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南到北 - 第2章

義和觀

  洗完臉刷完牙,又拍了水乳精華,準備畫個妝,太淡得不行,不符合她妖艷小賤貨的形象,對着鏡子想了想,就擼了個淺一點的葡萄妝。

  弄完臉,她打了個客房電話,叫早飯,就照着臉上的妝搭配好衣服,左看右看,不錯,給自己打了九分,為什麼是九分?

  因為,我們,每天,都會更漂亮啊!啊哈!

  等她喝完豆汁兒重新塗了口紅,發現時間還早,對着鏡子又刷了層睫毛膏,就聽見電話響了,陸芳芳到了。

  唐妙北把電話劃了,表示自己知道了,戴上墨鏡,提上殺手包,可以出門了。

  早上人還不多,唐妙北一眼就瞧見陸芳芳,君湖國際門口停着輛瑪莎拉蒂,白的發光,車篷打開,一個字,騷。

  陸芳芳坐在駕駛座上,一手撐方向盤一手夾着根煙,瞧見唐妙北從大門口出來,對她吹了聲兒哨,惹得好些人朝她看。

  唐妙北笑了笑,風姿綽綽地走過來,拉開後車門就坐進去。

  唐妙北坐車,要麼自己開,要麼坐后座。

  「夠騷。」

  「要的就是這個字兒,來根?」陸芳芳轉過來遞過來根煙。

  唐妙北接過來:「喲,軟玉溪?」

  唐妙北借着她點火,放到嘴邊,淺淺的吸了口,陸芳芳看她,纖細白膩的手指夾着煙,紅唇里緩緩吐出煙圈,她唐妙北還是那個樣,抽煙的時候感覺就像外面蒙了層紗,讓人看不清。

  這大概,就是煙給的特效吧……

  「這麼多年,才發現還真只有軟玉溪最他媽對味兒。」陸芳芳把煙往嘴裡放,把檔一推,腳踩油門,車像離弦箭一樣向前開駛。

  這大概是很美的畫面。

  兩個女人,陸芳芳,嘴裡叼着煙,瑪蒂達式短髮,隨着車的風,和脖子上繫着的那塊絲巾一起向後,唐妙北,同樣帶着墨鏡,露出來精緻的半張臉,烈焰紅唇,手上夾着煙,風吹亂頭髮,她也不捋,就讓長發肆意在身後舞動,車外快速移動的建築是她們的背景,她們成了風景。

  有句話怎麼說的,愛她,就把瑪莎拉蒂開向絕路。

  「怎麼着啊,這次打算呆多久?」陸芳芳問她,

  「不曉得,老爺子家產落地就走。」

  「還真打算替你哥爭家產那。」

  唐妙北又吐出個煙圈

「可不嗎,難不成還姐親自上。」

  「也是,你有這能耐早幹嘛去了,哈哈哈!」

  「滾吧你!」唐妙北怒斥陸芳芳。

  陸芳芳實在憋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哈笑的車差點打了個漂移。

  「姐你還開着車呢,注意點兒!」唐妙北手上夾的煙差點甩出去,看着前面這位女司機,唐妙北把煙掐了……再拉上安全帶……

  唐妙北和陸芳芳先去做了個頭髮,她想把波浪繼續卷的大點,陸芳芳想來想去還是準備把頭髮染成香檳色。

  唐妙北腦袋上頂着機子,一臉說不出來的表情看着還在扎染的陸芳芳:「這色兒好,陸書記能接受不?」陸芳芳她爹古板的很。

  「不,差點忘了,當年芳兒你還是挺着一頭彩虹的哈哈哈。」

  「別提啊,再提跟你急啊,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那一頓摔的,還別說現在姐後背還有點隱隱作涼。」陸芳芳摸了摸手臂,朝唐妙北翻了個白眼。

  「你就是作氣撒哈哈哈。」

  唐妙北想起高二暑假,她和陸芳芳去染頭髮。

  被當時的髮廊小哥忽悠的她搞了個橘的,陸芳芳拽氣,直接整了個七彩的。

  回到家把她爺爺嚇着了,氣的她爹直接給上家法,之後陸芳芳從家裡逃出來找着唐妙北的時候,手上全烏青。

  不過不是他爹打的,她爹沒這心下狠手,本來吧,隨便意思意思抽吧抽吧兩下也就過去了。

  誰知道她爹剛抄起鐵尺,陸芳芳她媽就撲上去把鐵尺奪了,搞得她爹很沒面子啊,脾氣不敢對着老婆發,就只能衝着這糟心的倒霉閨女發,連着給陸芳芳下了幾天禁閉讓她老實待在家裡甭出去了。

  但是耐不住這妞倔啊,禁閉第二天就從家裡翻出來,翻的時候踩空了,從牆上掉下來,撞着樹了,撞出一手的烏青……

  整個暑假陸芳芳和唐妙北快樂的四處遊蕩,然後等開了學,他爹下了死命令讓他把她那頭彩毛染了,陸芳芳實在捨不得自己這炫酷的頭髮,又怕她爹罵,就整了頂假髮天天回家就這麼一戴,去學校就照樣做她的殺馬特一姐……

  當然,那時候,管這叫個性,這也成了陸芳芳最不願提起的不堪往事。

  唐妙北頭髮好的比較快,就坐在沙發上等陸芳芳。

  期間又看了幾條新聞,回了幾條微信,就看見陸芳芳來了,純香檳的發色顯得她整個人更加利落張揚,唐妙北給陸芳芳拋了個媚眼「走吧,跟姐殺出一條血路。」

  她們去尼基吃好飯,就要去商場大開殺戒了。

  有句話怎麼說的,女人要麼在生活中滅亡,要麼在購物中爆發,陸芳芳一邊開車,一邊財大氣粗的嚎:「看中什麼,姐都給你報上。」

  「好,上朕的屠龍刀。」

  大廈里唐妙北看中兩件D&G的套裝,一套她要晚上穿,買了衣服沒有配套的鞋子怎麼算叫行頭。

  唐妙北和陸芳芳又刷了幾雙鞋,專櫃出新色號的口紅總得看看吧,口紅不同色號的得買幾隻吧,她們刷刷刷的簽單子,拎着各色的禮品袋掃蕩。

  香港這部《天生購物狂》片子怎麼演的,她們就怎麼來,大廈里的每層樓都像是她們的根據地。

  「芳芳!」

  唐妙北站在試衣鏡前轉了幾下,剛要問陸芳芳覺得怎樣的時候,突然一聲高昂嘹亮的女聲打斷了她的開口,唐妙北看看來人。

  一男一女,男的還算俊,女的也蠻俏,女的手挽着男人胳膊,站在不遠處盯着陸芳芳,看見陸芳芳回過頭來,就快步拉着男人走了過來。

  「這誰啊。」唐妙北問陸芳芳,「同事。」唐妙北點頭明白。

  等這兩人到她們面前,這女的才發現陸芳芳後邊還站着個唐妙北。

  她打量了下唐妙北,□□,瘦不見骨,膚白貌美,一邊看一邊在心裏面同自己比較,眼睛裡頭泛酸。

  又看了看身邊的男人,想到他是自己個兒公司的少東家,就挺了挺腰杆。

  朝男人說:「陸芳芳,以前和你說過的那個同事啦。」再看看唐妙北問陸芳芳:「介紹下?」

  「唐妙北,我朋友。」陸芳芳回了句,唐妙北朝他們點點頭,也不說話。

  一時氣氛有點凝結,那女的又開口:「要不一起去坐坐。」「不用了。」陸芳芳拒絕,氣氛又降到冰點。

  「既然都是我們公司的兩位不如一同去坐坐。」男的開口了,眼睛卻瞧着唐妙北看。

  「時間差不多了,全子要催了。」唐妙北看了下表對陸芳芳說,「等等還有個聚會,下次遇見再約吧。」陸芳芳朝他們說。

  「那好,下次可一定啊,我也一直來這逛倒是難得遇見芳芳你。」那女也就作罷,想炫耀的機會等等是實現不了,也就沒有強留。

  最後那句話唐妙北怎麼聽都覺得有意思在裡邊兒,怎麼着啊,她一直在這逛,說沒遇見陸芳芳覺着她土炮是吧「這女的看不上你啊。」唐妙北和陸芳芳走出去,邊走邊笑陸芳芳。

  「新來一同事,人少東家女朋友呢,怎麼看得上我。」陸芳芳說。

  「你上班的那地兒的少東家?」唐妙北把大包小包扔到副座,轉頭看陸芳芳點頭。

  「姐玩的地兒高檔多了,她哪偶遇的了。」

  「微服私訪啊你。」

  「不想在外邊兒給老爺子他丟臉,懂?」

  「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屁,這叫彩衣娛親,二十四孝懂不懂啊。」陸芳芳發動汽車瞪了眼狂笑的唐妙北。

  「姐就求你一件事,別顯唄您那語文行不行哈哈哈哈。」

  「得了吧,你也就半斤八兩。」

  唐妙北和陸芳芳先回了君湖,換好衣服,再補個妝,唐妙北問陸芳芳:「沈南柯來不來。」

  陸芳芳一臉震驚:「你還沒忘他???」

  唐妙北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給陸芳芳:「姐這像是余情未了的樣兒嗎。」

  陸芳芳上下掃描翻着白眼,一臉不屑的唐妙北最後得出結論,「不像。」

  不過唐妙北素來會裝「那你問他來不來幹嘛。」

  「這不老情人見面姐還沒想好和他說什麼。」

  「還老情人……人家眼瞎當年壓根兒沒瞧上姐姐你哎。」

  陸芳芳想起當年唐妙北追沈南柯就來氣,唐妙北什麼時候對人低身下氣過,偏偏沈南柯一臉的死人相,對着唐妙北眼都不偏一下,眼睛像長在地上,就沒正眼看過她們這群紈絝子弟。

  唐妙北笑笑,最後又整理了下頭髮,對着鏡子來了個飛吻:「走了。」

  陸芳芳點點頭嗯了聲,就拿上包,打開門走出去。

  等唐妙北上了車,就往會場開。

  加足馬力,一路向西!

  

  第三章

  

  這次聚會在盛庭,唐妙北和陸芳芳到盛庭的時候,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唐妙北問陸芳芳:「誰組織的。」

  陸芳芳正在找全子他們,聽到唐妙北問她就搖頭,「不曉得,哎,你看周扒皮他們也來了耶。」

  周扒皮,唐妙北在一中時期的教導主任,窗外的那張臉,最愛的三件事,抓外賣,收手機,拆情侶,故取名周扒皮。

  「走,我看見全子了。」陸芳芳朝不遠處招招手,拉唐妙北過去。

  全子一幫人等着唐妙北她們,等她們走近了,全子先叫聲芳兒:「還是芳兒有本兒,把妙北請來了,怎麼着啊,是不回來了。」最後一句是對着唐妙北說的。

  「姐這不是忙嗎。」唐妙北笑,「屁,真當我們看不見你朋友圈啊。」唐妙北引發了眾怒,周庭直接嗆她,開玩笑,她唐妙北的朋友圈除了自拍就旅遊,還沒天斷過,讓他們這些早早在社會中掙扎的人怎麼辦。

  當初唐妙北那個班,和她關係好的全在這了,不過這麼多人,除了陸芳芳全子他們幾個,都變成朋友圈點讚之交了,真的有多年沒見,現在全子周庭開了頭,也就沒剛剛那麼拘束感,雜七雜八聊起來,讓唐妙北有一種回到那種下課鈴聲一響的感覺,真好。

  也有幾個朋友知道唐妙北還沒男朋友,就想幫她介紹對象,唐妙北搖頭謝了,陸芳芳在旁邊說:「當初無法無天那群人真好。」

  唐妙北點頭附和:「是啊。」

  當年一把菜刀不離手每天扛到學校的老黑,現在也成家立業,談起生活,笑的謙虛,哪有一點當初的桀驁。

  以前和陸芳芳唐妙北玩的好的還有麻子,現在也早已脫去當年的張揚,一臉溫柔的講她剛滿三歲的兒子。

  他們這群人站在餐桌旁聊得火熱,蠻讓人側目,「妙北。」陸芳芳撞了撞唐妙北,唐妙北順着她的目光,會場的中央,周扒皮……

  「是沈南柯!」陸芳芳看唐妙北,又看看周扒皮,再提醒她。

  「哦……他啊,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唐妙北又轉過頭來,還別說,她還真沒認出來。

  有人上台講話了,是他們當時的校長,每次唐妙北他們被周扒用各種理由抓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那個對他們笑得像朵菊花的胖老頭,現在也更加白髮蒼蒼了,唐妙北有點感慨,憶水流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