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為君綱 - 第2章

晚歌清雅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母親。」溫向東說了句,見老夫人的臉色並不好看,就不復再言,只是轉過頭,沉默地看着老太君。

  老太君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笑着說:「學堂又不是什麼不好的地方,多認識些人,以後找婆家也好找些,不是麼?筱筱不就是在學堂里結識的勝安,現在夫唱婦隨的,不知道多少人羨慕?」

  「太君,你不提筱筱倒罷,一提起,我這心裡就難受。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可我這一年只能見她幾次?」老夫人抽出帕子,輕拭着眼角的淚水。

  老太君輕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他們過得好就行,我們就不要管那麼多了。」正說着,外面靜寂的亭院忽然間騷動起來,隔了半晌,才聽到有人喊:「小公子和小小姐下學回來了。」

  小公子,小小姐……

  溫婉心中沉了沉,莫非是王氏夫人的子女回來了?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頭皮也隱約間一陣陣地發麻。一抬眼,就看到丫環從外邊掀起了帘子,後腳就有個跳脫的身影蹦了進來。

  「太君!奶奶!媛兒回來啦!」

  嬌聲歡呼着,雀躍着小步奔進來的,是一個跟溫嫻差不多大的女孩兒。一身剪裁合身的湖藍秋裝,腰間系了條白色的帕子和一個淺粉色的香囊,隨着身子的跳躍,而輕輕地晃動着。

  「是小媛兒回來了!」太君鬆開着摟着溫嫻的手,騰出懷抱等着溫媛像往常一樣撲進來。但溫媛卻在看到溫嫻她們的第一時間停住了腳步,烏溜溜的眼睛在幾個陌生人的身上轉了一圈,警覺地問:「你們是誰啊?」

  屋子裡的氣氛略微滯了滯,溫向東連忙快步向前,扶着溫媛的肩,柔聲為她介紹說:「這是嫻兒,還有婉兒,以後就多兩個妹妹陪媛兒玩了。」

  溫媛的目光在姐妹倆的臉上掠過,抿着唇,一句話也沒說,但溫婉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讓人渾身不自在的寒意。

  嬤嬤將沉着臉的溫媛牽到老太君面前,太君憐愛地摟她過來,揉着她的小腦袋,低聲說着「以後要跟妹妹好好相處」之類的話。看她們祖孫親親密密的,溫婉頓覺自己杵在這裡,還真是挺尷尬的。

  「克恭,你也來見過兩位妹妹。」

  老夫人這一開口,溫婉這才發覺原來跟溫媛前後腳進來的,還有個十四五歲的素衣少年。個子高挑而纖細,面容清秀,膚色白皙,雖然還沒有完全長開,但儼然已經是美少年一個。

  「是,奶奶。」溫克恭應諾了一聲,就上前向姐妹倆見禮。「嫻兒妹妹,婉兒妹妹。」

  老夫人介紹說:「克恭是你們大伯父的兒子,也就是你們的堂兄,以後要好好相處。」

  「克恭哥哥。」溫婉學着溫嫻的樣子微微蹲了蹲身子還禮,起身的時候,突如其來一股將她推倒在地。

  「婉兒!」溫嫻一見妹妹被推倒,慌忙上前想推開溫媛,護住妹妹,卻見溫媛也氣鼓鼓地迎面撲過來。心中一連忙收住手,下一秒鐘,溫媛的手就按到她胸前,重重地往後推去。

  「媛兒!」「媛兒!」

  溫向東嚴厲的呵斥聲,和老太君無奈的責備聲相繼響起的時候,溫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溫媛推倒在地了。柳氏連忙上前,在丫環們的幫助下,扶了兩個女兒起來,摟到懷裡,低垂着頭,默然不語。

  「我討厭她們,讓她們走!」被喝斥了的溫媛更是抱着老太君的手臂不依不饒地大鬧起來。「她們是不要臉的狐狸精,讓她們走!太君快把她們趕走!」

  聽到「狐狸精」三個字,老太君不由沉了沉臉:「媛兒不要胡鬧!」隨即抬頭瞪向周旁的嬤嬤丫環們,厲聲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渾言,是哪個教小媛兒說的?!」一聲喝出,滿屋子的丫環嬤嬤頓時跪了一地。

  溫媛的哭鬧卻並不因此收斂,又是跺腳,又是大哭,鬧得不可開交。最後是老夫人吩咐下去要把王氏夫人請過來,還要把溫媛屋子裡伺候的人全部叫過來,一個個拷問到底是誰教她說的那句話,溫媛這才噤了聲。

  一番風波終於平歇了下來,老太君勸慰了柳氏母女幾句,說是什麼「童言無忌」,然後就讓溫向東陪她們母女三人回房歇着去了。

第004章

入學

  姐妹倆由兩位上了年紀的嬤嬤牽着走在前面,柳氏則和溫向東落後半步在後面走着。溫婉偶爾回頭的時候,看到柳氏用帕子輕輕地拭着淚,溫向東則在身旁扶着她的肩,低低地說着什麼話,看神情,十之八九是在為方才的事情道歉並勸慰。

  安排給她們母女三人住的小院坐落在溫家大宅深處的幽僻角落,一路走來,溫婉估摸了一下時間,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從外觀看起來,這個院子還算體面,主屋、上房、下房,廚房、浴房一應俱全,倒也沒有寒磣了她們。

  進了院子,就有兩個年輕的丫環迎了出來,恭敬有禮地拜見了新夫人,自報姓名,分別喚作采青和采紅。進屋後,溫向東輕撫兩個女兒的頭,柔聲說:「嫻兒和婉兒以後就跟娘親一起住在這裡了,看喜不喜歡?」

  「有爹爹在,哪裡都喜歡!」溫嫻歡快地說着,說得溫向東會心地喜逐顏開。接着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摸摸桌子,坐坐椅子,然後爬到床上躺了會,隨即像是發現新大陸了似的,歡喜地喚着「爹爹,床好大、好軟」,快步奔了回來。奔到近處,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溫向東慌忙上前,把她抱了過來,用食指和中指輕叩着她的腦袋輕責說:「也不留神着腳下,這屋裡是石地,磕到了可有你疼的了!」

  溫嫻抱着溫向東的手臂膩到他的懷裡,撒嬌說:「有爹爹在,爹爹會保護嫻兒的!」

  「唉,你呀!」溫向東輕撫她的腦袋,輕嘆了一聲,忽而像是想起什麼,轉頭朝溫婉看了去。已經顧自在桌前坐定,正捧了杯茶慢慢地喝着溫婉怔了怔,見溫向東的眉頭輕輕地蹙了蹙,不由心中驚了驚,暗忖是不是自己這樣的表現太不像是個九歲的孩子了,於是連忙一臉委屈地說:「這茶不能喝麼,但是,婉兒好渴……」

  溫向東連忙說:「能,當然能,婉兒想喝多少都有。」

  「謝謝爹爹。」見溫向東輕蹙的眉頭還是沒有展開,溫婉頗覺得無奈,她在現代都快三十高齡了,哪裡還記得九歲的孩子是什麼樣子的?轉念自己琢磨了下,自度也就是安靜了點,不愛說話了點而已,其它其實也沒什麼特別讓人懷疑的地方。不過,她不是被譽為神童嘛,那稍微有些異於常人也完全可以解釋的嘛!

  溫向東陪柳氏母女三人用了晚飯,略坐了片刻,就起身走了。說為了能接到她們母女,他已經接連幾日從工部早退了,現在她們母女平安到達,他懸着的一顆心也放下了,所以要加到工作崗位上看看這幾天是不是有疏忽了什麼要事。

  聽說是與政事有關,柳氏自然不敢多留,依依不捨地送他出了院門。迴轉來看一對女兒並肩坐在桌前,不由輕嘆了口氣。吩咐丫環們去燒些熱水,開始張羅兩個女兒的洗澡大業了。

  溫嫻向來謙讓妹妹,都是讓溫婉先去洗。等丫環們陪着溫婉去了,柳氏掩上門坐回桌前,憂心忡忡地對溫嫻說:「方才你父親問我,這回見着婉兒,怎麼看上去呆呆的?」

  「婉兒應該是被嚇到了吧?」溫嫻緩聲說。「自打她作了那兩首詩之後,今天被這個叫過去,明天又被那個叫過去,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的。她剛溺了水,然後馬上就是這事,我覺得是受驚過度了。」

  柳氏嘆了一聲,說:「我也知道是難為了婉兒了,她還這么小,能懂得什麼?只是,你們父親已經打定主意送她去京學了,京學裡,個個身後都有大背景,也不知婉兒應不應付得過來?」

  溫嫻沉默了一會,說:「母親,要不,我去求父親大人,讓他准許我跟婉兒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拂!」

  柳氏連忙制止說:「這事千萬莫提,你沒見老夫人已經在不滿婉兒要進京學這件事情了麼,我們初來乍到的,可千萬別自己往刀尖上撞。」

  「嫻兒知道了。」

  接下來幾天,倒也風平浪靜的,只是從奴僕們口中隱約聽說溫媛還在鬧脾氣,不肯吃飯,不肯去上學。不過只要沒有鬧上門來,溫婉母女三人也落得個清靜。柳氏時常教誨兩個女兒,這府里,無論是誰,都要好好地相處,尤其是王氏夫人和溫媛,無論她們再冷臉相待,都要客氣地面對,而且一定要耐心,這是急不來的事。

  溫向東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陪她們坐一會,偶爾也會留宿在這邊,噓同時也不忘告知柳氏溫婉入學京學的進展情況。京學三年開科對各州學舉薦上來的學子進行考審,考作文,作詩,博古、通今四科,擇前三百一十名錄入京學,以排名錄為天、地、人三榜,天榜十人,地榜一百人,人榜兩百人。

  由於溫婉沒有進過州學,是直接從鄉學上來的,所以並沒有參加科考的資格。溫向東只能到處找關係,托人情討名額,因為京學除天地人三榜之外,還有專門留給京中貴族們的四十個名額。

  溫婉的名額批下來,是在到了溫家的一個月後。據溫向東所說,其實通過得非常順利,他直接找了主管全國學府的司徒大人,給他看了溫婉「寫」的兩首詩,司徒大人當場就點頭了。只不過,因為是去年才開的科,京學的人員滿額,無法再新進人員,所以一直做為備選擱置着。不過溫婉的運氣也算好,只等了一個月不到,就有人因為家中老母病重,辭學回家,溫婉就正好填上了這個空缺的名額。

  終於到了入學的日子,早早地起來,吃過早飯,柳氏就捧了個嶄新的書袋過來,斜斜地挎到溫婉身上。摸着溫嫻給她梳的兩個小辮,柔聲叮嚀說:「京學裡的人,不是貴族之後,就是將來有大出息的人,所以一定多交朋友,不要樹敵。」

  「嗯。」溫婉乖巧地點點頭,其實心裡那個鬱悶啊!在現代的時候,從幼兒園,小學,中學再大學,上了十幾年的學,好不容易混畢業了,悠閒了,沒想到居然又要重新開始上學了!

  「功課要認真學,先生的話要好好聽,但無論是平時,還是考審,都不要太引人注目,免得遭人忌恨。婉兒只要跟上課業的進度,不要落後別人太多,不要被先生責罵,不要拂了你父親大人的面子,就可以了,知道嗎?」

  「婉兒記住了,娘親。」

  柳氏叮囑完,溫嫻又從外面匆匆地進來了,喚了聲「婉兒」,遞給溫婉一個花箋小冊:「這是我托采紅出門的時候幫我帶的,你到學堂後,儘量多跟人說話,然後把碰到的人的名字都記在這個冊子上。」

  溫婉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於是就用天真的口氣問:「記下來做什麼呀,姐姐?」

  溫嫻笑盈盈地說:「這樣你就不會忘記同窗的名字了呀!」

  「嗯。」溫婉點點頭,雖然知道絕對不會這麼簡單,但覺得溫嫻絕對不會有什麼不好的用意,於是就應諾着,收到書袋了。

  辰時一刻,溫向東過來接溫婉,由於是第一天入學,所以他決定親自送女兒過去。上馬車前,溫嫻還拉住溫婉的手,提醒她千萬不要忘記在冊子上記名字,還說她晚上要看,看溫婉在上學第一天裡就認識了多少朋友。

  同行的,除了溫向東之外,還有堂兄溫克恭。這個美少年,看起來是很養眼的,只是話太少,而且自從剛來的那天見過一面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露過面了。不知道她對溫媛那個堂妹是什麼樣的態度,反正在溫婉看來,是冷淡的可以。

  溫婉瞅了兩眼正身安坐在對面的溫克恭,心裡琢磨着,如果是溫嫻的話,肯定會親熱地去打招呼吧,但是她溫婉的性子就是這樣,別人對她好,她就對別人好,別人對她愛理不理,她也照樣愛理不理。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第005章

先生

  京學府位於望京最繁華的朱雀大道上,據說出了京學府,走個幾百米,轉個彎,就是九闕皇城的朱雀門。所以經常有京學的士子們躲藏到朱雀門附近,期待着與皇族或者權臣來一次了不起的邂逅,然後就千里馬遇伯樂,一步登天了。

  溫向東帶着溫婉拜見了京學的院士黃恩輝大人,或許是懾於溫家的權勢,黃院士的態度顯得十分恭敬,一直不停地在誇獎溫婉,誇得溫婉頭皮直發麻。溫向東卻像是很受用,笑盈盈的,滿面春風。

  但說起插班這件事情,黃院士的神情就開始有那麼點遲疑了。話茬兒在東轉一圈,西轉一圈之後,終於隱隱約約地說到邊了。原來京學根據科考時的三榜的成績分為天、地、人三個榜,也就是相當於現代的尖子班、重點班和普通班,然後溫婉就是被分配在了人榜的第五個班,也就是最後一個班。所以黃院士才擔心溫向東會因此動怒,而作了百般解釋。不過溫向東卻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不知道是剛才那一番好話起了作用,還是他堅信着以自己女兒的才氣,就算是在人榜也無法掩飾其光輝,很快就會晉升到天榜。

  談妥插班的事後,黃院士就差人喚來人榜五苑的學監安東來,鄭重地引見給溫向東。相互見了禮,又敘了一會話,溫向東就告辭入朝去了,然後溫婉也被「移交」給了安東來。

  人五苑學監,也就是相當於現代的班主任安東來,是個很俊秀的年輕人。看上去年紀最多不過二十出頭,一襲青衫,說話時眉眼含笑,話音低沉柔緩,除了「溫潤如玉」,溫婉想不到第二個詞來形容他。

  「京學府從方位上來看,分成東、南、西、北四個大院。北院,就是我們剛才過來的那裡,是院士和學監們辦公的地方,也有學監長年住在那裡;東院是天時院,是天榜的同窗們學習的地方;西院是地利院,同理可推知,是地榜的同窗們的學習之地;南院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一路行來,安東來細緻地為溫婉講解着京學府里的大致情況,以及一些規定。比如辰時三刻開課,不要遲到。午飯由學府統一安排,傍晚則要到酉時才正式放學。這期間,沒有先生的准許,不能私自出學府,違者要受重罰等等,基本上還算都是一些可以理解的規定,跟現代的校規也差不了多少。

  由於正是授課時間,一路走來,除了幾個灑掃的仆侍和端茶送水的侍女們,基本上沒有看到有學子在走動,溫婉不禁在心裡感嘆,不愧是京學啊,看來果然是紀律嚴明,而且學生的素質很高。

  進入人和院,就聽到了一陣悠揚悅耳的琴聲,從空中飄揚而來,空氣也像是有了生命一樣,令人振奮。安東來低頭溫聲對溫婉說道:「正在上音律課,你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先過去跟宋先生打聲招呼。」

  「嗯。」溫婉應了聲,乖巧地在廊下的矮樹前站定。

  安東來會意一笑,轉身從拱門進去了。過了片刻,那串琴聲就嘎然而止,隨即聽到安東來高聲喚了聲「宋先生」。溫婉怔了怔,回頭往拱門內望去,就見一白衣抱琴的男子快步從門裡出來。白衣當風,髮絲輕揚,清晨的陽光,明亮而不刺目,在他的身上淡淡地浮躍起層層華光,這一刻如同夢幻般美妙,深深地刻入心底,終生難忘。

  安東來快步追出來,見已經沒了那白衣美人的身影,便住了腳步,輕嘆了口氣,隨即轉目望向溫婉,含笑地溫聲說:「隨我來。」

  「是,先生。」

  溫婉乖巧地跟在安東來身後進苑,走過半截迴廊,在盡頭的假山處拾級而下,再從左側的拱門拐進去,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這是個比尋常庭院大上三四倍的大院子,四周圍滿了開着五顏六色花朵的花圃,空氣中也不時地迢遞來陣陣幽香,沁人心脾。院子盡處是一個半人來高的琴壇,砌成亭子的模樣,既可以遮風蔽雨,又空暢通透而不會讓琴音有所阻礙。

  罈子正下方的大片空地上,就整齊地端坐着的人五苑的學子們。大約有三十四個人之多,清一色的青色儒衫,每人面前也都清一色地擺了架古琴,看來剛才真的是在上音律課。溫婉不由地開始頭疼了,她天生五音不全,從小就沒少為音樂課煩心過,沒想到,現在還來個音律課……真的是老天不作美啊,希望到時候不要太丟人。

  正想着,安東來已經帶着她來到琴壇前,拍了兩下掌,示意大家將注意力集中過來。而事實上,就算他不拍掌,自打溫婉一進苑門,所有學子的注意力就已經集中過去了。

  「從今天開始,大家就多一位同窗了,就是這位小姑娘。她的年紀很小,今年只有九歲,所以平日裡大家多多照顧一下小師妹。」

  「是,先生!」學子們齊齊地應諾。

  安東來會意地微笑,躬身扶上溫婉的肩,柔聲說:「來,跟師兄師姐們介紹一下自己。」

  介紹……溫婉遲疑了一會,緩緩上前一步,微揚聲音說:「師兄師姐好,我叫作溫婉,溫柔的溫,婉約的婉。」

  「小師妹好!」學子們又齊聲應諾。他們之中,大的不過十六七歲,小的也就十一二歲,還都是些孩子,對新來的一個小妹妹都顯得非常興奮,個個雀雀欲試着想過來搭話,但礙於安東來在場,而憋着勁坐在座位上沒動。

  由於溫婉個子小,安東來就讓坐在第一排的一個名叫「詡之」的小男生讓位置給她。那男生大約十一二歲的年紀,白白淨淨的,虎頭虎腦的,長得非常可愛。但就是一張粉嫩嫩的臉蛋漠無表情,似乎無論怎樣都與他無關似的。安東來問他是否願意把位置讓給小師妹,他也二話不說,直接收拾東西,坐到後面去了。搞得溫婉一直心裡不太踏實,總覺得一來就搶了他的好位置似的。

  安置好溫婉,安東來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堆人圍到溫婉位置前,七嘴八舌地像炮哄一樣一大堆的問題砸了過來,問得溫婉有些頭暈眼花,完全不知道回答哪個問題才好。

  「停!」忽然一個個子嬌小的小女孩揚聲大喝了聲,竟就威懾性十足的把紛攮的聲音壓制下去了。然後小羅莉邁步踏前一步,揚着下巴,豪氣十足地說:「你們通通閉嘴,由我來問!」

  她這麼一說,當即有幾個人不滿地「哼哼」了幾聲,轉頭就坐回位置去了,但卻仍有不少圍在溫婉身邊。看來她這個過季的插班生,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極其新鮮的事情。

  「我叫作水玲瓏,比你大兩歲,今年十一歲了,我爹爹是戶部員外郎水無月,你呢?」那小女孩直接自報家門,但她顯然是個急性子,不等溫婉作出回答,馬上就自己接下去說開了。「你姓溫,不會是那個溫家的人吧?」

  溫婉怔了怔:「哪個溫家?」

  「就是溫明瑞的那個溫家啊!」說起溫家,水玲瓏似乎頗有怨言。

  旁邊有個大個頭的男孩嘟着嘴提醒說。「不會是啦,我爹爹說溫家只有一位小姐。」

  水玲瓏回頭就瞪了那小正太一眼,忿忿地說:「你以為就你知道啊!那臭丫頭在天榜,成天囂張得跟什麼似的!識相的就不要惹到我,不然,我非給她給顏色瞧瞧不可,我才不管她是不是溫家的人,她外公是不是當朝丞相呢!哼!」

第006章

初相遇

  原來溫媛是在天榜啊!

  溫婉心裡不由琢磨開了——傳說中進天榜的,不是科考的前十名的麼!如果溫媛是憑實力考進去的話,成為女學士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那溫向東就不會因為她「寫」了那兩首詩,就那麼激動地接她們母女進京吧?所以,溫婉估摸着溫媛十有八九也是托關係進去的。不過同樣是走後門,溫媛就一走就走到天榜去了,而她溫媛卻只能在人榜呆着,看來王氏夫人的娘家勢力比溫家可能還要大上幾分,以後有得麻煩了。

  「怎麼啦,為什麼不說話?」水玲瓏擰擰眉,似乎對於溫婉的悶聲不吭感到有些不高興了。

  溫婉弱弱地說:「我……剛來,一個人都不認識,有些……害怕……」

  水玲瓏一聽,當下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壯聲說:「用不着害怕啦,以後只要跟着我混就行啦,看誰敢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