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過去變成貓 - 第2章

陳詞懶調

  不過鄭嘆又想到,自己變成貓之後,還真沒抓過老鼠,焦家這邊一直沒老鼠,鄭嘆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但讓現在的他去抓老鼠,一時間還真就無從下手。倒不是怕,鄭嘆中學時還抓過老鼠去嚇班裡的女同學,但是,畢竟貓和人是不一樣的。

  鄭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貓爪子,表示很是煩惱。

  那邊焦爸已經跟對方說完話,關上門,走回房朝鄭嘆招了招手,「你會抓老鼠不?」

  鄭嘆沉默,不動。

  半晌,鄭嘆聽到焦爸道:「走吧,去試試看。」

  試試?去哪試?咋試?鄭嘆疑惑。

  焦爸拿上鑰匙,帶着個擰包,跟焦遠說了聲就叫上鄭嘆出門了。

  鄭嘆坐着焦爸的小電動出了東家屬大院,看着熟悉的路徑,鄭嘆心裡大致明白要去的地方了,但是,到底怎麼個試法,鄭嘆心裡沒底。他的力氣比一般的貓要大,並且鄭嘆感覺自己的力氣還可以更大,過個一年半載或許還能夠接近於一般成年人的力氣。

  但是,力氣大不代表能夠抓老鼠。由於並不怎麼喜歡貓,鄭嘆也不知道正常的貓是怎麼去抓老鼠的,沒有關注過。

  正想着,小電動已經來到目的地了——楚華大學生命科學學院。

  作為楚華大學生命科學院副教授,焦爸除了回家吃飯,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

  停好小電動後,焦爸抖了抖手裡的袋子,鄭嘆撇撇嘴,跳進去。生科樓裡面可不是一隻貓能夠隨便走動的,被瞧見了不好。

  然後,焦副教授擰着裝貓的袋子從生科樓正門走了進去,還一臉淡定地同周圍進進出出的人打招呼。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就沒什麼人了,很多人都習慣乘坐電梯。

  鄭嘆從袋子裡探出頭來往外看。晚上七點,留在生科院裡的人還是很多的,各個實驗室那邊都亮着燈,鄭嘆能夠透過樓梯口的窗戶看對面無菌室亮起的紫外滅菌燈。

  想當初第一次被焦遠他們帶進來的時候鄭嘆還很緊張,但幾次之後,鄭嘆就淡定了。鄭嘆無數次慶幸,收養自己的這戶人家不是什麼科學怪人。

  焦爸的辦公室在二樓,獨立辦公室。焦爸是楚華大學生科院少數幾位擁有獨立辦公室的副教授之一。焦媽那邊忙不開的時候,焦遠他們會來這裡做作業或者睡午覺,有時候鄭嘆跟着一起來,不過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是躲進書包里就是被裹在衣服裡面帶進來。

  焦爸進辦公室拿了一串鑰匙,又提着鄭嘆從樓梯爬到四樓。四樓邊角這邊沒什麼人,鄭嘆以前沒來過。

  安靜的走道里焦爸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樓道的聲控燈亮起,鄭嘆看到了周圍房間門口的門牌。

  難怪沒什麼人,這邊基本上是堆放貨物器材藥劑等的。不過……

  鄭嘆動了動鼻子,他嗅到了某種生物的氣味。

  焦爸在最靠邊的那間房停住,拿鑰匙打開門。

  門一開,吱吱吱的聲音響起。

  就算光線比較暗,鄭嘆也能夠看清楚裡面的布置。

  旁邊有幾個空的籠子,而餵養小白鼠的籠子都放在裡屋,這靠門口的則放着一個小的實驗台和貨架等。

  焦爸將燈打開,袋子擱在實驗台上,對鄭嘆道:「你先在這裡等會兒,別亂跑,實驗室的東西不能亂碰,藥品比較多。」

  說完焦爸從掛實驗服的架子上拿下實驗服穿上,又從一個抽屜里拿出手套帶上,走進裡屋,不大會兒就擰着個籠子出來,裡面有五隻小白鼠。

  

  第三章

如此教貓

  

  實驗室的小白鼠,說得好聽點,那叫性情普遍比較溫和,說得難聽點,那叫群體傻呆,不知道是不是近親繁殖的緣故。

  最近鄭嘆經常聽到焦爸的遺傳學課程ppt上提到這些,所以在見到那一籠子小白鼠的時候,鄭嘆心裡就感慨這還真跟焦爸說的差不多,他確實沒有從那幾隻小白鼠的眼睛裡看到恐懼,它們甚至可能還以為是飼養員來了,忙着討要吃的。

  焦爸從籠子裡抓出一隻小白鼠放在桌子上,對鄭嘆道:「看着它,別讓它亂跑。」

  鄭嘆看了看那隻絲毫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厄運的小白鼠,抬起一隻爪子壓住那隻小白鼠的尾巴。被按住尾巴的小白鼠並沒有太過掙扎,只是表現出要往前爬的姿勢。

  看,這就是野生和家養的差距,要是外面那些老鼠被按住尾巴,要麼拼命掙脫,要麼反過來咬一口。

  焦爸將裝着剩餘四隻小白鼠的籠子放進一個空紙箱,讓它們看不到外面發生的情況。

  「我不知道你們貓是怎麼去抓老鼠,或者說怎麼去殺死老鼠的,我現在只是跟你說說我們常用的方法。」

  說着焦爸就從鄭嘆爪下接過那隻小白鼠。

  「我跟你說啊,在國內實驗室里,基本用的都是斷頸處死法,這也是小白鼠痛苦程度最小的處死方法,手法利落的話,它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也符合國外人所說的動物福利學……」

  鄭嘆蹲在旁邊靜靜看着,他知道焦爸又進入了教學狀態,有時候在家焦爸準備教學PPT之後他自己會先試講一次,而聆聽者就是鄭嘆。所以,鄭嘆一聽到焦爸講出「我跟你說」這四個字就知道他又進入教學狀態了。

  「斷頸處死,說白了就是頸椎脫臼,讓脊髓與腦幹斷離。一隻手用工具或者直接夾住小鼠的頸部,另一隻手抓住它的尾巴,兩手猛的用力牽拉,就行了。這是其中一種方法,另外一種方法我們也經常用,你也可以試試,看着……」

  焦爸一邊講,一邊用左手抓住那隻小白鼠的尾巴,右手拇指與食指在移到那隻小白鼠頸部處往下一摁。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鄭嘆看着桌面上一動不動的小白鼠,再看看一臉「我看好你喔」表情的焦爸,扯了扯耳朵。

  「看吧,操作其實很簡單,就算你以前沒抓過老鼠也不要緊,練會兒就行了,我看過你揍阿黃時的速度,追上老鼠肯定沒問題。」

  焦爸嘴裡的阿黃是一隻黃色虎紋貓,也是鄭嘆變成貓以後認識的損友之一,與「警長」不同的是,阿黃總是做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很多時候鄭嘆看着就想上去抽它一頓,只是最近阿黃沒怎麼出現,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焦爸又捉了一隻小白鼠出來,讓鄭嘆自己試試。

  鄭嘆殺這第一隻摁了三次才讓那只可憐的小白鼠徹底斷氣。

  殺第二隻小白鼠的時候,鄭嘆用力過度,不過至少這隻小白鼠沒感覺到疼痛就一命嗚呼了。鄭嘆心裡也越發慶幸還好自己變的是貓而不是老鼠,食物鏈金字塔往下走一步就要多面對一重地獄。

  「頸椎脫臼很容易的,小白鼠的頸椎很脆弱,你主要是手法不熟練而已,」焦爸在旁邊出聲指導,「出手不要猶豫,能夠一次成功是最好的,否則小鼠會很痛苦,但是,注意是脊髓與腦髓拉斷,而不是直接將頭拉掉,這需要控制用力程度,既要將頸椎拉斷,還不能將頭拉掉。我以前帶的學生有的因為用力的問題直接導致小白鼠眼球內壓力過高,眼球竟然破了。」

  鄭嘆:「……」

  尼瑪好驚悚!

  鄭嘆看了看焦爸說這些話時仍舊一臉淡定的臉,突然感覺焦爸眼睛裡貌似泛着冷光。

  鄭嘆想起以前跟一群酒肉朋友泡夜店的時候他們談起的話題,當時有個人就說:「其實最厲害的殺手不是那些外表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人,不是那些提着大刀紋紋身穿鼻環架勢十足的人,也不是那些整天把刀弄槍顯得自己特牛逼的人,而是那些外表看上去一點都沒異常卻能夠在下一刻輕易收割性命但依舊面不改色的人。」

  所以一些資深實驗員在某種角度上說與殺手的氣質有些類似。

  進入實驗狀態的實驗員真他瑪可怕!

  鄭嘆轉念一想,或許,焦副教授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教自家貓怎麼用斷頸法殺老鼠的人了吧?

  殺第三隻和第四隻時鄭嘆明顯手感好了很多,至少讓這兩隻小白鼠相比起前面那兩隻來說,有一個體面的死法。

  五隻小白鼠,焦爸做示範殺了一隻,其餘四隻都是鄭嘆殺的。

  清理了那五隻斷氣的小白鼠,焦爸又轉身去了裡屋,不大會又拎着一個大點的籠子出來,裡面依舊是五隻白鼠,只不過個頭要大上許多。

  「這是大鼠,實驗室用的大白鼠是褐家鼠的白化變種,依舊用剛才的方法,不過力氣要大上一些,還是一點,找准要領,控制力度,一擊得手。需要我做示範嗎?」

  鄭嘆搖搖頭。

  「好孩子。」

  鄭嘆:「……」

  跟焦爸說的那樣,大鼠稍微難了那麼一點點,不過,五隻大鼠試完,鄭嘆也熟練了。

  「還要練練嗎?」焦爸問道。

  鄭嘆搖頭。

  「很好,殺老鼠咱們就練到這裡,我跟你說……」

  鄭嘆扯扯耳朵:「……」又來了。

  雖然老鼠已經殺完,但焦爸的教學狀態顯然還沒有完全退出。

  「在我們實驗室里,除了處死大小鼠常用的頸椎脫臼法之外,還有斷頭處死、放血處死、擊打處死、麻醉處死、毒氣處死等法子,比如蛙類的我們用的毀髓法,一根針就行了,唔……下周我帶動物學解剖課剛好解剖牛蛙,到時候帶一隻回去給你示範一下。喔,還有你要特別注意的,實驗室處死貓狗之類用的大多數是空氣栓塞處死法。」頓了頓,焦爸看向鄭嘆道:「這個你懂不?」

  鄭嘆搖搖頭,肌肉有點僵,背後和尾巴上的毛還炸着,總感覺周圍氣溫好低。

  「通俗點說,這個方法就是朝靜脈注射空氣。」

  鄭嘆打了個激靈。這個懂了,就算他這方面知識不強也知道朝靜脈打空氣會發生什麼事情。

  「空氣進入血液循環到肺部,阻塞肺動脈而造成嚴重休克或死亡,舉個例子,你從深水處往潛水處游的時候,壓力改變導致肺部氣體膨脹,進而導致肺部跟着過度膨脹,如果不排除多餘的氣體或者根本來不及排除這些氣體,那就相當危險了,泰坦尼克號裡面有些落水的乘客就是這麼死的。」

  焦爸說着突然想到對一隻貓說泰坦尼克號估計也沒什麼用,所以又轉而回歸正題做了個總結,「所以,你以後一定要自己注意點兒,遠離危險物,注意自救。」

  練了殺老鼠的技術之後,今晚的目的算是達到了,鄭嘆心裡也有了譜。雖然對於抓老鼠這種事情很無奈,但是既然現在是貓,大概只有抓老鼠的貓才能被認可,連阿黃那個二貨都能抓,鄭嘆相信自己肯定也行。

  回到東家屬大院的時候鄭嘆看到空地那邊停着一輛車,掛着軍牌的熟面孔。

  這麼說來,胖子那傢伙也走完親戚回來了。

  趁着焦爸去停車棚停車,鄭嘆跳上一樓的陽台,往裡面瞧了瞧。

  靠窗的書桌上放着一袋方便麵,方便麵上蹲坐着一隻微胖的狸花貓。

  

  第四章

黑炭,加油!

  

  三個月前,鄭嘆第一次見到大胖的時候,它還是又小又瘦的樣子,現在卻正在朝它名字所描述的方向發展,所以鄭嘆十分佩服給大胖取名字的那位老太太。真夠神的。

  似乎感覺到陽台這邊有異動,蹲在方便麵上的大胖側身看向窗外,結果由於動作幅度稍微大了一點,屁股下面壓着的方便麵發出「咔」的一聲脆響。

  聽到這個聲音,大胖側身的動作立馬僵住,然後耷了耷耳朵,緩緩扭回去,不再往陽台這邊看,背影那叫一個淒涼。

  鄭嘆扯扯嘴角,好像有那麼點罪惡感。好吧,看來大胖今天晚上的夜宵又要減量了。

  餵養大胖的那位老太太有個兒子在省軍區工作,每個月都有一兩個星期會將老太太接過去住一段時間,大胖跟着過去。也有時候老太太她兒子會過來住個幾天,而每當這時候,就是大胖受難的時候了。

  鄭嘆記得當年大一的時候軍訓,犯錯後會被教官罰站軍姿,而如今對於「軟骨頭」似的貓來說,站軍姿是不可能的,所以,大胖經常會被罰蹲方便麵,蹲完之後看方便麵的碎裂程度,依照這個來扣掉口糧。

  那邊焦爸已經停好車,鄭嘆轉身跳下陽台欄杆,跟着焦爸進樓回家。

  進家門的時候,焦媽已經回來了,不過她看鄭嘆的眼神有點怪異,瞧得鄭嘆渾身發毛,趕忙跑進顧優紫的房間,進房間之後鄭嘆就躲在門後面支着耳朵聽。

  「怎麼了?」焦爸問。

  「唉,阿黃去世了!」焦媽嘆道。

  鄭嘆一愣,阿黃那個二貨前幾天還活蹦亂跳一副精力無從發泄的樣子,怎麼會……

  接着又聽了焦爸焦媽的對話,鄭嘆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去勢」而不是「去世」,這麼說,阿黃成太監了?!

  「聽玲姐說,這樣能夠讓阿黃戒掉一些壞毛病,剛好阿黃也八個月了,可以做手術……今天玲姐還問我要不要將咱家黑炭也送去小郭他們那兒做個,我給拒絕了。」焦媽說道。

  房門後面鄭嘆感覺冷汗直冒,不過聽到後面一句,懸着的心放下不少。

  「咱家的貓不用。」焦爸拍板,「各人家的貓是不一樣的,她家的貓適合,咱家的可不一定,以後玲姐勸你的時候你直接拒絕了就行。」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得到支持的焦媽面上重新顯出笑意。

  而蹲在門後面的鄭嘆也長長舒了一口氣,這要是真被送去做手術,他寧願出走,跑得遠遠的也不要在命根子上動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