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與魔鬼 - 第3章

丹·布朗

第121章

第122章

第123章

第124章

第125章

第126章

第127章

第128章

第129章

第130章

第131章

第132章

第133章

第134章

第135章

第136章

第137章

返回總目錄

楔子

物理學家列奧納多·維特勒聞到一股焦肉的味道,他清楚那是他自己的肉。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上面那個晃動的黑影,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密碼!」那人粗聲粗氣地說。「當然是密碼!」

「可……我不——」

那傢伙的烙鐵又落了下來,灼熱的白色烙鐵深深地烙進了維特勒的前胸,燒焦的前胸頓時發出「嘶嘶」的聲音。

維特勒疼得大叫起來。「我根本就不知道密碼!」他覺得自己就要昏過去了。

那傢伙怒目而視。「沒有密碼!我就怕沒有密碼!」

維特勒掙扎着竭力保持頭腦清醒,但那種昏厥的感覺卻正在迫近。惟一讓他快慰的是,那傢伙是不會從他的嘴裡得到什麼密碼的。正在他思忖之際,那傢伙又找出一把刀來,放在維特勒的臉上。刀在他臉上動來動去。那傢伙小心翼翼,像是在做整容手術。

「看在上帝的面上!」維特勒尖叫起來,可是已經太晚了。

第1章

埃及吉薩省的大金字塔的高高的台階上,一個妙齡女子對着下面的那個男人大笑着,她喊道:「快點兒啊,羅伯特!我知道我早就該嫁給一個小伙子。」女郎面帶神秘的微笑。

羅伯特想儘量趕上她,可雙腿卻像灌了鉛。「等一等吧!」他告饒了。「能不能……」

羅伯特往上爬着,視線開始模糊起來。這時耳邊傳來了雷鳴般的聲音。我得追上她!但他再抬頭看時,女友已經不見了。站在那裡的竟是個一嘴黃牙的老頭兒。老頭兒瞪着一雙圓眼看着台階下面的羅伯特,滿臉猙獰。這時,羅伯特痛苦得叫了起來,聲音在沙漠上空迴蕩着。

羅伯特·蘭登身子一動,從噩夢中醒了過來。床邊的電話還在響着,他懵懵懂懂地抓起了話筒。

「哪位?」

「請找羅伯特·蘭登。」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

蘭登從空床上坐起身來,定了定神道:「我……就是羅伯特·蘭登。」他瞥了一眼自己的電子鐘,是清晨,5點18分。

「我得立刻見你。」

「你是哪位?」

「我叫馬克西米利安·科勒,是離散粒子物理學家。」

「是什麼?」蘭登還有點回不過神來。「你確信你找的就是我這個蘭登嗎?」

「你是哈佛大學的宗教聖像學教授,你有三本關於符號學研究的專著,而且……」

「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我很抱歉。我有樣東西,你有必要看看。在電話上跟你說不大方便。」

蘭登不由得嘆了口氣,頓時不悅起來。這樣的事兒以前也有過。這都是他寫的那些關於宗教符號的書惹的禍,一次是幾個宗教狂熱分子打電話給他,讓他確認一下他們新近從上帝那裡得到的神跡。上個月,俄克拉何馬的一個脫衣舞女打電話向蘭登承諾,如果他肯南下,飛過去鑑定一下魔術般出現在她床單上的十字形,她就會讓他品嘗到永世難忘的性愛。那是塔爾薩(1)的裹屍布。蘭登當時這樣答道。

「你是怎麼弄到我的電話號碼的?」蘭登儘量保持禮貌,儘管這個電話來得確實不是時候。

「是在萬維網上,在登載你的著作的網站看到的。」

蘭登立刻面有慍色。他確切地知道,他根本就沒把家裡電話在那個網站上公布。這傢伙顯然在撒謊。

「我需要見你。」那人很執著。「我不會虧待你的。」

蘭登簡直要氣瘋了。「對不起,可我的確——」

「你要是立即動身,到這裡大約是——」

「我哪兒也不去!現在才清晨五點鐘。」蘭登掛斷了電話,頹然倒在床上。他閉上眼睛,想再睡一會兒,可就是睡不着。剛才那個夢深深地刻在他腦子裡。無奈,他只好穿上睡衣,下了樓。

羅伯特·蘭登赤着腳,在位於馬薩諸塞、具有維多利亞時代建築風格的空寂的家裡踱着步子,慢慢地喝着一大杯熱氣騰騰的雀巢即飲巧克力,這是他慣用的治療失眠的辦法。四月的月光透過凸窗灑在華貴的地毯上。蘭登的同事們經常笑話他,說他的家根本不像個家,看上去倒像個人類學博物館。書架上塞滿了世界各地的宗教手工藝品——一個產自加納的伊庫巴,一個產自西班牙的金質十字架,一個產自愛琴海基克拉底群島的雕像,更為難得的是,還有一個產自婆羅洲的機織的博克斯,這是一個年輕勇士青春永駐的象徵物。

蘭登坐在他那帶有馬赫里希(2)銅像的箱子上,品着暖融融的熱巧克力,凸窗上映出了他的影子。那影像扭曲而又蒼白……像個鬼。一個逐漸變老的鬼,他想,這影像殘酷地提醒了他,他那年輕的心靈棲居在一個易朽的軀殼裡。

蘭登雖然不能算是標準意義上的翩翩君子,但在女同事們的眼裡,今年四十五歲的他還是頗具才子魅力的——他有一頭夾有根根銀絲的濃密棕發,一雙善於探究事務的藍眼睛,一副充滿磁性的深沉的嗓音,以及大學運動員式的熱情奔放、無憂無慮的笑臉。蘭登在預備學校和大學裡都是跳水運動員,因此到現在他仍然有着一個游泳運動員的壯碩身材,硬實的六英尺高的個頭,這都是他每天在學校的泳池裡游五十個來回的精心維護的結果。

蘭登的好友們總是把他看作一個高深莫測之人——一個跨世紀的英才。每到周末,人們總是能夠看到他身着藍色牛仔徜徉在學校的方院之間,與學生們討論計算機圖解問題或是宗教歷史問題;有些時候,人們還會在高品位的藝術雜誌上看到他的照片,他穿着海力斯粗花呢外套和蘇格蘭佩斯利渦旋紋花呢馬夾出席邀請他去講演的博物館展覽的開幕式。

儘管在教學上嚴謹有加,一絲不苟,蘭登卻是第一個欣然接受他所讚頌為「高尚、素樸的失落的藝術」的人。他以一種具有感染力的狂熱參與各種文娛活動,和大學生們竟建立起了兄弟般的友情。他在校園裡的綽號是「海豚」,因為他有着親切友善的天性,同時有着令人驚嘆的跳水能力以及在水球比賽中全勝的驕人戰績。

蘭登兀自坐着,心不在焉地凝視着黑夜。這時,一陣刺耳的聲音又打破了室內的寧靜,這回是傳真機的鈴聲。蘭登現在實在是無力再發火了,只好無可奈何地笑笑。

上帝的子民啊!他獨自思忖。盼望彌賽亞(3)盼望了兩千年,現在還那麼執著。

蘭登懶洋洋地把手裡的空杯放回廚房,慢吞吞地走進鑲有橡木飾條的書房裡。傳真機傳送過來的文件就擺在那張托盤上。蘭登不由得嘆了口氣,綽起那張紙頭看了看。

頓時,他覺得一陣噁心。

那紙上竟印着一張死屍的照片。屍體被扒光了衣服,頭被扭了過去,臉整個朝向了後面。死者的胸前是個可怕的灼痕。這人被打上了烙印……只印了一個詞。這個詞蘭登再熟悉不過了。熟悉得不得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腹狐疑地看着這個十分考究的燙字。

「光照派。」他結結巴巴地讀道,心裡怦怦直跳。這不可能是……

蘭登對馬上就要看到的東西真是有點害怕,便小心翼翼地把這份傳真旋轉了180度。他端看着這個倒置的詞。

蘭登一時目瞪口呆,有如遭了一記重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把傳真又旋轉了一遍,正着端詳了一遍,倒過來又端詳了一遍。

「光照派。」他低聲說道。

蘭登驚得目瞪口呆,一屁股癱坐在椅子裡。他如墮五里霧中,呆呆地坐了好半晌。傳真機上一眨一眨的紅燈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顯然,發傳真的那個人是要和他通話。蘭登盯着閃爍的指示燈看了良久。

終於,他哆哆嗦嗦地摘起了話筒。

————————————————————

(1)

塔爾薩,美國俄克拉何馬州東北部城市。——本書關於宗教、文化、科學、藝術以及符號學等方面的知識或典故非常多,所以譯者相應地做了注釋,以方便讀者閱讀。本書所有注釋皆為譯者注。

(2)

馬赫里希,也稱大聖,是印度教導師或精神領袖的稱號。

(3)

彌賽亞,猶太人盼望的復國救主。

第2章

「你現在可以集中精力聽我說話了吧?」那人終於聽到蘭登拿起了電話,說道。

「可以,先生。當然可以。你能先介紹一下你自己嗎?」

「我剛才是要跟你說的。」這人的聲音僵硬而又古板。「我是個物理學家,掌管着一個研究部門。我們這裡發生了一起謀殺案,屍體你已經看到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蘭登對這個問題還是耿耿於懷,腦子裡卻都是那張傳真圖。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是在萬維網上,在載有你的《光照派的藝術》那本書的網站上。」

蘭登試圖想個明白。他的著作在主流文學圈籍籍無名,在互聯網上倒引起了很大關注。但打電話的這個人所說的卻有些不着邊際。「網頁上根本就沒有聯繫方式。」蘭登否認道。「這我再清楚不過了。」

「我的實驗中心裡有人非常擅長從網上獲取用戶的各種信息。」

蘭登還是大惑不解。「看來你實驗中心裡的人對網絡了解頗多嘛!」

「那是當然。」對方反唇相譏。「萬維網就是我們發明的。」

從對方的語氣里,蘭登聽得出他並沒有信口雌黃。

「我得見你。」那人執著地說道。「這不是我們在電話上可以探討的事兒。我的實驗中心從波士頓坐飛機只要一個鐘頭。」

蘭登站在燈光昏暗的書房裡,細細琢磨着手上的傳真。這個圖形太令人震撼了,它可能成為本世紀在碑文研究方面的代表性成果,他十年的研究被一個符號證實了。

「十萬火急。」那人催促道。

蘭登死死地盯着那個烙印。光照派。他一遍又一遍地讀着。他的研究總是建立在化石的對等象徵物——古代文獻和歷史傳說上,但眼前的這個圖形卻是當今的事物。是現在時態。蘭登像個古生物學家迎面遇上了一隻活生生的恐龍。

「我已經擅自作主給你派去了一架飛機。」那人說道。「飛機二十分鐘後就可抵達波士頓機場。」

蘭登一時語塞。坐飛機只要一個鐘頭……

「請原諒我自作主張。」那人又說道。「我這兒需要你。」

蘭登又看了看傳真——一個被白紙黑字證實了的古老的神話,箇中隱秘着實駭人聽聞。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凸窗外面。第一縷晨曦已經灑在後院的白樺樹上,但這景色今天看來卻有些不同往日。他既恐懼又興奮,這種奇怪的心理籠罩着他,他知道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你贏了。」蘭登說。「告訴我到哪裡去乘飛機。」

第3章

幾千英里以外,兩個男人正在會面。房間內漆黑一團,這是典型的中世紀石頭建築。

「本韋努托。」領頭的那個男人說。他坐在陰影里,看不出長得什麼樣子。「你得手了嗎?」

「當然。」另一個人在黑暗中答道。「活兒幹得漂亮極了。」這人的話像四周石頭牆壁一樣冰涼堅硬。

「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吧?」

「乾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