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倫之王 - 第2章
矮鶴
阿爾薩斯以其堅強的意志硬生生扛了三下重擊，然而第四下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淚水順着眼角流下來，而接生婆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這才對嘛。」
大哭的阿爾薩斯閉上了眼睛，心中卻已經記下了這個人的聲音。他的心理恨恨地想着，你給我等着，等我長大了……
啪——
哇——
原來是看着阿爾薩斯的哭聲漸漸弱下去，不放心的接生婆對着他的屁股又來了一下。
等到這些專業人員們把小王子洗乾淨，包好，泰納瑞斯國王已經忍不住走了進來，他先是走到床邊，握住了王后莉安妮的手，說了一聲「辛苦了」，隨後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接過小阿爾薩斯。
「我在外面聽到了他的哭聲。」他臉上洋溢着一種做父親的笑容，「他哭得很響亮，所以他以後肯定是一個棒小伙兒，能用足夠的睿智來領導整個洛丹倫。」
阿爾薩斯沒有睡着，聽着自己父親這毫無邏輯的話，他的心臟抽搐了幾下。
父親，好久不見。
當天晚上，泰納瑞斯國王從噩夢中驚醒，記憶停留在夢的最後一刻，他被自己蒼白的兒子用巨大的符文魔劍刺穿了心臟。
「這不可能是真的。」他喃喃自語，回想起夢中那真實到幾乎每一個細節的可怕場景，「一定是有人在用魔法干擾我的夢境！」
第二天他就下令徹查王宮周圍，逮捕了好幾個身份不明的探子，但噩夢並沒有停止。這種情況持續了將近一個月，還是阿爾薩斯後來發現父親似乎總是休息不好，暗中使了個安神的法術，這種奇怪的情況才消失了。
時間過得很快。
窗外下着鵝毛大雪，阿爾薩斯躺在自己的床上，透過窗戶欣賞着這的雪景。洛丹倫的冬天可是說是十分寒冷，但這麼大的雪卻是百看不厭。等雪停了，絕對是個打雪仗的好天氣。
只可惜他已經過了玩這個的年紀，雖然他才四歲。
當然，最重要的是缺了他最想陪着玩的人。
阿爾薩斯思緒紛飛，飄到了他一個雪球打到吉安娜臉上的那個秋天，他一早就計劃好了跑到奧特蘭克的山脈上，用那萬年不化的積雪來堆滿整個歡樂的下午。
那一天還要好久，畢竟雖然曆法還沒有改變，但阿爾薩斯卻清楚，今年才剛剛黑暗之門元年。
他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在思緒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雖然靈魂無比強大，但他的肉體畢竟還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即使為了長身體的需要，也應該早點睡覺了。
清晨，雪已經停了，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鬆軟的被褥上，整個房子靜謐而安詳。
「你好啊。」
悅耳的女聲叫醒了熟睡的小王子，他不滿地打了個滾兒，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今天，也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阿爾薩斯猛然轉過來，臉上帶着怒氣：「煩不煩啊！」
他抬起一根手指，在虛空中點了幾下。聲音消失了，阿爾薩斯吐了口氣，卻已經毫無睡意，伸個懶腰，準備起床了。
叫他起床的是一個他至今未能理解的存在，因為這個東西原本不是他的，而是一個叫卓爾根·普瑞德·斯凱的達拉然法師的。這個傢伙本來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貴族弟子，卻在十六歲那年突然覺醒，發憤圖強，只用了一年時間就成了達拉然僅次於安東尼達斯的強大法師。
還是自己的情敵。
因為他的事情太過傳奇，並且種種跡象表明他似乎提前預見了自己的墮落，所以屠戮達拉然的時候自己着重關注了一下他。果不其然，這個傢伙先知一般逃離了這裡，還在自己守護克爾蘇加德召喚阿克蒙德時拉起一支隊伍準備先把自己幹掉。當然，最後的結果當然是這傢伙跪了。
然後自己就拿到了這個奇奇怪怪的東西。阿爾薩斯至今都說不清這究竟是個什麼，它自稱「全能輔助系統」，但沒有實體。每次一旦想起它，它就以一個巴掌大的藍色光屏的形式出現在自己眼前。阿爾薩斯試過，這個東西別人是看不到的。
至於它的作用，則一次又一次地讓阿爾薩斯驚嘆。它不僅指導阿爾薩斯以死者之軀找回了生者才有的觸覺，嗅覺和味覺，還讓他徹底征服了霜之哀傷，反過去無損地吞噬了耐奧祖的靈魂。
並且這還是阿爾薩斯「遊客」權限時做到的事情。等到阿爾薩斯完成它的要求，開放了「會員」權限之後，他同時掌握了水火土風光暗奧邪八種不同的力量，甚至在殺死尤格薩隆之後破譯了古神之語和泰坦符文。更可怕的是，他給阿爾薩斯提供了一個機會，一個穿梭時空，回到過去的機會。
阿爾薩斯對此深信不疑，並且一直以來都在為此做準備。他最大的困擾就是不能給它提供足夠的高品質能量來完成這次穿梭，而就在這時，青銅龍王找來了。
大戰一番之後，知道彼此都奈何不了對方的二人開誠公布地交談了一番，隨後達成了協議，阿爾薩斯幫助諾茲多姆把時空扭轉到「正確的歷史」上，包括了阿爾薩斯的死亡。作為報酬，諾茲多姆會給他提供足夠的時間力量，幫他逆轉時空，回到過去。
而剛剛的聲音，就是這個「全能輔助系統」的「鬧鐘」功能。阿爾薩斯有時候也會感慨，這個「系統」哪裡都好，可以準確理解「太陽出來就叫我起床」的意思，就有兩點挺差勁的。一個是他翻來覆去地就那麼幾句話，甚至每一次出聲提醒的語調都沒有絲毫變化，讓人聽起來很乏味。二是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有，一點不知道體諒自己的主人。要知道，自己可還是個孩子啊。
渾然忘了是自己訂的這個鬧鐘。
洗漱完畢，推開房門，晨曦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並不刺眼，迎面的濕冷空氣趕走了所有的疲憊，瞬間還有些慵懶的王子精神抖擻。
活着真好。
稍微活動了一下頭肩，阿爾薩斯開始了晨練。他的靈魂已經足夠強大了，但身體還不足夠強壯，他需要充足的鍛煉來儘快恢復前世的實力。
當然更重要的是完成系統的「晨練打卡」功能，完成後可以進行一項名為「抽獎」的活動。通過這個活動可以得到一些叫做「點券」、「經驗」的東西，有時一點有時五點。其中「點券」像是一種貨幣，又像是一種驅動動力，反正有了它，阿爾薩斯才能使用系統的諸多功能，比如解析，破譯等等。當年阿爾薩斯就是用這個功能解析了古神之語和泰坦符文，從而掌握了泰坦的科技與力量。
而「經驗」，就是阿爾薩斯用來解鎖更高級權限的工具。他曾用了五年多的時間才從「遊客」權限進階到了「會員」權限，並因此得到了穿越時空的機會。他很期待，等到了下一個「高級會員」時，會有什麼樣的功能解鎖出來。
當然，這個「抽獎」活動並不止這兩種獎勵，在成為「會員」後，阿爾薩斯看過了可抽到的獎勵單，其中還有什麼《原初宇宙的六十中構建方式》啊，《追女生的一百個秘訣》啊，《五年長生三年無敵》啊什麼的。但他認為這些都是騙人的，因為他一直以來抽到的最好的東西就是「經驗值+100」，這還讓他高興地幾天都合不攏腿。
咳，扯遠了。
晨練的過程並不繁瑣，只是熱身之後跑跑步，然後做一些簡單的動作。他的身體畢竟還承受不了太過劇烈的鍛煉。
擦了一把熱氣騰騰的額頭，阿爾薩斯感到腹中有些飢餓，但他還是忍住，喝了一大杯水，接着去沖了個熱水澡，才去吃早餐。晨練之後阿爾薩斯身上可謂大汗淋漓，不趕緊洗個澡可能會有異味。萬幸侍女們對這位早熟王子晨練的習慣早已習以為常，每天早上都會燒好水等着他來。
洗完澡，換了一身寬鬆的衣服，阿爾薩斯前往餐廳。雖然泰納瑞斯作為一個國王每天都十分忙碌，可早上他還是要抽出時間來陪着自己的兒子吃早餐。但午餐和晚餐大都只有莉安妮王后一個人了陪着了。泰納瑞斯雖然也想陪他吃晚餐，可繁忙的公務讓他幾乎在阿爾薩斯睡着之前根本沒機會走出書房一步。
阿爾薩斯如往常那般走入餐廳，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隨後，他的眼睛落在自己母親身邊的一個女孩身上。
那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長得很是精緻，眼睛很大，睫毛很長。但她小小的臉上此刻卻帶着不安，眼睛不住地偷偷打量他一下，又趕緊別過去。阿爾薩斯很是不解，他當然知道她是誰，只是過去的四年裡，自己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她？
他的之前不能和父母提及的疑惑，今天似乎可以找到答案了。
「早安，父王，母后。」阿爾薩斯先對自己的父母請早安，隨後把帶着疑問的目光轉向了那個女孩兒，明知故問道，「母后，她是……」
按照自己的經歷，他是不可能認識這個女孩的，雖然他前世和她相處了二十多年。
「她是你的親生姐姐，卡莉婭。」泰納瑞斯國王代替自己的妻子作出了回答，略顯蒼老的面孔上滿是慈祥的笑容，「去年一年她一直在聖光禮拜堂接受教育，所以你沒有見過她。」
「不過你出生的時候，她甚至比我還要迫不及待地抱你。夏天的時候，你的腳丫子還很不老實地一直往你姐姐的臉蛋兒上踢。」莉安妮王后接上自己丈夫的話，說到這裡，她自己露出了笑容，「可就算這樣，姐姐還是很喜歡你，這次回來還給你帶了禮物，待會兒吃完早飯就帶你去看看。」
卡莉婭對着阿爾薩斯僵硬地笑了笑，只是一張俏臉上還是帶着緊張。
那絕對不是回家的樣子。
阿爾薩斯可以確定父母絕對是在說謊。不過他還是露出一副興奮的樣子，好像對自己這個「親生姐姐」的到來十分開心。
原來如此，原來父王那麼輕易地就決定把姐姐嫁給那條黑龍，不是親生的女兒就是捨得往外送麼？
阿爾薩斯低頭扒飯，目光深邃得猶如星空。
姐姐，這一世，我會保護好你的。
他的左手伸到飯桌底下，四個指縫連續閃過數道顏色不同的光。
第2章
可疑的惡魔
德拉諾。
赤紅色的皸裂大地上，巨大的黑暗之門已經臨近竣工，數以萬計的苦工在完成最後的補全工作。遠處，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站在一處山頭上遠眺着這座巨大邪惡的門戶。
那個矮小的身影長着一對野豬一般的獠牙，渾身碧綠色的皮膚，背後還有密密麻麻巨大猙獰的骨刺。他的雙眼散射着綠色的光芒，這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惡魔而不是獸人。
邪惡的獸人術士，古爾丹·彥祖。
其實古爾丹並不矮，但和他身邊的那個人比，他和一個小矬子沒什麼區別，尤其是他現在還在佝僂着身子。
那個人身高約近三米，頭頂一對彎曲的羊角，背後是兩個巨大的蝠翼。紅色的皮膚，裸露的倒三角型上半身的雄壯肌肉上滿是縱橫的傷疤，兩條腿分開站在那裡，大腿最粗的地方和一棵大樹的樹幹差不多尺寸。他就站在那裡，胸口幾乎沒有起伏，但古爾丹依舊感覺得到呼嘯的空氣從他的鼻子進入他的器官，然後滾滾的白煙從同樣的位置噴出，讓他看上去像個滾開的鍋爐。
古爾丹謙卑地低着身子，雖然眼前的這位的體型比起燃燒軍團的那兩位大佬要遜色不少，可他可怕的力量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輕鬆。古爾丹依然清楚地記着，當眼前這位來到德拉諾，要求先通過黑暗之門去艾澤拉斯的時候，雞兒加丹臉上那掩飾不住的怒氣。
可他最後還是答應了這個無理的要求，並且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狠狠地詛咒他死在那裡。那是古爾丹第一次見基爾加丹發怒，所以他對眼前這人毫不吝嗇自己的尊敬，即使到現在他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過他帶來了先進的知識和珍稀的材料，讓黑暗之門的建造快了很多。
「古爾丹，還有多久？」那人忽然開口問道，聲音不像惡魔那麼嘶啞，也不像獸人那麼渾厚，反而十分清亮，每一個字的音都咬得十分精準清晰。從來只會讓人心神震盪的惡魔語，愣是讓他說出了悅耳的感覺。
「馬上就能完成，尊貴的大人。」古爾丹的腦袋完全不敢抬起來，「如果對方響應，那麼我現在就可以施展傳送法術。」
「那就開始吧。」高大的人影毫不客氣。
「可是大人。」古爾丹微微抬頭，又如夢初醒般急忙低了下去，「對方還沒有回應我們，沒有坐標，根本不能到達那個世界。」
「沒關係。」高大人影的雙翼張開，整個人飛到了那座大門之前。他蒲扇大的右手伸向前，手心觸摸到未啟動的黑暗之門漆黑的門壁。
剎那間大地顫抖起來，煙塵自地面升騰而起。苦工們驚恐地扔下石頭和錘子，尖叫着逃離這末日降臨般的地方。遠處的古爾丹眯起眼睛，他清楚地看到黑暗之門已經被完全啟動，對面就是艾澤拉斯！
果然，這個傢伙手裡有準確的坐標，但他不曾告訴任何人。如果他能告訴我，何須對面那個傢伙接應開門！
古爾丹攥起拳頭，低下頭，眸中全是不甘的火焰。不過隨後他又放鬆了下來，只要得到了那件東西，他又算得了什麼？
黑暗之門前，感受着這巨大門戶的脆弱，巨大的惡魔發出一聲感嘆：「看來，不把這些保命的力量都用掉，根本不可能安全到達那裡啊。」
「已經拖了一萬年了，必須趕緊完成任務才行！」
他的身上爆發出一陣恐怖的波動，這波動之強，讓遠在山頭上的古爾丹都一陣心悸。長年使用邪能的經驗告訴他，這不是邪能，而是一種更高級，更強大的力量。
那人的身體從中間旋轉着扭曲，轉眼便消失在黑暗之門傳來的艾澤拉斯景象中，隨後整個門戶暗淡了下去。層層石皮從門的兩邊剝落，門戶的頂頭開始坍塌。古爾丹氣得渾身顫抖，可隨後，一道赤紅色的，渾身燃燒着火焰的巨人站在他的面前。
古爾丹忙不迭地跪了下去：「基爾加丹大人。」
「我知道你心有不滿。」基爾加丹沉聲道，「連我都不曾窺探出他所有的秘密，只知道他無比地強大。收起你的小心思吧，起碼在你拿到那件東西之前。」
「是。」古爾丹沉聲道。
洛丹倫，阿爾薩斯回到房間，卻看見一個青年人坐在自己床上，收拾衛生的侍女已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人一副貴族打扮，一頭璀璨的金髮，臉上帶着迷霧，讓人看不清他的面龐。
「青銅龍？」小王子皺起眉頭，「不對，青銅龍的行事不是這樣的。」
那人笑了笑，身子陡然變大，撐破了衣服，露出裡面滿是傷疤的赤紅色胸膛，兩個彎曲的羊角幾乎頂到房間的天花板了。
詭異的是，那龐大的身軀壓在地板和阿爾薩斯的床上，卻沒有發出哪怕一點因為壓迫而產生的噪音，兩個翅膀也完美地收在身後，甚至都沒在牆壁上留下一丁點兒的劃痕。
阿爾薩斯面色大變。他後退一步，卻又制住了身子，零散的金色光芒從他的身上升騰起來：「惡魔？」
那惡魔忽然又變了回來，翅膀收在身前變成一身黑色的貴族服飾。迷霧已經散去，他的面孔阿爾薩斯不認識，但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你不認識我？」那惡魔笑問道。
阿爾薩斯盯着他，露出了一絲迷惑的神色，卻沒有說話。惡魔見他的神色不似作偽，笑容中有了一絲掩飾不住的苦澀，「你可是說過，我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
阿爾薩斯沒有動，也沒有叫守衛，這隻惡魔顯然有問題，這裡能解決他的只有他。他很迷惑，不僅僅是因為這惡魔自來熟的語氣，更是因為這和他的記憶偏差很大，他可不記得他小時候有惡魔深更半夜地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