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 - 第3章

一半是天使

  「你也別急。若沈大人不高興肯定剛才就和你惱了。且先看看吧,不然再去他跟前道個歉,想來他也不會是個小心眼的人。」慕禪勸道。

  「也只有這樣了,我這就去道歉。好容易升了吏目,可別被自己舌頭給說掉了。」成之浩懊惱不易,撓着頭便出去了。

  回頭看了看所好的屋子,慕禪挽了挽衣袖,將每日需要拿出來曬的藥材一一擺好,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正準備合衣躺下午休一會兒,卻聽見前院傳來急急的敲門聲。慕禪疑惑地從後院上前來開門,卻發現門外站了兩個侍衛並兩個宮女,另外還有一個領頭的侍衛,向自己抱拳道:「請問是慕禪姑娘麼?」

  因為自己得了太后欽封的七品女官,所以內宮侍衛和宮女們見了自己都要叫聲姑娘。見了這個陣勢,慕禪倒也不怕,點點頭:「請問侍衛大哥有何事?」

  「昨日冬至宴前錢妃娘娘吃了安胎藥,今日一早便腹痛難忍。院使大人說讓我們來領了慕禪姑娘去誠慎堂問話。」侍衛說罷替兩個侍女使了顏色,那兩人便上前來一人挽住慕禪手臂。

  看這架勢,分明是將自己看做罪人來拿。慕禪微微蹙眉,心頭反覆思量自己沒有在取藥環節有什麼差錯,便道:「我自己可以走,不用勞煩兩位宮女姐姐。」說罷雙手一甩,便徑直往誠慎堂去了。

  誠慎堂是太醫院專門用來議事的小殿。

  太醫院位於欽天監之南,禮部正東,緊臨內宮西南側,有大門三座,均向西。對面是照壁,有黑漆書寫「太醫院」三字的朱色立額。大門前為門役的住房。向北面為土地祠,向南面為聽差處。院內有大堂五間,門邊懸掛着前朝院使親提的一副對聯:神聖豈能再,調方最近情。存誠慎藥性,仁術盡平生。

  而誠慎堂便在北面第一間。還未得進,慕禪就聽得內里爭執之聲。

  「司南大人,慕禪只司存藥房,每日俱是按照御醫的房子抓藥的。如今錢妃娘娘玉體違和,只須找來開放子的胡御醫便好,何苦叫來慕禪呢?」成之浩嚷道。

  「難就難在這方子根本就不是胡御醫開的。」司南封的聲音蒼老而疲憊,顯露出了一絲的無奈。

  聽到這兒,慕禪哪裡還能冷靜,推門便急急來到司南封面前:「司南伯伯,你說什麼,方子不是胡御醫開的那是誰開的?」

  司南封見慕禪一臉的驚訝,便知她也不知此事,轉頭對着坐在上首檀木扶手椅的沈澈道:「胡御醫本是太醫院的元老,這才特意撥了給錢妃娘娘專司安胎。誰知道錢妃娘娘每日煎的安胎藥竟都不是按胡御醫給的方子,這才生出這些麻煩。」

  「司南大人不必過慮,下官適才去了錢妃娘娘處。胎兒好歹暫時保下來了。不過,說句內話,怕是也熬不過不過今夜。現在內宮只是讓下官督察此事,若是錢妃娘娘真的落了胎,恐怕就是內獄司的事兒了。所以還是要先委屈司南大人。」沈澈本是司南封的下屬,如今高座上首問話,此時竟要拿下司南封,慕禪急了,上前道:「敢問沈大人,此事關司南大人何事?」

  「禪兒,老夫是太醫院院使,如今內宮娘娘有事,自然是脫不了干係。如今胡太醫已經被拘到御前問話了,這裡不過是我們太醫院內里先商量商量,一干人等還是要被叫進去問話的。」司南封勉強安慰了慕禪兩句,又對這沈澈道:「沈大人只是盡本分罷了,只是老夫進去了,這太醫院的諸多事宜還是要請沈大人多多費心。」

  沈澈說話間也起了身,向前對司南封一拜:「司南大人管理太醫院多年,這不過是例行的問話。若有用得着沈澈的地方,一定派人通知。」

  點點頭,司南封便跟着兩個侍衛去了內宮,兩個宮女也跟着去了。

  轉頭對這沈澈,慕禪焦急地問:「沈大人能告訴慕禪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還是下官來說吧。」成之浩焦急地上前道:「今日上午我從存藥房回太醫院的時候正好遇到司南大人火急急地從內宮回來,說是錢妃娘娘玉體違和。細說才知道錢妃娘娘自昨夜冬至宴後,飲了侍兒從煎藥房送去的安胎藥就一直鬧肚疼。司職錢妃娘娘的胡御醫守了一夜,眼看不行,這才找來司南大人,說是錢妃娘娘用了別的安胎藥方子。皇上知道了此事龍顏大怒,這才派了御前侍衛前來羈押司南大人去內宮問話。」

  「原來如此,既然是錢妃娘娘私自用了方子煎藥,這也不干司南伯伯的事兒啊。就算叫了大人進去問話,又能怎樣。」慕禪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上前對這沈澈道:「適才大人說錢妃娘娘胎兒過不住今夜,若是今夜裡司南大人還在內宮,肯定是要去問診的。若是去了,那不是撞上了麼。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啊?」

  沈澈也想到了其中的關鍵,抿着一雙薄唇,蹙起眉頭沒有說話,似是在思考什麼,卻又半天不得解法:「奈何沒有方子,不然和胡御醫所開的方子一對,便什麼都清楚了。」

  「慕禪日日都替錢妃娘娘抓藥的,難不成不記得方子?」成之浩忙道。

  「口說無憑,怎麼能證明。那錢妃行事小心,每次都是讓宮女將藥渣一併帶走的,更別說是靠慕禪的腦中所記的方子了。」沈澈苦笑,連連搖頭。

  「方子!對,方子在侍兒那裡。我去找侍兒要了方子來!」慕禪說着提起裙角就要離開了。

  「慕禪,你在內宮除了御膳房和御藥房哪裡都未曾去過,怎能找到瀾碧宮,怎麼找得了侍兒和方子?」成之浩着急,一把拉住了慕禪的衣袖。

  見慕禪被攔住,沈澈也上前,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也只有這樣了。我親自帶你走一遭。若是找不得方子,司南大人和胡御醫怕是難逃一死。」

卷一

第四章

生死一方

更新時間:2009-3-31

0:11:28

本章字數:3316

  入了深夜,月光也異常皎潔起來,勾勒出一道道宮殿弧線,將整個雲瑞朝的皇宮照得清清朗朗,分分明明。

  因為沈澈襲了爵位,又是太后的外甥,有隨意進出內宮的腰牌。在加上正好錢妃娘娘玉體違和,兩人又是太醫院的,而慕禪則扮作隨行宮女,所以沒費什麼周折便通過了內宮守衛,進了雲瑞皇朝正真意義上的後宮。

  因為只是存藥房的女官,平常都是在內宮邊兒上的各個下房走動,第一次來到後宮,慕禪借着月光細細地打量了起來。

  暗紅的高牆如凝固的血一般,顏色頗有些磣人,而反射着月光的五彩琉璃瓦也顯出些幽幽的青綠顏色,偶爾一兩盞點燃的宮燈隨着涼風搖動,使得整個後宮裡透着股子死一般的冷寂。重重一嗅,仿佛還飄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兒味,讓慕禪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怎麼了,冷麼?」沈澈側頭望着慕禪,發現月光下她白皙的臉龐竟氳起一層淡淡的銀白色光暈,皮膚薄的就像蟬翼,仿佛能透出裡面的血肉來。

  「沒有,只覺得這兒有些陰冷罷了。」慕禪心中奇怪。因為父親是大夫,從小就餵慕禪吃家傳的祛寒丸,即便是下雪天慕禪都不會覺得冷,如今着後宮着實透着古怪,竟讓自己冷得打了個寒顫。有些害怕,慕禪不由得向着沈澈的方向靠了靠。只是抬眼看見月光將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宮牆之上,竟和沈澈的半重疊在一起了,仿佛兩人在挽手相行,只覺得心下一緊,又趕緊挪開了兩步。

  「跟緊我,過了前面的迴廊在走一會兒就是瀾碧宮了。」沈澈並未發覺慕禪的不妥,又叮囑了一遍。

  臨近瀾碧宮,遠遠便看到一雙橘紅的宮燈掛在檐下,照的本就是朱紅的「瀾碧」二字幽幽然然,很是鬼魅。

  門口守了兩個內侍,見是沈澈來了,趕緊哈腰作福,拉開大門,雙雙請了兩人進去。只是剛進門一股濃烈的藥味兒並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直直灌入鼻端,惹得慕禪差些嘔吐出來。

  看慕禪表情訝異,沈澈解釋道:「錢妃從今早起就一直下血,體虛無比。胎兒怕是過不了今夜了。」一邊解釋,又一邊領了慕禪徑直來到瀾碧宮的花廳旁。

  左右打望了一下,除了來來往往的宮女,竟瞧不見侍兒,慕禪急了,暗暗拉扯了沈澈的衣袖,低聲道:「侍兒不在這兒呢。她本是錢妃娘娘的貼身宮女,怎會不在身邊伺候着呢?」

  「難道也被叫去御前問話了?」沈澈猜測道。

  「那請大人在這兒幫我放風,趁着大家都在照看錢妃娘娘,我去後院的下房找找。」慕禪望了望,見幾個御醫都圍攏在內屋的屏風外面湊頭商議,似乎都沒注意到兩人的出現。來往的宮女更是神色匆忙,腳下不停。既然此時瀾碧宮如此混亂,慕禪便想悄悄地去侍兒房間看看,或許能找到那張救命的方子也說不定。

  抿唇想了半晌,沈澈才緩緩點頭:「也只得這樣了。不過,我得隨你一起去找。」沈澈自然不放心讓慕禪一個人溜到後院去,人畢竟是自己帶來的,萬一被發現了也不妥。

  「這……」看着沈澈望着自己,慕禪卻也說不出話來拒絕,只道他竟不舍自己獨自去犯險,心頭不覺有些暖意升起。

  幸而此時錢妃病重,來往的宮女和內侍們又以為沈澈和慕禪是來替錢妃會診的,沒有過問什麼。兩人均沿着屋檐下的暗處走着,巧妙地一一避過了眾人視線,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主殿後面的雜院。

  輕輕推開院門,發現空地後面竟是一溜的小門,這瀾碧宮的侍女房竟有四五個之多,看的慕禪和沈澈都有些為難。畢竟不能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吧。

  「我記得侍兒說過,她是僅次於管事姑姑的大宮女,住的是獨床小間兒,其餘的宮女和內侍都是住的兩人一間。」慕禪說着輕輕走過去一間屋一間屋地推開來看了,這才在左邊第三間停了下來:「應該就是這兒了!」沈澈原本在雜院門口放哨,見慕禪招呼自己過去,又左右打量了一下,將院門又鎖好這才提步悄悄過去。

  兩人進屋把門關上,卻發現屋子漆黑,什麼也看不見。沈澈只得從懷中掏出火石,拿起當中茶桌上的一截白燭點上,用衣袖遮了,低聲道:「你趕緊找,我看着門。」

  「嗯。」沒有耽擱,慕禪已經開始翻找了起來。先是找了床榻,再翻了旁邊的幾個雜物柜子,卻都沒有那張藥方的影兒。

  正準備去屋角窗邊的衣櫥也找找,慕禪突然發現眼前一黑,知道定是沈澈把蠟燭滅了。正要轉頭問,卻發覺手上一緊,一股子淡淡的藥材苦香之味灌入鼻端,下一刻自己的已經被沈澈用力地帶入了衣櫥之中。此時怕慕禪叫出聲,沈澈一隻手掌還緊緊地捂在慕禪的了面上。等兩人都進來了,沈澈將櫃門從裡面拉攏關上,「噓」了一聲,示意慕禪不要出聲。

  果然,不一會兒,房門吱嘎一聲也被打開了。又是一點微弱的燭光亮起,緊接着傳來一陣翻找的聲音。

  曉得房裡來了其他人,慕禪嚇得動也不敢動彈一下,因為自己的嘴被沈澈一隻大手給捂住了,只得睜大眼睛,透過櫃門留的一個小縫往外看去。

  隔着細縫看到不是很真切,但兩人都瞧見了是一個內侍衣着的人在翻找什麼,卻因為燭光太暗瞧不太清楚那人的長相。

  等自己心跳漸漸緩了下來,慕禪這才發覺有些不妥。

  衣櫥本就極小,還放了些衣物和棉被在裡面。如今硬生生地擠下了慕禪和沈澈兩個人,就更加沒有空間了。只覺得覺得耳邊若有若無的溫熱氣息拂來,還夾雜着一陣若有若無的苦香味兒,慕禪才發現自己的背正死死地抵在沈澈的胸前,而耳邊傳來的暖氣便是沈澈的呼吸和一陣陣明顯的男子氣息……再加上沈澈的一隻手如今還覆在自己的面上,慕禪轟得腦中一熱,雙頰頓時就燒了起來。

  此時沈澈也發覺出了不妥,感到手心觸到的肌膚一片嬌軟滑膩,這才放鬆了些,卻又不好拿下來,因為一動便會碰到櫃門,只得勉強將手與慕禪的連隔開了些距離。只是這樣更加明顯地感覺到慕禪的呼吸灑在手心,撓得有些酥酥痒痒的。

  兩人都有些意動了,卻同時也發現那內侍在外面翻找不到想要的東西,正借着燭光一步步地向衣櫥走來。

  慕禪見那人竟要過來翻找衣櫥,嚇得手心出汗,下意識地便又向後靠了靠,貼得沈澈更加緊了。

  沈澈見狀也伸手攬住了慕禪的腰際,想要將其一併往裡帶一帶……

  眼見那人越來越近,兩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卻聽得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叫罵喊:「誰這麼沒眼水,主子還在前院裡生死不知呢,這後院兒的門就沒人管了,怎麼門也大打開着!」

  那人見有人來了,趕緊一個回頭便吹熄了蠟燭,拉開房間一側的窗戶便沒了身影。

  「呼——」

  慕禪和沈澈同時舒了一口氣,卻聽到有人又把侍兒的房門推開,順帶罵罵咧咧地道:「難道眼花了?明明剛才看到有點兒燭光,怎麼此時又一個人也沒有了?」罵完又將門關上,繼續罵着出了雜院的們。

  聽到外面的聲音漸漸沒了,慕禪和沈澈這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氣,一併小心翼翼地從衣櫥中輕手輕腳地出來。

  因為先前那人走時顧不上關窗,此時冷風陣陣地灌了進來,月光也借着窗口照亮了些屋內的情形。

  慕禪心頭還在咚咚直跳,只是不知道是因為怕被人發現還是其他,便側過頭不敢再看沈澈,生怕他發現自己臉上的紅暈。而沈澈卻絲毫沒有發覺慕禪的彆扭,借着月光對這敞開的櫃門「咦」了一聲。

  聽見沈澈出聲,慕禪抬眼望去,發現沈澈從衣櫥的一角的被面兒堆里掏出一張發皺的黃紙,攤開一看,赫然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那張藥方!

  「得了東西,我們趕快出去!」沈澈隨手將藥方折了放入懷中,又一把拉住慕禪的衣袖,準備直接從窗戶出去。

  感覺沈澈的手隔着衣袖仍舊溫溫的,慕禪臉上又是一紅,銀牙輕輕咬住粉唇,這才隨着沈澈翻出了侍兒的屋子。

  從後院的後門直接出了瀾碧宮,沈澈這才放開了慕禪。因為跑得有些急了,沈澈微微喘着氣道:「你從我們來的地方直接回去御藥房。我這就送了這張方子去皇上面前替司南大人脫罪。」

  「謝謝。」慕禪因為司南封能脫罪,心下也終於一顆大石落地,便衝着沈澈淺淺笑了起來。

  見慕禪被月光籠罩的臉龐上掛着的盈盈笑意,沈澈從來淡漠如冰的心竟微微顫動了一下,仿佛一種極暖的熱流從血液中流淌過去,霎時便溫暖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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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五章

葒玉綠茱

更新時間:2009-3-31

0:11:29

本章字數:3586

  瑞英十一年,瑞英宗玄諳之妃錢氏失龍裔,為安撫,特賜封錢家良田百傾,以表安慰。

  就在慕禪拿到藥方的那一夜,錢妃挽心落胎,失去了瑞英宗的第一個龍裔。因為沈澈拿着藥方御前請命,原本命在弦上的太醫院院使司南封與胡御醫雙雙得以脫罪。但錢妃失子之事確係太醫院照看不嚴,瑞英宗還是下令減了司南封和胡御醫各自三年俸祿,以儆效尤。

  原本一件牽動諸多複雜關係的案子就這樣了解了,出乎宮裡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漏玉殿,徐妃葒玉寢宮。

  「姐姐,她錢挽心失了龍胎,皇上一沒給她晉封,二沒給她賞賜。就賜了他們錢家百傾良田,看來她在皇上心目也僅僅如此而已罷了。」說話的是一個有着尖尖瓜子臉的美人。十六七的年紀正是嫩得掐的出水的好時候,一張殷紅的嘴唇蠕動着,可惜說話間嬌媚之極卻又含着兩分刻薄,生生減去了三分美意。

  「綠茱,你雖是我的親妹,卻怎麼就這樣看不懂呢。錢挽心雖然處處與我作對,但誰也沒在皇上心裡占過上風。同為四妃多年,哪一月不是我十天她十天,皇上心裡那桿秤可準的很。如今她失了孩子我固然心裡高興,可看看皇上的反映,不免心頭又寒上了幾分……」徐葒玉一雙鳳目滿是疲憊,說話間隱隱有些哀憐的表情拂上臉龐。

  話說這徐葒玉本是前朝宰相徐謙之女,從小就被父母處心積慮地培養,望她將來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這徐葒玉也沒辜負父母的期望,打小就生的貌美,及竿後更是出落地芙蓉面淺露微紅,柳葉眉淡舒嫩綠。據說當年她進宮時,輕盈翠袖,深籠着玉筍纖纖,搖曳湘裙,半露出金蓮窄窄,真真是美得不似人間俗物一般,這才一舉得了玄諳青眼,晉封為妃。

  「姐姐,我都進宮快一年了,連皇上的鋪蓋角都沒沾過,我哪裡能體會你的心情。」徐綠茱一年前選秀之時進宮,因徐家威望,所以沒費什麼周折便被留了牌子晉了美人。

  「你能進宮就不錯了,皇上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高興的時候能把冰都給融化了,不高興的時候,光是眼神就能把人給凍死。」徐葒玉說話間斜靠在了一方紅木雕雲龍紋的羅漢窄床上,水紅的撒花廣袖沿着床沿垂到地上,偶爾一動,風致入骨。

  「姐姐不是說我也是個美人胚子麼?難道皇上嫌棄我丑?」徐綠茱撒嬌的斜跪在徐葒玉面前,伸手扯着她的衣袖,佯裝天真地問。

  「你若丑了,那宮裡還有美人麼?」徐葒玉伸手拂上了綠茱的面頰,見她膚色如玉,嬌嫩滑膩,不覺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了:「改日皇上若來了我會替你說上兩句好話。今天累了,你先下去吧。」只是話雖如此,徐葒玉藏在廣袖總的另一隻手卻緊緊握住。想當年父親送了她入宮,如今雖深得玄諳寵愛位居四妃之一,但幾年來始終無所出。想來,這便是父親將親妹子又送進來的原因吧。

  「哦。」不知為何姐姐的臉色有些變了,徐綠茱只得起身,微微福了一禮便下去了。

  綠茱一走,一個姑姑穿着的宮女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