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龍 - 第2章

鬼丑(單唯/不辨百川)

  策添深吸一口氣,心想,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這個余飛琪頂多羞辱、戲弄自己一番,讓余飛琪出了三年前的惡氣。雖說不情願,但是這種時刻,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忍着臨將爆發的怒火,踏上本應該三年前就登上的神壇,心裡覺得有點堵。

  金邊軟轎很快到了祭司府,而祭祀府的門居然是關着的,門口站着一排的侍女,不知要如何故弄玄虛。

  策添心想:不管你這是什麼龍潭虎穴,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拿我怎麼樣?

  邊想邊大步走向門口,本以為不會有人阻擋自己,卻被為首的侍女攔下。待策添正要發火時,侍女說。

  「太子殿下,請問來此合意?」

  策添不怒反笑,輕蔑的看了女子一眼:「本殿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神壇祭祀府的事情,由女流之輩過問了?來看看祭司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侍女微微的低了低頭:「太子嚴重了。祭司幾日不能出來迎接,婢女不過是代余大人以表心意,前來迎接太子殿下罷了…」

  太子冷笑:「即是如此,還在這裡攔着可是怎麼個意思?」對方還是不卑不亢的低着頭微笑:「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祭司剛才通知婢女,說神壇之內皆神聖,只能讓您一個人進來。」

  策添一愣,隨後心中破口大罵:放屁!那剛才小桂子怎麼進來的?!

  又想這個賊人只讓自己進去,明擺着居心不良。便後退一步,對那婢女說:「放肆!按理來說應該是他親自來迎接本殿,如此無禮,是否有不可脫離的蔑視皇族之罪?」

  婢女顯然見過世面,不慌不亂:「祭司身體確有不適,望太子見諒。如果您硬要闖進來,那也請擇日,另尋他處闖進來吧。」說着竟然施禮,轉身要走了。

  策添跺腳,想了想還是說:「那我倒要看看,你們主子到底哪裡不適!」

  神壇位於冪琨國最為僻靜,陰氣最重的地方,夏涼冬寒,大祭司就是因為長時間居住在這裡而導致身體不適,要說余飛琪稱抱病在身為藉口,絕對是再好不過的。策添冷哼一聲,走在通往神壇的甬路上,深覺神壇之浩大,大約走了一刻鐘,前面的婢女突然停住。

  「太子殿下,後面的路就是祭祀府範圍內了,奴婢不適合再進入了,請您一個人進去吧。」

  策添愣了一下。什麼?這麼大的地方,怎麼讓他走啊?雖然以前走過,但是現在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但是看着對方嚴肅的面孔,策添忽然覺得喉嚨乾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中不由有點煩躁,打算不理他們踏入祭祀府內部時,後面居然真的沒有一個人跟上來!

  好!好個余飛琪!

  策添在心裡暗罵,想到這種情況,自己猜路的可能性估計過半了。策添幾乎是不能記住路,閉上眼睛隨便挑個方向就走。但這裡確實是大的離譜,看着不遠處的第六個分岔口,終是忍不住了,顧不上身份,焦急的四處張望。

  而這裡除了飛鳥振翅之音,空無一人,安靜的可怕。策添頭上流下一層薄薄的冷汗,跌跌撞撞的向後退,卻突然一個趔趄,幾乎要被一個硬物絆倒。回頭一看,原來後方不知何時出現一個石台和石凳,石台上有大大小小的糕點。策添靠近石台,仔細看看,上面居然有一張宣紙。紙上的字狂亂而清晰,是余飛琪的筆跡:殿下請在這裡稍等片刻,天黑後,神祭定當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這只是個實驗性文章

  我自己看的都哆嗦了QAQ

☆、負手臨淵。

  神祭?什麼神祭?

  策添疑惑的將紙看了三遍,摸摸糕點,居然是熱的,他突然意識到,不管這石台是怎麼出現的,余飛琪或者別人一定在附近!他靠近石台附近,奇怪的是四周沒有草叢的遮掩,不知道余飛琪或者別人怎麼送上來的糕點。又想這可能是余飛琪的機關,就大喊:「余飛琪?余祭司?」

  當然沒有人回答。

  策添怒氣沖沖的甩甩袖子,心中莫名的增加了勇氣,隨便找了條路就要去尋找那個『賊人』。

  大約走了十引(一百丈)的距離,微微有些乏意之時,前方又出現一個石台。湊上去看看,沒有紙,只有一杯還是溫熱的茶。

  策添不由有點惱火,說不出的堵,能有這杯茶,定是因為這個余飛琪在某處觀察他,就是不出來。於是策添想了想,沒有停下來,繼續向前走。就這樣大約每十引就有一個石台。到策添終於累到腳軟的沒辦法走路時,看看天越來越黑,終於放棄了。石台上有精美的糕點和茶水。策添一邊抱怨外邊的人為何不來找我,一邊毫不客氣的吃掉食物。明顯察覺一切可以果腹的都是溫熱的,然而實在是找不到周圍有人的痕跡,難道食物會自己加熱?

  奇怪的摸摸石台,策添心裡咯噔一下,果然是因為這些東西是溫熱的。

  不知道余飛琪是如何做到的。

  又想到在這裡余飛琪是主人,外面的人定是被他困在外面無法前進。如果他連讓石台自熱的事情都能做到,那困住一些人倒着實沒什麼困難的。他倒吸一口冷氣,緊張的看看四周,而後驚訝的簡直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這……這裡竟然還是第一次見到的石台!他走了這麼久,居然走到原來的地方,都在原地打轉?

  策添趴在石台上,左看右看,發現果然和第一次、也許和接下來所有的石台都是相似的。

  他心中暗嘆,想的是既沒有看到有人路過,桌上的食物是怎麼來的?

  急忙將桌子上的東西打翻到地上,死死地盯着台子。眼睛都變得酸酸的。過了一會兒,上面沒有憑空出現食物。

  策添舒了一口氣,擦擦頭才發現居然又出了冷汗。想到剛才可能是自己視覺的錯覺,心裡徹底的放鬆了一下,就算是余飛琪,也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嘛。一屁股坐在石台上,將手撐在桌子上。

  沒想到剛才被他定義為『安全』的石台,突然慢慢的,由溫熱變得有點燙人。策添回頭,驚訝的發現石台居然發出金色的光芒,閃的他不由用手擋了一下。

  那石台的光着實閃人,即使用手擋了一下,也把策添閃出了眼淚,簡直像掉下來

  的落日…

  落日?

  策添轉頭看向旁邊,雖然被閃的淚眼模糊,但是還能依稀看到,天邊最後一抹光輝已被吞沒。

  照這樣下去,很快就要天黑了!

  策添突然想起第一章紙條。

  那張紙條上寫着:殿下請在這裡稍等片刻,天黑後,神祭定當開始。

  還不懂神祭是什麼東西,余飛琪想幹什麼?

  該死!

  策添用力捶了下桌子,而後連忙撒手。這石台燙得驚人,等光芒慢慢褪去,仔細一看,不知怎麼弄得,堅硬的石台上竟然被深深地刻下幾個字。

  神祭,適逢其會。

  策添被嚇得一動不動,心想這地方太古怪了,絕不可久留,而身體卻怎麼都動不了,好像是在懼怕什麼,僵硬的轉頭都不可以做到,後頸發出高負荷的聲音,咯吱咯吱的。

  而此時,四周靜悄悄的已全部變為黑暗的世界。

  策添吞咽了一下口水。剛才手被燙了一下,現在麻麻的很疼。過了一會也沒發現什麼神祭出現。

  悄悄動了動手,又動了動腳,看看四周,覺得沒什麼動靜,才覺夜晚的陰氣太重,竟然沒有一絲蟲鳴。腿腳都酸的沒有知覺了,脖頸後面也僵硬的可以,策添又動了一下脖子,心想莫不是余飛琪只是在嚇唬他?心裡覺得好笑,我堂堂冪琨國太子,自有真氣護體,先人庇佑,怎麼會怕他的雕蟲小技。

  自我催眠般的想着,鼓起勇氣站起來,心想與其在這裡等着也許不會來的人,不如看看周圍的情況。

  見不遠處有點點的螢火之光,策添慢騰騰的挪到那裡,居然聽到清澈的流水聲。

  心中愈發覺得奇怪,越過不小的草叢時,眼前空氣突的變得冰涼,所看之處也變得空曠。

  流水聲戛然而止。

  抬頭,有一清瘦的白衣男子背對着自己,正要轉身看自己。

  轉頭。

  策添瞪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少年,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余——飛——琪!」     

  被稱為余飛琪的男子,倒像是沒有一絲驚訝,淡淡施禮道:「太子殿下。」

  策添咬牙切齒,臉漲紅了,牙齦都咬的酸酸的。心想什麼『神祭』,是用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難道就是為了來嚇唬自己?未免也可笑的過頭。

  無比憋屈的想說些什麼,但是『賊人』之類的稱呼,總不能當着人面稱呼。一瞬間也想不到說些什麼好,看着余飛琪也沒有解釋的樣子,只能訕訕的說:「——這麼巧余祭司也在這裡啊……」

  剛說出口就後悔了,怎麼

  能說是巧呢?明明就是眼前的人將自己困在這裡的啊。於是連忙轉移話題:「聽說余祭司身體不適,如此陰涼的天怎可在這裡久逗,我們可否進屋長談?」心想這他就不能一直讓自己在外面喝涼風了吧,沒想到余飛琪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眼神古怪。半響開口道。

  「……既然神祭開始了,回去又有何用?……」

  策添一愣,隨後硬生生打了一個寒噤,聽他的語氣,倒像是無法走出神壇內部了。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看向余飛琪,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的臉慘白的幾乎和衣服一個顏色,他有點擔心的走向前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瞬間瞪大眼睛。

  「余飛琪,你的手怎麼了?」

  祭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最小的拇指上有星星點點的小熒光,在暗處尤顯突兀,策添心想,這不會是螢火蟲吧?……看他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居然只是為了吸引瓢蟲?

  心中覺得不大可能,快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走上前去想仔細看看所謂的『螢火蟲』,卻發現光芒以一種超人的速度蔓延着,只是一瞬,就鋪滿了半隻手指,整隻手指……

  余飛琪的臉色一下就變的更加蒼白,那光芒居然不是螢火蟲,反而像是有生命的東西,在吞噬着余飛琪的手指。

  策添向後退了幾步,本以為是余飛琪的法術,但仔細看看,對方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反而像是被困住,完全沒有反應,不能動彈。這時他的整隻手掌都變為熒光色,只剩下一個透明的輪廓。策添咬了咬牙,心想怎麼說這也是冪琨國現任祭司,完全不能見死不救啊。用最快速度跑到他身邊,暗自做好了不要手的準備,拉住余飛琪的手,大吼:「你瘋啦?!這是怎麼回事?!」

  但是余飛琪的手上的溫度高的要命,簡直和剛才的石台有些相似。

  開玩笑的吧!策添實在是忍不住了,連忙甩開,只覺得手上的皮都要燙掉了。

  他腦中一片空白,而沒發現剛才悄然停止的水聲又洶湧而至,聲音之大近似咆哮,策添回頭的瞬間有被人重重打了一下的感覺,鼻腔酸澀,竟是如海水一般量大的潮水傾天而來,瞬間就沒過胸膛,被壓得連連倒退。看向旁邊,余飛琪不知道在哪裡,早已沒有人影。

  這種神壇以往當然不會發生這種情況。水淹沒頭頂的時候,策添想,原來這就是神祭?

  只是沒想到……被祭祀的供物是我……

  水,冰涼而沉靜,只能聽見策添自己肺部嗆水的聲音,以及小小的呻吟。

  「太子爺?太子爺您醒醒!」耳邊傳來聲響的時候,策添整個人還陷在一

  種混亂的狀態中,好像還是被泡在水中,四肢僵硬,聲音都是嗡嗡的,想睜開眼睛,但是上下眼皮好像是被黏住一樣,怎麼睜都睜不開,着急的四處摸尋,手被人推了一下,而且感覺到不是自己的聲音。緊接着手又被推了一下,並且伴隨着輕輕的搖晃,策添努力睜開眼睛,並且如願。發出意味不明的「……嗯。」的一聲,也不知道在回應誰。

  眼前還是模糊的,等適應後,這才眨了兩下眼,四處看看發現這裡是太子殿,所有人都是如卸重擔的表情,策添想到了什麼連忙摸摸自己的身上。

  衣服是乾的,四周也沒有任何水漬。

  旁邊的太監舒了口氣:「您終於醒了……祭典就要開始了,您一直沉睡着叫不起來…殿下趕快穿衣吧,遲到可是萬萬不可的……」

  策添模模糊糊的不動:「……怎麼回事?現在幾時?本殿不是……」轉頭對離自己最近的宦官說道:「余飛琪在哪裡?」

  宦官愣了一下,而後畢恭畢敬的回答:「祭司在神壇,早已恭候多時了。」

☆、負手臨淵。

  策添猛的站起來,什麼?怎麼可能!他仔細看看自己,有呼吸有心跳,那昨天是怎麼回事?做夢嗎?

  想了想他決定還是問當事人最好。站起身來,只覺得一片暈眩。旁邊的人連忙扶住,快速的寬衣,讓策添入轎,將太子殿下送到了祭司府。

  余飛琪坐在神壇上,淡淡的敪茶,臉上無一絲表情。

  等到太陽上升到頭頂正方向時,門口傳來喧譁聲。

  是太子到來了。

  太子可否登基,為現在最為矚目的事情。有不少人私下勸過余飛琪,若是國內還是無主,倒霉的絕對算得上余飛琪一個,忠臣不事二主,冪琨國生死存亡之際,理應全力輔助君主登基才是。而余飛琪從來總是用微笑趕走前來勸說的人,理由都是時機未到。

  策添心想,什麼時機未到,完全是搪塞的吧。

  見到余飛琪的時候,策添突然有一種也許昨天真的是做夢的想法,因為昨晚見到的人,和眼前的余飛琪一點都不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