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袍 - 第2章

風御九秋

  八仙桌上有着一銅質燭台,上面有着半根尚未燃盡的紅燭,點燃蠟燭,左登峰率先推門走進了北屋。一進屋左登峰立時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北屋正中南北走向擺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歲月日久,棺蓋上面已經落滿了灰塵。

  在陌生的環境下猛然之間發現棺材換成誰也會害怕,雖然左登峰是個知識分子,並不相信神鬼之說,但是這口擺放在屋子中央的棺材還是令得他冷汗直冒,慌亂之下匆忙的退了出來,反手拉上了房門。

  「什麼鬼地方?」左登峰抬起袖子擦去了額頭的冷汗暗自心驚。平心而論,左登峰在來清水觀之前對這座道觀並不了解,他不知道這座道觀始建於何年何月,也不知道這座道觀先前都住了些什麼人,對於道觀之中出現棺材的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住在西廂那個女人死去的親屬,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逃難的人不可能帶着棺材,另外那具棺材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不像是近些年的東西。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先前道觀里的道士為自己死後準備的,這種可能性大一點兒,至於是人壓根兒沒死,還是死後放進棺材沒來得及安葬,他就無從知曉了,黑燈瞎火的他自然也不會掀開查看。

  許久過後,左登峰方才回過神來秉着燭台走向了南屋,在進入南屋之前左登峰已然做好了再看到棺材的準備,不過南屋並沒有棺材,而是一鋪由泥土盤成的土炕,炕上鋪着一張老舊的草蓆。

  將鋪蓋行李放下之後,左登峰轉身走出了屋子,這鋪土炕的下面有燒炕的火口,左登峰想尋找柴火燒炕驅寒。

  出門之後左登峰發現院子裡火堆旁還堆積着少量的樹枝,但是這些是那女子拾撿的,他不想隨便用,於是便走出道觀從野外尋找,此時已然深秋,草木大多泛黃,生火之物並不難尋,片刻之後左登峰就抱着一捆茅草回到了房間。

  常年不見火的土炕一開始燒的時候總是冒煙的,好在此時山風不小,沒過多久炕下的灶火就燃了起來,左登峰隨後外出掰折了大量的樹枝,樹葉被灶火烘乾之後火勢更旺。

  借着炕下傳出的火光,左登峰放下了鋪蓋,轉而壯着膽子拿着先前捆背鋪蓋的繩子來到了北屋,將北屋的兩扇木門捆了起來,他這麼做倒並不是擔心棺材裡會爬出什麼東西,而是純粹的心理作用,這樣做令他感覺安全一些。

  土炕的溫度提起來之後,左登峰放好鋪蓋躺了下來,事實上眼前的這座道觀已經很殘破了,根本就沒什麼值得看守的東西,左登峰非常清楚這一點。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回不去了,孫愛國和胡茜不會讓他回縣裡的,不過他們也不敢剋扣自己就工資,不然就是逼着自己把他們的醜事抖出去。

  話又說回來了,其實從這裡住着也挺好,文化所里全是些官家的親戚,哪裡有真正干工作的,自己從所里每天忙的要死,乾的最多,工資最少,本來心理就不平衡,這下好了,自己跑這裡躲清閒,讓那些尸位素餐的傢伙忙活去吧。

  如此一想,左登峰心裡舒服許多,暗暗打定主意,等到明天天亮把道觀簡單收拾一下,把坍塌的院牆重新砌起來,門樓加固加固,還有北屋那口棺材也得弄出去,放那兒怪瘮人的。

  背着鋪蓋糧食走了將近一百里,左登峰早已經疲憊不堪,炕下傳來的暖意加重了他的困意,沒過多久左登峰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左登峰被一陣沉悶的響聲驚醒了。

  左登峰甦醒之後立刻翻身坐了起來,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先前的那聲木板落地的悶響是從北屋傳來的。就在他坐起的同時,北屋再次傳來了聲響,雖然中間隔着一間正屋,左登峰仍然聽出了那是腳步聲。

  由於剛剛驚醒,左登峰一時之間沒有明白過來,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並開始害怕。

  北屋是停放棺材的地方,那裡怎麼會有腳步聲……

  

  第三章

夜半驚魂

  

  深更半夜,深山之中,殘破的道觀,存放棺材的房間發出了異樣的聲響,諸多因素疊加在一起令左登峰瞬時毛骨悚然,倒吸的那口涼氣很快便從胸口蔓延到了全身,片刻之後只感覺渾身冰涼。

  人在極度驚恐的情況下都會出現思維停滯的現象,左登峰目前就是這種情況,傻傻的坐着,抖如篩糠。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怪不得先前保長死活不肯派人給他帶路呢,原來這鳥地方鬧鬼呀。

  良久過後,左登峰終於從驚恐之中恢復了思維,他首先想到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退一步說即便有鬼,鬼也不需要走路,傳說中它們都是飄着的。

  想及此處,左登峰心中的恐懼大減,不過緊接着另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浮上了他的心頭,北屋裡唰唰的腳步聲仍然在持續,這就表示裡面的確有東西在走路,鬼的可能性已經被排除了,難道,難道,難道詐屍了?

  面對未知危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大部分人會選擇驚慌逃離,這種逃跑的行為源自人類趨吉避凶的本能。而少部分人則選擇面對克服,這一舉動靠的不僅僅是勇氣,還需要骨子裡的倔強,左登峰就是個倔強的人。

  「老子今天就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左登峰歇斯底里的高喊了一聲,探手抓過身旁的菜刀就下了炕。

  下炕之後,左登峰摔倒了,摔倒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剛來這裡,還不熟悉這鋪土炕的高度,黑暗之中一腳踏空。另一個原因是他在極度恐懼之下渾身發抖,站立不穩,他雖然高喊着沖了下來,不表示他內心不害怕。

  摔倒之後左登峰快速地爬了起來跑進了正屋,一腳踹開了正屋的房門,房門踹開之後,些許月光照了進來,這讓左登峰膽氣稍壯,提着菜刀走到北屋門前,起腳就踹。

  不過這一次他沒能將門踹開,又起一腳,還是沒能將門踹開,左登峰這才想起自己睡覺之前用繩子將兩扇門捆在了一起。

  就在此時,北屋裡再次傳來了聲響,這次的聲響比先前木頭落地的聲音要小很多,其中夾雜着排壓空氣而產生的空洞感,不問可知是合攏棺蓋而產生的。

  「操你媽的,你別跑。」左登峰聞聲膽氣更壯,揮舞着菜刀將門上的繩索砍斷,抬腳踹開了房門,進屋之後徑直衝向了那口黑色棺材,揮舞着菜刀瘋狂的砍剁着棺蓋。

  「給老子出來!」左登峰怒極之下探手想要掀開棺蓋,可是仍憑他如何用力,棺蓋始終紋絲不動。

  「不是要嚇唬我嗎,跑什麼?出來!」左登峰掀棺未果,重新拿起菜刀砍剁着棺蓋泄憤。

  許久過後,左登峰終於耗盡了力氣癱坐在地,就在此時,他猛然發現這口黑色的棺材是直接安置在地面上的,這一情況令他心中疑雲大起,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這處棺材的下方是一處秘密通道,那個試圖恐嚇他的人就是通過地道進入房間的。

  想及此處,左登峰立刻提着菜刀站了起來,走出屋子來到了院子正中,借着微弱的月光盯着西廂緊閉的房門。

  這處道觀只有他和那個女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女人從密道之中進入了東廂的北屋故意發出聲響來嚇唬他,目的自然是不想讓他留在這裡。

  左登峰之所以沒有立刻進入西廂是因為他的慈悲心理壓制住了滿腔的怒火,一個年輕的女人獨自住在深山之中,日子肯定過的非常清苦,不但要提防野獸還要提防壞人,左登峰能夠想象到她所受的苦楚。還有一點就是左登峰知道這個女人並不想害他,不然的話完全可以通過沒有門閂的正屋進入他睡覺的地方,根本就沒必要畫蛇添足的裝神弄鬼。

  院子正中的那堆灰燼令左登峰想起了那女人烘烤紅薯的情景,瘦小孱弱,獨居深山,形單影孤,食不果腹,這麼可憐的一個女人,何必再為難她?

  「我得罪了上司,所以他們把我派到這裡看守道觀,我如果離開這裡,他們就會停發我的工資,我的家人就要挨餓。我也不想留在這裡,但是我不能走。你以後別嚇唬我了,我也不會欺負你。」猶豫了許久,左登峰最終沒有衝進西廂,撂下一席話,轉身回到了東廂。

  驚出了一身冷汗之後,左登峰久久無法再度入睡,輾轉到凌晨時分,方才迷糊了過去。一覺醒來,艷陽高照,左登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已然十一點了,這塊王老爺子送給他的手錶左登峰一直視若珍寶。

  下炕之後,左登峰摘下手錶一邊上弦一邊推門走了出來,出門之後,左登峰發現在門口的台階上放着一個瓷碗,碗裡是幾枚熟透了的棗子。

  見到碗裡的棗子,左登峰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西廂,只見西廂的房門有着一道小縫,一隻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從門縫裡盯着自己。

  見此情景,左登峰笑着收回了視線,坐到台階上拿起了那隻瓷碗,抓起一枚棗子咬了一口,被秋霜打過的棗子很甜。

  「出來吧。」左登峰衝着西廂開了口。這幾枚棗子自然是那女人送來的,目的不言而喻,是對昨天晚上嚇唬左登峰而道歉。左登峰肯吃她送來的棗子其實就表示他已經原諒了她。此外左登峰之所以要坐下,是因為坐着說話可以最大程度的消除對方的緊張心理。

  左登峰說完之後過了許久西廂的門才被推開了,那衣衫襤褸的女人從屋裡走了出來,坐到了西廂的台階上盯着左登峰。

  此時臨近正午,光線明亮,左登峰終於得以仔細的端詳她,這個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破舊的斜襟棉襖,這件棉襖很可能多年未曾洗過了,灰土和污垢附着其上已然遮住了棉襖的本色。下身穿着一件棉褲,情形和棉襖差不多,也很是污穢,上面還有多處剮蹭所致的口子,棉花已然外露,此外棉襖的袖口和棉褲的褲腿都有些短了,這就表明這套衣服很有可能是她少女時期的衣物。

  她的頭髮長而雜亂,由於多年未曾梳洗,頭髮已經打綹兒,上面還掛着不少的草屑。雖然此時光線很好,但是左登峰仍然看不清她的五官,她臉上的污垢是多年未曾洗臉而積累下的,並非刻意塗黑。

  「你是哪裡人?」端詳了片刻,左登峰出言問道。從昨晚到現在那女人一直沒有開過口,所以左登峰無法通過她的口音來判斷她是哪裡人。

  那女人聽到左登峰的問話緩緩的搖了搖頭,並未回答。

  「你昨天晚上那麼嚇唬我,我如果是壞人的話早就衝進去揍你了,說吧。」左登峰微笑開口。

  那女人聞言微笑回應,一笑之間,貝齒盡顯。這一幕被細心的左登峰看到了眼裡,他感覺這個女人的年紀應該在二十五歲以下,因為農村人沒有刷牙的條件,年紀微大,牙齒就會泛黃。

  「你怎麼不說話?」左登峰疑惑地問道。

  女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轉而搖了搖頭。

  「哦。」左登峰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個啞巴。

  「你在這裡住了多久了?」左登峰好奇地問道。

  女人聞言面露難色,很顯然她不知道怎樣表達才更確切。

  左登峰見狀無奈搖頭,站起身走回了房間,從褡褳里取出了昨天沒吃的那兩個白饃放到了碗裡,轉而走出房間向那女人走去,那女人見狀急忙站了起來。

  「這個給你。」左登峰將那瓷碗遞給了那個女人。

  女人見到白饃,眼睛立時一亮,不過最終還是搖頭沒接左登峰手裡的瓷碗。

  「你叫什麼名字?」左登峰笑着將那瓷碗塞進了女人手裡。這年頭兒白饃是稀罕物,鄉下人過年都不一定吃的上。

  這話一出口,左登峰立刻感覺自己又強人所難了,這個女人不能說話,怎麼會說出自己的名字。

  令左登峰沒有想到的是,女人聞言放下瓷碗,就近拾起一塊石子兒在地面的灰磚上寫下了三個字。

  「巫心語?」左登峰驚訝的發現這個女人在灰磚上書寫的是篆字,字跡很是娟秀,這就說明她先前曾經接受過良好的非正統教育,之所以說是非正統教育是因為現在的學堂和私塾是不傳授篆字的。若不是自己在文化所工作,還真不見得能認識這三個篆字。

  巫心語聞言立刻輕輕點頭,示意左登峰讀的沒錯。

  「誰教你認字的?」左登峰好奇地問道。

  「師傅。」巫心語再次書寫。

  「你師傅是這裡的道士?」左登峰疑惑地問道。

  巫心語點了點頭,不過緊接着又搖了搖頭。

  「你師傅呢?」左登峰並不明白巫心語為什麼點頭又搖頭。不過此刻他終於知道這個女人並不是外面逃難至此的,而是一直就住在這個道觀里。

  「十年前離開了。」巫心語再次用石子書寫,她的篆字很小巧,這些字都是寫在同一塊灰磚上的。

  「那時候你多大?」左登峰間接的詢問她的年齡。

  巫心語這次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

  「你一個女孩子,住在山裡不害怕嗎?」左登峰見她不願透露年齡,便換了另外一個問題。

  左登峰的這個問題一出口,他立刻就後悔了,因為巫心語聽到這句話之後眼神和神情立刻變的極為警惕,扔掉手中的石子兒站起身走進西廂並關上了房門,那盛有白饃的瓷碗也沒有帶走。

  先前一直交流的好好的,這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左登峰愕然的愣住了。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自己知道巫心語是女人,但是巫心語卻以為自己並不知道,所以自己說破她性別之後,她才會突然警惕起來。

  「我不問了,饃留給你吃。」左登峰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而站起身走向了北面的正殿。

  臨近大殿,左登峰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左登峰轉頭回望,發現巫心語推開房門沖自己跑了過來。還沒等左登峰反應過來,巫心語便衝到了大殿門外伸出雙臂擋住了左登峰的去路。

  這一情形令左登峰大感疑惑,看了看眼前的巫心語,又抬頭看了看前面已經沒有了大門的道觀正殿,巫心語的這個舉動明顯是要阻止他進入正殿。

  大殿裡有什麼,她為什麼不讓自己進去……

  

  第四章

白骨骷髏

  

  「我是縣裡派來看守道觀的,道觀已經破損的很嚴重了,我得進去檢查修補一下。」左登峰雖然不明白巫心語這個舉動的含義,卻仍然耐着性子沖她解釋。

  巫心語聞言猶豫了片刻,最終轉身跑進正殿,片刻之後拿着兩樣東西跑了出來。

  此時日當正午,左登峰立刻看清了巫心語手中拿的是兩塊骨頭。一根較長的應該是大腿骨,另外一個更容易辨認,是人類的骷髏頭骨。

  巫心語拿着兩塊骨頭沖左登峰搖了搖,轉而隨手將其扔到一旁,這才沖左登峰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入正殿。

  這時候左登峰已經明白了巫心語的用意,她是擔心殿內的屍骨嚇到自己,先行拿出兩塊屍骨是為了讓自己做好心理準備。

  「謝謝你,我不害怕。」左登峰硬着頭皮沖巫心語擠出了一絲笑容。事實上巫心語拿出的兩塊屍骨令左登峰很是恐懼,那骷髏頭上還殘存着少許風乾的皮肉,空洞的眼眶和森白的牙齒令左登峰幾乎不敢直視。

  巫心語聽到左登峰的話後並未停留,轉身走向西廂,到了門口,彎腰端起那盛有兩個白饃的瓷碗,扭頭看了左登峰一眼,這才進屋關門。

  這一幕令左登峰既感動又好笑還心酸,巫心語之所以要阻止他進入大殿,完全是出於好意,她是怕嚇着自己,這一點令左登峰很感動。她之所以拿走白饃是因為她感覺她為左登峰做了一件好事,現在有資格吃他的東西了,這純粹是孩子的心態,這讓左登峰感覺好笑。更深一層的心酸是巫心語對食物的渴望,骨子裡她是想吃饃的,她獨身一人在這破敗的道觀里住了十年,肯定是飽受飢餓,不然的話她昨晚不會冒着風險從在她看來還是陌生人的左登峰手中拿走那兩個紅薯。

  雖然左登峰來到道觀的時間並不長,與巫心語接觸的也不多,但是左登峰已然對巫心語的性格有了大致的了解,巫心語雖然警惕心很重,但本性並不壞,再者由於常年獨居深山,跟外界沒有接觸,她的心理年齡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也就十六七歲的光景。

  除此之外巫心語還有一個特點,她昨天晚上嚇唬了自己,所以會給自己送棗子道歉。她剛才令自己免受驚嚇,所以她拿走了那兩個饃饃。這種公平交換的舉動跟她的本性有一定的關係,但是更多的還應該來源於她早年接受的教育,她那個在十年前離開的師傅當年很可能給她灌輸了這種不虧待別人,也別虧待自己的思想。

  片刻過後,左登峰收回思緒順着台階走進了正殿。

  邁進大殿,左登峰看到了大量的屍骨,有完整的骨架,也有散落的屍骸,幸虧巫心語事先拿出骨頭令他有了心理準備,不然此刻定然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即便如此,左登峰還是沒敢在大殿停留,簡單地看了看大殿裡的事物就慌忙退了出來。

  大殿的幾間房是貫通的,中間偏右是一座香案,香案對面是一尊神像,由於隔的太遠,左登峰並沒有看清那座神像是泥塑還是木雕,只是大致看出了那是尊男神仙的神像。香案上的香爐等供奉器皿還在,已然落滿了灰塵。香案的下方是兩個草編的蒲團,神像上方飄蕩着已經褪色泛白的旌條,大殿裡還有一些缸壇等容器,應該是之前盛清水和香油的。除此之外左登峰還發現大殿的房門並沒有缺失,而是被最大限度的推到了門後。

  「這些人是怎麼死的?」離開大殿之後左登峰立刻轉頭沖西廂開了口。

  巫心語聽到左登峰的問話,推開門走了出來,站在門口吃着饃饃看着左登峰,事實上她一直從門縫偷看。

  「這些人是怎麼死的?」左登峰彎身拾起一塊兒石子兒沖巫心語走了過去,等到了近前左登峰將那石子兒遞給了巫心語。

  巫心語見狀將啃吃了一半的饃饃交與左手,右手接過石子兒蹲下身寫了一行字「都是餓死的,死後被我搬來的。」

  左登峰聞言長喘了一口粗氣,巫心語的話是可信的,前些年山東一年之內遭受了極為嚴重的旱災,蝗災和水災,餓死了很多人,也逼迫着無數的人北上闖關東,她將餓死的人帶到道觀來的目的應該是恐嚇壞人,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吃人肉,不過這種念頭在第一時間就被左登峰否定了,因為巫心語的雙手還殘留着水漬,這就說明她在抓拿了死人骨頭之後是洗過手才去拿饃饃的,雖然巫心語衣服和面孔很污穢,實際上她這個人非常講衛生,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