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永恆 - 第2章

霧外江山



第二章

求天求地·不如求己

軍老院中的老人,他們不缺吃,不缺穿,享受一切待遇,每個人都有專門的護理人員,但是他們卻缺少一樣東西,那就是親情,真心的呵護!

那些專業的護理人員,都是為了錢,都是應付了事,這些老人經歷了無數的血與火,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真實心理,所以方寧的真心,才顯得無比的珍貴!

方寧離開軍老院,到了最後一刻,他也不知道古天南到底要給他什麼東西,古天南說完那句話之後,再也不提這個事情了。

難道是那個水鏡影像?方寧知道,古天南有一個水鏡,可以激發水鏡幻象,在水鏡之上化生一個五寸大小的美麗女子影像。

女子影像栩栩如生,美到了極限,古天南一看就是足足一天,但是每次看完之後就會發火暴怒,打人罵人,這也是他脾氣暴躁的原因之一。

方寧猜測,這個女子應該是他的愛人,可能就是因為她,古天南終生未娶,最後終老軍老院。

帶着疑問,方寧領取了今天護工的報酬,一枚銀元,離開了軍老院,他直奔克州城的集市,來到一家藥鋪門前。

方圓藥鋪,雖然在克州城中的藥鋪中,並不是數一數二的大藥鋪,但是方寧喜歡到這裡買藥,因為老闆沐英很是公道,價格合理,從來不宰客,而且他們家族祖傳的清風純藥術,可以使藥材的藥效發揮到極限,比起其他藥鋪的藥材都要強上三分。

最關鍵的是,這裡是方寧唯一可以賒欠藥款的地方,有時方寧手中青黃不接的時候,這裡就是他唯一可以得到雪燕窩的地方。

雪燕窩是一種高級補藥,對身體虛弱的病人,可以補充各種營養,方寧的母親就是靠着雪燕窩的滋補,才能熬到今天。

進入藥鋪,方寧還是如同老樣子,走到櫃檯前,衝着裡面的沐掌柜點頭行禮,說道:「沐大叔,請給我來一個銀元的雪燕窩……」

還沒有等方寧說完,坐在櫃檯裡面的胖胖的沐掌柜,打斷他的話,說道:「小寧子,你還買什麼雪燕窩,今天帝國神醫小雪仙路過克州城,在同仁堂為重病患者免費義診,快回家準備,早早的帶着你的老娘去排隊,明天下午她就要走了,機會難得。」

聽到這話,方寧頓時眼睛一亮,母親得病快二年了,這二年來病情越來越重,幾乎一天都是在昏迷中度過,方寧將家中所有的東西全部賣掉,甚至祖屋都賣了,請了無數醫生,也無法診斷出病因,只能靠雪燕窩維持生命。

想不到今天神醫到此免費義診,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方寧心中狂喜,但是他還是說道:「謝謝沐大叔,我知道了,先給我一個銀元的雪燕窩吧,否則今天晚上,我娘就沒有吃的了。」

這就是方寧的性格,那怕事情在緊急混亂,他也可以穩穩靜靜的,不為外事所動,這也是在軍老院的二年中,和那些經歷了無數血戰的老人相處,方寧形成的自我性格。

沐英暗中點點頭,好個少年,天塌不驚!

他大聲的對後面喊道:「雪燕窩,一個銀元,拿上品。」

這是藥鋪的規矩,隨着他的大喊,裡面的夥計包好雪燕窩,遞了過來。

方寧接過雪燕窩,和沐大叔說了幾句客氣話,然後快步向家中走去,看來今夜必須早早的去排隊,這樣明天上午才能有機會得到神醫小雪仙的義診。

很快方寧回到一處破爛陋巷,一片破敗景色,到處破爛不堪。方寧進入陋巷的一處平房,房子不大,但是獨門獨院,鐵門牢固,十分的安全,房租也不算貴,這就是他租賃的房屋。

小小庭院不大,但是收拾的很乾淨,推開房門,進入屋中,看了一眼床上的母親,方寧忍不住眼中一熱,差一點眼淚就要掉下來,母親的病況越來越嚴重了,一天差不多都在昏迷中度過。

一旁的聘請的看護,照顧母親的張嬸說道:「小寧回來了,今天方家嫂子醒了一個時辰,氣色比昨天強,吃了一小碗的燕窩粥。」

方寧說道:「謝謝張嬸了,還得麻煩張嬸幫我整理一下,方圓藥鋪的沐老闆說神醫小雪仙到了我們克州城,我想今夜早早的去排隊,請她免費診斷。」

聽到方寧的話語,張嬸臉上神情有點怪異,她看了一眼昏迷的方寧母親,一咬牙說道:「小寧啊,你娘不讓我們告訴你!可是我不得不說!今天下午,你叔得到消息,就和我帶着方家嫂子去了。小雪仙為方家嫂子已經診斷完了,開了一個藥方,但是回來後你娘就將藥方撕了,不讓我們告訴你。」

方寧頓時一愣,心中一涼,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中升起。

張嬸繼續說道:「你娘求我們不要告訴你,但是我認為必須告訴你。給你,這是你娘撕碎的藥方,她讓我燒掉,我留下來了,我不認識字,你自己看看吧。」

說完,張嬸拿出一堆撕碎的廢紙,而且已經給拼好了,方寧向着張嬸就是一禮,說道:「謝謝張嬸。」

他急忙拿起拼好的藥方,開始端詳細看,上邊是一排溫婉秀麗的小字,字寫得相當好,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

「病人乃是魔火攻心症,因為心中鬱鬱不平、極度的憤怒悲傷,被外魔心火所傷,導致如此病症。

治療辦法,每日在晨陽升起之時,服食清心丹一顆,連續十天,就可清退魔火,醫治病除。

注意,此患者已經進入晚期,最好在一個月內服食清心丹,否則一個月後,進入重度病況,再無治療之法,將會徹底昏迷,不會再醒,半年後死亡。」

魔火攻心症、清心丹、一個月後、死亡。方寧看完這張藥方,又驚又喜,喜的是母親有救了,驚的是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再不救活母親,就必死無疑。

他小心的收起藥方,對着張嬸說道:「張嬸,我出去一趟,看看可以給我娘治病的藥材,還得麻煩你再看護一會。」

張嬸立刻說道:「快去,快去,菩薩有眼啊,希望方家嫂子早日康復。」

方寧快步的沖向方圓藥鋪,清心丹,不知道方圓藥鋪有沒有,有的話,多少錢也要買下。

看到方寧又一次的跑回來,沐大叔一愣,說道:「小寧子,有什麼事情嗎?」

方寧滿臉激動,萬分期盼的喊道:「沐大叔,你這裡可有清心丹?」

聽到清心丹三個字,沐大叔神色一變,搖搖頭,說道:「清心丹,在修煉時服用,可以驅除心魔,乃是秘制丹藥,我這裡可是沒有。」

方寧聽到這話,急忙問道:

「沐大叔,請問你知道那裡有嗎?」

沐大叔回答道:

「克州城所有的藥鋪都沒有,但是在克州拍賣行,應該有清心丹,不過小寧子,你可要挺住啊,一顆清心丹價值三十金大頭。」

這話一說,方寧頓時心中一涼,金大頭天羅帝國流通的金元,重約一兩,因為上邊的聖人頭像凸出,活靈活現,所以被老百姓們稱之為金大頭。

在帝國一百個銅錢價值一個銀元,一百個銀元價值一個金大頭,一顆清心丹就是三十金大頭,十顆就是三百金大頭,此乃巨額數字,頓時方寧一下子傻了。

天羅帝國物價平穩,一個包子十文錢,百斤稻米價值二十銀元,十六歲的美麗處女奴隸不過才十金,方家的祖宅也就賣了一千金而已。三百個金大頭,方寧需要在軍老院做工三萬天,也就是八十二年,才能攢夠。

方寧怎麼離開方圓藥鋪的,自己都不清楚,他坐在大街的長椅之上,默默的發呆,猛的他站起,向着克州城中心走去,克州拍賣場就在那裡。

許久,方寧失魂落魄的走出克州拍賣場,裡面有清心丹,果然是價值三十金,十顆就是三百金,如同大山一樣的數字壓在他的身上。

「怎麼辦?怎麼辦?三百金啊,娘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我到那裡去找這三百金啊?」

「不甘心啊,太不甘心了,要是爹不出事,在以前,三百金算得了什麼,可是,可是,我到那裡去找三百金啊,能借的我都借到了。」

「不公平,爹救了六十萬百姓,卻被發配域外戍邊,娘從來都是對人和善,當初幫了無數的人,可是為什麼卻要如此遭遇。老天,太不公平了。」

「我該怎麼辦啊,老天啊,給我指條明路吧,只要能夠救活我的母親,那怕去死,我也願意。」

不知不覺,方寧走到一處巨大的建築物前,看到這個建築物,突然方寧不再失魂落魄,他的目光漸漸的堅定起來,他找到辦法了。

這個建築物就是克州城中的武鬥場,為了保持帝國百姓的血性和戰意,在每個帝國的城市內,都有武鬥場的存在。無數的鬥士、奴隸、犯人、戰俘、猛獸、妖魔在此血戰,上演各種血腥角斗。

這裡也是帝國百姓走投無路的最後一條路,比如欠下高利貸,比如方寧這樣的需要巨款的帝國百姓,就可以到此報名參加角斗,在血與沙之中,九死一生,死戰敵人。

勝利,就有大筆獎金,失敗,也有撫恤金。

看到武鬥場,方寧頓時彷徨悲憤之情消失,漸漸的整個人堅定起來,眼中透出一種清明,漸漸的一種氣勢在他身上升起。

「原來老天還是給我留了一條路,父親的劍還在家中,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一劍在手,我要拼一拼,我每年都是官學武館的第一名,我吸收了老戰士們的無數經驗,我不一定就會輸。

也許九死一生,但是我還是要試試,一切靠自己,只要能救活我的母親,那怕是死,我也願意。」

方寧轉身,毅然決然的向着武鬥場走去。

第三章

舊劍還在·是否鋒利

「嚯、嚯、嚯……」入夜時分,陣陣的磨刀聲傳來,方寧坐在水井邊,不斷的打上一桶桶的井水,澆在磨刀石上,用力的打磨手中的鐵劍。

三尺青鋒,反映着清冷月光。

方寧握着劍柄,手指牢而不緊。左手屈指在劍脊上輕彈,錚,有些低沉的劍鳴聲,在明亮的劍鋒上來回震盪。

方寧亮若晨星的眼眸慢慢閉上,側耳傾聽着那劍鳴,少年略顯平平無奇的面容上顯出一種專注,一種認真。

這種專注和認真,讓少年多了幾分凝重沉穩,多了幾分自信成熟。襤褸的衣衫,瘦弱的身軀,都掩飾不了少年此時的超然風采。

觀千劍而後識器。方寧家傳的磨劍術,就是要明辨劍理、劍心,在打磨過程中,以真氣煉劍,去其雜質,鋒利其刃,無論什麼刀槍劍戟,經此法一磨,立刻變得寒芒逼人,吹發可斷。

在方寧的真氣以奇異妙法,不斷精心打磨之下,漸漸的鐵劍鋒芒畢露,光芒四射,變得銳利無比,伸手接觸劍鋒,那被他打磨開刃的劍鋒,讓人有種冰冷的感覺。

劍鋒所到之處,汗毛都會不由自主的立起。拔根頭髮,輕輕落在劍鋒之上,頓時一分兩斷。

這種秘法,在天羅帝國幾乎差不多的家族都會擁有一二。

只有擁有秘法秘術,一個家族才能傳承下去,才能在以戰為國之本的天羅帝國,站穩腳跟。方圓藥鋪沐家的清風純藥術,方家的磨劍術都是如此。

手中這柄三尺青鋒,看上去明耀閃亮,鋒芒畢露,方寧低聲的說道:「劍啊,劍啊,劍!我方寧明天一戰,就全靠你了。你我共對強敵,勝,就可以救活我娘,敗,就戰死斗場,生死就靠你了。」

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壞,明天就是一個月一次的小型角斗,正好有場戰鬥,需要少年參加,而且報酬很高,無論生死,都有三百金元的撫恤金。

方寧和武鬥場簽約,明天午時在主斗之前的第三場前斗,挑戰高盧熊族蠻人。所以方寧才會在此,夜半磨劍。

水井這裡寬敞空曠,正好可以練劍,方寧緩緩的開始練劍,仔細看去,他揮舞利劍並沒有使用什麼劍法劍訣,只是官學所授最基礎的劍法入門,沒有什麼強力劍招,只有最基本的十個動作:劈、砍、崩、撩、格、截、刺、攪、掛、壓。

這十個最基本的劍法動作,三歲小孩都開始學習,最普通不過了,像他這個年紀,已經鍊氣入門,怎麼也會在官學中學習一些簡單的劍法,如青松劍法、三才劍法之類的普通劍法,但是他並沒有使出那些劍法,只是修煉這最基礎最簡單的劍法動作。

這就是在軍老院得到的經驗,與其練那些什麼青松劍法之類的劍法,倒不如打好基礎,苦練基本劍法,雖然沒有那些劍法各種變換招式,但是萬變不離其宗,越基礎的越強大。

這是無數強者的經驗,方寧就是靠着這基本劍法,打遍官學武館,那些修煉各種劍法的同學,無一是他的對手。

一劍劍的舞出,一劍劍的砍劈崩刺,方寧忘乎所以,在此只是舞動着自己的長劍,專心致志,這一刻只有他和劍,天地之間再無他物,只有一人一劍,忘我歸一。

父親救了六十萬青州百姓,卻被發配域外,母親一生助人,卻久病不醒,不公平,真不公平,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好人沒有好報嗎?

越想方寧越是憤怒,長劍砍劈刺,發出無盡力量,虎虎生風,但是無論他如何憤怒出劍,這刺劈砍的基本劍術動作,一點也沒有因此變形,完全得到了劍之三味。

方寧用力一刺,完成最後一個劍法動作,收劍,長出一口氣,擦擦頭上的汗,可以了,明天一戰,生死天定。

練劍結束,方寧回到家中,來到母親的床前,看着昏迷沉睡的母親,輕輕的在母親床邊說道:「娘,放心吧,明天我一定可以搞到清心丹,明天我將參加角斗,只要我擊殺那個蠻族鬥士,我就可以贏夠給你治病的錢。

無論勝敗生死,都有三百金元的撫恤金,這也是我唯一可以賺到三百金元的辦法。

我特意的看了明天我的敵人,是個蠻族少年,瘦瘦的,個子和我差不多,是什麼高盧鐵熊蠻人。

據說能力就是皮厚一些,抗打,我已經磨好鐵劍,在我劍下,在厚的皮也沒有意義,我一定可以贏的。」

在方寧緩緩的敘說過程中,母親好像聽到,使勁力氣,低聲說道:「寧兒,不要去,不要去……」

虛弱的母親,說完這句話,再也說不出話來,又昏迷了過去,方寧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小聲的說道:「娘,這是我唯一能夠救你的一條路了,唯一可以在半個月內,賺到三百金元的辦法了,我不想你死啊,娘。

哪怕明天我輸了,我死了,武鬥場的撫恤金也足夠買清心咒了,我不想你死啊,娘,我一定要救醒你,那怕去死,我也願意。」

第二天,清晨寅時,太陽剛剛升起,張嬸就來了。雖然張嬸很胖,歲數有點大了,手腳不利索,但是她為人實誠,辦事可靠,就是因為這一點,方寧才放心將母親的看護交託給她。

早上起來,方寧又一次的練劍,角斗在午時開始,還有半天時間,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方寧要用最快時間熟悉手中的長劍。

練劍結束之後,方寧收拾妥當,最後一次走到母親床前,看着還在昏迷的母親,緩緩跪下,說道:「娘,我去了,我一定會活着回來的。

如果我回不來,你也不要想我,兒子不能盡孝了,你去找老爸吧,你們就忘了你這個沒用的兒子吧。」

說完,方寧在床前磕了三個頭,「咚咚咚。」聲音響徹房間。

然後站起,最後的看了一眼母親,控制着眼淚不要留下,轉身離開,那怕自己戰死武鬥場,也要將母親救醒。

在他離開的瞬間,方母好像身體動了一動,嘴裡微微的說着:「寧兒,不要去!不去!」眼角也留下一滴滴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