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封神 - 第2章

紫郢



經過多年專研,這道士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既能夠採補又可以不用怕迷了本性的方法,便是以有根器的童身少年元陽為藥餌,令其與少女交合,每日九次,共九天,七七四十九次之後靈種方可種成,再用秘法以少女身軀為鼎爐,鍛煉大藥,再煉七七四十九天,少年元陽與少女真陰結合,煉成一顆金丹,再由戈銷愁本人採藥收丹,之後那對少年男女真元泄盡,骨瘦如柴,精神破費而死,他卻能夠平白收得許多好處。

只是有根器的少年男女實在是難得,稍微好些的都被各大名門正派搜羅過去,他尋了多年,也未找到合適的,平白害了許多少年,最後煉出來的都是空丹,即是一股丹氣,雖然也能憑空得了許多道行,但終究差強人意,他看齊星衡根骨極佳,再找一個差不多的少女做鼎爐,就極有可能煉出金丹來。

戈銷愁做賊心虛,生怕齊星衡所說的師父趕回來,急忙伸手將他拎起夾在腋下,抓着個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輕飄飄的仿佛一捆稻草,右手立在胸前,口中念了幾句咒語,伸手向腳下一指,平地閃起一道黃光,將他和齊星衡都裹在裡面,如奔雷般,向南電射飛去,轉眼之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戈銷愁一直把齊星衡帶回小雁山五雷觀,那小雁山雙峰並立,高聳入雲,地貌起伏,草莽糾結,怪石嶙峋,真是一個窮山惡水之地,五雷觀便在兩山中間的天雷嶺上,規模不大,只有十幾間屋舍。

戈銷愁直接落在院中,有一個道裝中年漢子立即迎上來:「師父,您回來啦?」

戈銷愁生怕他們問起臉上傷痕尷尬,直接把齊星衡遞過去:「把這娃娃送到西跨院,好吃好喝地養起來,明日看見,若是瘦了半分,我就扒了你的皮!」說話間看齊星衡身上那白鶴仙衣不錯,伸手扯下來,披到自己身上,邁步向自己住的後院走出。

那名道士把齊星衡扛到西跨院一間房子裡,擱置在床上,然後便走了出去。齊星衡被五道煙鎖困住,掙扎不起來,勉強抬起頭四處打量,這屋子裡布置得倒是不錯,雖然說不上是雕樑畫棟,但也頗為雅致,隔間還裝修了書房,他身子底下的被褥華順柔軟,都是綢緞縫製,他卻不知道,這西跨院正是戈銷愁採補煉丹之所,每一間房子都是精心布置,捉來的少年男女關在裡面,除了沒有自由,其他都跟大家公子小姐一樣的待遇,務必把他們的精氣神都養足,方可煉藥。

那道士出去不多時返回,手裡拿着五張靈符,分別按在齊星衡身上箍着的束縛上面,原本堅韌如山嶽般的黑煞煙絲貼上靈符,立即煙消雲散,黑煞散盡,那五張靈符也被染成墨色,失去了效力。

「老實地呆在這裡,要是敢挑事,老子就揍扁你!」道士晃着拳頭,惡狠狠地說,其實他也就是嚇唬嚇唬人,齊星衡是戈銷愁要用來煉丹的極品藥餌,若是受了什麼傷,影響了藥力他可就慘了。

煙鎖一去,齊星衡手腳又有了力氣,他從床上坐起來,看那道士出去將門鎖了,自嘆了口氣,到如今,他大約有點相信那個老叫花子的話了,雖然這裡是不是大明朝還不能肯定,但這裡確實是一個仙俠的世界,而自己或許真的要面對那即將到來的什麼「天地大劫」。

從里懷兜里取出當時從老叫花子那裡買來的書,那書有巴掌大小,是用薄薄的黃綢裝訂而成,在兜里被窩弄得皺巴巴的,書皮上面用毛筆寫着三個小楷——神農經,翻開裡面,都是密密麻麻用紅筆寫滿了蠅頭小字,還有的畫着簡體圖譜,共有三百六十五頁。

書的前面都是各種草藥的介紹,後面還有人修煉的功法,齊星衡邊看邊尋思,這書真的是上古神農皇帝留下來的麼?如果真像老乞丐說的那樣,能夠煉成飛天遁地、撕裂虛空的本事,不就能夠脫困了嗎。

不過很快,齊星衡就失望了,原來這神農經乃是以煉藥為主,修行為輔,想當年神農炎帝嘗食百草分辨藥性,就是為了救濟世人,所以這神農經修行的主要目的就是煉藥救人,而所謂的飛天遁地、撕裂虛空只是附加神通,當然,那得修煉到極高處才能夠獲得。

而這神農經修煉方法也很特別,需得配合服食靈丹,否則便是修煉千年也難有進展,齊星衡現在被人囚禁於此,別說沒有煉藥的條件,便是跟那五鬼道人要來相關的器具,恐怕也等不到大功告成那一天了。

無奈將神農經收起,他又開始鼓搗起那位便宜師父留下來的乾坤袋,那乾坤袋的口十分難解,他臥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拆解,半夜時,又有人送來宵夜,他狼吞虎咽吃了奶茶春卷,然後繼續點燈夜戰。

第二日才吃過了早飯,便聽見外面傳來陣陣喝罵和嚶嚶哭泣之聲,齊星衡連忙過來扒開窗子一看,只見院子當中已經擺好了香案,四五個身材高大壯實的惡道牽着一堆少年男女走到香案前面,看那些少年之中,大的不過十七八歲,小的只有八九歲,俱都用鐵鏈鎖着雙手,男女分成兩串,在朝南方位一字排開。

院落四周,共有十八位少年道士手舉麻幡按照方位站定,與香案兩旁的兩面小幡相呼應,神色肅穆,不敢有絲毫怠慢。

五鬼道士戈銷愁此時換了一身杏黃色的道袍,前後心印着八卦,手上拿了一隻木劍,緩步走來,昨天臉上的青腫已經消失不見,這時看來,倒有些仙人氣色。

戈銷愁來到案前,先低聲念誦了幾聲咒語,又分別朝四方拜祭,聽下邊少年們哭泣之聲,不耐煩道:「你們這些小子,實在是煩人,死到臨頭了也不給人留個清淨!」

人群之中有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大聲詛咒:「老怪物,你抓我們這麼多人來煉那妖法,不缺德麼?你殺了我們,你也要死到臨頭了!」

戈銷愁向人群中看去,見左邊數第六個男孩,雙手也拴在鎖鏈上,正是滿臉憤恨,他似乎也頗為害怕,渾身都微微發抖,兩眼狠狠地瞪着戈銷愁。

戈銷愁冷哼一聲:「貧道我的壽數還長着呢,倒是你這小鬼,滿臉晦氣,早該死了!」左手摘下腰上的銅鈴,急速搖動。

叮叮噹噹,鈴聲清脆悅耳,在場的人,除了周圍舉幡的十八個道士之外,都是身子一晃,差點摔倒,戈銷愁這時舉着手中木劍,向那個男孩一指,劍上立即射出一道黑色煞氣,往男孩臉上射去。

那男孩見到煞氣飛來,拼命掙扎,弄得鎖鏈嘩嘩作響,他大叫一聲:「老怪物,你不得好死,你不會有好報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

「住手!」忽然齊星衡隔壁屋子裡傳來一聲怒吼,緊跟着「嘩啦」一聲,窗框橫飛出來,砸在院裡,摔成粉碎,隨後屋裡跳出一個布衣少年。

那少年穿着甚是簡樸,僅有一條粗布衣褲,袖子和褲腿都破爛得不成樣子,當成短褲、半袖穿着,光着一雙大腳,落在院裡,先是一拳,將身邊那個舉幡的小道士放翻在地,伸手撿起那面麻布幡奮力折成兩段,隨後從地上摔碎的窗戶之中撿起一根手臂粗的方木,猱身撲上前去,對着戈銷愁劈頭蓋臉砸去。

這時無論是屋裡院外所有人都被這少年的勇氣驚呆了,五鬼道士那可是妖怪一樣的存在,那些被抓來的少年男女之中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反抗,沒想到這少年膽大包天竟然敢對這老道士出手。

轉眼之間,戈銷愁身邊的四名道裝彪形大漢都被少年放翻在地,一通亂棍,打得雞飛狗跳,鮮血飛濺,等戈銷愁反應過來,方木已經要打到頭頂了,他再想施展邪法已經是來不及了,被少年一棍打在右肩上,幾乎把肩骨打裂,老道士痛的慘叫一聲,順地一滾,躲開了第二棍,少年大步上前,掄起方木第三次對着老道士的腦袋砸下,猛然眼前黃光一閃,手上一輕,方木已經只剩下少半截,不禁一怔。

戈銷愁用飛劍削斷了少年手中的方木,隨後手裡掐了個手訣,對着少年一指,立時飛出五道黑色煞氣,將少年雙手雙腳死死箍住,少年一陣頭昏腦脹,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第二回

服靈丹仙童畫血符(上)

煉法用的幡有三面都被折斷,香案也被踹翻,上面的香爐、黑豆、清水等作法之物滾灑一地,把個五鬼道人氣得牙根痒痒。(書香門第

淒晰整理)

旁邊有一個高大道士捂着流血不止的腦袋過來對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就是一腳,戈銷愁跳過去掄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對方口鼻竄血,後槽牙都打掉了三顆:「這小子是道爺的寶貝,要是被你打壞了,我活剝了你的皮!」

戈銷愁左肩疼痛難忍,一條手臂抬不起來,他用左手托着右臂,走過來看了看地上奮力掙扎的少年,又看了看人群中被鎖着的那個男孩,用手一指:「把這兩個小子放在一起,讓他們在旁邊看着,哼,道爺今天就讓你們親眼看看我是怎樣用他們的生魂煉成法寶的!」說着命令手下重新排擺香案,又命人從庫房裡取出三根備用的靈幡,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重新開始作法。

先前那個幾個被打傷的小道士紛紛用布包着頭,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重新站好,戈銷愁在香案上方供起一個黑玉鐲,然後左手掐訣,右手舞劍,腳下踏着罡步,口中念念有詞,忽然大喝一聲:「疾!」手中木劍往左邊數第一個少年那裡一指,劍上射出一道黑煞,落在少年臉上,順着七竅而入,之後勾出魂魄,正是那少年的虛影,身上纏着道道黑絲,下面屍體斷了生機,「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戈銷愁又從西邊攝了一個女子魂魄,左手搖鈴,右手拿符,喝道:「時辰已到,諸神還不歸為!」手腕一振,符紙燒起,男女兩人魂魄便被強行拉扯着攝入案上那黑玉手鐲之中。

戈銷愁躬身對那手鐲拜了幾拜,口中祝禱一番,然後又用同樣的方法射取其他人的魂魄,到第五對的時候,那個男的終於開始反抗,魂魄在空中大聲嘶吼:「老怪物,我饒不了你,便是做了鬼,也要掐死你!」嗷嗷怪叫着,帶起陣陣陰風,向戈銷愁撲過來。

戈銷愁修行近百年,他這剛剛死去的陰魂哪裡能夠傷到,雖然怨氣極大,但也無濟於事,戈銷愁面帶冷笑,伸手在香案上一拍,飛起三枚黑豆,大袖拂動,三枚黑豆借力射出,正打在那鬼魂的身上,瞬間三魂受損,差一點便魂飛魄散,被戈銷愁用一道靈符壓在香案上,那紙符兀自顫抖不休,似有靈性,直要立起。

另外那女鬼卻想趁機逃走,只是戈銷愁早讓弟子舉着靈幡貼着院牆站了一圈,見她飛過來,立即將靈幡晃動,那幡上符籙閃爍,紅芒四射,刺得那女鬼痛苦哭號,戈銷愁笑道:「你越是悽厲、悲憤,我那寶物煉成之後威力便越大,哈哈。」鈴聲一響女鬼原本就被符光刺激得慘澹不堪的身體都泛起了道道波紋,三魂七魄仿佛隨時都會散去,戈銷愁靈符燒盡,她也被收了過去,壓在案上,陰陽雙魂相併,戈銷愁抱劍鞠躬,「二路神仙還不歸位,更待何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二鬼立時又被收入玉鐲之中。

很快,六對十二位少年男女的魂魄都被攝入玉鐲之中,只剩下一個女孩,卻是跟先前那個男孩一對的,現在戈銷愁不殺那男孩,這次煉法卻是不能完成。

老道士皺眉良久,忽然向身旁那個大漢道士說道:「我前幾天不再觀中之時,你做什麼了?」

那漢子立即跪下,嚇得面如土色,磕頭如小雞啄米:「師父饒命!師父饒命啊!」說着用手抽打自己的嘴巴,「都怪弟子一時貪酒誤事,本來還想今天下山去給師父重新弄回兩個來孝敬,哪知道師父煉法着急,我,我……」

老道士一擺手:「罷了,那女孩我本來想用她來做煉丹鼎爐的,卻被你給糟蹋了,現在只能用來煉寶,着實壞了我的大計,也不用你再下山尋摸了,今天就用你的魂魄來與那女孩組成一對,你們夫妻情深,一起到我五鬼獄之中做一對陰神吧!」

大漢一聽,知道今天要遭殃,他了解自己師父的為人,見哀求不行,伸一頭也死,縮一頭也是死,索性拼上一把!他眼裡露出凶光,右手一翻,已經從靴筒里拿出一柄匕首,一個箭步竄上前去,舉起匕首直刺戈銷愁心窩。

戈銷愁也很了解自己這幾個徒弟的品行,見他袖子一動,便知道是動了殺機,等大漢衝過來,他猛地一抬袖,袍袖底下飛出一道黃光,只一下,便把大漢的腦袋切了下來,人頭滾落,腔子裡鮮血狂噴出來。

戈銷愁大喝一聲,飛快地將剩餘那女孩的魂魄射來,又將大漢的魂魄也收過來,打入玉鐲之中,伸手一指,那鐲子閃出幽幽黑光,迅速飛起來,到那大漢斷了的脖頸處,淋上許多鮮血,玉鐲黑芒閃爍,很快就把濺上的血滴吸收乾淨,戈銷愁伸手接住。

戈銷愁將鐲子戴在手上,看了又看:「我這五鬼獄煉了這小半年方始小成,如果前些日便戴在身上,又如何會有東海之辱!」隨後吩咐將地上的少年和男孩一起關在齊星衡隔壁的屋子裡,為了防止他們再破窗跑出來,他將當初在東海時候便帶着的那面五鬼幡立在院裡,然後帶着五鬼獄回房祭煉去了,留下一眾弟子收拾地上的屍體雜物。

齊星衡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哪裡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親眼看見那道士用活人煉法,又斬首一人,嚇得他小心肝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躲在屋裡一聲也不敢吭,生怕惹得那鬼道士也把自己捉出來,也來上那麼一下。

夜裡,齊星衡已經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逃出去!看那道士對那個少年的態度,就是拿他們當豬養呢,等養得肥了就要挨宰了,說什麼也要在他對自己動手之前逃出去。

不過以齊星衡現在的本事,就連這道觀的大牆他都跳不出去,更何況還有人看守,要想逃出去簡直勢必登天!

現如今,逃跑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那小小的乾坤袋上面了,這可是自己那位便宜師父給自己留下來的,既然說自己與他門中有緣,那自己應該不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吧,裡面就算沒有什麼護身的寶物,應該也有與師門通訊聯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