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迷 - 第2章

走神小姐



她輕嘆一聲,換來他狠命一頂,猝不及防之下失控的叫喊出身。

他這才滿意的將動作放輕放緩了些,還是不忘咬着她柔軟地耳垂,從牙縫裡擠出些含忿的譏誚來:「別搞得跟我在奸屍似的,你明明享受……你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就算你被我上一萬次,死一萬次,也抵不回肖顏的一條命!」

「肖顏……」她睜開黯淡無光的眼睛,喑啞的嗓子下意識地跟着他重複這個被自己刻意遺忘卻又日夜糾纏不休的名字。

「她對你那樣好,才幾天你就忘了她,不怕她心涼麼?」

忽而溫柔忽而凜冽的聲音詭異得無法言說,像是魔咒般窮追不捨喚醒她最不堪的記憶,「我告訴你管陶,肖顏要是沒事,我放你滾得遠遠的,肖顏要是……哼,你就陪她一起吧!」

肖顏,肖顏。好熟悉的名字,模模糊糊就在腦中,卻始終記不真切。

肖顏……她困惑地皺眉,茫然盯着虛空的一點,拾掇着最後的力氣打理着錯亂的思緒。

女子溫婉秀麗的笑顏慢慢浮現,轉眼間滿面血污,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眼睛,她那雙眼睛,分明是帶着怨毒的恨意望向自己的……

「啊!」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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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先是稍急卻不失輕穩的腳步,熟悉的、溫和的男聲緊隨其後從門外傳來。

「沒,做了個夢而已……抱歉,吵醒你了。」用了一小會兒才從發呆的狀態跳脫出來,她疲憊地旋開床頭的落地燈,暖黃的燈光泄了滿滿一屋子。

隔着扇門,她看不見門外那個人怔楞的表情,還但是隱約聽出了幾分帶笑的苦意:「你跟我……實在不必太客氣的……」

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能把話接下去。

過了不知多久,她聽他在門外說:「你……你開着燈睡吧。我回去看看嘉嘉,這孩子覺輕,總睡不實,也不知道我剛剛起來擾到他沒。」

「嗯。」她斂起眉眼,低低應了聲。

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音再次響起,然後是輕緩的關門聲。

她閉上眼,用被子把自己裹的死緊,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唇。

謝謝兩個字,終究是沒說出來。

重逢(小修)

管陶沒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跟季欽再次相遇。或者說,她跟本沒想過跟他還會有重逢的一天。

這城市說大不大,但在幾百萬人中,兩個身份懸殊的人,要遇上一方談何容易。

何況是另一方鐵了心刻意躲避的境況下。

緣分?如今她跟他還有什麼緣分可談,就連六年前那一場舊事,也不過是孽緣而已。

有了嘉嘉後,她的生活除了努力工作賺錢外,被油鹽醬醋填得滿滿。她甚至倒不出時間來看一看時興的新聞,或者讀一份薄薄的報紙。

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岔子吧。她抱着孩子,在對面那個人投射過來的銳利目光下,深深地低着頭,頹然又狼狽。

如果……能提早看一看今天的消息,不難知道那個人會在今天這個時刻抵達機場。畢竟是萬眾矚目的商業巨驕,一舉一動總是牽動太多人的心思。

她不無懊惱地想,思緒忍不住又倒回到剛才一幕。

她牽着嘉嘉在人群中翹首,迎接出差一周歸來的解千陽。

不知怎的,機場今天的人特別多。又是夏天,悶熱的緊。沒多時,她已夾背濕盡。低頭去看解斯嘉,一張小臉漲的通紅,鼻尖鬢角全是細密的汗珠。

嘆了口氣,管陶踮腳掃視一圈,最近的冷飲販賣機就在十步開外的地方。

「嘉嘉在這裡等着媽媽,不要亂跑。媽媽去給你買冰冰吃,乖。」她彎下腰,在兒子粉嫩的面頰上親了一口,又起身摸摸他的頭,這才轉身走開。

變故大多時候都來得很突然。

她拿着果汁往回走,到了只剩兩三步的近前,揮手招喚着:「嘉嘉,你看看媽媽買了……」

然後人群發了瘋一樣,向着忽然躁動起來的VIP通道出口涌去,一瞬間將那個小小的身影淹沒。

「解斯嘉!」她心肺狠狠地揪緊,不管不顧地撲過去,踉蹌地擠進密麻的人群里。

人流的衝力很大,斷斷續續將她拖向匯集那一處。她的視線跟隨數不清的腿腳飛快地翻找,越找越急,越急越絕望。毫無章法的橫衝直撞引來一路的咒罵,她身上也或多或少掛了些彩。

這些都不重要。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大意,她怎麼可以把孩子給弄丟了!

懊悔,焦躁,急迫,擔憂……所有的情緒都在她終於見到解斯嘉時爆發出來。

嘉嘉站在一片由警務人員好容易維繫出來的狹窄過道上,滿眼茫然,有人似乎要走過去將他抱起來。她乾脆從攔着的手臂底下鑽了過去,一把推開旁邊的人,抱起孩子。

「斯嘉,我的寶貝,你嚇死媽媽了,你要把我嚇死了……」她紅着眼眶將他摟緊,左臉貼在他一邊面頰,帶着仿若劫後餘生的狂喜,一遍又一遍重複着在他耳邊喃喃低語。

她深陷在失而復得的激動情緒里,以至於身後那帶着不確定的語氣喚她名字的聲音響了兩次,她才恍悟地回過頭,想看個究竟。

究竟究竟,沒有究,只有竟。

竟是他。

看清那張臉的一刻,管陶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凝固了。倏忽間,她以為夏日變冷冬,酷寒逼人。

「真的是你啊……」她眼睜睜看着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化作嘴角那一抹涼薄的笑意。「管陶,我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四個字,毫無預兆地就順着她怔愣的雙眸,躥進她不甚清楚的大腦里,炸開一陣銀白的光亮。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拉扯着蒙塵汗濕的臉,硬是擠出一個尷尬僵硬的笑容來,衝着對面那人做出可笑回應的:「是……是啊,好久不見了……」出口的聲音卻還是不受控制地一路微弱下去,最終低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