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鳳舞 - 第3章

明月聽風

  這下大家不是看傻子的眼神了,是看大傻子的眼神。

  

  不出一個時辰,龍府上下傳開了:龍三夫人撞壞腦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元宵節快樂。我這個碼字工帶着鳳鳳和龍三給大家道聲節日好。

新坑大吉,盼鮮花盼爪印,大棒打向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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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受歡迎的龍三夫人

...

  陳大夫匆匆跑了來,他檢查了鳳寧頭上的傷,確認外傷已有好轉,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這一撞撞壞了腦子,得了臆症,他卻是不敢說話了。這病得古里古怪,甚是少見,他哪能說三夫人是裝的?可她不是裝的,卻又如何解釋她異於平常的表現。

  

  鳳寧也很無奈,但所幸她終於吃上了飯。填飽了肚子,她覺得舒服多了,於是躺倒在床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她覺得這裡的人怕是都沒說謊,因為一人演戲容易,這麼些人一起演戲卻很有幾分難度,從那個大娘到小丫環再到老大夫,全都是認得她的模樣,他們吃驚的表情也全象是真的,每個人臉上都看不出破綻來。

  

  所以她在這府里究竟是怎麼回事?

  

  種種跡象顯示,她絕不是受歡迎的人,可就算大家不喜歡她,她也是有相公的人吧,身為相公,怎麼都該護着她,對她有個交代吧。再不濟,她也有娘家吧,夫家不愛她,她回娘家總行吧。

  

  鳳寧其實心裡是有些慌的。她病了,腦子空空,什麼也想不起,這正是需要呵護安慰的時候,可偏偏一睜眼卻身處一個並不友善的環境裡,要說她一點都不難過,那肯定是騙人的。可她沒有辦法啊,她不知道她過去在這裡做過什麼,也不知道這些人對她做過什麼,所以眼下里,她除了努力養好傷,靜觀其變外,還真是沒了辦法。

  

  她想着,等她傷好了,她總能弄明白的。

  

  可事情並沒有鳳寧想得這麼簡單,待她再醒來,除了小青在一旁照顧着,就再沒有人來看望過她,就連那個嚴厲的余嬤嬤也沒有再來。問小青,小青只說二爺在忙,三爺也忙,大爺不在家,鐵管事在忙,余嬤嬤也忙,所有人都在忙。

  

  這麼多人,居然忙得沒一個來看她的?鳳寧覺得很失落,可她又能如何?她傷得頗重,動作稍大些便頭疼欲裂,只能一個人呆在這屋裡,大多數的時候也就躺在床上睡悶覺。

  

  小青按時給她送吃的,送藥,領陳大夫為她複診,但僅限於此,本份而不熱情。鳳寧有很多時間自己呆着,於是她胡思亂想,她是得多討人厭才能讓這一家子對她這麼反感呢。

  

  小青告訴她,她娘家是湖州鳳家,龍鳳兩家在祖輩是世交,所以老爺子那輩給沒出生的兒孫定好了娃娃親,鳳寧嫁過來還不到三年。

  

  既是世交之家,為何對她如此厭惡?難道是她三年無出,所以夫家不喜?鳳寧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一個多月後,鳳寧可以下床走動了。這一個月里,她除了小青和陳大夫之外誰也沒見着。不過她幾番試探,還是從小青那問出了點線索。

  

  原來這龍家父母雙亡,龍家大哥當朝為官,是個武將,一年中有一半時間不在家,龍大已娶妻,因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所以龍大出門,都將妻子帶着,此時二人均不在家裡。龍二主掌家業,說白了就是個生意人,龍家的產業都歸他管,例如田產、商鋪、酒樓等等,都是龍二在掌事。

  

  那她相公龍三呢?鳳寧好奇了,兩個哥哥這麼厲害,她相公應該差不到哪去吧?鳳寧雖是沒記憶,但一心還是偏向自家相公的。可小青告訴她的卻是:「三爺具體是做什麼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反正也是經常不在家裡,不過三爺的朋友特別多,常招呼些人來府里做客。」

  

  常不在家,還經常招呼朋友來做客?聽起來怎麼這麼象是個敗家玩意。鳳寧自嘲的想啊,她不受歡迎,指不定跟她相公有關係呢?

  

  「我與我相公感情如何?」這話雖問得古怪,不過鳳寧一點沒覺得尷尬,她不記得了呀,當然得問問。

  

  好在小青雖與她不算親近,但這段時間相處,似乎也並不那麼討厭她了,用小青的話說就是夫人受傷後與之前大不相同,所以對鳳寧的一些問題,小青還是願作答的。象這個夫妻感情的事,小青就道:「夫人與三爺並不算親近。」

  

  「不親近到我受傷生病了他也不來看我一看?」這個事實讓鳳寧怨念很深。

  

  她語氣中的落寞與受傷讓小青有些不忍,遂說道:「三爺在夫人之前也受了傷,一直昏迷不醒,後是余嬤嬤帶着三爺去雲霧山百橋城求醫,才治好的。」

  

  鳳寧一急,打斷她的話,問道:「他受的什麼傷?」

  

  「三爺在外頭被惡人所傷,從馬上摔下來摔着了腦袋。」

  

  鳳寧柳眉輕揚,這聽起來果然是夫妻同命啊,她也是摔着了腦袋。

  

  「他還記事吧?還記得我嗎?」

  

  「夫人不必擔心,三爺已是大好,能跑能跳,腦子無損。夫人醒來那日,余嬤嬤和三爺才回來,所以諸多事要處理,確是忙的。」

  

  鳳寧心裡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相公很是介懷,她腦子裡什麼都沒有了,這處境多麼淒涼,龍府這麼大,她卻連個親近說話的人都沒有。有個相公,原本是該依靠相伴的,鬧半天這相公是個成天出去混的敗家子,惹事生非受傷不說,這會連探望她都不曾。

  

  若他們之前感情就不好,那她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個大家都討厭她的地方呢?她現在感覺自己不該是那樣忍氣吞聲的人啊。難不成是這龍家怕有損名聲,所以一直將她冷淡丟棄在此,而不願休妻放她回鄉?又或者,她娘家也容她不下,她無處可去?

  

  鳳寧能下地的這一件事就是要走出院子到處亂逛。一來若是能遇着人聊聊,了解了解自己的事情也是好的,二來人是活的,物是死的,若是明白了這宅里的地形構造,院落布置,就能大致明白這家裡的掌權安排和人際關係。從人那問不出的東西,有時從物那就能看出一二來。

  

  鳳寧也不知為什麼自己會這樣認為,反正她依着本能走出了院子,卻發現她住的那個小院座落在僻角,由此看來,她果然是個棄婦啊。

  

  她沿着石路園廊一路走,很快發現這宅子的布局規律,她慢慢走着,優哉悠哉的晃,甚至踢一腳落葉,采一把鮮花,她被困在床上很久,現在下了地,覺得儼然是重生一般。

  

  路上碰着一些僕役,他們見着她只淡淡的行禮招呼,廢話也不多一句的轉身就走。鳳寧晃晃腦袋,看來她不受歡迎得很徹底。如此想找人聊天,怕是有些難度。

  

  拐了兩個彎,鳳寧終於發現她被跟蹤了,不是一個人,是數人合作,她走一段便換個人盯梢,這樣不易被察覺。可這裡不是她的家嗎?她居然被監視了。鳳寧心裡很不痛快,惡意的想着只是監視夠不夠,要不要把她關起來。

  

  她加快了腳步,決心今天要逛完這宅子。前面是個大雜院,看着象是採買倉庫和府里大廚房的所在,還沒到飯點,不過廚房裡飄出陣陣蒸包子的香氣。鳳寧忽又覺得肚子咕咕響了,她走進廚房一看,咦,沒人,灶台上確是有個大蒸籠呼呼冒着熱氣,鳳寧打開一瞧,一籠白白胖胖的圓鼓鼓的小胖包子正使勁的向她飄散着期待有人賞識的誘惑香氣。

  

  既如此,鳳寧就老實不客氣的翻出個大碗,先捉了個小胖包一邊呼氣一邊往嘴裡塞,肉汁燙得她跳腳,好味道卻是讓她眼睛一亮。門外遠遠聽得有人說話的聲音,是朝這邊過來的,鳳寧快手快腳把一整籠小胖包子裝進大碗裡,給蒸籠重新蓋上籠罩,然後從後門潛了出去。

  

  前門進來後門出,跟蹤她的那個小廝稍不留神就把人給弄丟了。鳳寧快步拐了兩個彎,把人徹底甩開,然後她抱着碗吃着包子,心情好了點。

  

  晃到一處二層廊樓前,看那飛檐青瓦的後面,是翠竹圍繞、花草搖曳。這處風景獨好啊!

  

  鳳寧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地方,她左右一望,前面的庭園假山守在左,後邊的池塘小亭立在右,一條獨徑通往那樓前,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明白的,但她就是知道這些美景是依奇陣之法布置,在假山小亭竹木之後是防衛的裝置,平日是看着漂亮,可一旦有敵入侵,這些建築裝飾擺設,卻是很要命的防備機關。

  

  鳳寧往嘴裡塞了一個包子,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她該知道的是她的名字,她的過往,她有哪些朋友,她相公是個怎麼樣的人,她的娘家人在哪,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可這些她一樣都不知道。

  

  她正發呆,自哀自憐,身後突然冒出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這個地方不是你能來的。」

  

  鳳寧抱着包子碗回頭,使勁嚼了嚼,把嘴裡的那口包子咽了下去。她定晴一看,跟她說話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朗眉星目,身形修長,穿着湖藍色長衫,淺白腰帶,腰別羊脂暖玉,有些書卷氣,眼神明亮,透着精明。此刻這人臉上擺滿了不高興。

  

  鳳寧退了一步,空空如也的腦子裡沒這人的半點印象,但顯然他認識她。鳳寧下意識的抱緊包子碗,認真的打量着對方。

  

  對方眼裡閃過驚訝,顯然沒料到鳳寧轉過身來是這個德性,何曾見過人抱着一碗包子到處晃悠的?還晃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