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只有他 - 第2章

蔣牧童

  誰知一開門,就看見玄關掛着一條黑色蕾絲T字褲,性感又撩人,直看得陳嘉嘉小臉通紅。再一抬頭,不遠處掛着一個紅色胸罩。

  這,小季總玩的未免也太大了吧……

  言喻臉上依舊掛着淺笑,眉眼淡然,徑直就往臥室里走。等她推開門,看了一眼,又隨手關上。

  兩個保鏢守在門口,陳嘉嘉則是站在客廳,有點兒手足無措。

  等言喻從廚房裡端了一盆水出來的時候,她看着還傻站着的人,輕聲說:「跟我進來。」

  陳嘉嘉跟着她進去了。

  臥室里窗簾遮地嚴實,即便已經是午後,房中依舊一片漆黑。

  言喻淡然的聲音響起,她吩咐:「把窗簾拉開。」

  陳嘉嘉不敢怠慢,唰地一下離開窗簾。金光陽光爭先恐後地湧入,躺在床上的人被這遽然陽光刺激了一下,伸手擋住眼睛。

  下一刻,一盆涼水,傾倒而下。

  床上的男女在一瞬間,清醒。

  女人的尖叫聲和男人惱火的怒吼,兩人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房中又多出了兩個人。原本蓋在他們身上的薄被被掀開,季啟慕光裸健碩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腰腹上整齊的六塊腹肌,就像是整齊的巧克力板。

  陳嘉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腹肌,直到季啟慕惱火地聲音響起:「你看什麼看,給錢了嗎?」

  小姑娘猛地捂着眼睛,她連男朋友都沒有,媽媽呀,要長針眼了。

  被潑了一身水的女人,看着床頭站着的人,她以為是正室來抓姦的。可她潑完水之後,安靜地站在那裡,眉眼淡然,似乎一點兒都沒把她放在眼裡。

  直到言喻緩緩走到床邊,伸手在季啟慕那張濕漉漉的俊臉上,拍了兩下。

  她問:「腦子清醒了嗎?」

  三月的北京,兜頭一盆涼水下來,想不清醒都難。

  女人尖叫的聲音響起:「誰讓你們進來的,快滾出去。」

  結果她就被旁邊的男人用被子蓋住頭,罵道:「你他媽是誰啊,敢讓她滾,你給老子滾。」

  女人被趕出去了,季啟慕才小心地用薄被圍住自己的身體。床尾的言喻,臉上溫和淡然,瞧着沒什麼情緒,他最怕她這種表情。

  滲人。

  直到他委屈地說:「言言,有人欺負我。」

  言喻神色一恍惚,記憶中,有個人也這麼和她說過。北京這座記憶之城啊,終於將她深埋在心底的那些往事勾了出來。

第二章

  季啟慕明明生得高大,可這麼裹着濕漉漉的被子,烏黑短髮還滴答地往下滴水。一張俊俏的臉透着一股委屈。

  言喻低頭看他,輕斥;「你活該。」

  「言言,你終於來了,」季啟慕跟個大型犬科動物一樣,裹着被子,還不忘伸手去抱她。

  言喻在他腦門上猛地彈了個響指,讓他安分點。

  陳嘉嘉站在窗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窗幔被拉開,光線蜂湧而入,暖黃色的午後陽光下,床邊的畫面竟是好看地有些過分。

  季啟慕一向風流,自帶浪蕩子氣質。好在他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會叫人又愛又恨。

  此刻他微微仰起頭,看着言喻,笑得陽光又純粹。

  「知道我今天要過來,還敢出去胡鬧,」言喻不信他的鬼話。

  言喻見床上被潑的一片狼藉,搖頭說:「我先出去,你換身衣服。」

  剛出臥室的房門,她就看到旁邊臥室的房門被打開,一個穿着酒店浴袍的長髮女人,打着哈欠走了出來。

  言喻心底一嗤,看來這一盆水潑的少了。

  季啟慕洗漱完了出來時,就見餐廳的桌子上已經擺了不少東西。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還算潮濕的頭髮,說道:「言言,你難得來北京,我帶你出去逛逛。」

  言喻抬頭看他:「我是北京人。」

  季啟慕:「……」

  他吃驚地說:「你怎麼都沒和我說過。」

  言喻淡然:「你也沒問過。」

  這次輪到季啟慕支吾了,他和言喻認識快六年了,居然從來不知道她是哪裡人。他只知道她是中國人,來美國讀書。

  似乎這麼多年來,他也從未聽她說過她的家裡人。

  仿佛這個世界上,言喻這個人孑然一身而來。她獨自在美國讀書,畢業之後,留在美國工作。她來自哪裡,她過去是什麼樣的,甚至她的家人在哪裡,她從不提起。

  「那既然你是北京人,你帶我逛逛北京,」季啟慕來這裡也有小半年,只可惜長城故宮這種名勝景點他沒興趣去,反倒是酒吧夜店早已經摸地門清。

  言喻瞧他,「你還需要別人帶你逛?」

  季啟慕嘻笑:「那不一樣,是和你一起。」

  她衝着季啟慕瞥了一眼,登時他臉上那股子不着調的嬉笑收了回去。

  說真的,季啟慕聽言喻的話。

  要不然這麼一盆兜頭涼水潑下去,季家無法無天的小少爺也不至於一點兒脾氣不發。言喻並不是個過分強勢的人,就連長相都是偏清潤,像是暖玉精雕細琢的美人。

  可是卻一物降一物,把季家小少爺吃地死死。

  言喻吃了點東西,就先回房間休息。

  她的行李已經被送到酒店房間,找出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等洗完澡出來,吹乾頭髮,她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低頭俯瞰着這座城市。

  街上車流不息,在這個頂層的房間裡,她仿佛能看到長安街廣場筆挺的旗杆上,飄動着的鮮紅國旗。

  言喻出門的時候,保鏢並沒在門口。其實她並不喜歡這種保護,只是有時候迫於無奈。

  好在中國治安很好,又是在北京。她直接下樓,讓前台幫忙叫了一輛車,送她出門。叫的是出租車,一上車,熱情的師傅就問她是不是第一次來北京。

  言喻想了下,還是回答:「我家就是北京的。」

  司機奇怪了,笑着說:「北京人怎麼還在酒店住着?是不是和父母吵架了,這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駕駛座上的中年男人爽朗熱情的口吻,伴隨着這一路。

  直到他把車子開到目的地附近,這才對言喻說:「姑娘,前面就是你要去的軍區大院,那邊不讓停車,我把你放這個路口,你走兩步過去就行了。」

  言喻點頭,她知道。

  她下車之後,出租車很快開走了。街對面就是軍區大院,在北京有很多這樣的大院,每個院門口,都有穿着松枝綠軍裝,挺拔如白楊般地戰士,站在那裡守衛着。

  言喻的家確實就在北京,而且就在這個軍區大院裡。

  她就站在街對面,既不進去,也不離開。

  這是她離開北京六年之後,第一次回來。

  直到一輛車緩緩地開到大院門口,坐在駕駛上的男人按了按喇叭,崗哨給抬杆。就這麼幾秒鐘的功夫,陶逸瞄到了後視鏡一眼,車子猛地剎住。坐在副駕駛上的女朋友慣性往前一甩,虧得繫着安全帶呢。

  女朋友見他剎車擋在門口,又探頭出去往後望,沒好氣地說:「就這麼幾秒,路上哪個美女又把你的魂兒勾去了。」

  陶逸皺眉:「別鬧,我好像看見我們院裡的一姑娘,不過她一直在美國,這都好多年沒回來了。」

  他又自言自語了一句:「可那麼好看的姑娘,我沒道理認錯啊。」

  「喲,前女友呀?」女朋友陰陽怪氣地說,哼了聲:「隔着這麼遠都能看得見人家長得漂亮,真是放在心上了。」

  陶逸倒是正色:「別胡說,人和我可沒關係。」不過說話他又笑了句:「和她有關係的人,我說出來怕嚇死你。」

  因為馬路對面這會兒也沒人,車子又堵在門口,陶逸衝着崗哨歉意一笑,就把車開進院裡。

  到了停車場,車子剛一停下來,就瞧見前面停着的奧迪A8車門打開了。都是一個院的熟人,陶逸認出來這是韓京陽的車。

  他剛要下車去打個招呼,副駕駛的門打開了。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下來,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濃眉挺鼻,臉頰輪廓極深邃,當他轉過頭往這邊淡淡一掃時,即便視線只是拂掠而過,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還是覺得心跳露了一拍。

  因為陶逸是軍人世家,女人見慣了挺拔如松的軍人,可眼前這個男人卻又太不一樣。

  那張英俊地過分的臉,透着一股漫不經心地散漫,似乎什麼都沒放在心上。

  偏偏他站着的姿勢,剃地極短的黑髮,都透着一股板正。

  散漫又板正,自相矛盾的氣質,在這個男人身上融合的這麼完美。

  女人忍不住拉了陶逸的袖子,問他:「哎,這人是誰啊?」

  陶逸對於她這副表情並不陌生,而且也不生氣,因為女人見了那人都是這副表情。

  花痴。

  此刻站在車旁的男人,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煙頭叼在唇邊,手掌微微半攏着,打火機的火苗竄起,煙頭被點燃。

  女人眼睛也被這火苗點着了。

  然後陶逸淡淡地說:「你不是老問我們大院裡的那個傳奇。」他臉上帶着一種複雜的神情,年少的時光似乎在這一瞬又湧上心頭。他曾羨慕過、仰望過並且深深嫉妒過的男人。

  「你現在看見了。」

  蔣靜成,眾多大院子弟心目中的那個傳奇,回來了。

  

  言喻回酒店之後,沒有驚動任何人。季啟慕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在處理郵件。

  他說:「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只是言喻怎麼都沒想到,他說的好地方居然是綠柳。

  這地方並不難找,鬧市之中的古色建築,門口一排大紅燈籠,一到夜晚時分,就會由服務員親自點上。

  一進門,二層摟的建築,偌大的大廳寬闊敞亮。

  迎面就是深色原木樓梯,鋪着暗紅色手工地毯,綿軟舒適地材質讓人踩在上面,猶如走在雲端。

  牆角放着的古董唱機,上面的黑膠唱片正緩緩轉動着,動人輕靈的女聲在偌大的大廳里迴響着,仿佛一瞬就回到了舊時光陰中。

  雖然綠柳只有兩層,只設包間,不設堂桌。保證了客人絕地安靜私密的空間。

  季啟慕獻寶一樣地說:「怎麼樣,這地方不錯吧。」

  確實不錯,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是個這麼華麗的銷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