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葫 - 第2章

寶石貓

  「嘿嘿,一來就坐壞叔叔的兩把椅子,我看我還是坐這個吧。」

  易楚說話之間,就走到易達烘家以往用來碾米的石磨前,將那二百多斤重的石墨盤隨手掂起來,隨意地坐下了。

  自家的石磨,易達烘當然清楚,那可是騾馬拉起來都覺得費勁的東西,現在被易楚像拎小雞似的掂在手裡,這需要多大的力氣啊,如果我敢賴住他家的地,這傢伙發起火來,打我一頓,那可是揭不下來的。唉呀,那可是二十多畝好地啊,真讓人肉疼啊,再退回去,心裡真是難受。

  腦筋轉動之間,易達烘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楚娃子,你這當兵可是沒有白當,依照你現在的力氣,在咱村里可是沒有人能比得上了。」

  「堂叔說笑了,這笨力氣算個啥,在戰場上,那可是真刀實戰,砍的可都是腦袋,命都別在褲腰帶上了,你不下狠手不行啊。不怕告訴堂叔,這三年裡邊,我砍下的腦袋至少也有這個數。」說完,易楚很是神秘的朝着易達烘晃了晃手指。

  看着易楚那滿臉帶笑的晃動的手指,易達烘顫巍巍的問道:「楚娃子,你殺過一個人?」

  「一個?堂叔也太小看我了吧?再給您一次機會,您再猜猜?」易楚繼續晃動着他的手指,笑嘻嘻的說道。

  不是一個,這傢伙居然還不是殺了一個人。此時的易達烘,看着易楚那清秀的面容,突然覺得自己面對的,那就是村里說書人嘴裡的那青面獠牙的土匪。

  「楚娃子,你不會真的殺過十個人吧?」跌坐在椅子之上的易達烘,此時就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有氣無力。

  「一百個,堂叔,我這三年最少殺了一百多個人,要不然我也回不來,在戰場上,我不殺你,就是你殺了我,誰還管那麼多了,那殺人就跟殺個小雞子似的,只要在脖子上狠狠一划,一切都解決了。」易楚說話之間,手指在易達烘的脖子上一比劃。

  雖然只是手指,但是這一划,卻是將易達烘的白毛汗都嚇出來了!仿佛眼前的易楚當真拿着一把殺豬刀似的。

  「堂叔,說實話,我真不想回來,殺人殺上癮了,那滋味真爽,也不好戒掉,我回來時,我們少將軍就說我別回去了。我說不行,我還得回家,家裡還有父母等着我呢。嗨,離開了軍營,再殺人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說到這裡,易楚很是可惜的舔了舔嘴,好似因為沒有人殺,感到很是不過癮一般。

  「楚娃啊,這個,殺人不好,你還是好好……的過日子吧。」易達烘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不斷地顫抖,就好似易楚下一個要殺的目標就是他一般。

  看着易達烘的反應,易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隱約的笑意,他知道這個外強中乾的堂叔已經害怕了。不過要想讓他徹底的崩潰,還是需要再加一把火。

  「堂叔別為我擔心。我那少將軍本事大了去了,就算我真殺了人,找到他,他也能保我平安無事的。嘿嘿,我也只當是他開玩笑,既然回來了,我就安安分分地過日子。你說是不是堂叔。」

  「那是那是,楚娃子你回來就好好過日子,打打殺殺的事情麼,就算了。你今天來到叔這裡,咱爺倆就好好的吃頓飯。你爹娘雖然不在了,但還有你叔,蘭花,快點殺只雞,整點菜,我和楚娃子好好喝點。」

  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母大蟲,看着談笑風生的兩個人,以為自家男人已經將田產的事擺平了,當下也是心花怒放,雖然殺家裡的雞多少有點不舍,但是孰輕孰重,她還是能掂量出來的。當下也就爽快的答應了。

  院子裡一聲雞叫,易達烘家養了好幾年的大公雞就命喪黃泉了。對於這隻雞的死,誰也不會在意。正說着軍中殺敵之事的易楚,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這隻大公雞被宰殺的瞬間,一道黑色的光芒如颶風閃電一般,迅速的飛入了易楚腰間那黝黑的葫蘆之中。

  農家的酒雖然劣質,但是勁頭卻大,一番酒足飯飽之後,易楚拉着易達烘的手道:「堂叔啊,你對俺家真是太好了,凡事有您照應着,我父親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一身酒氣的易達烘一拉易楚道:「楚娃啊,你爹走了,還有你叔,有事你儘管來找叔好了,只要叔能辦到的,我一定給你辦到。」

  一頓酒下去,兩個人已是微醺,扯東道西的說了好大一會兒,方才鬆開手來。

  從易達烘家門口經過的村民,看着這番情景,心裡不由得感慨萬分:這世道,真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利益面前,哪裡還有什麼親情可言?更別說這無理還想占三分的易達烘了!

  感慨歸感慨,同情歸同情,但如果讓他們為了易楚去跟易達烘理論,打死他們也不會那麼做,對於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來說,明哲保身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此時的易達烘,心裡像貓抓一樣難受,他不但把易楚家的二十畝良田全部還了回去,還夾帶着給了易楚半年的收成。

  之所以是半年,還是因為易楚拍桌子和他急,要是按他的想法,那可是給一年的。

  「老頭子,你真厲害,一隻雞就把那小子給打發了,這一下那二十畝地就都是咱家的了。」母大蟲討好似的看着自家的男人,一臉歡喜的說道。

  聽了老婆的話,易達烘的臉色更是難看,不耐煩地對母大蟲怒道:「什麼一隻雞換了二十畝地?我告訴你個臭娘們兒,從今天起,再也不能說那二十畝地的事兒!那不是咱家的了!」

  說完,兩手抱頭蹲在地上了。那母大蟲萬萬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掂着兩把斷腿的椅子,喃喃道:「易楚這鬼孫,咋就活着回來了呢?」

  收回了自家的田產,簡單收拾了一下房子之後,易楚就盤坐在床鋪上,修煉起來。今天他在易達烘家裡的表現,都是靠着他在軍中修煉的內力。

  雖然已經回到了家裡,不再刀頭弒血,但是易楚依然沒有放鬆對自己的修煉,多年的殺場經驗告訴他,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當年,如果他擁有超強的實力,縣裡來的官吏,哪能硬要他去當兵呢?如果不去當兵,爹娘也不會抑鬱而死,他也不會成為孤苦伶仃的孤兒!

  變強,我要變得更強!我的命運,由我來主宰!

  蟒牛氣,軍中練氣的最為基礎的三種方法之一,和金剛大能力、混元一氣勁號稱大陸練習最多的功法。之所以有這個稱號,就是因為在大陸上各個國家的軍隊,幾乎都在用這三種內氣鍛煉部隊。

  易楚之所以會選擇蟒牛氣,那是因為帶他的老兵就會蟒牛氣。隨着法訣的運轉,一股股白色的氣體從易楚的口中緩緩的吐出,這氣體呈乳白色,離體半尺有餘就緩緩的收回了易楚的體內。

  就在這一吞一吐之間,一聲低沉猶如牛吼的聲音,就從易楚的胸腹中傳了出來。

  

  第三章

妖獸

  

  那白茫茫的氣體,隨着易楚的吞吐,而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氣轉丹田,聲如牛吼,這乃是蟒牛氣練到第三重的預兆。練就第三層的蟒牛氣,可以噴氣傷人。不過雖然是噴氣傷人,被傷者的距離卻是不能太遠,如果太遠的話,噴氣就不會有作用。蟒牛氣練到第三層,最大的作用就是將內氣運轉在兵刃之上,增強其兵刃的威力。

  易楚在三年內將蟒牛氣修煉到這個程度,在他們一個營幾千士兵中是絕無僅有的。他們營的校尉,和易楚一樣是出身貧寒的江老大曾斷言,易楚可惜了。這可惜的意思,就是因為他的出身。

  上乘的修煉法訣,只會被一些大族掌握,易楚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天資不錯,也只能修煉蟒牛氣這種不入流的功夫。

  緊緊地守着心頭的一絲清明,易楚吞吐之間,就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隨着他口中的白光越來越亮,他腰間那黑色的葫蘆突然震顫了一下,這一下震顫之後,一絲黑色的煙霧,就從那黝黑的小葫蘆之中飛了出來。

  那黑霧在飛出葫蘆之後,就朝着易楚的身軀飛了過去。

  就在這黑霧飛來之時,易楚體外的蟒牛氣好似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居然布滿了易楚的體外。可是那黑霧,仿佛根本就不畏懼那白光一般,在白光上一落,只是頃刻間的功夫,那蟒牛氣所布的薄薄白光就崩潰了開來。

  黑色的霧氣,在易楚的身外不斷地轉幻,轉幻,隨後,一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易楚的身後!

  這是一隻公雞的影子,如果易達烘在這裡的話,恐怕會認出來,這不是他家公雞的影子麼?

  這黑色的影子沒有出現多長時間,就沒入了易楚的體內。隨即,那被易楚呼出體外的白氣登時增長了一倍有餘,潔白的蟒牛氣之中,隱含着一絲淡淡的黑色光影。

  在這蟒牛氣的呼吸之中,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沉浸在修煉中的易楚,也在緩緩的收縮着自己的真力。在這收縮之中,那消失在易楚身後的公雞虛影慢慢的再次顯現。這次公雞顯現的形態比剛才凝固了一分。

  將蟒牛氣運行了九個周天之後,易楚準備收工了。就在此時,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心神居然離開了自己的身軀,飛入了虛空之中!

  大驚之後,易楚瞬間就恢復了平靜,他試圖指揮那意識朝着自己的身體走去。

  「嗖!」,只是瞬間的工夫,易楚就覺得意識又回到了身體之內。心驚不已的他睜開眼眸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卻發現在自己的身後,出現在一個長着兩個翅膀的虛影!

  在刀光劍影之中已經練就了超常定力的易楚,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那虛影,意外地發現這竟是一隻雞。萬般驚奇之下,心頭騰地冒出一個念頭:莫非,剛才自己的神識就在這隻雞體內?

  雖然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可笑,但是易楚還是決定再試一下,他再次平心靜氣,讓自己的心思進入無念無想的境地。

  隨着腦子中一片的清明,那種飄在空中的感覺,再次出現在易楚的心頭。

  透過這種感覺,易楚就覺得自己飛起來了。他朝着四周望去,就見房間依舊,而自己的肉體卻一動不動的端坐在那裡,仿佛在修煉一般。

  驚奇之下,易楚忍不住朝着自己此時的身體看去,卻見自己的身軀,竟變成了一個虛淡的雞型虛影。吃驚之餘,易楚就移動着那公雞一般的虛影朝着窗外飛去。

  立在虛空之外,透過心神再看四周的環境,易楚就覺得一切是那麼的清晰,特別是一些小蟲子的動靜,更是一覽無餘地出現在心頭。而對於這些小蟲,易楚從內心深處竟升起了一種想要恣意殺戮的衝動。

  「昂!」

  一聲狂暴的驚吼,突然從遠方傳來,聽着這聲音,易楚的身體一陣的震顫,他就覺得有一股巨大的危險,正從遠方朝着他撲面而來!

  在這未知的危險威脅之下,他那雞型虛影,迅速的沖入了屋內,沒入了易楚的身軀之中。

  重新掌控了肉體的易楚,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的一切感受都是真的,可是,隨着那隻雞的虛影緩緩的飛入黑色的小葫蘆之中,易楚方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小小的黝黑的葫蘆,在夜光之中顯得是那麼的平淡無奇,但是握着它的易楚,卻覺得這個葫蘆,給自己打開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救命啊,快來救命啊,有野豬!」驚恐的叫喊聲,從不遠處傳來,聽到這喊聲,易楚趕緊從床鋪上站了起來,拔刀就朝門外跑去。

  還沒有等到易楚跑近,村口就傳來一陣喧鬧聲,隨後就見一群亂糟糟的人,神情慌亂的跑了過來。

  看着這些人,易楚的心中就是一驚,在易楚的記憶里,易家村的村民可從來沒有這麼膽小怕事過,雖然本性淳樸,但是民風卻很彪悍,靠打獵為生的就有十幾個。就算野豬再厲害,也不至於讓十幾個壯漢拼命的亂躥哪。

  「楚娃子,快跑,這是老林子的野豬王,咱們的箭射不動它!」一個衣衫不整的村民看着提刀而出的易楚,大聲的吆喝道。

  就在他說話之際,一個足有牛犢大小的棕紅色身影,已經飛速地朝着跑在最後的村民撲了過去。

  「啊」,那被野豬襲擊的女子發出了一聲慘厲的喊叫,煞白的臉上全是驚恐的神色。那野豬仿佛很是享受這人類的驚恐,就在快要接近那女子的瞬間,那長長的獠牙,已經朝着那女子的胸前猛刺而去!

  「當」,就在所有的村民都為那女子驚出一身冷汗時,本來在他們跟前的易楚,已經嚴嚴實實地擋在了那野豬的身前。精鋼打造的長刀和那野豬的獠牙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劇烈的碰撞之中,易楚就覺得自己的手腕猛的一顫,手中的鋼刀差點被撞飛了出去!這野豬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野豬可以比擬的。

  

  第四章

內丹

  

  「翠花,快過來。」一個大膽的村民眼見易楚擋住了那野豬,趕忙將那村婦扶了起來,撒腿就朝着遠處跑去。

  此時此刻,易楚才真正看清了這野豬的樣子,這是一頭棕紅的野豬,頭大腳寬身子壯,一對獠牙更是沾滿了血腥,顯然,這是一頭經常殺戮見血的野豬,而且此時,這野豬還受了傷。

  受傷的野豬,自然是最可怕的。

  在看到易楚持刀而立之時,那野豬如拳頭大小的眼睛就緊緊地盯在易楚的身上。一股股陰寒的殺意,竟然從野豬的身上不斷地傳出,從這野豬的身上,易楚就感到一股滲人的壓力。

  一頭野豬,居然會有壓力!而這股壓力,竟比在當年戰場上遇到的一個五品高手還要強。知道遇到了勁敵的易楚,稍稍換了一個姿勢,手中鋼刀高高的舉起,在沙場之上磨練出來的殺意直衝而出。

  「唔!」,血色的野豬王對於蓄勢待發的易楚,仿佛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一對血紅的眼珠更是充滿了暴躁!

  在易楚的殺意提升到了頂點之時,那野豬王突然狂吼一聲,如牛犢一般的身軀直朝着易楚撞了過來!

  「噹噹當。」身體快速閃動的易楚,快速的揮動着手中的鋼刀,可是當他的刀砍在紅色野豬身上的時候,只會傳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好似砍在了堅韌的鋼鐵上了一般!

  閃過野豬的攻擊,易楚就發現自己手中的鋼刀,居然有點卷刃了,而那被自己最少砍了十數刀的野豬王身上,卻不曾留下半點血跡。

  「嗷」,近乎發狂的野豬王狂吼一聲,再次朝着易楚撲了過來,而就在這野豬王撲來的瞬間,易楚手中的鋼刀之上,也泛起了絲絲白光。知道野豬王厲害的易楚,已經將他的蟒牛氣灌輸近了鋼刀之中。

  野豬王好似也感到了危險,但是它想要躲避,卻已經是來不及了。怒吼一聲的野豬王獠牙一閃,直朝着易楚的肩膀就撞了過去。

  「當」,隨着一聲好似鋼鐵交鳴般的聲響,易楚的刀終於捅進了野豬王的肚子中,鮮紅的血液,隨着那入體半尺的口子,噴涌而出,隨後又汩汩地流了下來。

  就在鋼刀砍中野豬王之時,易楚被從野豬王身上傳來的一股巨力狠狠地撞飛了起來。

  「嗷嗷嗷!」

  受傷的野豬更瘋狂,好似瘋了似的野豬王,根本就不顧身體的傷口,拼命地朝易楚抵了過來!

  村里一些膽大的爺們兒,也拿着獵叉棍棒跑了過來。看着易楚和那野豬瘋狂相鬥的情形,只是在一旁吆喝着,卻沒有一個人敢近前。

  「噗!噗!」

  快速地閃躲的易楚,迅速地在那野豬的身上猛砍了四刀,將那野豬捅得鮮血淋漓,就在易楚準備以靜制動之時,那野豬卻突然停在了那裡。

  血紅的野豬仇視的盯着易楚看了一眼,然後突然張開大嘴朝自己的身軀吐了一口氣。這血紅的氣體從野豬的口中吐出的瞬間,野豬身上那不斷流血的傷口,竟然全部消失不見!

  「啊,這是妖獸,這野豬成妖獸了,大家快逃啊!」

  驚得目瞪口呆的村民愣怔片刻,旋即清醒過來。像是刮過了一陣風,剛才還看熱鬧的村民,一下子跑得不見了蹤影。

  被野豬緊緊盯着的易楚,就感到未知的危險正朝自己襲來。他猛的騰身而起,血戰十三式最後一道血蹤萬里,好似一道紅色匹練,直朝着那野豬砍了過去!

  「噗」,野豬張口之間,吐出了一顆紅色小珠子,這珠子吐出的瞬間,易楚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被定住了一般,無論他怎麼移轉騰挪,都逃不出這珠子的籠罩之內!

  妖獸的內丹,那根本就不是易楚可以抵抗得了的,雖然這妖獸只是初級的妖獸。明知必死無疑的易楚腦子裡一片空白,而那骨子裡廝殺幾年養成的凶性,還是讓他義無反顧地朝着那野豬猛撲了過去!

  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這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