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風錄 - 第2章

金尋者

  等到地面變得一塵不染之後,此人才邁着謹慎的小方步,慢條斯理地挪到了鄭東霆的身邊。

  「你是誰?」鄭東霆皺緊眉頭問道。

  「啊,鄭先生,這是犬子祖悲秋。說起來,你們真的應該好好親近親近。蒙牧先生不棄,犬子有幸拜在他的門下,至今已經學藝十年。」祖思謙語調中有着父親對自己子女的得意之情。

  「除我之外,還有一個?你……是我師弟?」鄭東霆震驚地問道。

  「師兄在上,請受師弟一禮。」神色木訥的祖悲秋機械地朝鄭東霆微微躬了躬身。

  「師父在你面前提過我嗎?」鄭東霆皺眉問道。

  「請問師父除師兄之外還有幾名弟子?」祖悲秋面無表情地問道。

  「據我所知只有我一個。」

  「那師父確實提過你幾次。」祖悲秋說完就迫不及待地扭過臉去,似乎不忍心再去看鄭東霆。鄭東霆的黃臉頓時一陣紫青、一陣潮紅,悲憤、惱怒、窘迫等諸般情緒此起彼落。

  鄭東霆轉過身去,背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師弟站立,故意咳嗽了幾聲,沉聲問道:「你……你剛才說,呃,兇手善使的是右手劍?」

  「嗯。」祖悲秋簡潔地應了一聲。

  「為什麼?從傷口看,他受的傷是在左心之上,入口位置端正,除非兇手隔着牆壁出手,否則他只能用左手劍造成這樣的傷口。」鄭東霆道。

  「同意。兇手的確是用左手劍殺死的侯……呃,師父。但是兇手擅使的是右手劍。」祖悲秋木訥地說。

  「理由是……」

  「劍鞘落在左手的牆腳。」祖悲秋用手比劃了一下,「如果兇手擅使左手劍,他應該用右手取劍,左手拔劍出鞘,右手丟下劍鞘,劍鞘落地後應該在靠右的位置。現在劍鞘在左,說明兇手是用右手將劍拔出,所以我認為他擅使右手劍。」

  「但是傷口卻是左手劍造成的,難道兇手在行兇的時候還特意將右手的佩劍交到左手,何必這麼麻煩?」鄭東霆撫摸着下巴喃喃地說。

  「只有一種解釋。他希望人們相信他是一個擅使左手劍的人。」祖悲秋道。

  「嗯,想要嫁禍給海南劍派,或者只是想掩藏自己的行跡。這個世上,能夠背後偷襲師父,還有工夫玩這個花樣的人真是太少了。」鄭東霆搖了搖頭,「會是誰呢?為什麼要這麼麻煩?這根本是多此一舉……」

  就在這時,祖思謙走到鄭東霆身邊賠笑說:「鄭先生,我已經命人開始布置靈堂,並從逝思堂訂了最好的柳州棺木,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待會兒要請令師的尊體移駕別處了。」

  「多謝祖先生的妥帖安排,師父九泉之下也必感激不盡。」鄭東霆面無表情地躬了躬身,「能否請各位讓我師徒單獨相處片刻,給我等一點訣別的時間。」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祖思謙用力點頭表示理解,立刻招手將在周圍伺候的家丁和小廝撤走,自己也識趣地躲出了屋子。

  樊雷和王伯趁機湊到鄭東霆的身邊:「請鄭先生節哀順變。」

  鄭東霆不耐煩地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張名帖,交到樊雷的手中:「將這張名帖遞上去,這個案子就算結了。」

  樊雷和王伯如釋重負,歡天喜地地接過名帖,忙不迭躬身走出門外。

  

  第二章

同門相見恨當初

  

  屋子裡只剩下了鄭東霆、祖悲秋和牧天侯的遺體。周圍的人聲漸漸沉寂下來,屋外乳燕的啼鳴一浪高過一浪,愈發顯出此刻房間內的寧靜。鄭東霆目光炯炯地望着師父雙眼圓睜、死不瞑目的面孔。

  「嘿嘿。」他悲憤地冷笑了兩聲,「名動江湖的聖手牧天侯,居然隱姓埋名躲在江湖人罕至的益州,一躲就是十年。現在的江湖,誰還記得你絕世無雙的神功,誰還在乎你執着一生的武學流派!」

  「聖手牧天侯?這是我們師父的真正名號?他在江湖上很有名嗎?」祖悲秋木訥地問道。

  「有名?嘿,試試開宗立派,名動江湖,這樣說順嘴些。聖手牧天侯,是提倡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的完美派武學宗師。他重視招式的起承轉合,強調精確到毫釐的出招部位。在他完美的武學世界中,真正無敵的武功只有一種,就是唯一的那一種。」鄭東霆喃喃地說。

  「噢。」祖悲秋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似乎對這種論調已經很熟悉,「這麼說你的確是我的師兄。他經常和我說類似的話。」

  「你是指名動江湖那部分還是精確出招那部分?」鄭東霆問道。

  「兩部分都有,不過名動江湖那部分說得比較多。」祖悲秋聳了聳肩膀。

  「嘿嘿,耐不住寂寞嗎師父?江湖無冕之王牧天侯,只能退隱在連風水都靜止不動的益州苟延殘喘,躲避仇家的追殺。」鄭東霆感慨萬千。

  「既然師父是武學宗師,他還用躲避誰的追殺?」祖悲秋呆滯地問。

  「當然是比他還厲害的武學宗師。這件事說起來要追溯到十幾年前江湖上兩種流派分庭抗禮的時代。那時既有以師父為代表的完美武學流派,還有甚囂塵上的自由武學流派。自由派主張行雲流水,任意所至的無窮變化,他們強調招式必須活學活用,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人們必須脫出一招一式的死變化,而追求克敵制勝的新法門。他們最著名的論調就是:一套少林拳法,一萬人可以有一萬種使法。兩派人一見面就吵得面紅耳赤,三天三夜還不甘休。當然,之所以到最後大打出手,還是有背後深遠的原因。」鄭東霆嘆息一聲。

  「什麼原因?」

  「其他的次要原因就別提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師父成了完美武學流派的代表人物。這讓完美武學流派成了眾矢之的。」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師父在江湖上……是一個……」鄭東霆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什麼哽住了他的喉嚨,他劇烈地喘了口氣,強自輕聲道,「這樣來說吧,他是一個並不討人喜歡的傢伙。」

  「噢?」

  「這些也不用多提。後來有一場決鬥。自由流派的一位神秘蒙面人對戰我們……名動江湖……的師父。具體細節不提了,反正七天之後,師父吐血大敗,落荒而逃,從此不知所終。當然,現在我們知道了,他在益州。」鄭東霆手掌一攤,指了指端端正正躺在床上的屍體。

  「噢,這個蒙面人實在讓人痛恨!」祖悲秋狠狠攥緊拳頭,用力揮了揮,「就是因為他師父才來到益州……」

  「嘿嘿,你這麼想?」鄭東霆來到牧天侯的屍身前來回踱了幾步,終於將自己熾熱如火的目光重新停在那雙怒睜着的眼睛上。

  「怎麼?死不瞑目?」鄭東霆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語氣小聲道。他圍着牧天侯的遺體緩緩走了半圈:「覺得自己挺冤?知道誰比你更冤嗎?」他說到這裡,輕輕閉上眼睛,將拳頭狠狠頂在自己的牙齒上,似乎想竭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我!我——!」他仿佛崩潰了一般爆發了出來,語聲悽厲如鬼泣。

  他一巴掌狠狠搧在牧天侯的臉上:「天山夜落星河劍,真他奶奶的是好劍法,多謝師父!」接着用力一腳蹬在牧天侯的肚子上,「少林羅漢伏虎拳,好拳法,多謝師父!」「青州五虎斷門刀!」「蕭門天轉七煞槍!」鄭東霆的拳頭雨點一般落在牧天侯的身上,「全是你這個無恥之徒偷學來,你卻告訴我這些都是你自創的武功。我花了十年去學啊,整整十年!十年沒日沒夜地苦練換來了什麼,我得到了什麼!天山、少林、彭門、蕭家全都要來廢我的武功。我不得不指天發誓終身不使這些功夫。十年來我在江湖上活得就像喪家之犬,只能憑輕功和家傳的弓箭追捕些不入流的江湖流匪,靠領花紅苟活。想當年我也曾經有過神童之名,我本該有更遠大的前程,全都被你毀了,都被你毀了!你為什麼現在才死?為什麼不死在二十年前?你現在死不瞑目是嗎?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一樣也會死不瞑目?」

  這一頓拳腳打得鄭東霆頭上虛汗直冒,他不得不扶住牆壁才勉強穩住身形。他瞥了瞥一旁的祖悲秋,只見他木立在地,似乎被自己突如其來的瘋狂嚇住了。

  「有什麼奇怪嗎?他既然和你提到我,你就該知道我有多恨他!」鄭東霆理直氣壯地說。

  誰知道祖悲秋連看都沒有看他,只是突如其來地尖吼一聲,整個人靈敏地爬到牧天侯的身上,一屁股狠狠坐下,接着伸出肥胖的手指狠狠地插向牧天侯。

  「我點死你個老不修的王八蛋,我點死你個自命不凡的老畜生,我點死你個害人精,我點死你個老滑頭,我點死你,我就是要點死你!」祖悲秋發了瘋一般用雙手食指在牧天侯身上的大穴走了一圈又一圈。

  「行了行了,師弟,你把他身上死穴已經點了七八輪了,勻一勻氣,不要走火入魔。」看着祖悲秋瘋狂的模樣,鄭東霆有點被他嚇住了,忙過去扶住祖悲秋的胳膊。

  祖悲秋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仿佛比鄭東霆還要氣憤難平,這讓鄭東霆不由得感到一陣好奇。

  「師弟,莫非師父也對你做過什麼壞事?」鄭東霆親密地攬住祖悲秋的肩膀,輕聲地問道。

  「這個老畜生,他拐跑了我的結髮妻子!」祖悲秋扭捏了一下,終於忍無可忍地恨道。

  「啊?!這還了得!」鄭東霆聽到這裡已經義憤填膺,抖手從懷中掏出一把牛耳尖刀,「讓我將這個淫人妻女的老賊給分屍了。」

  「哎,別!」祖悲秋連忙一把抓住鄭東霆握刀的手,「他並沒有淫人妻女,只是把我的妻子給騙走了!」

  「嗯?此話怎講?」鄭東霆聽到這裡,有些摸不着頭腦,連忙問道。

  「這件事要從十年前說起……」祖悲秋從懷中掏出一角白巾,在牧天侯屋中的太師椅上擦了擦,然後別彆扭扭地坐上去。

  十年前正是祖家剛剛在益州強勢崛起的時候,大唐十道六百多個州府都有着祖家的生意。其年祖悲秋正值二十歲,風華正茂,在益州有着天算子的稱號。他天賦異稟,有着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驚人的心算能力和對周圍事物天生的敏銳觸覺。人們都說他繼承了祖上祖公沖之的算學天賦,將來一定能夠出人頭地。江南巨賈洛家看上了祖悲秋的獨特天賦,決意將最漂亮的女兒洛秋彤嫁給他為妻,從此祖洛聯姻,稱霸生意場。

  洛秋彤雖然出身江湖世家仁義堂洛家,但是因為父母對她過於疼愛,為了讓她遠離江湖風險,竟然一分武功都沒有傳授於她。

  祖悲秋和洛秋彤成婚之後,對這個新婚妻子百般疼愛。洛秋彤酷愛清潔,祖悲秋也變本加厲,嚴令家人要將周圍環境都弄得一塵不染,飲食都要保證新鮮乾淨,並且親自到廚房監督打掃。洛秋彤喜愛繪畫,祖悲秋立刻遍訪名家,苦練畫藝。因為他天資聰慧,觀察敏銳,師從益州龜鶴延年畫師李友道之後,不出一年便青出於藍,名動書畫界。他的龜鶴延年圖曾經與畫壇名家曹霸、韓乾的駿馬圖齊名,世稱「南龜北馬」。

  但是牧天侯來到祖府後,一眼就看中了祖悲秋的天賦,執意要收他為徒,傳授他自己新創的一種奇特武功。祖悲秋心算了得,一眼就看出這種武功即使以他的天分也要十年八載才能練成。他新婚燕爾,正和妻子如膠似漆,哪裡肯去學這些江湖上的把戲,於是當面回絕了牧天侯的懇求。牧天侯見此路不通,知道阻止祖悲秋學習武功的最大障礙就是洛秋彤。他明察暗訪,終於發現洛秋彤出身於武林世家,一直憧憬着江湖漂泊的生活,卻因不是家中長男,不得被傳授家傳武功。

  了解了其中關鍵,牧天侯便主動接觸洛秋彤,在不經意間將自己最得意的輕身功夫——燕子飛雲縱教給了洛秋彤。學會了輕功的洛秋彤在第二天就失去了蹤影,只給祖悲秋留下一張紙條,說是心繫江湖,非凡塵俗子可以羈絆,希望祖悲秋將其忘卻,另娶他人,十年後有緣再見。

  祖悲秋知道一切都是牧天侯作祟,於是找他理論。牧天侯以學武功為條件,保證在他學會這門奇特武功之後,立刻傳授他燕子飛雲縱,讓他可以到江湖中找到自己不知所終的妻子。

  「還有幾個月我就學成了,但是他就在這個時候被人殺了,你叫我如何能夠不恨?」祖悲秋說到這裡,再也忍不住,重新衝到牧天侯的遺體前,狠狠在他的膻中穴、命門穴、百會穴戳了幾下。

  「確實可恨,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還算是人嗎?」鄭東霆以拳擊掌,憤憤道。說到這裡,他不由得搓了搓手,湊到祖悲秋的身邊:「師父教給你的武功有什麼特別?」

  「他說學會了這種功夫只要點中方位,可以將人體的血脈凍結,讓人身化木石,雖雷打電擊,皆屹然不動。」祖悲秋從懷中掏出一本點穴定身術秘笈,遞到鄭東霆手中,「就是這本書。」

  「點穴定身術?」鄭東霆瞪大眼睛驚嘆一聲,「好古怪的名字。」他迫不及待地翻着秘笈的書頁,如饑似渴地讀着。

  「在這裡寫到,只要依照人體血脈運行的線路,憑藉精準無差的穴位擊打,可以將人體全身經絡阻斷,令人體血肉化為土石。這裡列出的人體奇經八脈、七十二大穴、一百八十小穴江湖中人盡皆知,難道靠擊打這些人盡皆知的穴位就可以造成以上所說的效果嗎?」鄭東霆看了幾頁不由得問道。

  「當然不行,人體血脈無時不在變化,一天中有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的血脈都有自己的特定行進路線。在人們行走、搏擊、跳躍、奔跑、躲閃的時候,血脈的動向又各自不同。那麼想要點穴,就需要精確尋找出人體穴位在這些特殊時刻的移動軌跡,將其擊中,以癱瘓人身血脈的運行,實現定身的效果。」說到這裡,祖悲秋露出了筋疲力盡的表情。

  「嘿,人體大小穴位兩百五十二,一天十二個時辰的變化是……」

  「三千零二十四。」

  「對,對,我剛要說出口,加上行走、搏擊、跳躍、奔跑、躲閃的各自不同,其中的變化足有……」

  「一萬五千一百二十。」

  「呃,大概吧,這也實在太繁瑣……」

  「如果那樣就太簡單了,人體的變化近乎無窮無盡,行走、搏擊等姿態只是最基本的動向。事實上,在一個人施展少林派的羅漢拳法時,他的血脈運行姿態就有多達三十六種,如果這個人不精通羅漢拳,他根本無法施展點穴定身術。」

  「所以你不但要學點穴術,各家各派的武功你都要……」

  「雖然不用學會,但是對這些招式的精要必須精確辨認到分毫不差,現在看見那些武功秘笈我都想吐……」

  「這不是正常人能學會的功夫。」

  「師父說適合我。」

  「如果我是你,不用他逼走我的妻子,我已經想宰了他。」鄭東霆聳了聳肩膀,實話實說。

  「是啊,為了一套子虛烏有的濫功夫,我花了十年時間,就為了學會他見鬼的輕功,好追回我老婆。現在所有的功夫都白費了,空有點穴術有什麼用?稱霸武林?天下第一?千秋萬載,一統江湖?」祖悲秋狠狠地哼了一聲,再次衝到牧天侯屍體旁,用力捅了幾下他的腹結穴。

  鄭東霆湊到他身邊,小聲說:「如果你想稱霸武林,是可以的……」

  「我只想找回秋彤。」祖悲秋仿佛泄了氣的皮球坐回到太師椅上。

  看他不像是個野心勃勃的人,鄭東霆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沒由來地一陣欣慰。自從知道有了個師弟,他心中便不時感到異樣的溫暖。這十年來四處漂泊,江湖上沒一個人看他順眼,孤苦無依的日子仿佛無窮無盡。如今有了一個師弟,兩個人同仇敵愾,總比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要強上許多。一想到同仇敵愾,他不禁轉過身,再次對上牧天侯怒睜的雙眼。「師父的脾氣一向是極好的。說好聽點寵辱不驚,說難聽點兒,把你當猴兒耍了你還在那作揖呢。到底是誰能讓他如此氣惱?那樣的人物,豈非更加可怕?」鄭東霆想到這裡,本以為自己會感到渾身一冷,誰知道心底卻湧起一陣悲涼,和牧天侯學藝十年的記憶就仿佛一根楔子,即便是他奮力掙扎,仍然鑽入了他的腦子,恍如近在眼前。

  「他雖然害了我一世,但總算曾經費盡心思來教我。世上比他對我還要好的,竟是半個都沒有,真是一筆糊塗賬。」

  看到牧天侯屍橫就地時那不知如何處置的憤懣和激動,此刻緩緩沉靜下來,見祖悲秋仍然在太師椅上無精打采地扮着活死人,他雙眉一挑,湊近他,沉聲道:「師弟,你不用擔心,我也學過輕功,我來教你。」

  「真的?」祖悲秋的情緒一下子高漲了起來,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鄭東霆的胳膊,「什麼時候開始教?」

  「明天安頓好師父,我就可以開始教你。」鄭東霆雙手抱胸,「而且我可以做得更多,我可以帶你去江湖中尋妻,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啊,你也講條件?真是什麼師父,什麼徒弟。」祖悲秋臉色一沉,雙手縮回了袖裡,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別把自己當成世上最不幸的人。要知道,你比我走運多了,至少你學的都是師父自創的武功。」鄭東霆一聽祖悲秋的話,立刻惱怒起來。

  「這些江湖上的東西,我都不稀罕,我只要我老婆回來!」祖悲秋大聲道,「說吧,什麼條件?」

  「我要藉助你的天賦來幫我找出殺害師父的兇手。」鄭東霆沉聲道。

  「什麼?」祖悲秋睜大了眼睛,「剛才你還在鞭師父的屍,現在你又想要為他報仇了?你情緒起伏怎麼這麼大啊?」

  「這哪兒叫鞭屍?你鞭過屍嗎你?我只是打他幾拳出出氣,發發脾氣。」鄭東霆瞠目道。

  「但是你分明恨不得他早點死!」

  「想他死是一回事,但是師父死了,就要由徒弟找出殺人兇手,這是江湖規矩,更是做人的本分,這一點是萬萬錯不得的。」鄭東霆厲聲道。

  「我以為你……」祖悲秋撓了撓頭,支吾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