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宋 - 第2章

赤虎

  妙泰望了一下掩映在桃林深處的紅色廟牆,心中估算一下位置,依舊用那種慵懶、不以為然的腔調解釋:「那裡是荷花院,院中有一口池塘。因此夏天景色格外好。但在冬天裡,滿院荷葉枯萎,院子顯得破敗陰寒。所以冬天一直空置着,前幾日才租出去,租給了一名老客人。

  這老秀才考了十幾次了,每次來府城都借住荷花院。那老秀才四十多歲,頭髮已經蒼白了。不過似乎氣派很大,每次都帶了六七名家人,七八名侍女,陸陸續續的還不斷有家人趕着馬車來送東西,問寒問暖的……也許,這是老秀才在教訓女使,經常這樣,都習慣了。」

  妙泰說話的工夫,桃林深處的動靜暫時平息。但等妙泰說到此處,剛才傳來聲響的地方陡然又發出兩三聲暴喝……似乎在說「別惹我」什麼的。

  暴喝聲都是男人嗓門發出的,聲音中充滿着難以言喻的憤怒,以及恐懼、絕望,還有說不出的兇悍——這就不像是教訓女使了。

  隨着這幾聲暴喝,緊接着傳來一聲巨大的鐵器相撞聲,這聲音仿佛晴空里響了個霹靂,之前毫無徵兆,聲音卻又響亮的讓坐在桃林中的女人端不住杯子。那群衙內也多數驚慌失措,跳起來靠着桃樹強作鎮定的,發抖。

  慌亂中,褚素珍驚問:「這什麼聲響?整個地面都在晃悠……,天,怎麼了?」

  伴隨着那聲巨響,桃林深處又傳來幾聲悽厲的慘叫聲。隨後,所有的聲響平靜下來,世界一片死寂,時間也仿佛停頓了,以至於在場的人不知過了多久,才被桃林深處重新傳來的尖叫聲嚇醒。

  這兩聲尖叫是女人發出來的,但聲音才到高亢處,陡然間仿佛被利刃斬斷一樣,尖叫聲嘎然而止……

  於是,四周又只剩下風聲,以及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還有上牙碰下牙的聲音、衣衫的抖動聲,以及樹葉、花朵忍受不住人的顫抖而墜落的聲音。

  桃林中,男女滾落了一地,許多女人緊緊抱着自己的男伴,恐懼的說不出話來。還有女人已經昏了過去……

  當然,總體算來,昏過去的人當中男性更多,只有兩名女子昏了過去,昏過去的男人卻有一半:四個。

  男人當中,唯有施衙內是站着的,聲響發動的時候,他閃電般跳了起來,把褚素珍拉在自己身後以身遮擋,而後身子挺得筆直,仰望着桃林深處的廟牆。

  施衙內的家丁中,有他父親假公濟私而派來的六七名無為軍軍漢,這些人聽到聲響,已緊緊地將施衙內屏護起來,有六七名軍漢早已抽刀在手,其中一名軍漢低聲說:「衙內,先退吧,此處荒郊野外,又有眾多小姐丫鬟,我們先退到安全地方,再召集大夥上前查看。」

  此時,褚素珍緊緊拉住施衙內的手,一副很依賴的模樣。

  女友手在握,還在不停顫抖,讓施衙內怎能退卻。他壓低嗓門一聲輕笑:「還『召集眾人』?一個縣不過十五名弓手,哪裡還有人手召集。你們這些人好歹是軍中多年的廝殺漢,我也跟着父親也學了一點槍棒,咱現在的人數比縣衙的衙役還多,我們再退,又到哪裡去尋比我們強的人?

  廖五,你的手冷嗎?且提着刀劍,我們上前打探一下,張三領着其餘人待在此處,護住那些女娘們,仔細聽我們的招呼。萬一前面事情緊急,你們只管護住小娘子們後退,我們在前且戰且走,掩護你們。」

  最先聽到聲音的褚素珍突然插嘴:「真安靜。靜的仿佛時間停頓了。」

  施衙內點點頭,他鬆開了褚素珍的手,回答:「哈哈,我也有這感覺……你先呆着此處不動,我上前打探一下。」

  招呼自己的家丁掩護褚素珍,施衙內帶兩名軍漢上前,邊走邊咋咋呼呼的嚷嚷:「廖五,帶人從邊上繞過去,張三,附近找一找,有沒有可以翻牆的地方。」

  其實張三並不在施衙內身邊,他正引領着幾名家丁將小娘子們集中起來,並開始布置阻擊線。

  施衙內的大聲叫嚷打破了周圍死一樣的寧靜,這寧靜曾讓人恐怖,死寂中傳來的喧囂越發顯得突兀,眾人都覺得施衙內的叫聲刺耳。桃樹下,一位男伴語聲顫抖的阻止:「可別,可別嚷嚷了,萬一引來賊人……」

  褚素珍不滿意的瞪了說話的人一眼:「做賊心虛這詞你聽過嗎?打草驚蛇,你聽過嗎?……沒想到施衙內平常看起來憨傻,危急時刻,也有這樣的智慧。」

  此時喊叫聲已經靠近桃林深處的院牆,那裡依舊一片靜悄悄。

  施衙內大呼小叫的尋找能過翻牆而入的途徑,妙泰眼波一轉,向張三開口:「送我過去,荷花院有個單獨的門通向外面山坡,這本是方便租客們遊玩觀賞的設置——你領我過去,我給衙內指點一下道路。」

  張三猶豫起來,眼下,其他的女伴張徨失措,實在不好離開。

  褚素珍雖然身子也在抖,但聽了妙泰的話,她脫口而出:「咱別過去。剛才的慘叫聲甚是兇惡,還是待在此處安全。」

  妙泰輕輕一笑:「這裡終究是我住的道觀,我怎能不去看看?再說我從小到大體弱多病,常常早晨醒來的時候,不知道能否見到晚上的落日,生死對我來說只是解脫……來,扶我過去看看。」

  褚素珍一橫心:「罷罷罷,你既然堅持——多叫幾個人,我陪你一塊過去。」

  妙泰勸說一句:「你……不值得冒險啊。」

  褚素珍不顧,回頭招呼張三:「你趕緊護着各家姑娘退往大路……」

  妙泰急忙阻止:「施衙內剛才的做法是對的——此處荒郊野外,賊人不知有多少遊蕩在外,他打草驚蛇後,恐怕也不知賊人向何處逃竄,萬一我們亂走,迎頭撞上賊人埋伏的後手,那可就糟了。諸位還是圍成一個圈子,原地不動的好,至於最後往那裡撤,等我們回來了再做判斷吧。」

  張三也不好勸阻,他分出幾個人手,護送着兩位小姐走入桃林。

  等兩位女孩來到廟牆根,施衙內已經停止了大呼小叫,正在專注的側耳傾聽牆那頭的動靜。首先趕到的褚素珍耳朵尖,立刻壓低嗓門說:「仿佛又說話的聲音,還是個女童嗓音。」

  妙泰指了指西側,悄聲說:「轉過那面牆,不遠處有一個小院門。」

  施衙內望了褚素珍一眼,一跺腳:「總得有人先去探路,你們幾個護住兩位姑娘尋找角門,廖五,蹲下來,我跳到你背上,你把我馱過牆去。」

  妙泰搖搖頭:「不好,打草驚蛇這麼長時間了,如果是盜匪,早該跑了,不跑的肯定不是匪徒,我們一塊從角門進吧。」

  施衙內一咬牙:「角門在那個方向,我先過去,你們稍後一步再過來。」

  但兩位姑娘根本沒能「稍後過去」。

  荷花院的角門虛掩着,施衙內一頭闖進去,立刻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這聲喊叫讓兩位姑娘忘了自身的處境,她們不顧一切的衝進院子,馬上,她們也被院裡的情景嚇得大聲慘叫。

  

  第一章

你從哪裡來?

  

  一道道光暈從眼前掠過,光暈的色彩說不出的絢麗,那些奇妙的色彩真難以用自然界色彩來衡量,藍的奇怪,紅的令人詫異,綠的讓人說不出話來,黃的刺眼……

  光暈的色彩變化極快,快速的色彩變化讓眼睛疲憊,讓人失去方向感。在這片光幻中,道生竭力的睜大瞌睡的雙眼,心裡不停的吶喊——不要沉睡,這一睡將是永遠。

  猛然間,光斑的變幻中出現一個黑點,這黑點極其微小,不注意看,幾乎被忽略過去。

  「來了!」這是黑點第三次出現,頭兩次,道生沒有輕舉妄動,現在他等不及了,他一伸手抓向黑點,而後全身沖向那裡。

  感覺那隻刺入黑點的手仿佛伸進了水裡,穿出黑點的手指,微微感覺到風的吹拂。

  「就是這裡。」道生奮力一跳,那黑色的光斑陡然跳動了一下,無聲無息吞噬了道生的整個身體。

  半空中,憑空出現了幾個手指,這手指活動了一下,一個中指翹起來,鄙視一下。

  緊接着,手指一彈,似乎很滿意——手腕出現了、手肘出現了,一個人的額頭出現了,緊隨着,半空中似乎閃過一道刺眼的光,這光芒讓人睜不開眼睛。

  等周圍人眨巴眨巴眼,原地出現了一位渾身赤裸的大漢。

  道生站在原地,左右打量着周圍的一切,他跺跺腳,伸起拳頭吶喊:「終於,爺出來了。」

  這一刻,時光似乎停頓了。

  這是一間屋子,屋內的布置古色古香,一個厚重的衣櫃,倚牆而立,衣柜上方是很多格子,格子上擺着茶瓶茶碗。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蒼蠅懸停在茶碗上方,半空中翅膀張開着,卻沒有忽閃忽閃。

  柜子旁邊擺着一張床,床上坐着一位四五十歲、古裝打扮的中年婦女,她穿的服裝有點類似日本和服,藏青色的衣衫,衣襟邊縫着一圈暗青色的緞子。袖子很寬大,上窄下寬類似鐘形,頭髮梳成墜馬髻,頭上插着三支簪子,膚色白淨,但表情兇惡。

  此刻她手裡正拿着一個戒尺,戒尺舉在半空中,而她的眼睛瞪着,幾乎脫出框外——她瞪視的方向,正是道生出現的位置。

  老婦一個手上托着另一隻小手,小手的主人是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那女孩一身布衣,頭髮梳成反綰童子垂髫,不過,雖然是童子,卻是一位典型的袖珍美人,明目皓齒,皮膚白瓷一般,指甲透露出健康的紅潤,頭髮油黑髮亮,睫毛很長,襯托着那對眼眸充滿了靈動。

  托在老婦手上的小手已經有一道紅印子,似乎剛挨過了一戒尺,而那位小女孩的另一隻手正捂着嘴,同樣,她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大張着,沖道生出現的方位,一臉的喜出望外。

  屋外飄來陣陣花香,道生眼睛一眨,屋子的牆壁仿佛突然透明,外面的世界一覽無遺:一隻燕子張開翅膀凝固在空中,幾隻蝴蝶懸停在花朵上,十多隻蜜蜂也凝固在半空中,風颳起的塵土也像固體凝膠一樣懸停着……除此之外,院裡還有六名壯漢,他們手裡拿着刀槍棍棒,正向牆外張望。

  眨眼之間,時間重新流動起來,燕子忽閃着翅膀在空中一掠過;蝴蝶落在了花瓣上;蜜蜂直奔着花粉而去;塵土開始向空中擴散。院中手持刀槍的六名男子身子扭動,望向同一個方向,那個方向,隱隱傳來幾聲男女的歡笑聲,笑聲很清脆。

  緊接着,一聲悽厲的尖叫刺得人耳朵生疼,櫥櫃邊那隻飛舞的蒼蠅也被嚇得沖房樑上高飛而去,坐在床上的老婦用高分貝的嗓門,聲嘶力竭的叫嚷着:「鬼呀。」

  話音剛落,院子中幾個男人動了起來,頓時,牆壁重新恢復了原狀。只聽腳步聲響了兩下,又停住了,院內有人懶洋洋的說:「青天白日,哪裡有鬼?」

  坐在床上的老婦嗖的站了起來,她甩開小女孩的手,手中的戒尺沒頭沒腦的向道生砸去,並尖聲叫着:「鬼呀。」

  院牆外,隱隱約約的幾名男女歡笑聲並沒有停頓,院牆內,腳步聲不再響起,對於守護在院內的漢子來說,似乎牆外的情景更值得警戒。

  那老婦一頭撞向道生,卻撲了個空,回過頭來,她發現道生依舊站在原地,根本不曾移動過,然而,她剛才明明掠過了道生存在的位置。

  老婦瞪大眼睛,立刻又發出一聲嚷叫:「鬼呀。」

  喊叫過後,老婦閉起眼睛,沒頭沒腦的又戒尺敲打着周圍,像一頭瘋牛般四處亂撞……馬上,她感覺到道生的確實存在了——脖子上多了一隻手,手長腳長的道生掐住對方的脖子,那老婦的戒尺雖然仍在揮動,卻總是挨不上道生的身體。

  道生眼中怒火在燃燒,他手上使勁,老婦漸漸有點窒息,手腳發軟。等老婦不再掙扎後,道生輕輕的把對方放在地上,一字一頓的說:「別、惹、我。」

  老婦的脖子被掐住,尖叫聲頓時停止了,等道生放開對方的脖子,老婦劇烈咳嗽起來。正在此時,旁邊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問:「你是來救我的嗎?」

  問話的是屋內那位十二三歲的袖珍小美人。

  這話仿佛油鍋里滴進了水,老婦人頓時不咳嗽了,她手腕一翻,手中出現了一支匕首,雪亮的匕首兇狠的向道生扎來,同時,老婦重新尖叫起來:「來人啊,有人闖進來了。」

  「砰!」的一聲,老婦的尖叫嘎然而止,其身體直接飛起,撞開了虛掩的大門,墜落在院中,匕首甩出老遠,戒尺在地上跳動幾下,隨即跳入草叢中。

  道生的身影出現在撞開的門邊,他兇狠的重複着剛才的話:「別惹我。」

  院內的六位壯漢有點呆愣,一名壯漢還傻傻問:「你從哪裡來的?」

  飛出屋子的老婦,身體落地後立刻一動不動,再無聲息。道生抬眼四處打量,院牆外,男女的花笑聲似乎停頓了一下,緊接着,院落中其餘幾個房間又竄出幾名老婦來,她們反應快,其中一名老婦立刻呵斥:「你是誰?」

  沒有得到回答,老婦轉身喝斥六位壯漢:「怎麼守院子的,怎讓人摸到這裡?還不快動手,殺了他!」

  

  第二章

蹊蹺的狙殺

  

  老婦的命令沒有得到立刻響應,院中一位持刀的壯漢看了眼剛從門裡飛出、如今倒臥在地上的那位老婦,臉上稍稍猶豫,沖道生拱手:「這位男女,我們院中沒有女尼,你找錯門了,這裡是我們租下來借住的,你……走錯院子了。」

  一位老婦呵斥一聲:「宋嬤嬤怎樣了?還愣着幹啥,還不趕緊把此人拿下。」

  道生舉步邁過門檻,幾名老婦趕緊用手遮住眼,剛才說話的那位老婦繼續叫嚷:「別驚動了他人,趕緊拿下。」

  沒有理睬別人的吼叫,道生繼續跨出門廊,他四處望望——這是一個小型的古代宅院,一排U字型房屋圈成一片天井,一道石徑從院門口延伸到各自屋門,石徑旁是低矮的花叢,以及一些剛剛發出幼苗的柔嫩青草。

  小院的院牆是朱紅色的,滴水檐上覆蓋着青色的琉璃瓦。再往遠處眺望,一枝桃花出牆來,牆外桃紅一片,風中飄蕩着桃花的芬芳。微風吹拂下,少許桃花花瓣從樹上零落墜下,將院外浸染的詩情畫意。

  那持刀的壯漢上前拱手:「男女,你是來私會道姑的嗎?這荷花院一個月前就被我們租下了……」

  正說着,道生突然覺得一陣勁風撲來,他忙一跳閃開,回身一望,卻見剛才跟他說軟話的那人,手中的腰刀剛剛揮過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這下子攻擊,仿佛一個暗號,其餘幾位壯漢立刻悶聲不響的撲了上來,刀槍棍棒四處揮舞,道生在人叢中跳來跳去,惱怒的低吼:「怎麼回事,剛才哥只是正當防衛而已,你們怎麼一句話不說,就喊打喊殺……我警告你們,別惹我,沒見我正煩着吶?!」

  門口再度傳來那聲弱弱的詢問:「你是來救我的嗎?」

  道生回頭張望,剛才那位十二三歲的小美人正站在門邊,一手扶着門框,站在門裡,眼巴巴的詢問。目光充滿了祈求,充滿了小心,充滿期待。她全身緊緊繃着,扶門框的小手青筋暴起。

  剛才院中發話的那位老婦,立刻嚷道:「小娼婦,果然人是你勾來的,我就知道你是個禍害——快加把勁,殺了這漢子,休驚動外人。」

  刀舞得更激烈了,槍穿刺的更加兇猛,劍來回縱橫……道生越來越火,越來越怒,那些狂舞的刀槍棍棒,讓他仿佛又看到了各種色彩的變幻,心頭一陣陣煩躁的道生,已處於爆發的邊緣。

  正在這時,一位老婦又提着短刀,沖倚門而望的小女孩奔過去,嘴裡咒罵不停——這下子,徹底點燃了導火索。

  倚門而望的小女孩,眼角看到了揮刀而來的老婦,但她依舊站在那裡,眼巴巴的望着道生,充滿期望的問:「你是來救我的嗎?」

  道生一把抓去,舞刀男子手上的刀到了他手中。

  道生隨手一揮,刀光像一道閃電,兇狠的從半空中劈下,正撞上一柄刺來的劍,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刀劍相碰的地方仿佛發生了大爆炸,刀身劍身一起碎裂,只剩下了刀把劍把。

  對面使劍的男子胳膊已經變形,劇烈的疼痛使他一聲悶哼,就翻倒在地。

  道生身影一閃,出現在那位揮刀奔向小女孩的老婦身邊,他一巴掌拍在對方肩膀上,老婦的身體像陀螺一樣在原地打了個轉,然後像破布一樣,委頓在地上。

  倚門而望的小女孩盈盈的曲了一下膝蓋,做出一個古代的福禮,以表示致謝,而後殷切的問:「你是來救我的嗎?」

  來不及回答,身後傳來劇烈的槍風,一杆質地良好的紅纓槍兇狠的向時穿背心扎來。

  使槍的男子武藝了得,只見他槍隨身走,步伐矯健——這次道生是靜止狀態,這樣的脊背簡直是活靶子,槍手覺得,他若連這樣的目標都扎不中,那就白費了二十年起五更、練三經的打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