。那邊孟安陽看我好像有危險,也急忙往這邊跑,眼看着就要跑到了,卻突然看到什麼怪物般轉身往回跑,那速度,明顯比來的時候快不少。我靠!好你個孟安陽,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早知道你這樣,昨天晚上那個雞翅膀說什麼我也不會讓給你!我憤憤想道,手腳卻一點也不敢慢下來,那帥哥既然能認出我是福榮來,恐怕不是承德那廝的人就是皇帝哥哥那邊的人,當然也可能是那個什麼南宮越,但是我覺得這種幾率實在是太小,所以我現在還是跑的好。我「吭哧吭哧」地一頓猛游,想回頭看看那帥哥被我落下了多少,突然,身邊一個影子就竄了過去,那速度簡直不像人類,幸虧我知道這種溪水裡不會有鯊魚,不然我一定懷疑那是鯊魚。

  沒錯,從後面看的確是那帥哥啊!可是他怎麼從我旁邊游過去了?不是要逮我麼?難道是想坐在岸上等着我?我趕緊停下來,這才發現水才到我大腿。那帥哥身影一晃就上了岸,然後直奔着孟安陽就追去了。孟安陽本來已經跑出了老遠,而且那跑路的速度我見了都嫉妒,比兔子跑得還快,可是那帥哥速度更快。我這裡還在猶豫是看看孟安陽的熱鬧還是自己跑路的時候,那帥哥就一手提着孟安陽又回來了。我一看他那速度,立馬放棄跑路的想法,水裡我游不過他,岸上我更跑不過他,就他那速度,劉易斯看了都得轉行,別說福榮這兩條小短腿了。「嘿嘿,嘿嘿,大哥,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跑了。」孟安陽在那裡嬉皮笑臉,那帥哥只是一臉嚴肅地把他往旁邊一丟。「你們認識?」我已經老實地從水裡爬了上來,一邊擰頭髮上的水一邊問道。

  孟安陽沖我尷尬地笑笑,轉過頭去又衝着那帥哥嬉皮笑臉地說好話:「好大哥,你放了我吧,我真沒闖禍,我這一路上光做好事了,不信你問問她。」他說着就指向了我,「我昨天還接濟了她和一個小乞丐呢,這可是兩條人命啊,都是我救的!」說着還直衝我擠眼。我有些傻眼,我還從來不知道孟安陽原來這麼無恥,說瞎話跟真的似的,還接濟我們,他幹嗎不實話實說我和葉帆差點搶劫了他呢?那帥哥瞅了我一眼,沒理他那茬兒,直接問道:「你真的是那個福榮公主?怎麼和沈老頭說的一點也不像?」沈老頭,難道他還真的是那個什麼南宮越?「你就是沈老頭說的那個南宮越?」我驚問道,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那帥哥點點頭,孟安陽那裡也一臉的莫名其妙,問道:「沈老頭?就是那個笑起來跟狐狸似的老傢伙?

」然後又圍着我繞了兩圈,驚訝地看着我問南宮越,「你說什麼?她會是個公主?」然後又是一臉的譏笑,重複道,「她會是個公主?」我瞪了孟安陽一眼,門縫裡看人!「你怎麼知道我是福榮?」我問南宮越。「沈老頭說你左右腳上各有一個月亮和太陽的印記。」帥哥說道。腳上還有記號?以前洗腳的時候從來沒有注意過啊,我一聽這個,急忙坐下翻着自己的腳底板子看,連孟安陽也湊過來看,果然,左腳下一塊紅色月形胎記,右腳下一個圓形胎記,都差不多有拇指指甲蓋大小,連位置都對稱,太神了。「咱們別叫朝天宗了,改名叫日月神教得了。」我對着看呆了的孟安陽說道,心想你就給我做東方不敗算了。孟安陽還沒回過神來,傻呆呆地點點頭,然後又轉身問南宮越:「她就是那個傳說中出生時喜鵲滿天,一歲時雙腳生出日月來的福榮公主?」南宮越還是點頭,對着孟安陽說道:「不用這麼驚訝,她也不是什麼神人。這腳上的日月我不知道,那喜鵲滿天我倒是知道裡面有什麼把戲,說到頭還是我那老娘給沈老頭出的主意。那貴妃生子之前,沈老頭偷偷地在她那宮殿上撒了不知道多少蟲子,喜鵲都是奔那個去的。」

  我聽得傻眼,原來神話都是人造的。不過那沈老頭幹嗎這麼給我的貴妃老媽出力?我更加不能相信他們之間會是純潔的男女關係,誰說的來着?都男女關係了,還能純潔麼?還有這南宮越的老媽又是什麼人物,怎麼會想到這種把戲?「你既然是南宮越,那為什麼不去迎親隊伍里救我,跑到這宛城洗澡來了?」我憤憤道,知道了他是南宮越,心裡也不害怕了,首先想到的就是要翻舊賬。想我在那裡被承德那廝欺負的時候,你跑哪裡去了?現在我自己跑路了,你倒又來灌我水,還告訴我你是南宮越!南宮越看看我,冷聲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去?我去了那裡好幾次,還看到了假的你,要不是沈老頭說你腳上的記號,恐怕我都不知道救出幾個福榮來了!」「假的福榮?」我驚問道。「不光公主是假的,連那三皇子都是假的,我追着那真的三皇子到了宛城,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了你。」南宮越說。難怪承德那廝會不着急找我,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假的「福榮公主」啊!我這才有些明白,不過又有些納悶,承德那廝到底想幹些什麼?三個人正說着,那邊葉帆抱着我的衣服跑了過來,看到突然多了個大男人也是一愣。孟安陽急忙告訴他,這是他的一位大哥,叫南宮越,功夫深不可測,嘴一張又要開始白話南宮越的英雄事跡。南宮越沒答理他,自己走到遠處去穿衣服,葉帆也沒答理孟安陽,孟安陽臉一紅,訕訕地不再囉唆。

  我也躲到一邊去穿衣服,回來再看葉帆,才發現這丫頭洗乾淨了也是眉清目秀的,長得是相當的喜人啊。難怪孟安陽對她的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大彎,只是葉帆還是一直冷冷的,幾乎不怎麼說話。

  南宮越回來,直接告訴我他要把我送到山上去,我問什麼山上,孟安陽趕緊接話道是南宮大哥的家,我說我不去,我去你家幹什麼?你要是不放心我呢,你就給我當保鏢;你要是不願意看着我呢,你就玩自己的去,反正沒你我也自己跑出來了。說到底我就是不肯跟他回山上去,我好不容易才從深宮裡跑出來,我再跑到山上去,我有病啊,我又沒想去修行。南宮越不說話,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我也不說話,直接和他對視。孟安陽那小子卻忍不住了,急忙說,不去就不去吧,大家一起去江家參加武林大會,有了南宮大哥咱們就誰也不怕了,沒準兒南宮大哥還能奪個武林盟主回來呢。到時候再回山上去,他娘親也說了好多次想靜之姨了,一直說要去看看呢,正好再去接着他娘親,還有他老爹,也早就想去看看南宮伯伯,而且……

  「閉嘴!」我和南宮越一起衝着孟安陽喊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一個十三四歲的毛小子,話怎麼那麼多呢?而且還這麼囉唆!南宮越看我一臉的堅定,倒也沒有為難我們,竟然答應了和我們一起去參加武林大會。孟安陽一聽高興得從地上蹦了起來,又要說話,我急忙去捂他的嘴,南宮越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