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處 - 第2章

淮上



方謹說:「守孝期間,應該的。」

「嘖,他們說你是因為拿了顧家的財產才在這兒裝孝子賢孫,我看你倒是一直對我父親痴心不改。他要是在天有靈,估計會檢討當年怎麼不對你好點兒。」

顧遠插上香,卻只聽方謹冷冷道:「不,顧總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顧遠轉臉望去,只見方謹正抬起頭,望向遺像。

那一瞬間光線越過禮堂高高的玻璃窗,迤邐在白幡和黑色的地面上,勾勒出方謹清瘦的側影。他站得那麼直,以至於給人一種隨時可能折斷的感覺;他的身體幾乎完全湮沒在濃黑的喪服里,甚至那蒼白的面色,都像是一副冰冷的遺像。

仿佛裹挾毒針般的感覺再次從顧遠心底密密麻麻泛了出來。

「那是,」他淡淡道,「不然你怎麼會在當年我生死垂危的時候,跟着我父親跑了呢。」

方謹長長的眼睫劇烈顫動一下,隨即閉上了眼睛。

顧遠也不作聲,憑藉身高的優勢就這麼居高臨下打量着他。一陣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方謹終於深深吸了口氣,問:「你到底還想不想要顧總留下的東西了?」

「噢?」

「人人都說你們家以後要改姓方了,你大老遠跑來應該也不是為顧總奔喪的,那麼是打算在這把我就地氣死,然後兵不血刃直接奪權?還是上了香就乖乖滾走,回去繼續跟你那便宜弟弟斗,一直等到我壽終正寢為止?」方謹逼視着顧遠問:「別告訴我你就是跑來專門說句你想我的,顧總已經走了,你想弄死我還差不多。」

這話說得已經十分鋒利,但顧遠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是的。」

「你……」

「我就是專門來說這個的。」

「……」

方謹緊緊皺起眉。

「四年了,方謹。」顧遠嘆息道:「你以為這四年來我只一味的等着我父親死,其他什麼都沒做嗎?你以為我現在,還指着這個家族施捨給我的那點東西過嗎?」

「我曾經說過,有一天我要讓顧家跪下來,求我繼承這些本來就該是我的東西。如今他們應該早就跪了,不過我已經不太把那些東西放在眼裡,主要是你。」

顧遠緊盯着方謹的眼睛,上前了半步。

不知為何,那目光突然讓方謹從心底突然升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寒意。

「那些財產我父親愛給誰給誰。」顧遠緩緩道:「但你,應該是由我來繼承的。」

方謹突然意識到什麼,厲聲道:「來人!」

然而靈堂外靜悄悄的,方謹轉身疾步向外走去,下一秒身後勁風襲來,把他整個人抓住向後拖去!

「顧遠!放手!唔——」方謹被顧遠一把捂住嘴,乾淨利落放倒在地,後腦勺咚!一聲重重磕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

剎那間方謹眼前一黑,等好不容易從恍惚中恢復意識後,就發現自己被按在地上,顧遠單膝跪在他身前,一個膝蓋抵在他大腿之間,如同猛獸高高在上面對着束手就擒的獵物。

「你在等我,是嗎?從顧名宗死的那天開始就在等我來是不是?」

方謹被他鐵鉗般的手捂得幾乎窒息,耳朵里嗡嗡作響,根本聽不見顧遠在說什麼。

他用力抓住顧遠的手腕,然而無濟於事,缺氧讓他視網膜泛出無數朦朧的光點。

「這座別墅根本沒有防禦,你把人都打發走了,除了等我來之外只有一個解釋。」顧遠湊在方謹耳邊,滿懷惡意的戲謔道:「——你想跟顧名宗殉情。」

方謹胸腔劇烈倒氣,手指用力到青筋凸起。

顧遠刺啦一聲撕下衣角,終於放開捂住方謹口鼻的手。那一瞬間湧入肺部的空氣讓方謹強烈嗆咳起來,但緊接着他嘴裡被強行塞進一團布料,頓時嗆得全身痙攣,隨即被顧遠輕而易舉壓了回去。

「唔——唔……」

「再問一遍,」顧遠慢條斯理的反手脫下名貴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地上:「這麼多年來,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方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因為缺氧和掙扎而面色泛紅,眼角洇着水光。

他這樣反而更真實一些,剛才那種半點血色都沒有的蒼白,其實給人一種冰冷疏離、就像雪人隨時會融化在空氣里的感覺。

顧遠有條不紊把方謹的喪服全剝了,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他赤裸的身體,反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透明。顧遠深吸一口氣,心底驟然蔓延起絲絲縷縷的火燙,猶如無數滾燙的毒蛇糾纏住心臟,將惡毒的液體全注入骨髓,讓他從靈魂深處發出迫不及待的戰慄。

就是這樣,像一朵花終於失去了強有力的依仗,被殘忍地奪出溫室,被一層層剝開花瓣,露出內里最柔嫩的蕊。

掠奪的肆虐和快意就像春藥,瞬間點燃了他最亢奮的神經。

「來歡迎我吧,方謹。」

方謹手腕被襯衣綁起按在頭頂,在絕對強悍的壓迫面前,他就像上了砧板的羔羊一般只能眼睜睜看着屠刀向自己斬下。緊接着他大腿被更徹底的分開,竭力反抗卻無濟於事,顧遠一根手指輕而易舉插進了後穴里。

那一刻就像柔軟的內里被強行揉進一把沙礫,方謹猛一弓腰,立刻被顧遠壓住,第二根手指也不容抗拒的插了進來。

顧遠練射擊,手指有粗糙的槍繭,大力摩擦時帶來尖銳的劇痛。方謹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手腕扭得襯衣繩結都深深勒進了肉里,但根本掙脫不開,疼得他重重用後腦撞地,發出咚的一聲。

顧遠立刻騰出一隻手死死抓住他後腦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

「賭氣還是尋死?」顧遠居高臨下的盯着他問。

「……」方謹死死瞪着顧遠。

因為強烈的情緒衝擊他的目光非常亮,但眼底又汪着水,看上去反而有種屈辱、狼狽和勾人糅雜起來的感覺。

顧遠欣賞般盯着這雙眼睛,許久慢慢笑起來,低頭在他唇角印下一個充滿溫情的親吻。

雖然這個吻十分纏綿悱惻,但他的話卻透着冷酷和戲謔:「——在我父親身下你也這樣?」

方謹猝然側過頭,就在這一刻,顧遠抽出手指,把自己早就鐵硬的性器捅了進去!

「唔……!」

那一瞬間方謹簡直眼前發黑,仿佛五臟六腑都要從喉嚨里噴出來了。強烈的被侵入感足足半分鐘後才漸漸褪去,這時他才驚恐的發現顧遠還在往裡深入,將他絞緊的甬道一寸寸殘忍破開,每一點動作都讓他感受到陽具上青筋猙獰的搏動,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然徹底把他整個人插穿。

不要……

別這樣對我……!

方謹鬢髮、脖頸、後背完全被冷汗浸透,濕得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疼痛讓他五官都有點扭曲。然而他還是非常好看的,屈辱和痛苦為他平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病態的誘惑力,顧遠幾乎着迷地盯着他,突然伸手拽掉塞住他口腔的布團,緊接着狠力把自己插到了底。

「啊!——」

「你叫,再叫大點聲。」顧遠捏着他的下巴說:「讓門外的人都聽聽。」

方謹喘息止聲,為了壓抑只能顫抖咬住自己的嘴唇。結果顧遠一開始抽動,在沉重的撞擊下他又忍不住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牙齒深深切入到了嘴唇里,卻麻木到沒有任何痛覺。

這是顧遠,他在身體內部過度的疼痛中迷迷糊糊地想。

這滾燙的氣息和體溫,冷酷而強硬的力道,是顧遠。

顧遠卻覺得這真太他媽爽了,並不是生理上因為極度緊窒和炙熱而導致的刺激,更多是心理上,那種扭曲瘋狂的、最黑暗最可恥的欲望得到滿足的快感。

方謹被他剝得乾乾淨淨,而他只脫了外套,拉下了褲鏈,襯衣和長褲還好好穿在身上。每當性器插入拔出時,他看到方謹光裸的身體隨着自己的擺布而劇烈戰慄,就有種報復和羞辱的快意電流一樣穿刺腦髓。

他知道這就是蹂躪。

憑藉雄性純生理的力量,蹂躪一個承載了自己太多情感的,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人。

方謹再次發出崩潰的喘息,隨即在混亂中下意識咬緊牙關。顧遠一瞥發現他唇縫中竟然有血滲出,立刻停止了動作,一扳他下頷,發現是嘴唇被硬生生咬爛了,血正像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滲出來。

顧遠第一反應是抬手就要打,但緊接着頓住,強行把手指探進他嘴裡檢查了一下。

口腔內側並沒有明顯的咬傷,舌根也沒有吞咽到氣管。

顧遠緊繃的肩膀肌肉微微放鬆。

「怎麼,想咬舌自盡?還是在顧名宗靈前一頭撞死以謝清白?」

方謹只隱約覺得那暴烈的進攻仿佛停了,疼痛立刻讓他條件反射地蜷縮身體。但其實顧遠的兇器還深埋他體內,他根本蜷不起來,只一動就被立刻按住,隨即被迫輕而易舉地將身體打得更開。

「……」他下意識發出呢喃。

「叫誰呢,求救?」顧遠低聲問,眼神中透出毫不掩飾的殘忍:「但能救你的人已經死了。」

「……」

半昏迷狀態的方謹又重複了一遍,這次顧遠似乎分辨出了口型,不由皺起眉,遲疑片刻後才緩緩湊到那鮮血淋漓的嘴唇邊。

「顧遠……」

這次他聽清楚了,那滿是哀求的聲音喊的是他的名字:

「我……好疼……顧遠……」

仿佛心裡某個遙遠而隱秘的地方被狠狠觸動了一下,剎那間顧遠沒有動作,也沒有任何表情,只維持着那個姿勢。

光線中,空氣里的浮塵緩緩飄落,一點一點落在空曠靈堂黑色的地面上。

顧遠。

顧遠……

那聲音一圈圈迴蕩在虛空中,喜悅的,羞澀的,卑微的,傷感的,患得患失的……回到過去褪了色的歲月里,陳舊的光影中漸漸浮現出那個總是充滿了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方謹。

——他總是站在自己身後半步遠的地方,就像一道沉默溫柔的虛影。

顧遠曾經以為他會永遠在那裡,如同形影緊密不離;直到某天假象突然在所有人面前一把撕開,暴露出內里齷齪又醜陋的真相。

方謹從此從他生命中狼狽退場,連挽留都來不及,就消失在了他無法企及的遠方。

第2章

美人身上,自有一種氣場

四年前,澳門。

顧遠看了眼底牌,兩張A,便把十張籌碼推到紅色絲絨桌面上。

他下手那個想了想,棄了。再下一個翹着二郎腿坐在賭桌邊的是他弟弟顧洋,兩根手指捏了半天下巴,才一笑道:「跟!」說着隨手丟出籌碼。

VIP房內燈光曖昧,裝潢豪華。房門口站着一排身材火辣的女侍應,個個穿着迷你裙高跟鞋,恨不能把大腿平白拔高三寸;另外幾個小帥哥侍應生也清一色包臀牛仔褲,胸口打領結,恭恭敬敬地捧着酒盤站在賭桌邊。

顧洋下手那個娛樂公司老總看看手中的牌,嘆口氣扔了:「我不行,還是二少豪氣啊!」

顧洋眯起桃花眼一笑,只聽顧遠淡淡道:「他都沒籌碼了,今兒就是來給我送錢的。」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大哥?搞得好像我知道你什麼牌一樣。」顧洋立刻拖長了音調反駁:「上一輪、上上輪不是河牌才決出勝負?我自己技不如人,大哥今天手氣旺,沒什麼好說的。」

「喲,真輸得心甘情願?」

「都是自家人,錢從我這兒到你那兒,也不過是左口袋去右口袋嘛!」

周圍一圈人都捧場大笑,其中顧洋尤其笑得暢快,而顧遠只索然無味地扯了扯嘴角。

顧洋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但這年頭只要不是從一個媽肚子裡出來的,那都是假的。

顧家如今在南方如日中天,財勢驚人,然而不論多麼繁花着錦烈火烹油,都掩蓋不了一個日漸加劇的隱患——掌權者顧名宗還沒老,兩個不同母的兒子卻都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