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世子妃 - 第2章
西子情
「我為何會有些頭疼?」李芸聽得心下發寒,斟酌着皺着眉頭問。既然沒掉進水裡浸泡,但她為何頭暈,像是睡了很久才醒來的樣子。
「小姐被湖邊的護欄擋了一下頭,自然會暈。」女孩立即道。
「怪不得我有些記不清發生了何事呢!原來是撞到了腦袋。」李芸揉着額頭,臉色有些蒼白,手蜷回衣袖裡攥緊,身子細微地顫抖着,聲音顯得漫不經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用了多麼大的毅力才能勉強支撐住身子不栽落椅子下。
若不是在夢中的話,那就是她撞到鬼了。
可是青天白日有鬼嗎?她抬頭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陽。
「小姐您說您記不清了?」女孩一驚,面色大變。
「嗯!」李芸不置可否。
「那你除了記不清這件事情還記不清什麼?」女孩揚起小臉,臉上被血染的腥紅一片。她似乎無知覺,急急問道。
「不記得的還有……」李芸斟酌想着怎麼樣在不打草驚蛇的情形下套出更多的訊息。
剛剛開口,只聽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緊接着一個帶着濃濃戲謔的男聲響起,聲音清潤好聽,「月妹妹,別人都去了園子裡,你怎地躲在這裡清閒?我剛剛可是看到太子殿下也去了園子裡哦!你再不去,小心他被各色的鮮花迷了眼,該不記得你是誰了。」
李芸聞言,猛地順着聲音轉過頭去。
第二章
只見不遠處假山後走出來一名男子,男子極為年輕,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身穿與她如今身上所着顏色一樣的淺紫色古裝錦袍,寬肩窄腰,腰束玉帶,五官白皙,容顏清雋,尤其是一雙鳳眼,烏黑深邃,像是墨色的寶石,散發着清幽的光。手執一柄上好的墨色山水摺扇向她走來,步履悠閒散漫,風流倜儻,眉眼神情俱是滿滿的笑意。
李芸看着突然蹦出來的人,無心欣賞這樣美的男子,心中的詭異感覺又加深了幾分。
假山到她所在涼亭的距離大約有十丈,這個人是剛剛來到,還是一直就躲在假山後?她眸光微凝,一瞬間將自己醒來的所作所為過濾了一遍,想着自己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依然靜靜而坐,鎮定地看着男子走來。
這是多年來的習慣,如此詭異的情形,不弄個清楚明白,她從來不會冒然處事。既然不是夢,青天白日又不會有鬼的話,那麼就是真的人了。隨着頭腦漸漸清明,如今腦中記憶也清晰地浮現出來。
她記得自己命令國安局所有人全體撤退,獨獨她留下來拆除定時炸彈,那樣的最新炸彈裝置幾乎耗盡了她平生所學,最後一刻才得以拆除,但不想那炸彈內居然還有一顆定時隱形裝置,可是再想拆除根本就來不及了,所以,她懷抱着那個裝置跳下了十二層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毀了整個安全局大樓,否則無數人出生入死得到的保密機密就會盡數被毀,後果不堪設想……
跳下十二層樓還有活路嗎?她又不是飛人,不會被摔死。即便是飛人,也會被炸彈炸的一粒渣也不剩了吧?尤其她記得那時候是黃昏。她第三次抬眼看向天空,太陽火辣,日頭正盛,青天白日,月朗風清……
一種最不可思議的想法驟然湧上心頭。
本來她認為那些被傳揚的可笑的永遠不可能實現的穿越理論如今突然被這詭異的狀況推翻,以往的認識轟然倒塌。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神奇的事情?她大難不死,反而重生了?而且,還是古代?
即便再不可思議,她面色依然不表現出來一分。隨着男子走近,她目光越發鎮定。
「怎麼?才幾日不見,月妹妹好像不認識我了似的?」男子看着李芸的神色,眸光現出一抹幽深,緊緊盯着她的臉。
李芸恍若不聞,甚至面無表情地看着男子。
「喲,看來還真是不認識了!」男子看着李芸面無表情的神色似乎感覺有趣,眸光微動了一秒,腳下步子不停,幾步走近了亭子,直接走到了李芸面前,凝視着李芸,似乎要將她心思看透。
李芸心頭微緊,儘量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如今什麼都沒弄明白,自然不能冒然舉動。
「呵……好久沒見你露出這個表情了,又是誰人有此本事欺負了我的月妹妹?」男子沒有從李芸面上看出任何心思情緒,眸光染上了一抹訝異,輕笑一聲,但那笑聲微沉。
李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語。
「看來當真是氣着了?呵……難得啊!」男子凝視着李芸,忽然又輕笑了一聲,轉身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悠悠地打着摺扇道:「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我幫你欺負回去!」
李芸瞥了男子一眼,見他眉眼依然笑着,不過笑意不達眼底,她低頭看向地上跪着一動不動的女孩,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來告訴他我是被誰給欺負了。」
男子聞言一怔,似乎這才看到地上跪着的女孩。目光落在地上大片的鮮血上,臉色平靜,似乎對此習以為常。
「……是,小姐!」女孩垂着頭顫抖着將剛剛發生了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月妹妹生氣。太子殿下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應該看在皇后娘娘和雲王府的面子上,怎麼由得你被人欺負視而不見呢!當真是……」男子恍然,說了一半聲音止住,含笑的面色微怒,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又是太子殿下?這四個字從醒來之後是她聽得最多的。李芸不動聲色。
「走,我們這就去觀景園。如今觀景園內可是熱鬧的很,賞詩會已經開始了,你要想找回場子那還不簡單,有皇后娘娘給你撐腰怕什麼!就算清婉公主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那裡面的女人還不是由着你欺負。」男子屁股還沒坐穩立即站了起來,伸手一把拽住了李芸的手腕,拉着她越過眼前跪着的女孩抬腳就走。
李芸一驚,以她的伸手如何能被人輕易抓住了手腕而沒來得及躲閃開?身份使然讓她多少年已經不允許別人輕易近她身了,眸光驟然一沉,就要撤出被男子抓着的手。
「你不想去?」男子抓緊李芸手腕,轉頭看着她。不見他有多大的力氣,但李芸身子還是被他帶了起來,手被抓得牢牢的,動也不能。
李芸瞬間停止了掙扎,壓制住內心的翻江倒海,果斷道:「不想去!」
「你害怕了?因為太子殿下也在?所以你就甘願被人欺負了?」男子挑眉。
「能不能不說他,煩不煩!」李芸火了,從醒來就聽到這四個字的稱呼。她已經對這四個字厭惡到極點。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打向男子抓着她手腕的手。劈手就是一下,毫不客氣。
隨着她動作,一股暖流忽然從小腹瞬間順着血液清楚地傳遞到手心,似乎無形中匯聚了力量,讓她有一種感覺,哪怕面前是一頭牛,她也能一掌打死。心頭微驚,但未停手。
男子見李芸的動作不怒反笑,俊顏綻開,美而炫目,那隻抓着李芸手腕的手不動,另一隻手輕輕伸出擋住了李芸揮來的手,眉眼重新凝聚上笑意,「這才像是你的作風嘛!那些女人不過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嬌花弱柳,你想碾死她們猶如碾死一隻螞蟻。何必受這種欺負,走,我陪你治了她們去。」
說着,男子拉着李芸就走。
「我說了不去!」李芸壓住心頭的驚異,難道這就是氣功?她以前倒是也見過一名奇人,練的氣功爐火純青,真的能空手打死一頭牛,手掌劈巨石而碎安然無恙。她也有?
「你難道真的是怕他在?」男子笑意頓住,眸光瞬間漆黑,「你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何會偏偏怕他?難道就是因為你將來要嫁給他嗎?才會如此畏懼?沒進太子府就以夫為天了?」
「我怕他做什麼,只是不想去。」李芸撤不回手,想着若是她會氣功的話,那麼眼前這個人能輕易擋住她的手,豈不是也會氣功?不,或者是這裡叫做武功。
李芸心思百轉千變,她如今初來乍到,還沒弄明白自身情況,對自己出現在這裡不明所以,自然要萬分小心,聽地上女孩和這個男子的話中語氣,今日那個什麼園子定是很多人,她如今不能見太多人,萬一露餡被人當成妖物的話,那麼她如今重活了也要死。尤其是在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的份上,怎麼能隨他走?
「既然不怕他的話,為何不想去?你不是最愛熱鬧?」男子看着李芸,疑惑探究意味濃郁。
「我不舒服。」李芸被他抓着手,男子的手溫暖,她的手卻清涼。
「剛剛聽說你被碰了一下頭,要不要請太醫看看?」男子伸手撫向李芸額頭,眼中露出關心之色,不等李芸開口,對着跪在地上的女孩喝道:「怎麼伺候你家小姐的?既然她不舒服為何不趕快請太醫?本皇子看你是不想要腦袋了?」
皇子?李芸看着男子,眼睛不由睜大了一分。
「四殿下恕罪,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去給小姐請太醫……」女孩身子劇烈地抖了起來,一邊抖一邊叩頭,本來額頭凝固的血再次渲染開來。
「那還不快去請太醫!」男子不看女孩,怒喝道。
「是,奴婢這就去!」女孩從地上爬起來,片刻也不敢耽擱,急急跑下玉階。
「等等!」李芸哪裡能讓她請來太醫?若是太醫來了,萬一診斷出她身體有問題,將她當成妖物的話,那麼她就別想活了。她可知道古代人殺人比碾死只螞蟻還要容易。
女孩聞言立即停住腳步,慘白着小臉看着李芸,又看向四皇子。
「怎麼了?你既然不舒服,就該請太醫來趕快看診。」四皇子對着李芸比剛才對着女孩溫柔關心不止一倍。
李芸只覺得心裡無比煩悶,感受着被男子抓緊撤不出的手,看來有這個人在,想要躲過不去觀景園是不可能了。又一想反正她如今情形總要見人的,閉了閉眼,沒好氣地道:「你鬆開手,我跟你去就是了!」
四皇子聞言也不糾纏請太醫的事兒了,輕笑道:「這就對了!難道你不想見見榮王府那個弱美人?容景可是十年沒踏出榮王府了呢!還有輕染,他在外遊學也七年了,如今回來了,這帝京城可是熱鬧了啊!錯過了好戲,豈不可惜?」
話落,拉着李芸不鬆手,抬步出了亭子。
第三章
李芸無奈,只能面色不虞地跟着四皇子出了亭子。
容景?輕染?心頭默念了兩遍剛剛聽到的兩個名字,她剛剛初來乍到,聽的最多的除了太子殿下這四個字外就是這兩個名字了。看來今日的主角就是這兩個人,只要她小心謹慎一些,不出大錯的話,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拿定注意,李芸本來緊張慌亂的心穩定了幾分。
走了幾步,四皇子轉頭瞥了李芸一眼,見她不再反對自己抓着她的手,嘴角微翹。鳳眸有某種東西一閃而過,笑意似乎更深了。
憑藉多年的敏感,李芸眸光掃見四皇子嘴角的笑意不動聲色。是騾子是馬,是好人還是壞人總要拉出來遛遛方能知道。今日沒有絲毫準備一片茫然的情況下去觀景園的話雖然危險,但是又何嘗不是一種她儘快地了解如今是何情形的契機?
「這樣的婢女不聽話處置打殺了就是,何必徒惹你心裡生煩?」走過那名婢女身邊,看着她額頭臉上血污一片,四皇子嫌惡地瞥開頭。
那名婢女聞言嚇的「噗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小臉慘白,渾身顫抖,但沒有求饒。
李芸也瞥了女孩一眼,看來這個女孩是這個身體的貼身婢女,否則她醒來身邊為何沒有別人獨獨她一人侍候?既然是貼身婢女,自然會對她這個身體最是清楚不過,若她有稍微的轉變,便可能會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這個女孩死了的話,危險就會少一分……
李芸盯着女孩,那瘦小孱弱的身影此時跪在地上恐懼死寂莫名。哪裡還有剛剛她醒來時候的恬噪和朝氣?才十二三歲,正是如花的年紀,她移開眼睛,漫不經心地道:「就她侍候我還好用一些,留着吧!」
女孩似乎沒想到李芸會繞過了她,頓時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芸,死寂一般的目光破碎出了一絲光亮。
「不過是一個下賤婢子而已。好用的不差這一個,我可以從我府中給你選十個八個,保准聽你的話,你讓往東不敢往西。奴才還是要聽話些的好。免得禍從口出。」四皇子聲音同樣漫不經心。
李芸聞言想着看來這個人早就來了,一直在假山後藏着而已。否則他如何能說出禍從口出這四個字,豈不是顯然聽到了那婢女的話?一個小小婢女編排太子殿下,豈不是禍從口出?
女孩頓時嚇得垂下頭,不停地磕頭,再也不敢抬起。
「行了,別磕了,破了相的話以後還怎麼帶你出去見人?起來吧!找個地方包紮一下,回頭去觀景園尋我。」李芸不理會四皇子的話,擺擺手。饒了這女孩一命,希望她以後識相些,即便發現了她不是原來她的小姐,也能幫她,即便不幫的話,也不會戮穿她。
「謝小姐饒了奴婢這一回,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那婢女雖然停了叩頭,但還是沒敢立即起來,顯然是懼怕四皇子。
「月妹妹何時變得心軟了?你身邊的婢女一換再換,又何時差了這一個了?」四皇子停住腳步,轉頭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李芸。
「你怎麼那麼多話?煩不煩?一個奴才而已,我的人我想打殺就打殺,想不打殺就不打殺,你管那麼寬做什麼?到底還去不去觀景園?不去的話我這就回府。省得我身邊的奴才讓你看着礙眼。」李芸尋到了機會,不耐煩地吼向四皇子。
她本就是聰明人,從這個婢女和四皇子的言語中聽着這個身體的主人似乎很是囂張,誰都不看在眼裡,很少挨別人欺負,否則那婢女也不會因為她被推了一下而忿忿不平了。而四皇子不管什麼目的,但同樣口口聲聲說誰敢欺負她的話,她決定賭一把。一個皇子被她大吼,看他如何神色。
「我剛剛還以為你轉了性子呢!原來還是這麼任性,好吧,我不管就不管,不過是一個奴才而已,你當我真有那種閒工夫?還不是怕你因了一個婢女受牽連?」四皇子對李芸的大吼渾不在意,嘴角的笑意真了幾分,似乎習以為常,她安靜低沉才不正常。
被罵也高興?真是下賤!李芸心裡暗罵了一句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賭對了。她瞥了那小婢女一眼,那小婢女立即激靈地站了起來,恭敬地讓二人走過。
四皇子再不言語,拉着李芸慢悠悠轉過了假山,眼前有幾條縱橫交錯的玉石路面,他拉着李芸走向了最右邊的一條小路。
李芸不敢輕易說話,自然也不言語,只是板着臉,裝出很是難看的樣子。他既然覺得這樣的她才正常,那她就配合。
二人走了一段路,只見一個身着古裝做婢女打扮的老婦人急匆匆從對面跑來,當看到她頓時一喜,又看到拉着她手相攜走在一起的四皇子面色一僵,但很快就掩了臉上的情緒,連忙過來對着二人行禮,「老奴拜見四殿下和淺月小姐。皇后娘娘見淺月小姐至今還沒到觀景園,讓老奴特意過來尋找。」
李芸不知道說什麼,遂不言語。
四皇子換了一副和藹笑意,笑道:「看來我這個做兒子的還沒有侄女能得母后的心。能勞動孫嬤嬤來找月妹妹,母后真是越發的寵愛月妹妹了。難道母后就沒發現我也沒去嗎?怎麼就沒派人來找我?」
「四殿下這話就差了,皇后娘娘一早就派人找您了,只是奴才們一直沒找到您,皇后娘娘聽說淺月小姐早就進宮了,卻一直不見去觀景園,所以,才派了奴婢來找,怕出了什麼事情。」孫嬤嬤直起身,不卑不吭地道。
「原來是這樣,那是兒子不孝,誤會母后了。正巧我剛剛遇到了月妹妹,我們這就去觀景園。你頭前快一步去和母后稟告就是。」四皇子對着孫嬤嬤吩咐。
「是!」孫嬤嬤又看了李芸一眼,轉了身快步順着原路返回了。
四皇子似乎不知道急一般,繼續拉着李芸慢悠悠踱步。
李芸消化着剛剛得到的訊息,想着原來她這個身體是皇后的侄女。介於孫嬤嬤剛剛的神色,她用力向外撤出被四皇子一直拉着的手。四皇子手更是攥緊了一分,不讓她撤出。李芸瞪了他一眼,他恍若不見。她遂放棄,反正該看的也被人看到了,想補救也晚了。
轉過了兩道迴廊,宮女太監打扮的人漸漸多了,手中端着的瓜果水盤來回穿梭,見到二人牽在一起的手都面露驚異和不敢置信,一個個臉色怪異地請安。
李芸也顧不得看那些人異樣的眼光,心思放在眼前,只見不遠處是一處碧湖,比剛剛她醒來所在的碧湖大了不止一倍。剛剛那個只能算是池塘。
遠遠便見湖中心亭台林立,亭台內或站或立或坐着數十人,花紅柳綠,有男有女,看不清樣貌,但可見人人衣着光鮮。想來那裡就是今日所說的觀景園賞詩會了。
正打量間,不妨四皇子忽然伸手一攬她的腰,李芸還沒回過味來,身子已經跟隨四皇子凌空而起,他根本不踩玉橋板面,帶着她蜻蜓點水般踩着湖面粼粼波紋向觀景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