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霸血 - 第2章

蒼天白鶴

  他只是想不到秦勇等人在經受了二十多天的圍攻後,竟然還會主動出擊。而更讓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那麼多天了,他們竟然還保持着如此充沛的體能和高昂的戰意,就這區區百餘人竟然能在數萬人的隊列中造成局部的混亂,這些情況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為了避免混亂蔓延全陣,他只好冒險變動陣形。但是他卻低估了紅色海洋的速度、裝備和殺敵的決心,若是換了他本人,面對超過十倍的敵人,未必就能下達全面攻擊的決心。結果各種意外因素加在一起,讓他吃了生平中的首個敗仗。

  愷撒人雖然敗局已定,但仗着人多勢眾,也未曾沒有一拼之力,但當他們後陣中的一隊騎兵脫離本隊,並向着遠方逃遁之後,所有愷撒人開始徹底絕望,成群結隊地脫離了戰場,向遠方四散逃命。

第三章

紅色海洋

  看到局面已定,許海風下達了收兵的命令,身邊一個漢子高舉一面黑棋,在內城最高的牆上不斷揮舞着。而秦勇等人見到此景,二話不說,立馬回收隊伍,趕了回來。

  與許海風的命令截然相反,紅色海洋的指揮官卻下達了全軍追擊的指令。所有紅色海洋的騎兵訓練有素的分成了一百個小隊,每個小隊二、三十人不等,他們棄槍不用,拔出隨身攜帶的馬刀,追逐潰敗的愷撒人,馬刀一揮就帶走了一條性命。

  愷撒人自發的組織了幾次小規模的反擊,但由於人數太少,根本就無法阻擋騎兵的強烈衝擊,一個紅色的浪頭打過,立馬就消逝不見,只留下數條屍體淒涼地躺在地上。不時有愷撒人丟棄了武器,跪倒在地上投降,但紅色海洋的騎兵們卻視而不見,直接用手上的馬刀招呼過去,他們竟是下定了不留俘虜,趕盡殺絕的決心。

  看着同澤們神勇表現,許海風佩服的五體投地。將整個隊伍分散成數十人小隊,在大規模混戰中只是個笑話,但用在此刻追擊敵軍卻是正當所用,達到了最大的殺敵效果。紅色海洋的偌大名頭,顯然並不是空口白話得來的。

  這場追逐戰並沒有進行多久,還不到半個時辰,紅色海洋的戰士們就停止了追擊,從四面八方匯集起來,稍微清理了一下戰場就開始進城了。

  而這時候,從遠方再次傳來疾馳的馬蹄聲,許海風由於站的高,自然看的遠,他馬上判斷出來者正是愷撒人的騎兵部隊,顯然他們是得到消息,特意趕來增援的。可惜,他們還是晚來了一步,如果他們能早到半個時辰,或者說愷撒人步兵指揮官沒有逃跑,而是全力組織軍隊反抗的話,那麼勝負之數倒也難以預料。

  紅色海洋的隊伍雖然看到了對方的騎兵,但他們還是不急不緩的保持着原來的速度陸續進入城門。一旦全部人都進入城門,厚實的大門頓時被遮掩起來。雖然這座城牆在這二十多日來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劫難,大多數的地方都殘破不堪,但好歹模子仍在,有了它作為倚靠,比起平地迎擊要占了極大的便宜。

  愷撒人的騎兵很快就趕到了戰場,他們人數不多,但也有五千餘騎。許海風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現在終於明白了紅色海洋的指揮官為何在剛才那麼好的情況下只追擊了大半個時辰,而且還執行了不留俘虜的策略。看來他早就知道愷撒人的援軍就在附近,並且算好了對方將有到達的時間,一切胸有成竹,所有的行動有條不紊。

  許海風在心中暗自與他比較了一番,卻發現自己是遠遠不如,如果說有什麼能與他們一較高低的地方,或許那些喝了血酒的兵員在個人素質上還略微占點優勢吧。

  然而他卻不知,對方在心中也把他估計的高高的,其實就憑秦勇等人方才的表現,就沒有人會再行小看於他,如此悍不畏死之死士,普天之下又能有多少。

  愷撒騎兵並沒有進行攻城,而是隔着城牆的一箭距離之外繞行了一圈,隨後一半人下馬開始收拾戰場,另一半人則全神貫注地防備着城內的大漢軍。看這個架勢,雙方是打不起來了。

  在一開始的興奮過後,許海風又恢復到當初失血過多的疲軟狀態,雙腳無力站立,全靠身邊的人攙扶着才不至於跌倒。他十分奇怪,剛才是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能夠支持着他一口氣從城腳跑到城頭。不過在看到紅色海洋的兵士們開始進城後,他立即下令打開內城城門,出去迎接。

  紅色海洋的戰士們突然二邊一分,一個身着大紅袍的軍官在數人的護衛下走了出來。看到內城門口站在一排凶神惡剎,滿身血污的漢子,最前面是一個端坐在藤椅上的年輕人,而這個年輕人的身邊正站着那個猶如魔神般的男人——猛將秦勇。只看這個架勢,白痴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當家人了。

  「本官是紅色海洋軍團前軍偏將方向鳴,請問貴官是……」

  許海風定眼看去,這是個三十左右的青年軍官,長方臉,劍眉郎目,虎背狼腰,鮮紅的袍子上鑲有一隻振翅欲飛的雄鷹,腰間扎着獅虎蠻玉帶,那神情中勃然一股英氣卻又透着些彪悍。身邊的護衛也不簡單,個個身形挺拔威武,雖重甲在身仍是行動自如,皆是軍中大好男兒。

  「下官是西線大營第五縱隊第二大隊所屬第七中隊麾下第四小隊長許海風,見過長官。」許海風坐在藤椅上,有氣無力地抱拳行禮,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方向鳴微微一怔,顯然是想不到對方的官職竟然如此之低,但見到許海風的作為,連忙搶上一步,輕輕按住許海風的肩頭,說道:「兄弟有傷在身,不必多禮。」眼光看了眼城門外的眾人,問道:「城中還有多少人?」

  「沒了……」許海風慘然一笑,不由得悲從心生,放聲大哭道:「五千多兄弟啊,只有這麼幾個了,一百二十四人全在這裡了,其餘的兄弟們都殉國了。」

  算上許海風本來還有一百九十二人,但方才那一戰實在太過於激烈,陣地戰與守城畢竟不同,一下子就折損了六十八人,所以現在只有這麼點人了。

  「兄弟且請寬心,此仇我們一定會牢記在心,早晚要向愷撒狗討回公道。」方向鳴亦是心有同感,勸慰道。

  「是……」許海風哽咽着一時說不出話來。他身後的秦勇也是眼圈通紅,只是強忍着沒有流淚罷了。許海風的血酒神奇異常,喝了血酒的人會被激發生命力,體能狀況大幅提高,另外在潛意識裡會服從許海風的命令,但是對於食用者本身的神智卻有着極大的影響,幾乎從此喪失了自我意識。可是不知為何,秦勇卻是例外,所以當他想起去世的戰友時,也是悲憤莫名。

  方向鳴知道一時半會勸解不開,於是轉移話題道:「本官此次奉命前來,就是打算支援貴軍,所幸貴軍神勇,而我們也沒有來遲。」

  「多謝長官不辭勞苦,長途馳援,托陛下洪福,此城得以保全,現下官遵命將城防之任移交於貴軍。」許海風連忙挺直了胸膛,高聲叫道。

  「好,此刻起,我軍將接手此城防禦職責。」方向鳴停頓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本官來此之前,古道髯元帥托我向貴軍的各位說一句話。」

  「古道髯元帥?」許海風不由得一怔,這位古道髯元帥就是常駐西方的五大軍團之一天鷹軍團的大統領,自從與愷撒人的戰爭爆發後,他就被皇帝陛下任命為西線大營的總統領,也就是對付愷撒人的總指揮,此刻他麾下所有將士高達三十餘萬人之眾,這樣的大人物又怎麼會惦記這小小的軍營呢。

  方向鳴一抖身上的軍服,畢恭畢敬地許海風深深一揖,肅然道:「是的,古道髯元帥大人托我向各位說一句,你們是帝國軍人的驕傲,在此,請允許我代表元帥大人,代表西線大營三十萬軍士,更代表我們紅色海洋軍團十萬將士,向貴軍中所有生還和光榮殉國的軍士們致以最崇高的致敬。」

第四章

修養

  自從與紅色海洋的方向鳴偏將一別,至今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愷撒人到最後還是沒有再次攻城,因為大漢軍的後續部隊在不久之後也開到了,這可是真正的援軍,數萬大軍駐紮在軍營附近,與愷撒人僵持了數日,又經過了大小十來次的交鋒,大漢軍終於將愷撒人擊退至國境線外。不過這些情況並非許海風親眼目睹,他也是道聽途說來的。

  由於全部人員傷痕累累,他們得以提起返回後方西京城療傷。在這些人中,許海風的傷勢最輕,他只不過是失血過多而已。這次回來的百餘人都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享受着最好的食物、住宿和醫療。經過連日來的休整,許海風已經恢復大半,只是失去的血液一時半會實在是補不回來,只好等以後慢慢調養了。

  在後方接待他們的是後勤部的一位偏將,如此高規格的待遇讓他們受寵若驚,許海風心下忐忑,暗自對所有人下令,不准分散,不准惹是生非,全力養傷。雖然現在物資充沛,藥材齊全,但與他的血酒奇效相比,眾人的恢復速度堪稱慢如蝸牛。

  事實上,他們被圍攻的那二十幾日中,幾乎所有人都曾受到了致命的傷害,以至於完全喪失了戰鬥力。但只要有一口氣在,喝下許海風的血酒,一個小時後便能恢復如初,精神抖擻,否則他們也沒有可能創造如此之奇蹟了。

  那位偏將名叫童一封,今年五十出頭,與紅色海洋的方向鳴不同,他並不是倚靠戰功躋身將軍行列,而是憑藉一手好算盤,熬資歷熬上來的,這種人就是通常人們說得那種老油條了。但就是這種老油條,小道消息特別靈通,而且最是懂得見風使舵。他知道許海風等人這次所立功勞非同小可,更重要的是,他們因此深受古道髯元帥大人的賞識,日後仕途一片光明。此刻他們軍功未表,身份低微,正是下本錢套交情的最佳時機。

  是以這幾日童一封每天必至,後勤部的各種新鮮瓜果,絡繹不絕的送到他們下榻的庭院。對於許海風的各種詢問,更是有問必答,毫不隱瞞。

  通過童一封的闡述,許海風終於大致了解到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

  一個月前,愷撒人突然發動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發動了全面戰爭。大漢帝國的軍士們雖然頑強抵抗,但措手不及之下,還是被迫後退百里。但這個時候,由古道髯領銜的大漢軍突然發現了愷撒人的調度出了問題,隱隱有後繼無力之感。這個變化讓他們驚疑不定,要知道愷撒人既然敢突然發動如此規模的攻擊,顯然計劃籌備不是一天二天的了,又怎麼會出現那麼大的失誤,他們表現的如此蹊蹺,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個陷阱。

  然而此刻從北方借調的紅色海洋兵團順利到達,而且在路上還順便偷襲了一次愷撒人的陣營,從俘虜的口中他們知道了真相。

  在百里之外,原來二國邊境的第一條防線處,有一座軍營抵擋了愷撒人整整二十日的狂轟爛炸,猶自堅守不倒,這座軍營就像釘在愷撒人心臟的一枚利刃,讓他們寢食不安。為此,他們多次調兵遣將,想要將這個眼中釘,肉中刺拔除,但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始終未見成效,反而為此賠上了數萬精銳部隊,由此造成了全盤計劃的延遲,更加造成了兵力不足的後果。

  在經過了多次的審訊,他們終於確定了這個消息的準確性。

  古道髯當了一輩子兵,立即意識到這個情報的重要性。他當機立斷,下令將此事通報全軍,並立即制訂了全面反攻的計劃。俗話說英雄重英雄,軍人最佩服的就是這種寧死不屈,勇武蓋世的鐵血漢子。當下多隻拳頭部隊都自告奮勇的要求擔當先鋒重任,立誓要將這群弘揚了大漢軍威的將士們救出。

  而在所有的軍隊中,卻是以來自北方紅色海洋軍團的槍騎兵速度最快,所以古道髯委派他們為先頭部隊,率先增援。以古道髯的意思,那座軍營能夠堅守那麼多天,就算能保不失,也必定已是強弓之末,所以他只要求方向鳴快速前進,能救多少是多少,甚至是放棄軍營也在所不惜。

  然而沒有人能想到,許海風等人不但防守有餘,而且尚有進攻之力。在看到紅色海洋的槍騎兵之後,秦勇奉命出戰,以區區百餘人力沖萬人大陣,面對百倍敵人,毫無畏懼,甚至於一度造成對手的極度混亂,逼得對方不得不被迫調整陣形。在這種情況下,方向鳴等人看得熱血沸騰,這也是方向鳴在面對十倍於己的敵人時,能夠毫不猶豫下達全力進攻這條命令的最大原因。

  也幸好方向鳴及時下令,否則等到愷撒人的陣形調整完畢,他也未必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勝績了。

  以三千破三萬,如此戰績轟動全軍,大漢軍人人士氣百倍,早先被愷撒人偷襲而低落的士氣完全恢復。而愷撒人正好與之相反,士氣嚴重低落,並且就在這個軍營前,他們一共損失了八萬精銳戰士。最終兵力不足,捉襟見肘之下,唯有全軍撤退。

  於是一月之內,雙方攻守互易,大漢軍非但失地盡復,而且大兵挺進,擴疆近百里。由於前線軍情緊迫,時會難得。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所以以古道髯為首的眾將親臨前線,指揮作戰,力求最大限度的擴展勝果。

  此次戰役的轉折點就在於紅色海洋騎兵與愷撒人軍團之戰,而他們之所以能夠取勝,最大的功臣確要屬堅守城牆二十餘天的許海風等人。所以當許海風等人回到大後方,所受到的超級款待也就是理所當然了。雖然他們暫時沒有得到什麼獎勵,但此次所立之功勳確實太大,白痴也知道只要這次的戰役告一段落,最大的獎賞肯定屬於他們。

  古道髯元帥在西方經營多年,向來以正直公正聞名遐爾,所以他們的首功是板上釘釘——跑不了的。而戰爭時期,首重軍功,獎賞之厚定然不會讓人失望。

  當全盤了解之後,許海風才完全放下心來,想到隨後而來的榮華富貴,他心中亦是蹦蹦跳個不停。日子在急躁不安的情緒下飛快的過去了。許海風還沒等到古道髯的召見,就先見到了一位老朋友,來自於北方紅色海洋軍團的方向鳴偏將。

  「老弟幾日不見,精神大好啊。」

  正在院中陪童一封聊天的許海風驚訝地抬頭,立時就看見方向鳴那憨厚的長方臉上正洋溢着發自內心的笑容。看他風塵滿面,黃沙着衣,竟是剛剛從前線返回,來不及梳洗一番就直接來找許海風了。

  「下官參見將軍大人。」許海風立即站起,雙手抱拳,鞠下躬去。雖然偏將是級別最低的將軍,但畢竟也是將軍行列,與他這種小兵的身份天差地遠,許海風當然不敢缺了禮數。

  「唉,哪裡來得那麼多的禮數。」方向鳴飛奔而來,扯住了許海風,朗聲道:「當日軍情緊急,顧不得與老弟詳談,然而當今之士,值得我敬佩的寥寥無幾,但老弟絕對是其中之一。若你還看我這個粗人順眼,那就請叫我一聲大哥吧。」

  「這樣要下官如何敢當?」許海風捉摸不透方向鳴的來意,但看他的模樣,這些話絕對不是口是心非,完全是真心實意,不由得心中一熱,好在這幾日與童一封相處甚歡,蒙他相告一些官場慣例,一時間到也不敢隨便應承。

  「呵呵,這裡不是軍營,我們不必以軍銜相稱。」頓了一下,嚴肅地道:「老弟是天下間有數的英勇之士,為何如此婆婆媽媽,是漢子的,就爽快地說上一句。」

  話說到這個份了,再推託就是矯情,或者是真的看不起人,許海風可不願因此與人結怨,最主要的是,在他心中也對方向鳴敬佩不已,如今能有機會結識,當然是求之不得了,當下深深鞠躬,言道:「既然如此,小弟見過大哥。」

  方向鳴不閃不避,含笑着受了這一禮,然後將許海風攙扶起來,道:「好,今日能交你這個兄弟,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從北疆趕來襄助了。」

  「大哥,這位是後勤部的童一封偏將,我們此次回來,都是多蒙他的精心照料,才順利康復的。」許海風連忙將身邊的童一封介紹給方向鳴:「童將軍,這位是北疆大營紅色海洋的前營偏將方向鳴大人。」

  「久仰大名,方大人的威名遠播全軍,半月前以三千鐵騎力克愷撒人三萬大陣,堪稱當朝第一虎將啊。」童一封連忙招呼起來,他見多識廣,方向鳴的戰績早就得知,只是並相識,如今藉此機會當然要名正言順的結識一番,同時一個馬匹直接就拍了過去。

  「不敢當,若是論及當朝第一虎將怕是只有我這兄弟麾下勇士秦勇才配的上吧。」方向鳴大手拍了下許海風,輕聲笑道。看他如此敷衍的態度就知道他並未將童一封放在心上。

第五章

妓院

  「大哥過獎了,秦勇武功雖然不錯,但粗鄙不堪,與大哥指揮千軍萬馬相比,那是差的遠了。」許海風臉色一變,當朝第一虎將,這個稱號確實好聽,但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如果真的傳了出去,只怕秦勇小命難保。

  「不然,我看那秦勇當日一戰,身先士卒,勇不可擋,百餘人在他的帶領下陣形始終不亂,如此手段讓為兄甚是欽佩,我敢斷言,此子日後必成大器。」方向鳴輕輕搖頭,語重心長地道:「老弟能讓這般人物惟命是從,更是讓為兄心折。有了如此虎將相輔,他日成就當遠在為兄之上。」

  許海風心中慚愧不已,他哪裡有什麼本事讓人心服,這些可都是血酒的功勞啊,正想謙虛二句。就聽童一封哈哈笑道:「各位都是我大漢的英雄豪傑,今日由此機緣相逢,不如老朽做東,請各位到醉月樓共謀一醉。」

  「好啊,童兄既然如此客氣,我們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方向鳴雙目一亮,一改方才冷冰冰的顏色,熱衷地道。

  「二位肯賞臉,我老童是求之不得啊,大家這就出發吧。」

  「且慢。」方向鳴揮動了一下手腕,轉頭對許海風道:「兄弟,我們大家有福同享,你把那個秦勇也叫上吧。」

  「正是正是,看老朽這記性……」童一封恍然大悟般地拍拍腦門,接着道:「除了秦勇壯士外,方將軍也帶上幾位兄弟,大家一起圖個熱鬧麼。」

  等許海風叫來秦勇,方向鳴也帶上了三個兄弟,這三人是他旗下的三個千騎長,身材魁梧,嗓門洪亮,一看便知是北地男兒。一行七人找了二架馬車,向醉月樓馳去。

  「昨日還聽說大哥身在前線,怎麼今日就回來了?」許海風既然認了他作大哥,也就放開了心扉,不再拘禮。

  方向鳴執意要與許海風和秦勇一車,童一封老奸巨猾,立即表示願意與三位千騎長一車,順便聯絡一下西方大營和北方大營的兄弟感情,所以方向鳴回答起來也毫未隱瞞:「我們是回來輪休的,這次將愷撒狗逼退百里,我們自己也是後續不足,暫時無力再次發動大規模進攻,所以古元帥決定各個部隊輪流回來休整。我觀念兄弟,而且由於我們是客軍,所以得到了第一批休整的機會。」

  「啊,這麼說前線戰局已定了?」

  「也不能說戰局已定,只是暫時僵持而已,我估計無論是愷撒人還是我們大漢軍部,很快就是後續動作,那時才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時候。」方向鳴沉吟了一下,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應該是大哥建功立業的好機會,至於小弟我麼……只有在後面為大哥搖旗吶喊的份兒了。」許海風笑道。

  「你這個滑頭……」方向鳴指着許海風大笑數聲,然後右手大力一揮,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的招牌動作,每次談話告一段落都要來這麼一下。許海風估計他要轉移話題了,果然接下來就聽他說道:「今天我們不談國事了,小弟,稍後童一封在醉月樓請客,他下的本錢可不小啊。」

  許海風輕咦了一聲,問道:「怎麼?醉月樓很貴麼?」

  方向鳴吃驚地道:「你不知道醉月樓?那麼你在西京是怎麼混的?」

  許海風不好意思地繞了繞頭,哭笑不得地道:「大哥,我本來不是西京人誒,要不是這次受傷,我還來不了,況且就這麼幾天功夫,躺在床上的時間比起來的時間還要多,你說我知不知道?」

  「其實不知道也好,就算你知道了,以你前幾天的身體狀況也來不了,與其乾瞪眼,不如睜眼瞎啊。」方向鳴嘿嘿笑道,不過許海風總覺得他這句話中含有很重的調侃的味道。

  「隊長,我知道。」旁邊的秦勇突然大聲插了進來。

  「什麼?你知道?那說說看。」許海風奇怪地問道,他知道秦勇以前也沒有來過西京,又如何知曉,但他卻更加肯定,秦勇不會做出欺瞞自己的舉動。

  秦勇憨厚地一笑,用手一指前面的馬車說道:「童將軍的手下跟我們說過,醉月樓是西京城裡最大最好的窯子。」他的嗓門極大,聲音遠遠傳出,只聽得前面的馬車內突然響起一陣匆促的咳嗽聲,不用問,肯定是童一封聽見秦勇的話,臉上掛不住,急忙用咳嗽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罷了。

  「哈哈哈……」方向鳴按着肚皮狂笑起來:「小弟啊,你這個手下還真是可愛啊!哈哈……笑死我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得這麼……這麼幽默的呢。」

  許海風狠狠的瞪了眼秦勇,心道這下童一封恐怕要把這個大傢伙恨死了,只怕連帶自己也要受累。秦勇大惑不解地摸了摸自己斗大的腦門,他實在搞不懂自己到底哪裡做錯,從而招惹隊長生氣了。

  「小弟啊,其實秦兄弟說得沒錯,醉月樓是西京城內排行第一的妓院。為兄三年前曾經來過一次。嘖嘖……那股子的銷魂滋味,只有嘗過才能知道。比我們北方的官妓院要好的多了。」

  「多謝大哥指點,只是我們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前去,只怕消息傳到軍法處,那裡的執法軍官不會善罷甘休啊。」許海風以前只是個平民子弟,根本就沒有逛過妓院,再加上現在已是軍人,軍規上明確規定,戰爭期間,不得嫖娼。雖然他早就知道這類軍規所管的只是普通軍士,那些實權將領未必將這類不影響大局的條例放在眼中。但他本人至今還是個普通的十人長,與童一封和方向鳴相比,身份地位差了十萬八千里。他們或許可以任意放肆,自己卻沒有這個本錢。

  「嘿嘿,無防,小弟你只管享樂,天塌下來有為兄擋着。」方向鳴豪氣干雲的道。

  談笑之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除了許海風和秦勇之外,其餘都是花叢老手,他們聚到一處,結伴進入。雖然方向鳴口口聲聲說不將執法隊放在眼中,但他們還是脫去軍裝,換了一身便服。畢竟到這裡是尋樂子來的,誰也不想惹麻煩,畢竟光明正大的頂風作案和偷偷摸摸的私下交易,這二者間的性質是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醉月樓不愧是西京第一歡樂場所,占地甚廣,前廳粉着全大紅的油漆,正門大開,鮮紅的羊毛地毯舒適柔滑,左右各開了一條長長的甬道。正中央是一塊石壁,繪着九條形態各異的飛龍,旁邊是八仙的石雕,石壁最中則是一塊偌大的鏡子。

  童一封指着這塊鏡子道:「大家看,這快鏡子就是一年前古大帥從愷撒人那裡搶來的戰利品,後來被這裡的老闆買去,就嵌入此處,供人觀賞。」

  「愷撒人造的鏡子確實有其獨到之處,如此大的鏡子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方向鳴上前一步,看到鏡子中清晰地印出了自己的身影,不由地讚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