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仲裁者 - 第2章

河帥

  老祖宗旁邊站着一個中年人,是老祖宗的三兒子。老祖宗年紀大了,有什麼話都囑咐給自己的三兒子,然後由他高聲喊出來讓大家聽,就好像古代皇帝把聖旨交給太監,讓太監去宣讀一樣!

  「今晚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要說說小白那孩的事!」中年人在台上高聲喊道,隨着他的聲音,台下的人立刻陷入一陣喧譁之中。

  小白是秋無痕在村里唯一的一個朋友,因為小白比秋無痕更慘,他不僅沒有父親,就連母親也沒有,甚至連個親戚都沒有。小白不是宗族的人,他姓白,所以村里人都叫他小白。他母親是村里人,但他父親是從別村入贅過來的,所以,算起來小白只能是宗族的一個旁支罷了!小白剛生下來的時候父親就在砍柴時從樹上掉下來摔死了,兩歲的時候母親也在地里鋤草的時候被毒蛇咬了一口而死了,之後小白就跟着舅舅生活,五歲的時候舅母病死,七歲的時候兩個小表弟也相繼出天花死了,八歲的時候舅舅猝死在地里,之後小白就一個人過。在村里,每個小孩都可以欺負小白,至少秋無痕還有母親在護着,而小白根本就像一條失去了庇護的小狗一樣,沒有人保護他,就算大人見了他都因為感覺晦氣而踢他兩腳。小白一般都避着人,他害怕被人打,他只願見一個人,那就是秋無痕。小白很少說話,往往一個月連一個字都不說,能讓他開口說話的也只有秋無痕。年幼的秋無痕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做掃把星,也不知道小白是怎麼把父母親人都剋死的,他只知道這個孩子不會欺負他,不會嘲笑他沒有爸爸。所以,秋無痕常常拿吃的東西給小白,就算自己不吃,他也要給小白吃!

  中年人剛說完,台下立刻有三個男子架着一個孩子走到了台上。孩子不過十歲,很黑很瘦,頭髮好像雞窩一樣亂糟糟的,周身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小腿和手腕都在外面露着,衣服顯得小了,因為這衣服是他七歲的時候穿的,八歲舅舅死了之後就再沒有穿過新衣服了。秋無痕曾悄悄送了他幾件自己的衣服,但他都不捨得穿,害怕穿舊了!

  「小白……」看到小白在台子上站着,秋無痕立刻想過去跟他站在一起,剛喊了一聲,他身後的母親面色立刻一變,慌忙將秋無痕拉到身邊,伸手捂住他的嘴,任憑秋無痕如何掙扎也不鬆開手。

  小白明顯聽到了秋無痕的聲音,眼睛向秋無痕這邊看了看。他全身最引人注意的地方就是那一雙烏黑的眼睛,不是漂亮,不是敏銳,而是寂寞,而是蒼涼!一個不到十歲孩子的眼裡竟然有這樣的寂寞和蒼涼?台上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雖然被幾個人圍住,但他看來還是那樣的孤獨,瘦弱的身影拉長成一條線,仿佛亘古流傳的傳說一樣蒼涼;又好像一頭被獵人圍住的孤狼,眼中已失去了嗜血的欲望,唯有一種離群的寂寞!

  「這幾天村里發生了一些怪事,我們養的豬羊失蹤了不少。為了這件事,老祖宗特意派我上山問了一下半仙!」中年人頓了一下,下面的村民也都靜住了,靜靜地等他接下來的話。半仙的話對他們而言就像上天的旨意一般,不容質疑和褻瀆!

  「半仙說我們村裡有掃把星,這是上天給我們的懲罰!如果我們不把這個掃把星趕出村子,那接下來死的就不止是豬羊了!」中年男子高聲道。

  「趕出去!」

  「把掃把星趕出去!」

  「……」

  下面立刻哄鬧了起來,這群與世隔絕的村民,唯一的精神寄託就是山上的半仙,半仙說了什麼就是什麼,半仙說這些事是因為掃把星而起的,那這些事就絕對與掃把星有關。台下的村民各個義憤填膺地望着台上的小白,有的人都開始往小白身上丟石塊了,如果村裡有掃把星,毫無疑問絕對是小白!

  中年男子走到小白身邊,厭惡地看了小白一眼,沉聲道:「小白,你把手舉起來讓大家看看!」

  小白沒有舉手,好像沒有聽到中年男子的話。他旁邊兩個男子不由分說,抓起小白的手,高高舉了起來,昏暗的燈光下,就算坐在前排的人也看不到小白的手心究竟是什麼樣。秋無痕曾看過小白的手,小白的兩隻手看起來跟正常人的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如果你仔細看他的手掌心,你就會發現一些奇怪。小白兩隻手掌基本沒有什麼紋路,唯有一條橫亘手掌的紋線,就好像冰川上的一個峽谷一般,將一條手掌分成了兩段!

  「斷掌!」中年男子舉着小白的手,高聲道:「大家看到沒,他兩個手都是斷掌。一隻手斷掌都能剋死親人了,兩隻手都是斷掌,靠近他的人恐怕都得被剋死!」

  台下的村民紛紛往後退了一些,好像躲避瘟神一樣躲避着小白。村里人雖然懂的不多,但對於迷信的傳言都記得特別清楚,斷掌這種剋死親人的命格幾乎每個人都知道!

  「把他趕出去!」

  台下響起一個吼聲,緊隨着這個吼聲,台下的人叫成了一團。秋無痕在母親懷中拼命掙扎,儘管他不知道這些人究竟在鬧什麼,但他還是明白:這些人要把小白趕出村子!

  「老祖宗決定了……」中年男子說到老祖宗,下面立刻又靜了下來,中年男子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台下的人,朗聲道:「我們不能讓這樣的掃把星住在村里,所以,我們必須把他趕出村子!」

  「趕出去!趕出去!趕出去……」

  下面又是一陣哄鬧,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看了看台上三人。三人會意,不等小白說話,伸手架起他,往後面的山路走去!很明顯,他們是要把小白送到後山,把他一個人留在後山,讓他徹底離開這個村子!

  「不要……不要啊……」秋無痕幾乎要瘋狂了,看着小白蒼涼孤獨的眼睛緩緩消失在黑暗之中,他的胸口幾乎快爆炸了,恨不得撲上去一口一口咬死那三個帶走二黑的人。對於一個小孩子而言,他能想到最厲害的武器就是牙齒了!

  「哎!」秋無痕的母親輕輕嘆口氣,低聲道:「可憐的孩子,因為半仙的一句話,恐怕連命都沒了!」

  這個村子後面的山接近秦嶺山麓,秦嶺多野獸,以前經常有餓狼豺豹從秦嶺下來,在後面的山中覓食,近幾年雖然沒出現過多少這樣的野獸,但把這樣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一個人在這樣的山中遊蕩,他能活多久?

  秋無痕呆在母親懷中,怔怔地看着遠處漆黑的山路,小白他們四人已經不見了,秋無痕眼中滿是痛苦,痛苦中還夾雜着一點點的陰寒。他清楚地記得母親的話,一個九歲孩子唯一的理解:是山上的半仙害得小白被送進了山中!

  秋無痕心中對那三個男子的恨已漸漸消去,所有的恨都轉移到半仙身上。他沒有再掙扎,表現得出奇的冷靜,雖然這個九歲的孩子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是冷靜!集會隨着小白被送走而散去,母親將秋無痕領回家裡,在秋無痕床邊看着秋無痕睡着方才離開。知子莫若母,母親明白秋無痕與小白的感情,她害怕秋無痕會鬧出什麼亂子!

  母親離開有一個小時左右,秋無痕原本閉着的雙目突然睜開了。他並沒有睡着,剛才只是裝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只是側耳傾聽着門外的聲音。屋內一片寂靜,看來母親已經睡着了。秋無痕悄悄從床上爬起來,沒有穿鞋,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期間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完全不像是一個九歲的孩子能做到的!

  屋外一片漆黑,唯有月光淡淡照在地上,村里一片寂靜。村里人迷信,特別相信鬼怪之說,這樣的深夜,就算是一個膽大的漢子也不敢獨自一人在外面行走。秋無痕獨自一人往對面的山上走去,山上有個廟,廟裡住的那個道士就是半仙!

  山路崎嶇,路邊有不少墳墓,大白天從這走也有一種陰寒的感覺,更別提晚上了。四周飄蕩着一些陰森森的鬼火,村里不少人被這樣的鬼火嚇破了膽,而秋無痕卻好似根本沒看到一樣,只堅毅地往山上走着。四周的樹木擋住了唯一能照明的月光,秋無痕幾乎是在黑暗中摸索着。秋無痕平日膽子並不大,這樣的路他白天也不敢一人走,今晚竟然好像失去知覺了一般!

  這座山不算高,但秋無痕也爬了足足有半小時才到廟旁。村裡的住房雖然都不好,但這座廟卻修的很豪華,廟裡的道士根本不幹活,村里每年像供祖先一般地供着他,所以,這個道士幾乎算是村里唯一的一個胖子了!

  秋無痕走進廟內,隔壁的房間裡傳出道士雷鳴般的打呼聲。秋無痕從廟台上拿下那根粗蠟燭,走到後院的柴房。柴房裡堆滿了乾柴火,秋無痕沒有絲毫遲疑地將一堆乾柴火燃着,而後用這些柴火又引燃起幾堆火,之後才轉身離開了柴房,往山下走去!

  等秋無痕走到山下家門口的時候,山頂那個廟已經是火光沖天了。山上到處都是乾柴,雖然廟四周的樹木都被砍掉了,可這座廟本身大部分都是用木頭支起來的,這場火未過多久便將整個廟都燃着了!

  秋無痕根本沒有回頭看那座廟,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睡到床上,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九歲的秋無痕,雖然還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可他性格中最極端的一面已悄悄地體現了出來!所以,十六歲那年,秋無痕才會走出他這一生最極端的一步,而這一步,也成就了他閃耀的一生!

第一卷

七家十二少

第一章

十五年後

  有人說,一個學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考試。其實這句話秋無痕並不贊同,因為他覺得一個學生最痛苦的事情其實是看成績。如果只考試,沒有成績,那考試就不可怕了,所以,對學生而言,最痛苦的事情其實還是看成績了!

  可是,有的時候,越是痛苦的事情往往就是越無法避免的。儘管看成績對秋無痕來說是一件痛苦的事,他還是不得不頂着大太陽排着長長的隊去查成績。其實這個隊伍也不算長,若真要形容這個隊伍,秋無痕只能想到一個粗字了。現代人排隊就是這樣,隊伍往往排的寬度比長度還要多出來幾公分,往往一個老師要同時應付七八張嘴,也難怪許多營業員脾氣都不好了,若是女性,更是大有提前進入更年期的危險!

  「咦?這不是老秋嗎?你怎麼親自來排隊了?」秋無痕背後傳來一個聲音,秋無痕就算不用回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這個人與他可真能算是老同學,自他七歲上小學的時候就跟他同桌,之後又斷斷續續坐了近五年的同桌,兩人關係好的那只能用一個鐵字來形容了。

  秋無痕轉過頭看了來人一眼,面上立顯驚詫之色,奇道:「野豬,你這是怎麼了?」這人外號叫野豬,野豬的體型與他的名字相仿。

  「嘿嘿……」野豬訕笑一聲,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淤青之處,道:「你是不知道啊,說了你都不一定相信。剛才我過來的時候,一群女孩把我攔住,她們說我帥,我不承認,她們就打我,還說我虛偽,然後就這樣了……」野豬兩個眼圈基本上全黑了,嘴唇也破了,受傷不輕啊。

  「我靠,打架就打架嘛,整這麼多沒用的!」秋無痕可是知道野豬性格的,野豬生來好動,經常與人打架,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在道上走的,不打架的都是出來賣的!

  野豬心虛地瞅了瞅四周的人,而後湊到秋無痕面前,低聲道:「我靠,別說的這麼直接嘛!」

  秋無痕看着野豬那二百多斤的肥肉,嗤笑道:「就你一身肥膘,就算那幾個女孩從唐朝穿越過來的,估計也不會說你帥的!」

  「靠!」野豬伸出高高豎起的中指,向秋無痕表達了他無盡的鄙夷。

  「呵呵……」秋無痕輕笑一聲,而後奇道:「對了,野豬,你來這幹什麼?」

  「我路過,看見你排隊,所以就過來打個招呼!」野豬看了看那個粗粗的隊伍,而後看着秋無痕奇道:「對了,老秋,聽說你報了市裡的七中,真的假的?」

  「真的啊,怎麼了?」秋無痕看着野豬那驚詫的表情,不由一奇,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我靠!我靠!我靠!」野豬連罵了三聲,急道:「老秋,你怎麼想的,沒事報什麼七中啊?」

  「你這不廢話嗎,七中是咱們市最好的高中,我不報七中報什麼!」秋無痕撇了撇嘴道。

  「可是……可是你知不知道七中到底是個什麼學校啊?」野豬見眾人目光都轉向自己,忙拉着秋無痕的胳膊將他拖到一邊一個沒人的地方,急道:「老秋,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七中雖然是咱們市最好的一個高中,可同時也是市里最亂的一個高中啊!」

  「是嗎?」秋無痕心中不由一陣慌張,急道:「你怎麼知道的?怎麼個亂法?」

  野豬又往秋無痕身邊湊了湊,低聲道:「就拿咱們縣來說吧,在道上有個說法,一中的刀子二中棍,三中的野雞滿天飛。市七中可比咱們縣這三個高中亂多了,裡面刀棍都是普通的,據說連噴子都有呢!我表哥在市里混,他給我說的,七中裡面亂的簡直就像是個夜總會一樣。進七中的,基本上都是市里或者附近縣城一些領導或者富商的孩子,在那裡混日子,等畢業的時候家裡出點錢找點關係就弄個好學校,所以七中的升學率一向很高,這也是七中名氣大的主要原因。不過你想想,都是富家高官子弟,那裡老師根本都不敢管,混亂起來簡直嚇人。不是我咒你,說真的,就你這脾氣,去七中估計上不了幾天!」

  秋無痕脾氣是出了名的暴躁,而且為人見不得不平事,在初中就因為這樣的性格跟人發生過幾次矛盾,還好野豬幫他攬下了很多事,不然就有他受得了。

  「依我看啊,你還是複習一年得了,別去七中了,那裡真不適合你!」野豬在旁邊出謀劃策:「明年就直接留縣裡一高也行,雖然教學不比市里,但總歸是在自己地盤上,不會出多大的事!」

  「我……我不能複習……」秋無痕皺了皺眉頭,低聲道:「我不能告訴媽媽我要複習的!」

  「這倒也是啊!」野豬知道秋無痕的媽媽對他的期望,若是知道他要去複習,還不得氣死啊。野豬急得團團轉,連聲道:「這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就在兩人發呆的時候,一輛麵包車匆匆駛來停在兩人面前,一人從車上下來看着野豬急道:「老豬,幹嘛呢,快點,二哥在公園門口跟人幹上了!」

  「什麼人這麼大膽,連二哥都敢動?」野豬擼起袖子,大聲罵道:「媽的,想老子弄死他是不是?」

  「少廢話了,快上車!」那人將野豬推上車,而後伸手將秋無痕拉上車,砰地將車門關上,麵包車匆匆向公園駛去。

  野豬瞪大雙眼看着被那青年拉上來的秋無痕,急道:「我靠,你把他拉上來幹嘛?」

  「怎麼了,這不是你的小弟嗎?」那青年奇道。

  「我靠……」野豬差點沒吐血:「這是我同學,什麼我小弟啊!」

  那青年一愕,隨後不耐煩地道:「算了,已經上來了,二哥那邊叫得很急,去的晚了二哥就要吃虧了,多個人也能壯壯聲勢!」

  秋無痕還在思考七中的事,野豬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那青年道:「先說清,我這同學可不會打架的!」

  「知道了,哪來那麼多廢話!」那青年不耐煩地應道,而後從座位下面摸出一堆砍刀和鋼管,分給車內幾人。野豬脫下外衣,將砍刀一層一層卷了起來,其他幾人有的把武器別在腰間,有的用報紙把武器捲住,看來都不是新手了。青年沒有給秋無痕發武器,野豬一直在瞪着他,他可不願為了這件事跟野豬鬧矛盾。

  野豬把砍刀卷好,而後看着青年奇道:「二哥怎麼在公園跟人幹上了?公園這一帶可是小飛的地盤啊,小飛知道還不得發火啊!」

  「這有什麼辦法……」青年無奈地道:「二哥帶他老婆在公園門口的網吧上網呢,兩個小混混過來調戲二哥的老婆。二哥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場就跟人罵了起來,誰知道那倆小混混還帶了一堆人,當場就把二哥圍起來了。還好網吧里有幾個認識二哥的,幫忙在那攔着,要不然二哥鐵定吃虧。剛才二嫂偷摸出來打了電話,我這不帶人正趕過去嘛!」

  「小飛沒在?」野豬奇道。

  「在個屁呀!」青年怒罵道:「聽說那幾個小混混是小飛手下騾子新收的人,媽的,仗着在自己地盤上囂張起來,也不看看二哥是不是他們能惹的!」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麵包車猛地停了下來,已到了公園門口。青年轉身一把拉開車門,車內七八個人氣勢洶洶地沖了出去,秋無痕也不好一個人在車裡,便走出站在公園門口一塊陰涼處看着眾人。公園門口有三個網吧,其中一個網吧門口站着一個女子,見到野豬等人,忙向他們招了招手。野豬他們奔到那女子身邊,說了兩句話,便轉身走進網吧內。秋無痕在遠處靜靜看着,未過多久,這七八人便拖着兩個頭髮好像被雷劈了般的青年走了出來。野豬等人分出兩批,一批在網吧門口擋着從網吧內衝出來的幾個青年,另一批則把那倆青年拖到旁邊一個胡同里,這個胡同剛好在秋無痕的身後。

  「操你媽的,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什麼人,連老子都敢惹,活膩了?」一個滿臉陰沉的青年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不用說,這個青年應該就是野豬他們口中的二哥。

  野豬跟在那青年身後,在會走進胡同的時候,突然轉頭對秋無痕道:「老秋,幫忙看一下,有110過來喊一下啊!」

  「啊?」秋無痕先是一呆,而後忙應道:「哦!哦!」

  野豬走進胡同未過多久,秋無痕便聽到裡面傳出來一陣打罵聲。秋無痕悄悄探頭過去看了看,只見那兩個頭髮好像被雷劈了的青年正跪在地上,而那四五個人正不斷地扇兩人耳光。

  「操你媽,連二哥都敢動,你們不想活了!」野豬打得興起,突然把纏在衣服里的砍刀拔出來,作勢便要上去砍兩人。

  「老豬!」那個二哥忙止住他,道:「這是小飛的地盤,別動刀,用磚頭!」說完,轉身在地上四處找尋磚塊。

  「我靠,這什麼地方,連個磚塊也沒有!」野豬低頭找了一會,拿起一塊大理石無奈地道:「算了,只能用大理石湊合一下了!」

  那兩個青年見野豬搬着一塊大理石跑過來,皆是大驚,起身想逃,卻被他們身後的人抓了回來,按在地上。野豬和那個二哥一人拿着一塊大理石,一手捏住一人的脖子,將兩青年的頭按在地上,另一手舉着大理石,哐哐哐在兩人腦袋上砸了起來。

  秋無痕不願看到血腥場面,轉過頭去看四周有沒有警察。過了有十分鐘左右,野豬等人從胡同里走了出來,秋無痕轉頭向裡面看了看,那兩個青年腦袋上滿是鮮血,倒在血泊之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豬,聽說你最近要去市里上學啊!」那個二哥看了秋無痕一眼,而後看着野豬笑道。

  「是啊,家裡給弄了個技校!」野豬笑道。

  「哦!」二哥點了點頭,道:「那你先走吧,我還得在這等小飛過來。在他地盤上打了他的人,不給他個交代是肯定不行的!」

  「不會有事吧?」野豬低聲道。

  「沒事,我剛才給葉子打電話了,他馬上就過來了。小飛說啥也得給葉子個面子,我沒事,你們先走吧!」二哥輕笑道,而後從身上摸出一個錢包,從中抽出兩百塊錢遞給野豬,道:「拿去花!」

  「那謝了二哥!」野豬眉開眼笑,向那個二哥道了聲謝,拉着秋無痕便轉身離開了。

  兩人沿着街道走了許久,野豬突然轉頭道:「老秋,剛才見了我們打架,有什麼感受?還去不去七中了?」

  秋無痕沉默了一會,而後沉聲道:「說啥都得去,志願報了,沒法修改,我可不想讓我媽傷心!高中三年而已,我不惹事,忍氣吞聲,我就不信會有人來找我事!」

  「靠!」野豬看了秋無痕一眼,道:「你小子咋想的啊,現在的小混混就是喜歡欺負一些沒脾氣的人。我給你說啊,我知道你肯定要去七中的,但是,在學校里,你要比別人凶,不然你肯定要被人欺負!我也要去市里上學,不過我上的是技校,要是有打架的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我讓表哥找人過去給你鎮場子!」

  「野豬!」秋無痕眼睛有些濕潤,轉頭看着野豬,輕聲道:「謝謝你!」

  「靠,這麼多年兄弟了,還給我說什麼謝?」野豬從口袋摸出一個手機,笑罵道:「這年頭,連他媽流氓也得注意通訊了。前兩天二哥給我們一人買了個手機,昨天我跑去一看,我靠,賣手機的做活動,充五百塊錢話費贈送一部手機,難怪二哥送我們手機的時候還順便送了一大堆電話費,感情這話費比TMD手機還貴啊!」

第一卷

七家十二少

第二章

無殤少爺

  時間如梭,看似漫長的暑假眨眼間便過去了,在母親千叮萬囑下,秋無痕孤身一人踏上了去市裡的客車。

  秋無痕上車的時候車內基本上就只剩一個座位了,旁邊是一個穿着很樸素的女孩子。剛在那女子身邊坐下,秋無痕便嗅到一股淡淡的幽蘭香氣,讓秋無痕剎那間有了一種心醉的感覺。秋無痕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女子,女孩看起來很是文靜,皮膚白皙如雪,眉目如畫,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清秀的美感,就好像是古時候的小家碧玉一般。不過,女孩穿的衣服可就有點落時了,上身還穿着一件花格子衣服,這完全是九十年代初的打扮,衣服上還有幾處補丁,女孩別出心裁地在破爛處繡了朵花,剛好掩住破的地方,使得這個補丁看起來沒有那麼刺眼,反倒為衣服增彩不少。那股幽蘭香氣正是從這女孩身上散出來的,看這女孩的裝束,她絕對不是那種用得起香水的人,這幽蘭香氣極有可能就是她身上的體香。

  女孩懷中緊緊抱着一個自己縫製的花布書包,見秋無痕在自己身邊坐下,白皙的面上不由泛起一陣紅暈,低着頭不敢去看秋無痕。秋無痕也不是那種善於與女孩搭訕的人,想將隨身帶的背包放在頭頂的貨架,抬頭一看,那上面已經放滿了東西,秋無痕無奈,只能將背包抱在手中,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無痕身邊傳來幾聲低微的抽泣,秋無痕微微一奇,睜開眼睛,身邊那女孩正捂着臉,肩頭輕輕聳動着。秋無痕心中奇怪,想不明白這女子為何會坐在車上哭了起來,抬頭四處看去,客車正在公路上晃晃悠悠地駛着,車內人不少,還有幾個沒座位的一直在站着,那是幾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穿着短袖,露出胳膊上的刺青,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不經意間,秋無痕的目光掃過頭頂的貨架,只見那上面原來放着的那個袋子的口子已經打開了,裡面的東西隨時都可能會掉下來。秋無痕剛想告訴身邊的女孩,突然瞥見一個青年正悄悄地用手去解他頭頂貨架上的背包,而後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拿,其中有價值的就塞進自己的背包,沒有價值的就隨處一放。

  「小偷?」秋無痕腦中立刻冒出這兩個字,也立時想明白自己頭頂這個袋子是怎麼被人打開的了,也難怪身邊的女孩會哭泣,估計她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東西被盜卻不敢聲張,所以只能暗自抽泣了。想到這裡,秋無痕心中不由一陣火起,把手中的背包往座位上一扔,起身一把抓住那青年的胳膊,怒道:「小偷!」

  車內還在昏睡的人們立刻醒了過來,看了看秋無痕和那青年,微微有了一些喧譁,車內幾個青年立刻冷眼掃了眾人一眼,喧譁又立刻靜了下去。被秋無痕抓住的青年面色一變,轉頭瞪着秋無痕,怒道:「媽的你說什麼?誰是小偷?他媽的你是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