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生 - 第2章

明月璫

  小於姬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天子好色,這也怪不着蘇皇后啊?」

  大於姬見小於姬如此,又道:「聽說那承天台內,有一個池子,全是裝的美酒,大得足以泛舟。」

  「這得多費錢啊?」小於姬驚呼道。

  「那安樂公主生辰時穿的一條羽衣裙,就價值萬金,全是用翠鳥的尾羽做的。」

  「這也太奢侈了吧?」小於姬捂住嘴。

  「豈止如此,那蘇皇后一條裙子從來不穿第二次,一套首飾絕對不戴第二邊,每日光膳食,一頓就耗費千錢,她住的宮室連地都是用金蓮磚鋪的,她嫌蠟燭熏人,皇帝就命人四處搜刮夜明珠來照亮,她宮裡的一座玉山子,從和田運過去,光運費就耗了三十萬金,征夫數千拉運船隻。」

  大於姬這些話都是當初做舞姬時從她伺候過的貴人嘴裡聽來的。

  聽到這兒,小於姬連連嘖聲,心裡想着,怕是神仙也過不得這樣富貴的日子。

  「這位蘇皇后窮奢極欲,讒害忠良,任人唯親,整個朝廷里身居要職的都是她家親戚,蘇家一門一手遮天,聽說連天子的奏摺都是這位蘇皇后代為批閱。」

  「這不是牝雞司晨麼?」小於姬又驚呼道,仿佛她今晚就只會驚呼了。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還在後面,那蘇皇后生性淫妒,有一日見着中州天子多看了臣屬婦人一眼,當即就令內侍出宮,晚上就將那婦人的首級送到了天子面前,將個天子嚇得面無人色。」大於姬說得有板有眼,唬得小於姬連連驚呼。

  「這也太可怕了。」小於姬再次捂了嘴道。

  「可不是麼,且聽說她與她那庶長兄有些苟且,時常召入宮中伴寢,狎昵非常。」大於姬又道。

  「這不能吧,中州天子不會發現嗎?」小於姬疑惑道。

  「中州天子比蘇後年長二十餘歲,納她之後朝朝挹艷,夜夜采芳,早就形容憔悴,筋骨衰頹,哪裡還管得了蘇後。」大於姬道。

  小於姬點了點頭,不由又想起了自家主上,豈非也是朝朝挹艷,夜夜采芳?她和姐姐二人同侍,也累得津汗連連,次日裡她二人起不得床,主上卻還能去別院騎馬練劍,那才真真算是龍馬精神。

  大於姬見小於姬突然粉臉羞紅,也是猜到了她那點兒綺艷心思,「想什麼呢?」

  「主上他……」小於姬嬌羞地道。

  「主上自然不同,他是龍神下凡,咱們凡夫俗子是礙不着他的。」大於姬低語道,仿佛怕驚擾了龍神。

  其實有關沈度是龍神下凡一說,不過是有心人造勢而已,從此才傳得有模有樣的。

  那是有一年冀州大旱,沈度身邊的閔先生夜觀天相斷言三日後有雨。於是沈度設祈雨台,齋戒三日後登台求雨。

  明明是日是艷陽高照,偏偏他登台後就起了風,不過半個時辰天上就降下了甘露,於是就有人傳說沈度是龍神下凡渡劫。

  許多人都深信不疑,大於姬更是最堅定的信徒。

  「那安樂公主哪裡配得上咱們主上。你看那蘇皇后,淫奔敗德,心如毒蠍,將個魏朝的江山敗盡,弄得民不聊生,餓殍載道,你想想,這種女人的女兒,咱們家老夫人能喜歡嗎?」大於姬分析道:「恐怕她雖然嫁進來,也不過高高供着,將來一旦變天,這位安樂公主怕是沒什麼好下場的。」不得說大於姬倒是有點兒見識,也難怪她能從眾舞姬里脫身,被沈度納為侍姬。

  「如此說來,這位安樂公主也降不住松林苑那位了?」小於姬憤憤道,她年紀小,才入了侯府不久,性子十分爛漫,不似大於姬,多做了兩載舞姬,品嘗了人世的辛酸,又聽得一耳朵的故事,性子也就成熟了許多。所以雖然大於姬說了一大通,她也不過還是只關心於松林苑那位還能不能蹦躂得起來。

  大於姬剔了剔燈芯,「你呀別惹她就是,她生得那般好容貌,家世也好,主上自然寵她一些,不過這陣子浣花院的得寵,松林苑的也不好過。倒是你,待安樂公主嫁進來,你可別上趕着去巴結。」

  小於姬點了點頭,「可是,蘇皇后那樣厲害,姐姐,你說安樂公主會不會也很擅長狐媚男人?」

  大於姬點了點小於姬的額頭,「糊塗蟲,你看咱們主上,豈會是那等聽婦人言的男兒,再說了,等她嫁進來,自有老夫人和夫人管制她,恐怕她連主上的身也近不了呢。」

  聽見這話,小於姬抿嘴一笑,「那可就太好了。只是咱們主上慣來貪新,那安樂公主想必也是好顏色,就怕主上他自己靠過去。」

  大於姬聽到這兒,臉色的笑容淡了些,「再好的顏色,能比得上浣花院和松林苑那兩位?」

  浣花院那位柳瑟瑟,柳姬,雖然出身教坊,但服侍沈度之前,還是個清倌兒,所以沈度要納她入門的時候,雖然薛夫人反對得緊,最終也還是點了頭。只因戚母道,何必在這種小事上逆了孩子的心,他又不是不分輕重的人。

  「浣花院的琴彈得好,脾氣也好,比松林苑那位可強多了。主上愛聽琴,姐姐,你說,咱們要不要也學一學?」小於姬問道。

  「傻樣!她的琴能彈得多好,比得上五夫人麼?」大於姬不屑地道,她口裡的這位五夫人,正是沈度胞兄,在家裡行五的沈莊的遺孀——祝嫻月。

  「自然及不上了。」小於姬道,誰都知道沈家的五夫人一手琴技可以引鳳落鶴,彈得出神入化,聽者無不動容。

  「只怕是她用在教坊學的那些個不要臉的事兒,勾着咱們主上呢。呸,真不要臉,下賤胚子就是下賤胚子。」大於姬憤憤地道,本來早晨出門前,主上還應承了晚上還來她這兒的,結果半路卻被柳瑟瑟截了。

  可是大於姬在罵柳氏的時候,卻沒想過自己也不過舞姬出身,還和小於姬姐妹一起伺候沈度,外頭人看來,她們也不過是同樣的下賤胚子。

  譬如此刻的松林苑的祁北媛便如此認為。

  「主上今晚又去柳氏那兒了?」祁北媛靠躺在椅子上,由着丫頭給她塗丹蔻。

  「是,本說是去大小於姬那兒的,結果柳姬的丫頭半途攔了主上,說柳姬身子不舒服,主上就轉道就去了浣花苑。」曼霜道。

  祁北媛抬起手,看了看新塗的鮮紅丹蔻,吹了一口氣道:「兩邊兒一般下賤,咱們且等着看她們狗咬狗吧,大於姬也不是省油的燈。都是那爛堂子裡出來的人,只會些下賤的邀寵勾當,看到男人連路都不會走了。」

  「可不是麼?」曼霜趕緊迎合自己的主子道,「那樣的把戲,過陣子主上也就厭了,當初春草苑那位不也得寵了一段日子麼,現在連她的門兒都不踏呢。只有主子這兒,主上每個月怎麼也要來上幾回,這才是真正的看重。」

  曼霜的話顯然取悅了祁北媛,她笑道:「就由着她們去蹦躂吧。那些女人不足為慮,不過是供主上開心的玩意兒,東北邊兒那位聽說安樂公主將嫁給咱們主上的事情了麼?」

  祁北媛是譙郡太守的妹妹,比起大小於姬和柳瑟瑟等姬妾的出身自然高了許多,可惜心胸太窄,最喜拈酸吃醋,十分瞧不起其他幾位同她爭寵的女人,恨不能拿剪刀把那一茬子人全剪了乾淨。

  而祁北媛嘴裡的「東北邊兒的那位」指的是住在上珍苑的阮韻,兗州陳留阮家的姑娘,三年前嫁給沈度為妾的。

  陳留阮家曾是赫赫有名的豪族,阮家的姑娘即使給沈度做正妻也使得,可惜當時雲氏還在。

  而自從魏朝的開國太祖設進士科,施行削弱世家,提拔庶族的選才制度後,寒門士子也可以「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那些曾經眼睛長在頭頂上,氣派比皇家更盛的世家便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如今大亂在即,他們更是急於拉攏各方勢力,是以阮家才肯將女兒嫁與都督冀、幽兩州軍事的冀侯沈度為妾。

  當時雲氏病重,阮家也是打着阮韻事後能扶正的主意的,誰知道沈家並無此意,如今又橫空出來個安樂公主,自然更是無望了。

  為此祁北媛也很是瞧不上阮韻,不過是一個朝不保夕、江河日下的家族,那阮韻做着姬妾,卻擺着宗婦的譜兒,也不知道給誰看。

  「上珍苑那邊還沒有動靜,奴婢會留意的。」曼霜給祁北媛捶着腿道,「主子你說,這安樂公主要是嫁了進來,府上的中饋老夫人會交給她麼?」曼霜問道。

  「你當她是雲氏啊,別看那安樂公主出身高貴,可就她那樣的母后擺在那兒,老夫人和夫人避她恐怕都避不及呢。」祁北媛冷笑了一聲。

  「那咱們府里總是要有管事的,夫人身子最近似乎不大好,現在不過勉力支撐着管家,主子要不要多去上房轉轉?」曼霜道。

  如今雲氏已亡,新婦未娶,姬妾里誰要是能出來代為掌家,那可是極有臉面的事情,安樂公主進門自在北苑待着,若是祁北媛能拿到中饋之權,冀州那些高門豪族的夫人只怕誰都要上趕着巴結她祁北媛了。

  可是說到這兒,祁北媛就有些鬱郁了,老夫人和薛夫人都是出身顯赫的名門世家,祁北媛自認出身也不差,雖說她只是個妾氏,但德容言功哪樣也不輸當年的雲氏,可兩位夫人就是不喜歡她們這些姬妾去跟前晃悠。

  見祁北媛有些猶豫,曼霜又勸道:「主子在府里這麼些年,待人接物都是妥妥帖帖的,老夫人和夫人肯定都是看在眼裡的,安樂公主進門不是小事,夫人肯定忙不過來要找人幫忙,主子若是不積極些,恐怕白白便宜了上珍苑那位。」

  「把上回哥哥送進來的老山參取來,咱們明日去給夫人請安。」祁北媛下定了決心要博上一回。

  可惜最終薛夫人選定的幫手卻還是那位阮氏。

第3章

皇家女

  安樂公主出降的日子已經定了下來,就在永安二十五年的九月。

  姬央以手支頤,坐在搖搖晃晃的金黃翟車裡,從珠簾的縫隙里往外看,一路往北,山水漸漸荒涼起來。

  「公主,等到了冀州境內,就不會這樣荒涼了,聽說冀州的繁華一點兒不輸給咱們洛陽呢。」玉髓兒道。

  姬央側頭看了看玉髓兒,知道這從小伺候在她身邊的宮女是在開慰她。

  「嗯,你聽說過那位信陽侯的事情嗎?」姬央問玉髓兒道,在宮裡時,她一點兒也不敢打聽沈度的事情,母后因為她即將遠嫁已經很傷心了,沒人敢在她面前提這樁賜婚半個字。

  玉髓兒點了點頭,那是公主要嫁的人,她自然要下細去打聽,不過她們都身在宮中,所能知的也有限,「聽說信陽侯前頭有一位夫人,出身范陽雲家,育有一子。」

  「還有呢,他這個人怎麼樣?」姬央畢竟只有十五歲,正是少女懷春的時候,而沈度又將是她的夫婿,她自然關心。

  「聽說信陽侯是個不世出的美男子,拜北地碩儒閔皓為師,閔老曾望而心嘆,曰:世皆晦暗,獨其軒軒。」玉髓兒向前傾身,低聲道:「其實皇后娘娘為公主選定這樁親事前,也曾讓人暗中去過冀州相看,娘娘問信陽侯如何,那人道:冀侯,人之水鏡,見之若披雲霧而睹青天。」

  看到他就像撥開雲霧見到了青天?

  姬央忍不住問懷疑道:「天下有這等好的男兒,便無一點兒不足?」

  玉髓兒面有難言之色,可是她也知道,隱瞞下去反而對公主不利,索性和盤托出叫公主心裡有個底才是。

  「自然也有不足的。」玉髓兒吞吞吐吐道:「都說信陽侯性喜漁色,家中絕色姬妾無算。」

  「這卻也算不得什麼。」姬央生在宮裡,他父皇后宮佳麗雖說沒有三千,三百肯定是足足的,是以她對「姬妾無算」這幾個字並無特別感慨。

  「是呢,天下有哪個男人不好色的。他若是見了公主,那些庸脂俗粉自然再看不進眼裡的。」玉髓兒拍馬道。

  姬央卻不再答話,玉髓兒也不敢再多說,別看這位公主平日裡活潑爛漫,可她沉靜下來時,卻又叫人看不清她的所思所想。

  安樂公主的車駕一路平安地行到了中州和冀州交界處的漳水畔,穿過山谷就可渡水,信陽侯府的人就在對面的九侯城等着迎親。

  「加快步伐,快速通過。」此次負責護送姬央的虎賁軍建威將軍李鶴高聲督促護駕人馬趕緊通過山谷。

  此處乃中州和冀州交界處,慣來悍匪出沒,都是被逼得沒有生路的黎民占山為王,中州朝廷拿他們沒有辦法,而這些人也聰明,絲毫不敢渡河去冀州境內犯事,因此冀州對他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多管閒事。

  儘管李鶴已經足夠小心,並處處提防,然而運氣實在不佳,行至密林處,從林中衝出密密匝匝好幾百土匪來,二話不說,提刀就砍。

  雖然蘇皇后為安樂公主挑選的護衛都是虎賁軍中的精英,可一來悍匪彪悍,二來人多勢眾,實在非那兩百虎賁軍所能對付。

  虎賁軍死的死,逃的逃,虧得那李鶴忠心,領了十來個士兵拼命護着姬央和她那幾個宮女奔出重圍,否則只怕堂堂安樂公主,未來的冀侯夫人,就得留在山裡成為某個土匪頭子的壓寨夫人了。

  李鶴領着姬央一路往東逃去,不敢直接渡河,反而東行上山,藏入密林中,不見土匪追來,這才停下來歇了歇。

  李鶴看向安樂公主幾人,那幾個宮女早嚇得花容失色,鬢斜釵墮,汗漬污了香粉,看起來頗為滑稽。

  李鶴再看向白紗蒙面的安樂公主,沒想到嬌嬌弱弱的皇家公主,一路跑下來絲毫沒有喊苦喊累,也不用人攙扶,此刻雖然嬌喘噓噓,但比之那幾個宮女,可算得上絲毫不墮皇家公主的姿儀了。

  李鶴走到姬央面前單膝跪下,「公主,卑職護駕不力還請公主責罰。」

  「李將軍請起,此次若非將軍拼死護住安樂,恐怕安樂早已是刀下亡魂。待安樂到冀州後,定然會寫信給父皇,請他褒獎將軍。」姬央虛扶了李鶴起身。

  李鶴本就是作態,只因宮中貴人慣來如此,他若不先請罪,到後來指不定就要被他們倒打一耙。不過瞧來這位安樂公主並非常人,李鶴聽得出她言語中的誠懇,又繼續道:「依卑職看,剛才那些悍匪並非尋常,恐怕他們當中暗藏涼人,就是為了阻止公主出降,如今我們不能直接渡過漳水同冀州人馬接上,只能先朝東翻過這座山,再想法子渡水。」

  「一切皆依將軍所言。」其實姬央也看出了那些悍匪的不尋常,通常那些占山為王的土匪,打劫的都是過往商旅,哪裡有膽子敢動朝廷的車駕,何況還是公主出降的隊伍。

  「那請公主稍事休息,然後我們要儘快啟程。」李鶴說完便走到一邊戍衛,他遠遠地偷望安樂,只見她那喚作玉髓兒的宮女用樹葉掬了山泉給她,她微微掀起白紗,露出一段修長嫩白,瑩如玉璧的頸子,還有曲線漂亮得驚人的優美下巴。

  落日的餘暉透過樹葉灑在姬央的臉上,襯得她的肌膚幾乎晶瑩透明,李鶴也見過不少貴族美女,卻沒有一人,僅僅是一個下巴,就能如此扣人心弦的。再憶起剛才那一管冰泉潤翠石,明珠落玉盤的聲音,李鶴忽然有些理解「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當今天子了。

  稍作休息,李鶴就不得不催着姬央啟程,「那些人恐怕不會死心,我們不能在此地久留。」

  連夜趕路,火把都不敢點,借着些微的月色,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開始爬山。

  玉髓兒要上前攙扶姬央,卻被她拒絕了,杵着李鶴給她削的木棍往前走,後面三個宮女,雖然也有木棍,但是爬起山來氣喘吁吁,搖搖欲墜,反而比姬央這位安樂公主還嬌弱。

  一路走走停停,主要是為了照顧幾個女子,到晨曦微露的時候,姬央一行才終於翻過了山埡。

  玉髓兒幾個到最後已經歪歪倒倒,唯有姬央,走到最後,甚至乾脆連木棍也扔了,提着裙角,一路走到崖邊,驚嘆地看着太陽從天邊升起。

  先是一小團金橘色的霞光,繼而一輪柔和而並不刺眼的紅日開始慢慢露出,最後光芒萬丈,姬央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可是她依然笑得很快活,她還沒有在這樣高的地方看過日出呢,別有一番驚心動魄的壯闊。

  儘管露水打濕了她的鞋襪,裙擺上也被草木汁液染上了一層薄綠,還黏着些草根,但是在李鶴看來,那個在山埡口上迎着陽光站立的少女,周身就像鍍上了神光一般,讓人痴迷嚮往。

  李鶴甚至都捨不得出聲打破這眼前寧謐的一幕,只是他職責在身,不得不又催促姬央她們繼續趕路,玉髓兒忍不住抱怨道:「李將軍,難道就不能多歇一會兒嗎?我們大家實在走不動了。」

  李鶴向姬央看去,姬央對着玉髓兒輕聲道:「玉髓兒,李將軍是為了我們好,萬一那些悍匪追過來,他們比我們熟悉山林,到時候咱們就跑不了了。」

  公主發了話,玉髓兒只得咬了咬牙,和其他幾個宮女一起互相攙扶着繼續上路。

  「我遠遠望見,山下有個茶寮,到了那兒咱們再休息。」李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