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刀迷案 - 第2章

明月聽風

  夏凡撇撇嘴,譏道:「這線索很有用。」

  韓澤城笑道:「美女神探,案子資料上寫着,這姐妹倆父母車禍雙亡,妹妹無業,姐姐養家。可姐姐只有職高的學歷,目前只是個秘書,卻帶着妹妹住在東華路的高級小區公寓,請了專業醫生,參加心理康複課程。我跟這的人聊了聊,她每次來看妹妹穿着打扮都很好,開着很好的車,送來的都不是便宜東西,還有,她請的律師,可不是普通的貴。」

  「或者她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有錢,請得起人照顧妹妹,又很關心她,那她一定能察覺出妹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們應該去會會她。」

  廖小瑜她跟妹妹長得很象,不過年紀大些,她32歲了,保養得當,皺紋都沒一條。

  她對韓澤城和夏凡的來訪很不解:「不是已經結案了嗎?我已經請好律師了,該說的我都跟警察說過了。我妹妹因為這個事又犯了病,卻不讓我們保外就醫,現在還要做什麼?」

  夏凡解釋:「因為案子還有一些疑點,所以還需要再做些調查,我們有些問題想再問問。」

  「疑點?什麼疑點?」

  夏凡看了眼韓澤城,他似乎對屋子的裝修擺設更感興趣,於是她繼續答:「現在還不知道你妹妹的兇器是哪裡來的,還有她怎麼找到王銳的?」

  廖小瑜嘆口氣:「這些問題我真是幫不上忙,怪我沒有照顧好她,我那天晚上沒在家,都不知道小晴是什麼時候出去的。等我回來發現小晴沒在,這才慌了,她從來不自己出門的。後來半夜裡接到了警局的電話,才知道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小晴她一直都很乖,她只是有些病,但她從來不會做暴力的事,更別提殺人了,這真是太可怕了。」她說着,兩眼含了淚:「沒想到七年前的惡夢原來在她心裡一直沒有醒,我以為她克服了,醫生也說她好多了,她平常幾乎跟正常人一樣,只是有些害羞內向,話不多。我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發生了。」

  「廖小姐,你平常上班的時候,誰來照顧小晴?」

  「這些我跟警察都說過了,之前有請一個保姆,就住在這,如果我不在,就是保姆陪着她,小晴前幾年的狀況不好,必須有人陪着。這幾年我一直有送小晴去治療中心,她已經恢復的不錯了,這兩年不必定期去治療,只是幾個月去複查一次就好。小晴現在在家裡能夠照顧自己,她也不出門,所以今年保姆辭職回老家了,我也就沒再請人。」

  「案發前你最後一次見到小晴,是什麼時候,她在做什麼?」

  「呃,就是案發當天,5月17號,那天我記得是星期天,下午5點左右吧,我給她做好了飯,她在房間畫畫,我跟她打了招呼,然後出門了。她那個時候看上去看正常。」

  「案發前一段時間呢,小晴有沒有什麼情緒上的不穩定,比如受了什麼刺激,或是有沒有碰見什麼奇怪的人,還有,這七年來,她有沒有再見到過死者。」

  廖小瑜搖頭:「都沒有,她這兩年恢復得很好。那個王銳我們也一直沒有再見過,直到這次事情發生。」

  夏凡有些泄氣,這姐姐的回答沒什麼破綻,跟文件筆錄上的一樣,似乎所有的真相只有兇手廖小晴才知道,可廖小晴的卻堅稱不記得了。證據確鑿,當場逮捕,所以這真是一件不必再查的結案了?

  韓澤城似乎把屋子打量完了,又借用了一趟廁所出來,這時他忽然問:「廖小姐,你家裡就你們姐妹倆嗎?還有沒有別的親人?」

  「沒有了,我父母10年前車禍過世了。」

  「那你一個人照顧妹妹,還真是挺辛苦的。這裡的房子多少錢一平?」

  廖小瑜一愣,她很快反應過來,有些戒備地說:「是不便宜,我父母過世的時候,有給我們姐妹留下筆錢。」

  韓澤城笑笑轉而問了幾個廖小晴病情的問題,又要了她主治醫生的電話,然後與夏凡告辭離開,廖小瑜把他們送到門口,韓澤城又突然問:「廖小姐,王銳死後,他的家屬有沒有找過你?或者是通過律師或什麼途徑找你談過索賠的事?」

  廖小瑜愣了愣,很快搖頭:「沒有,我把所有事情都委託給律師了,我沒有聽他說有這樣的事。」

  韓澤城點點頭,與夏凡回到了車裡。

  「韓隊長看出什麼來了?」

  「這女人是情婦,應該查查金主是誰?」

  「你怎麼知道是情婦,人就不能是正常戀愛?」

  「她隻字不提男友的事,屋裡擺放的照片裡,也沒有與男友的合影,但她家廁所里有刮鬍刀,門口鞋櫃裡也有雙男式拖鞋。我提到房價,她不夠坦然,卻強調父母有留錢,這說明她心虛。」

  兩個人回到警局,發現李洪將與莫雲這邊意外查出了好消息。

  原來王銳的妻子潘莉在王銳死後的一周內,領取了300萬的意外死亡保險金,而且有意思的是,她領了保險金之後,賬戶有一筆一萬元的匯款,打入了一個叫馮正陽的賬戶里。而這個馮正陽,開了一家命理工作室,其實說白了,就是通常所說的大仙,乾的正是算命、消災、招魂的事。

  這個消息讓夏凡精神一振:「太棒了,這麼說來,很有可能是潘莉為財弒夫,買通了馮正陽,動了些手腳讓王銳被廖小晴殺害。這樣有兇手有證據,她的保險金拿得穩穩噹噹的。」她越想越興奮,把這些重點又標註在白板上。

  「聽起來合情合理,不過還得有證據證明她和那個馮正陽確實控制了廖小晴和王銳,促使命案發生。另外,為什麼挑中廖小晴?雖然有七年前的案子做背景,看起來動機的可信度很高,但這樣太麻煩了,操作起來很複雜,複雜就表示容易出錯。他們隨便找個小搶匪弄出打劫意外致死的效果應該會更簡單。」

  韓澤城道:「小李子,大雲,你們去盯着潘莉,查查她案發前那一段的舉動,5月17日那天,她在幹什麼?還有,除了馮正陽之外,看她還跟什麼可疑的人接觸過。」

  他走到白板前,在潘莉和廖小晴之間畫了一條線,在線上打了個問號:「如果主凶是她,為什麼選中廖小晴?又是如何避開廖小瑜控制住她的?我從廖小瑜那邊再查查看。」

  夏凡在一旁說:「那我去查馮正陽吧。」

  「當然,查大仙這個事,非你莫屬?」

  「為什麼?」

  「做大仙這個職業的,最喜歡有錢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3章

  第二天,夏凡開了輛奧迪S8出來,在咖啡座等待的韓澤城看到,笑着吹了聲口哨。夏凡火速把車停了,下來沖韓澤城招招手,然後自己走到后座上車。

  韓澤城上車問:「我以為我扮演的是你男朋友,虧我今天還穿得這麼帥配合你。」

  夏凡不客氣的說:「我家司機上班時穿的不比你現在差。」

  韓澤城樂不可支:「你真是直言不諱。」

  「還好。」夏凡老神在在的。

  「你想了個什麼故事?」韓澤城開始跟她確認計劃。

  「經典的豪門恩怨。」

  兩人順利到達了馮正陽工作室樓下。這其實是個舊居民樓,幾個老頭正坐在樹下下棋,樓下一層還有間用自家隔出來的小賣店,幾個人正在那買冷飲聊天。

  韓澤城一副標準司機兼保鏢的架式,替大小姐開了車門,護着她上樓。進了樓里,他挨近夏凡低聲說:「這樓有靈氣,我也被感染了。我看到馮大師已經預見我們的到來,他會熱情的招呼你,他還會知道我們表面主僕實際情侶的關係。」

  正說着,5層到了,韓澤城沒給夏凡說話的機會,他拉着她的手,用正常音量說道:「別緊張,我陪着你呢。」一邊說着,一邊還親昵的替她捊了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後。

  夏凡還不及反應,門開了。一個年輕男子站在門口,問道:「兩位是來見馮大師的吧?師傅算到有客來,讓我來迎接。」

  夏凡和韓澤城對視了一眼,走了進去。那年輕男子走到裡面房間門口說了一聲:「師傅,客人到了,的確是一男一女。」

  「是年輕人吧?」裡面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看都不看就說的這麼准,倒是有幾分大仙的風範。

  「是的。」這個年輕徒弟態度很恭敬。

  「那好,請他們進來吧。」

  這年輕徒弟得了指示,對夏凡和韓澤城做了個有請的手勢。夏凡看向韓澤城,她忽然覺得她明白他眼裡的意思,就說道:「我自己進去,你在外面等我。」

  果然韓澤城應得爽快:「好。」

  夏凡進了裡屋,看到個腦後梳了馬尾,穿着長袍的四十多歲的男子。她開口招呼:「是馮大師吧?」

  馮正陽點點頭,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說道:「姑娘來此,想必是為財為情。」

  夏凡一笑:「大師倒是聰明,可我怎麼就不能為生死來呢。」

  「姑娘天生富貴之相,必生在富裕之家,你眼角有喜印,正是蜜運戀愛之相,但印不深,紋路短,想必情路艱苦。此外印堂明亮,無性命之憂,但一路指向額頭拂頂之上的線逐漸發烏,表示你最近運氣不好,必是與錢財有關。」

  「大師果然是慧眼。這些說的都對,還請大師具體指點指點。」

  「姑娘的生辰八字是?」

  夏凡報了個數,然後看着馮正陽捏着指有模有樣的算着,還拿了支毛筆在張紙上寫着什麼。過了一會,馮正陽放下筆,說道:「我先說說姑娘的感□□,姑娘的戀情是主僕有別,阻礙重重。想終成眷屬,怕是不易。你的男友命中奔波較多,想是做運輸、司機、保安之類的工作。我說的可有錯?」

  夏凡一臉驚訝,連連稱是,心裡卻想着這韓澤城還真是什麼都說對了。

  馮正陽接着說:「你們是主僕戀,所以來自家裡的壓力很大,姑娘家裡會提防此人的目的,而姑娘家裡想必在錢財一事上也有紛爭。」他說到,停了下來,頓了好一會,慢慢的問:「最近是發生了什麼怪事了吧?」

  夏凡連連點頭:「對,對,大師說的太對了。我家裡還有一個哥哥,但我爸爸更疼我一些,原本說好了財產分配的事,遺囑都立好了。可我交了這個男朋友之後,我哥就拼命在我爸面前煽風點火的。原本這樣的事不稀奇,也不必來找大師,可是我最近總覺得迷迷糊糊的,有時候好象正在做一件事,可突然醒過來,卻是到了另一個地方。比如有一次我明明記得我在房間睡覺,可我醒過來,發現自己站在廚房,煤氣開着。還有一次,我明明在看電視,可突然醒過來發現自己在浴室里拿着刮鬍刀,這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她聲音中透着害怕,對馮正陽說:「馮大師,我怕是我哥哥找了什麼人作法,用巫術控制我的行動,讓我死於非命或者自殺之類的。朋友說你很厲害,介紹我來找你,你一定要幫我,費用方面都好說,我付得起。」

  馮正陽捏指算了算,又認真的看了看夏凡的面相,對她說:「恐怕真是小鬼作怪,你說的那些情況,正是鬼上身之相。要徹底去除乾淨,還是得做場法事,此事不能拖,久了有性命之憂。」馮正陽叭啦叭啦的說了很多鬼上身的危害,做法事的必要及急迫性。

  夏凡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要求今晚就做法。馮正陽一臉為難:「這施法很耗元氣,原本應該準備個七七四十九天才是正道,不過姑娘你的事態嚴重,我就拼上一拼,今晚就今晚吧。」

  夏凡展顏一笑,與馮正陽談好了安排,又問費用多少,馮正陽扯了一堆功德錢看着給,但誠意越大功德越大的理論。夏凡心裡鄙夷,但面上一個勁的表示有誠意,錢不會少給。

  馮正陽謝過,然後請夏凡到客廳請功德交錢,做個登記留下聯繫方式等等,說準備好東西後會給她打電話。夏凡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大師,我哥哥這麼對我,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不知大師能否再幫我一個忙?」

  「請說。」

  「我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沒他那麼毒,我就是想大師也做個法弄個小鬼上他的身,讓他跟女人鬼混鬼混,讓我大嫂抓個奸。不知大師能不能辦到?」

  「這個,動用小鬼施法不是問題,但做這樣的事實在……」馮正陽有些為難。

  夏凡激動的握他的手:「大師,你一定要幫我。只是讓他被捉個奸,受點教訓,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比起他對我做的,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若不打壓打壓他,我以後在家裡怎麼立足。」

  馮正陽還在猶豫,夏凡又說:「大師,這事單獨算,我給你十萬。我身邊這麼多朋友姐妹的,哪家沒有點煩心事,大師把我這筆生意做好了,以後還怕不財源廣進嗎?」

  馮正陽終於點頭,如此這般如此這般的囑咐了一番。夏凡追問效果,馮正陽又說了一堆什麼安排小鬼上身,控制行動,但不會有記憶,不會留下任何線索痕跡,追查不到等等。

  夏凡滿意了,到了客廳里留下聯繫方式,付了五千塊,要了個收據,然後又要了個付款的銀行賬號,她說為免招人耳目,她不會再過來了,事成之後把錢打到賬戶去。馮正陽痛痛快快的把賬戶給了,夏凡和韓澤城這才告辭離去。

  警局裡,特案組的四個人把夏凡和馮正陽對話的錄音都聽了一遍,韓澤城摸着下巴:「你哥聽了這些得多傷心?」

  夏凡白他一眼:「拉倒吧。你倒是說說看,你怎麼知道那神棍知道我們來了,還會誤會我們的關係。」

  韓澤城道:「我們開了輛這麼引人注目的車過去,擺明了就是條肥魚。樓下那小賣店應該是那神棍的眼線,我看到我們下車往樓梯口走去的時候,那邊一直盯着,店主還打了個電話,應該就是把我們的情況跟那神棍通風報信。在那一段我表現得象你家司機,但上了樓之後,我發現樓道里有微孔攝像機,所以就故意表現的親熱些。他就靠這些預先的觀察來展現他的神通,騙騙那些善男信女,果然我這麼一試,他就中套了。」

  「老大,那我們接下去怎麼辦?」小李子很興奮,覺得這個案子太有意思了。夏凡拿到的那個銀行賬戶對過了,正是潘莉給匯款的那個。那個神棍,難道還真有辦法弄個鬼上身來控制人?

  「把神棍帶回來,潘莉的那一萬塊不可能白給他。把潘莉也請過來,兩邊隔開審。」

  夏凡聽了,接口道:「找件男式襯衣,帶去給那神棍,說是我給他準備做法用的。小李子你盯着他做法,就說我說了,先把哥哥的事搞定了,再接他來我家驅鬼。他一動手做法就是現行犯罪,人證物證俱在,把他直接押回警局。」

  莫雲一聽,來勁了:「那這次我演司機吧,那輛車,讓我也開開。」

  「不行啊。」韓澤城為難的說:「大小姐說了,她家的司機穿得比我都體面。」

  夏凡踢他一腳,雖然認識不久,但這兩天合作,她覺得跟組裡這幾位還是相當投緣的。

  韓澤城笑着躲開,對夏凡說:「我們去見見廖小晴的主治醫生,無論他們怎麼犯案的,接近廖小晴是必須的,如果有些事情姐姐不知道,那看看心理醫生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提示?」

作者有話要說:  

  ☆、第4章

  廖小晴的主治醫生姓程,是個和藹的中年女人。她聽了韓澤城與夏凡的來意,非常合作的談了廖小晴的病情。

  「她是個很乖的女孩,也很可憐,但她的病情已經控制的很好,尤其是這兩年,基本能夠正常生活。她每三個月會回來複查一次。」

  「她的病會不會讓她有隱性的暴力傾向,受到某些刺激後發作。」

  「沒有,她的情況,自我傷害的可能性更大,開始的幾年,我們甚至不得不三次對她進行強制治療,就因為她的自殺傾向。後來慢慢好轉了,07年開始,她的康復速度驚人。我想是戀愛對她的精神治療起到的幫助。」

  「戀愛?」韓澤城停下了翻廖小晴畫冊的手,與夏凡對視了一眼。

  「她的男朋友是什麼人?」廖小晴沒有社交圈子,哪裡來的男朋友?而且廖小瑜也隻字未提,妹妹戀愛了,姐姐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