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老兵之不死傳奇 - 第2章

寂寞劍客

曹滿倉也要通了崑山方面的電話,可是等電話接通了一問,才知道第88師的指揮部已經前移,根本聯繫不上了。

馬上便有司務兵好奇地問:「司務長,你剛才說的孫元良可是第88師師長?」

「廢話。」曹滿倉沒好氣道,「在國軍的戰鬥序列當中,除了第88師師長,你還能找出第二個叫孫元良的?」

另一個司務兵馬上又問道:「咱們大隊長跟孫元良很熟?」

「很熟?」曹滿倉撇了撇嘴,頗為不屑地道,「何止是熟,這麼跟你們說吧,只要咱們大隊長點頭,他隨時可以去88師當主力團長,哼!」

「不會吧,第88師的前身可是中央警衛第2師!」

「就是,第88師還是首批十個調整師之一,那可是真正的德械師!」

「咱們大隊長只是中校,團長可是上校軍銜呢,官升一級不說,還能去88師這樣的王牌師當主力團團長,大隊長他為什麼不去?」

整個大隊部頃刻間便炸了鍋,六七個司務兵紛紛追着曹滿倉刨根問底,曹滿倉卻拍拍屁股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臨進門前又扭過頭來對着十幾雙殷切的眼神說道:「你們這些新兵蛋子懂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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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滬鐵路線上,滿載兵員、物資的列車正呼噗呼噗地向前爬行。

掛靠在列車最尾的車廂內,國軍第88師中將師長孫元良正在各路記者的包圍下侃侃而談,孫元良戎裝筆挺馬靴鋥亮,領章上的將星在鎂光燈下熠熠生輝,單從賣相看是相當不錯的,蔣委員長對這個相貌堂堂的黃埔嫡系也着實寵愛無比。

車廂另一側,副師長馮聖法正和參謀長張柏亭站在窗前說話。

「五年了。」馮聖法近乎貪婪地吸了口窗外的新鮮空氣,頗為感慨地道,「終於又聞着這熟悉的味道了,大上海,我們88師又回來了!」

「是啊,整整五年了。」張柏亭也感慨道,「我們終於回來了。」

「這次回來,咱們就不走了。」馮聖法一巴掌重重拍在窗沿上,眉宇間流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機,說道,「駐在上海的幾千日本兵,一個也別想活着回去!」

張柏亭儒雅的臉龐上也露出了一絲冷意,點頭道:「先是東三省,再是上海,現在又是華北,小日本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彈丸大的島國竟然就想吞併中國,也不怕撐破了肚皮,這一回,咱們88師非崩他幾顆牙不可。」

說到崩牙,馮聖法忽又想起一個人來,當年一二八上海抗戰,那個人可是狠狠地崩掉了日軍幾顆鋼牙,當下問張柏亭道:「柏亭兄,電話打了嗎?」

馮聖法問得沒頭沒腦,張柏亭卻知道他的意思,苦笑道:「打了,臨上火車前我以師座的名義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請他去真如火車站晤面,結果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馮聖法一邊解開風紀扣消解暑氣,一邊問道,「這小子還是拒絕?」

「可不是咋的?」張柏亭搖着頭,又摸仿着那人的表情語氣,說道,「這小子的原話是這樣的,請我喝酒吃肉就免了,我這已經幾個月沒支餉了,不如把置辦酒席的錢打給我,或者折算成槍支彈藥也行,我這更缺軍火。」

馮聖法聞言大笑,搖頭道:「這傢伙。」

張柏亭也笑,旋又感慨道:「這隻九命狸貓,真有些可惜了。」

「是啊,是很可惜。」馮聖法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隱去,長嘆息道,「他跟黃漢廷畢竟是生死兄弟,換成是我,只怕也很難解開這個心結。」想了想,馮聖法又道:「這些年他在上海保安總團,過得應該不大稱心吧?」

「誰說不是?」張柏亭喟然道,「既便在保安團,他的十九大隊也就是個後娘養的,傢伙用的是老套筒,軍餉還經常拖欠,兵員也才剛補足,聽說為了籌措軍餉,他還經常出入大世界、大舞台去跟那些名媛交際花廝混,也真是難為他了。」

「這個我相信,就憑這小子的賣相,只要他願意,那些個名媛交際花還不得跟瘋了似的往他跟前湊?呵呵。」馮聖法雖然笑着,可笑容里卻透出幾分別樣的落寞,「這樣,你從軍需處調二十挺輕重機槍,兩百杆漢陽造,配上十個基數的彈藥,給他送去。」

「行。」張柏亭點頭道,「只要有你的批條,軍需處那邊我親自去督辦。」

作為最早接受調整的十個德械師之一,第88師在換裝之後淘汰下來不少軍火,裝備兩個補充團還有富餘,與其擱在倉庫里生鏽,還不如從中調撥部份槍支彈藥給保安團,有道是肉爛了還是在鍋里,保安團說到底也是中國的國防力量。

第2章國軍回來了

兩人正說話間,一團黑忽忽的物事忽然間扔進了車窗。

馮聖法和張柏亭都是黃埔軍校生,多年的軍旅生涯培養出了他們敏捷的反應,不等飛進窗的那團物事落地,兩人便左右閃開,馮聖法在掏出手槍的同時,更飛起一腳將那可疑物品踢向了無人的過道。

「噗。」可疑物品撞上車門,然後摔落在地。

沒有呲呲往外冒的青煙,也沒有爆炸,兩人急定睛看時,這哪是什麼爆炸物,分明就是一隻從美國進口的牛肉罐頭。

馮聖法、張柏亭面面相覷。

這時候,窗外忽然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車廂另一端,正在接受採訪的孫元良忽然擺脫記者的糾纏,大步走到窗前,面帶微笑對着窗外連連招手,攝影師也紛紛將照相機的鏡頭對準窗外猛拍,與此同時,大量的罐頭、毛巾、香煙和餅乾,雨點般從車窗外扔了進來。

馮聖法、張柏亭收起佩槍再次站到窗前,然後看到了畢生永難忘懷的一幕。

此時列車已經進入了上海西郊的南翔鎮,正緩緩駛入真如火車站,成群結隊的上海市民正跟着列車往前跑,還有更多的人從遠處蜂擁而來。

人群中有白髮蒼蒼的老人,有背着書包的孩子,有穿着西裝的體面人,更多的則是穿着灰撲撲的土布工裝的裝卸工人,但是無一例外的是,所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驚喜,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真正的驚喜,回來了,國軍回來了!

闊別整整五年後,國軍終於殺回了上海!

國軍回來了,受日本人欺壓的屈辱日子終於要一去不復返了!

望着車廂內全副武裝、精神抖擻的國軍將士,市民們奔走相告、歡呼雀躍,工人們將自己捨不得用的新毛巾、捨不得抽的好香煙扔進了車廂,孩子們將藏在書包里捨不得吃的餅乾扔進了車廂,幾個商人更將整箱整箱的牛肉罐頭拆開,統統扔進了車廂。

馮聖法左手舉着毛巾,右手托着罐頭,望着窗外群情振奮的市民,不禁潸然淚下,語含哽咽地說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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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時分,徐十九才終於返回駐地。

操場一片寂靜,西側那排充做教室的平房內卻是燈火通明,訓練了一整天的團丁們正在教官的督促下習字,這是獨立第十九大隊的一大特色,所有團丁不僅要苦練軍事技能,晚上熄燈就寢前還要強制性讀書認字。

在各個教室轉了一圈,徐十九便徑直回了大隊部,然而剛進門,徐十九便發現大隊部里的氣氛有些詭異,站起來敬禮的幾個司務兵表情僵硬,平時早已經溜走的刀疤、獨只手還有獨眼龍竟然都在,而且連連沖他呶嘴。

「老刀,你們幾個是怎麼了?」徐十九滿頭霧水,道,「嘴巴抽筋?」

話音方落,裡間辦公室里忽然傳出一聲怒吼:「徐十九,給我滾進來!」

「參謀長?」徐十九錯愕不已,當下急步走進了裡間,道,「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