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人厭的重生 - 第2章
兔子十二
☆、出院又住院
陶言花了一天時間才搞清楚這個身體的具體信息。
陶小言,二十一歲,跟她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專業的,小她三屆,她畢業那年陶小言大一。她是她的學妹,她的男朋友是她丈夫的老闆,她們的名字只差一個字,她們生活卻天差地別。
陶言住院第三天,陶小言的朋友、同學都來看望,讓陶言手忙腳亂。
首先是那天在遊艇上一起參加生日宴會的一群人,後來還有陶小言的舍友、同班同學、輔導員、系學生會代表、社團朋友。她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社交可以如此廣泛,一個人在遭遇不幸的時候,能有這麼多人都惦記她。
因為占據着別人的身體,在面對那些關心時她特別心虛害怕,不是裝睡就是裝虛弱。
又有幾個人走出了病房,陶言聽見門輕輕關上才睜開眼睛。
沒想到,有個人還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在低頭看手機。
陶言想再裝睡時已經來不及了。
「是不是吵醒你了?」那個男生問。
「沒、沒有。」
那男生站起來,走到她床邊坐在椅子上,「多虧佑哥會急救,就我那兩下只會耽誤時間,這兩天我一想到這個就出一身冷汗。」男生的頭髮偏栗色,好像染過,顯得皮膚很白,皮衣的拉鏈一直拉到下巴,他側過臉,用眼神指着窗台上的向日葵,「喜歡嗎?」
陶言拘束至極,「謝謝。」
正在陶言尷尬的時候,石夢推門進來了。
陶言一口氣還沒松,心又提起來。
張佑也跟着進來了。
石夢帶着保溫杯,「林嘉,你什麼時候來的?」
名叫林嘉的男生坐直了身體,先對張佑打了招呼,「佑哥好。」然後才對石夢說:「來了有一會了。」
張佑把病床升起來,想給陶言餵飯,但他剛一坐到床邊就看見陶言的臉微微皺起來,好像不樂意看見他。
他的手頓了頓,把保溫杯給石夢。
幾個人都是人精,病房內的氛圍一下冷了。
陶言在面對張佑時有心理壓力,有點怕他。
王樹以前沒少在她跟前提起他的老闆,說他年紀輕輕,背景略黑,心狠手辣,市里開酒吧的都不敢惹他,他把酒吧都開到省外去了。
以前只是當成聽故事,但現在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氣勢很強,她覺得自己分分鐘都要被識破。
房間內安靜了一會,林嘉說:「佑哥,我先走了。」
張佑靠在牆上,雙手插兜,「樓下沒看見你的車,要我送你嗎?」
林嘉一邊戴着皮手套一邊說:「我騎摩托來的。」
張佑也只是隨口一問,「路上小心點。」
在林嘉出門的時候,張佑又叫住了他,「對了,謝謝你當時跳下來救小言,哥記着了。」
林嘉回頭掃了一眼正在低頭喝粥的陶言,「佑哥這話說的見外了。」
陶舒華在醫院只待了兩天,期間她的手機就沒停過,到了第三天她不得不走了,她就算再看不上張佑也只能讓張佑來照顧陶小言。
在醫院躺了幾天,張佑辦了出院手續,陶言真正的考驗才開始了。
張佑想把她帶回自己的家,陶言憋了半天,磕磕絆絆地說:「我、我要回家。」
張佑開了一輛奔馳商務,裡面改裝過,把陶言連同輪椅一起搬進去,「好吧,我送你回去。」
到了陶小言的家後才發現,住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因為陶小言家裡的鑰匙就在張佑手上。
房子是複式,臥室在二樓輪椅上不去,張佑早有準備,把客廳的小沙發靠背放倒成了一張小床,把她從輪椅上抱起來,「我才買的,如果不舒服就跟我說,我再想辦法。」
陶言躺下後把臉轉到一邊。
張佑握着她的手,一直盯着她的側臉。
陶言覺得自己快隱瞞不住了。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自卑的人,實在沒信心扮演好陶小言這樣的女生而不露出馬腳,她哪怕說出來後會被送進精神病院她也認了。
「張……」她剛開口就絆住了,張佑的名字她叫不出口,「我、我是想說,我不是……」
張佑快速捂住了她的嘴。
「你是鐵了心要和我分手嗎?為什麼?因為我的出身?因為我比你大八歲?」張佑臉色陰沉,「小言,你說過的這些都不是理由。」
陶言害怕他,看見他這樣一時說不出口了。
「我們在一起兩年多不容易,別輕易說分手好嗎?」張佑放輕了聲音,「如果你不想看見我,護工來了後我就走,不來煩你,我們都冷靜冷靜,好嗎?」
即使陶言對他不熟,也感覺張佑已經把姿態擺得很低了,她心裡轉過很多念頭,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張佑果然沒有再來。
陶言拿到了陶小言的手機,搗鼓了半天發現是指紋解鎖。裡面微信、微博等等社交app上都是紅點,她一個一個點開看了,全是陶小言的朋友同學的留言,詢問她身體怎麼樣了什麼的。
陶言很認真地按照陶小言跟他們聊天的口氣一個個回復,回復到一半,手機跟瘋了似的,電話短信各類消息都進來了,陶言只好關了手機。
等她再打開手機,手機正好進來一個電話,來電顯示只有「醫生」兩個字。
陶言沒多想,以為是張佑把大夫的手機號碼存進去了,於是她點了接聽。
「陶小姐,您好,前天您沒來,郭老師讓我問問您要改一下預約的時間嗎?」
「啊?」陶言愣了一下,「這個……我出了點事,最近去不了了。」
「這樣啊,那您情況允許了想來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幫你預約。」
「哦,好的,謝謝。」直到這通電話掛斷,陶言都還是稀里糊塗的。
除了肋骨骨折,她沒感覺到身體有其他毛病。
陶言很快不再關注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她用手機搜索王樹的名字,出來了一大堆搜索結果,就是沒有這個人因為把自己的妻子推下水而被捕的消息,她想了想,又輸入她出事的那個公園的名字搜索。
在頁面第一頁,她找到了一篇本地新聞。
說上一周星期四晚上,一個公園附近居民在散步時,不小心踩到了橋上腐朽的木板從橋上掉下去了,沒說這個人是活着還是死了,也沒說她掉下去時身體都有誰。
陶言覺得,既然新聞上都沒說這個倒霉蛋死了,那她肯定還活着,如果活着,她在陶小言的身體裡,那自己的身體會不會……
她真想快點養好傷去找自己的身體。
陶言心裡踏實後難得沒有失眠,很早就睡着了。
半夜輕微的響聲讓她在迷糊中清醒,仔細聽了一會沒聽到別的響聲,在她快要入睡時聞到了濃重的酒味,還沒等她睜眼就被摟住強吻了。
陶言驚嚇過度一巴掌扇在那個人的臉上,帶動了傷口,胸口深處劇烈的疼痛,動都動不了。
能在半夜進來除了張佑也沒別人了。
張佑被那一巴掌扇的清醒了一些,打開旁邊的落地燈,發現陶言蜷縮成一團,臉上全是冷汗,嘴唇發抖,疼得出不來聲。
張佑從醉酒中完全清醒了。
陶言在凌晨三點住進了醫院,醫生的診斷結果是,她又得多臥床靜養一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
☆、萬分艱難養好傷
陶言給自己的手機撥了電話,沒想到自己的號碼竟然成了空號,又想打給王樹,打探一下情況,鼓了半天勁就是沒勇氣撥出去。
她有預感,只要王樹一接電話,她肯定哭哭啼啼,編不出來像樣的謊話。
她一畢業就認識了王樹,在一起兩個月就領證了。王樹比她大四五歲,沒正當工作,就是在ktv、酒吧這些地方給人家當個泊車小弟或者服務生什麼的,即便是這種條件,陶言在答應他領證的時候也沒有猶豫。
她實在是孤單怕了。
結婚後兩人住在陶言媽媽留給她的廠區老居民樓里,馬上會拆遷,她猜王樹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願意和她在一起。不過無所謂,只要別讓她再一個人過下去就好。她因為被誣陷作弊,沒有學位證,檔案里還有不誠信記錄,沒能找到好的工作,只能在一家小公司里當文員,無休止的加班,但每月只有兩千沒有五金。
王樹經常在她耳邊說日子窮得沒法過,讓她省錢出來給他買煙買酒請客吃飯,大概是從一個月前開始,他就不說這話了,一反常態的按時回家,還說了幾次如果拆了房子,給貨幣補償的話,新房子要買在哪裡。
現在想來,他恐怕從那個時候就下決心要獨占自己的房子了。
陶言自從在陶小言的身體裡甦醒後,第一次哭了。
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陶言趕緊擦乾眼淚。
「小言,我來給你做飯來啦……」石夢的聲音在玄關處響起,「佑哥要一起吃飯嗎?我菜買的多。」
張佑說:「我只是來看看小言。」
「跟我們一起吃嘛,怎麼能剛來就走呢?我還買了你喜歡吃的。」
張佑把手裡提着的超市購物袋放在餐桌上,看見陶言眼睛通紅卻對着石夢勉強笑出來的模樣,「好吧。」
石夢做的幾道菜都是飯店水準,她穿着自己買來的碎花圍裙給大家盛飯,「佑哥小言,快來。」
張佑扶着陶言坐上輪椅,把她推到飯桌前。
石夢對着滿桌成果用手機拍了幾張,又俯身在陶言輪椅旁邊和陶言拍了幾張。
「佑哥,要和我們拍嗎?」
張佑笑道:「不了。」
石夢有些失落,「那好吧。」
在飯桌上,都是石夢在說話,張佑給陶言餵飯,陶言默不作聲吃飯。
陶言猜,陶小言大概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不然就憑她這麼多天的表現,肯定會被發現異樣。
吃完飯後,碗筷都堆在廚房等鐘點工來洗,張佑有事需要先走,石夢一聽也從沙發上坐起來說:「我晚上還有選修課,佑哥你送送我吧。」
張佑卻停下了,「你下去等我,我要跟小言說幾句話。」
石夢嘟着嘴,「還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啊。」她拿着張佑車鑰匙先下樓了。
陶言很緊張,不由自主地逃避張佑的視線。
張佑蹲在輪椅旁,看了她一會,將額頭貼在她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