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墮落 - 第2章

蘭帝魅晨



殘韌從小喜歡劍這種兵器,那是一種沒有理由的喜歡。殘韌一直如此,很多喜歡的事物,根本沒有任何理由,但是一旦喜歡上,卻是難有厭惡的一天。殘韌的父親離開那天,曾經將一本殘缺的所謂『秘籍』鄭重的交到殘韌手上。

「殘韌,父親有事必須去江湖,回來的時日未知。父親不在的日子裡,叔叔會好生照顧你,既然你喜歡劍,就好生練這本冊子中的武功吧。雖然我其實不希望你練武。」

殘韌至今清晰記得,父親當時交付冊子給自己時,臉上有一絲期待,隨之卻又有種擔憂。其實殘韌至今不是太懂這兩種情緒的含義,僅僅是知道,這兩種情緒的說法叫什麼而已。

殘韌其實對武功,沒有絲毫興趣。殘韌喜歡劍,僅僅是喜歡劍本身而已,而不是喜歡執劍而耍看起來高深又強大的劍招。可是因為父親的話,殘韌開始份外認真的練習起父親留下的冊子,殘韌總覺得父親既然交付給自己,一定有道理,自己,不能視之等閒。

殘韌去江湖,和入朝的念頭,是被叔叔打消的。

殘韌清晰記得,自己雙手捧劍,按找冊子中的心法練習完畢時,叔叔神色嚴肅的站在殘韌面前。見到殘韌收功睜開雙眼,輕輕蹲下。

「殘韌,無論你如何選擇未來的路,叔叔都不會阻止你。可是叔叔希望你記得,無論日後你選擇怎樣的生活,一定要讓你自己,首先活的可靠,倘若你失去自己可靠的生存,無論你過怎樣的生活,你都會不斷失去。」

殘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神色卻是份外認真。叔叔溫和的笑笑,復又嚴肅的道:「如果你其實並不喜歡武功,那麼希望你答應叔叔,日後,遇到任何事,絕不要拔你腰間的劍。忘記你自己練武功的事實,善水者溺於水,若你無法忘記你生活的立場,武功,反而會毀了你。」

看着殘韌神色認真點頭答應,「叔叔,我記住了,我並不喜歡武功。」叔叔露出溫和的笑容,將殘韌抱在肩膀上,如往常般,指着看似不遠的夕陽,講着一個又一個的故事給殘韌聽……

殘韌的叔叔,一直單身。殘韌的叔叔,卻有很多女人,只是從來只許殘韌直呼她們的名字。殘韌的叔叔是個商人,具體做什麼生意,殘韌從來沒問過,只知道叔叔很忙碌,即使在陳留停留的時間,也從不多。

殘韌堅持要住在原來的家中,叔叔卻也不堅持,於是請了人專門照顧着殘韌的生活起居。殘韌的叔叔從不讓殘韌吃穿用的比別人差,但也從來不會給太多錢讓殘韌零花,若是殘韌想要的東西,即使很貴,殘韌的叔叔也從不吝嗇。

第二節

所以,雖然失去父親的照顧。殘韌的生活條件,仍舊比大多數人更好。

殘韌當然也有上學堂,上的還是陳留城內極具名氣的學堂。除此之外,殘韌還學習鑄造,殘韌的父親原本在陳留內是極有名氣的鑄造師之一,自小耳目薰染下,殘韌也對鑄造,有了特別的喜愛。

殘韌的父親,自小從不強迫殘韌必須學習,因此殘韌有興趣,自然很樂意教授殘韌。父親離開後,在殘韌的請求下,叔叔很高興的為殘韌支付了學費,讓殘韌跟着陳留城內別的鑄造大師,繼續學習着鑄造技藝。

學堂和鑄造,都沒有占去殘韌日常生活中太多的時間。殘韌每天除此之外的時間,總是喜歡獨自跑到陳留城外的小山坡,雙手執劍,修煉着武功。十一歲開始,殘韌再不練招,倘若旁人看來,更像是握着劍,睜着眼睛在發呆而已。

事實上殘韌父親留下的冊子中,根本沒有劍招,只有劍法的基本功訓練,內功,身法。殘韌一直按照秘籍的步驟在做,此時的看似發呆情形,仍舊如此。

風流長的比過去,更加高大強壯,至少在殘韌眼裡是如此。比較起來,體能鍛煉上遠不如風流那般多的殘韌,就顯得,單薄多了,身高上也要矮了些。風流腰間掛着仍舊是神兵紫宵,此時神態含笑着步上小山坡。

風流要找殘韌,非常容易。

夾着內力的神兵出鞘聲,四散擴散。風流含笑縱身躍至殘韌身側,手中寒光流動的紫宵,帶起一片劍影,氣勁激的距離風流極近的塵石散射。殘韌靜靜的注視着風流舞劍。

風流的內力,霸道,剛猛。風流的劍法,精妙之極,進攻之間,帶着沙伐之氣,破壞力極是可怖。

半響過後,風流收劍,立定。

「殘韌,父親終於將家族最強的劍法奧秘傳了於我,可惜我修煉才幾天,發揮不出威力。你覺得這套劍法比之我過去所用,要強上幾分?」殘韌神態甚是認真的思索片刻。

「我也說不上來,但是覺得,比你過去所用,要強上非常多。看着的感受,非常不同。」風流聞言十分高興道:「我也覺得厲害太多了,父親使的就是這套劍法。真想跟你比武切磋切磋,可惜你已立誓只練劍不拔劍。」

風流的語氣,最後帶着幾分惋惜。

「我答應了叔叔,必須儘快學着做起,要忘記我自己會武功。」殘韌笑笑說道,風流舒了口氣,眺望遠空半響不語,片刻後突然道:「本還以為將來,我們能一起上場殺敵,看來是不可能了。不過你叔叔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連我父王都說你叔叔說的很對呢。」

頓了頓,語氣中又滿是期待的道:「殘韌,如果有一天我有危險。你會不會為了我破誓拔劍?」殘韌望着風流眼神中熱切的期待神色,語氣堅決的道:「當然會!倘若你有危險,哪怕我拔劍後會如叔叔所說,惹來任何禍害,都絕不會後悔和猶豫!你是我的兄弟。」

風流聞言,神態極為高興和滿足,單掌一拍殘韌肩膀,語氣堅決的道:「我就知道你會的!殘韌,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一定要當永遠的兄弟,絕不能彼此傷害。」

那一年,殘韌十二歲,風流十二歲。

一身勁裝,腰佩精鋼兵器,臉上掛着各種神色,舉手投足間均有種奇妙的軌跡,步伐沉穩,身體各部位的肌肉,哪怕是身體不健壯的人,也仿佛始終緊崩着般,讓殘韌和風流感覺,堅硬。

七仙樓,是青樓,陳留城內名列前三的青樓之一。

風流這日,神色間掩蓋不住興奮的拉着殘韌,跑進這裡,由於殘韌之故,風流自小在陳留內晃蕩的時候累計起來也不算少。陳留城內認識這位小王爺的人,決計不少,雖不至無人不知的地步,不過大小店鋪,卻是極少不知道的。

大城市內,均分內外兩城。一般而言,外城所處的位置,人流要複雜的多,治安方面也較之內城相去甚遠。過去風流是不敢往外城跑的,其實風流和殘韌也來過,只是不敢久留罷了。

七仙樓坐落的位置,則屬於外城範圍。

風流秦不是事事縱容風流的父親,風流的日常花費,其實不多,只是平日所用,決計不差,這方面倒是跟殘韌生活狀態頗有相似。因此七仙樓這種地方,風流不可能敢在府內取錢,事實上也取不到。

風流為了上這裡,存了不少日子的錢。此時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卻被風流極大方的遞了出去,儘管這錢存的十分艱辛,然而對風流而言,小王爺的面子,是決計損不得的。

一旁的殘韌,心下卻是計較着,這張銀票能鑄造幾柄碧波劍。

風流故作老練的享受着青樓一名紅牌的殷勤服務,目光卻跟殘韌一般投向不遠處的另幾桌人。

風流緩緩湊到殘韌耳旁,低聲道:「我前些日子,無意中聽到府中侍衛提及新加入王府的一名高手,你猜那人來自哪裡?」風流說着,神色間帶着一股掩蓋不住的激動。

殘韌十分配合的流露出好奇神色,開心詢問道:「哪裡?」風流十分滿足的道:「江湖!」隨即果然見到殘韌臉上露出驚愕之色,風流便知道殘韌聽到此消息後,決計會大失常態。

風流十分滿意自己的算無遺漏,頓時覺得這些日子節省存錢的堅信,全都值了。

繼續道:「於是我就找那侍衛打聽,終於知道江湖在哪裡了。」殘韌果然忍不住開新問道:「在哪裡?」

風流一臉充滿玄機的神色,眼角輕掃周遭,小心的道:「江湖就在這裡!那幾桌的人都是江湖人,所以你父親一定就在這附近!」殘韌聞言,反倒露出不解之色,倘若江湖就在這裡,為何父親這麼多年來從不回家看看自己呢?

風流大失所望,終究是算錯了殘韌一系列反應。此時殘韌的神色,已是出乎風流所料。風流卻是收拾心情,絲毫不感氣餒的繼續道:「不過那侍衛卻也說的模糊,只說外城就是江湖人來往的地方,這七仙樓幾乎全是些江湖中人。待會看我的手段,只要結交了那些人,必能打聽出你父親的下落!」

殘韌心下頓時生出希望,這麼多年來失去父親的消息,叔叔卻也是不肯對此多談,殘韌儘管心下有些怪自己父親,卻更多的是希望能早日更父親重聚。在殘韌心裡,自小跟父親相依為命,那份感情自是不淺,自小更覺得父親的本事,天下最大,更帶着幾分崇拜。

殘韌目送充滿自信的風流起身離桌,朝不遠處讓兩人感覺武功最為高強的江湖人行去。

不片刻後,殘韌見到風流停在對方桌前,神色尷尬,似乎,不太順利的樣子。

確實不太順利,風流故做豪爽,出言略做恭維,隨即開口承下對方的今日的開銷,卻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對方竟是出言拒絕,對待風流可說懶得搭理。

風流心下計較一番,若就這麼回去,對不起殘韌的期待不說,更是大折自己面子。幾乎咬牙做了個對風流而言,極為了不起的決定,「在下風流,乃秦王爺獨子,今日得見各位風采,只盼能跟各位有幸結交。」

這是風流心下認為的必成之策,抬出身份,定該萬無一失。

確實有所見效,不過遠非風流所以為的那般。對方一名男子,似為首者,神色冷漠的輕輕抬頭道:「江湖和朝廷非一個世界,秦王爺莫非沒有告訴小王爺麼?小王爺請回吧!」

風流聞言下既尷尬又惱怒,卻又發作不得,秦王爺自小就管教嚴厲,風流從不敢做仗勢欺人之事,即使今日受此可說侮辱,卻也不敢有絲毫失禮。平緩了情緒,拱手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打擾,就此別過!」

風流轉身,迎着殘韌疑惑中帶着幾分期待的目光,只覺頭皮發麻,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極為尷尬的微笑……

那一年,殘韌十三歲,風流十三歲。

第三節

風流一個多月,未能出門。殘韌去探望過風流幾回,因為七仙樓的事情,風流被秦王爺打了頓板子,半個月都未能下床,更莫說往王府外跑了。

殘韌去的時候,跟風流一併,被風流秦訓斥了頓。

風流的兩房妾侍細心的伴在風流床頭,原本風流有三房妾侍,不過有一名卻是被風流休了。原因是,對着風流進讒言,說殘韌的不是。

風流絲毫不以臀部的創傷為意,偷偷招呼着殘韌靠近自己,低聲道:「待過些日子有空,我們再去七仙樓一趟,下趟決計不會失敗,我已經總結了上趟的失敗經驗。」

風流從不是個輕易放棄和氣餒的人,殘韌十分清楚,殘韌點頭同意。若是拒絕,才是對風流最大的傷害,那等若是對風流失去信心。相對於精神上的打擊對風流而言,挨扳子實在算不得什麼。

風流話方說罷,又嘿嘿怪笑着輕聲道:「你看葉如何?最近你老來探望我,我發覺她看你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你若是喜歡,乾脆我把她送你。」殘韌輕輕搖頭拒絕。

風流不甘心的道:「你可別客氣,不過是個妾侍而已,父王也不會說什麼。」殘韌看着一臉殷勤之色的風流,輕聲道:「要不得,萬一日後我有哪個妾侍心下喜歡的緊,自然不捨得把她給送你了,沒要你的,日後你自然也不好意思開口問我要。」

風流氣結,「你這小氣鬼,這不是分明叫我日後別打你女人主意麼。」殘韌輕笑道:「正是如此。我叔叔對我說過,儘量別讓女人恨你,否則會是難以收拾的禍害,這般隨意贈送,雖然我心下無所謂,卻是犯了叔叔話中的大忌。」

風流暗暗記下這話,風流對殘韌的叔叔也是熟識的,秦王爺一直對殘韌的叔叔推崇有加,能讓風流秦如此推崇的人,風流認為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心下不由的同樣生出了特別的尊敬。

一名下人,神色不急不徐的踏入房內,風流臉色一變,看起來倒也有幾分威嚴。來人連忙行禮開口道:「稟報小王爺,殘公子,公子府上來人了,說是有十萬火急之事,請公子儘快返府。」

風流神色略緩,語氣沉穩的道:「知道了。」下人躬身告退,轉身處了房門。殘韌聞言也不跟風流客套,起身拿起配劍,便欲離去,此時風流的二房,卻剛返回,手裡端着兩碗參湯,「韌公子這便走了麼?」

風流看着葉神色間帶着些許不易覺察的失望之色,眼睛骨碌一轉,頓時有了主意。「葉,殘韌府里出了大事,本王無暇分身,你便代本王前往,以表本王心意。」

葉應聲道了聲是,殘韌無可無不可的領先出門離去。風流心下甚是得意,風流知道殘韌至盡未有妾侍,全因殘刃叔叔道是未滿十五歲前,最好卻是勿涉交歡之事。

風流自己有了妾侍,卻是極希望殘韌也要有,殘韌偏偏極聽叔叔的話,對此一直自律極嚴,風流便忍不住心生搗亂之意,過去失敗了數趟,不過風流不氣餒,如今大好機會,風流自不肯放過。

葉自小便進了王府,對殘韌自然不陌生。之所以成為風流的妾侍,那是命不可違,事實上葉卻是一直對殘韌心有好感,這些日子,殘韌來的王府次數遠比過去頻繁且多。

由於照顧風流之故,每趟均能見着殘韌,遠非過去般,即使殘韌難得來一趟,卻也是沒有機會見着殘韌的狀況。

踏進殘韌居處,兩名下人神色焦急的低聲道出意外變故。殘韌神色一凜,快步行入府內。

望着一身血跡尚未完全清洗乾淨的叔叔,殘韌心下怎能不急?快步上前,查看着叔叔身上的多處刀傷,「叔叔?這是怎了?」

兩名下人小心的擦拭着主子身上的血跡,待的片刻,在殘韌的焦急等待中終於清洗乾淨,一併退了出去。殘韌怒道:「為何還不請大夫!」「韌兒,別怪他們,是我的意思。你們退下吧。」

葉此時本欲進門,見狀退將出去,心下卻是恐慌不已,猶豫着是否馬上返回王府向小王爺和王爺稟報。

原本精神健壯的男人,此刻,臉色蒼白,萎靡不振。殘韌呼吸急促,心中漸漸生出一股強烈恨意。

男人古怪的輕笑出聲,緊握着殘韌的手,「韌兒,叔叔撐着來找你。是有話對你說,叔叔的話,不知道你記得多少。」殘韌雙眼,淚水無法抑制的湧出,卻是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沉穩,「叔叔的教誨,韌兒全都記得!」

男人聞言露出欣慰神色,神色瞬間變的嚴肅,開口道:「過去我的話,你記得最好。你的路,叔叔本不該去干涉,叔叔只希望你把我下面的話記進骨子裡。叔叔有今天,因為叔叔動搖了,終於,沒能堅持為自己而活。」

「韌兒,記得你答應過叔叔的事情,若你自己無意,就永遠不要拔你手中的劍。為你自己而活,永遠別為別人而活,大哥和我,都只希望,你不要走我們的老路。」

房門外的葉,此時眼中只見一道影子,瞬間將房門撞的四分五裂,閃將進去,府內幾名略通武功的下人,執着兵器正待追入,房內傳來殘韌的聲音道:「誰也不准進來!」幾名下人聞言,退將下去。

殘韌側目,冷眼打量着闖入的女子。

殘韌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像這女子般美麗,也從未見過任何一個女人,如這女子般冷漠,女子對殘韌未瞧一眼,眼神緊緊盯着殘韌的叔叔。

男子對女人的到來,如同未覺。「韌兒,只為你自己而活,要記得,愛是喪失自己,恨也是。」殘韌雙膝跪地,對着塌上的叔叔,磕頭道:「韌兒謹記叔叔教誨!」

女子此時冷聲道:「好了嗎?」男人這才將目光,轉到女子身上,微微一笑道:「好了。唯一對你說的話是,我非常後悔,可是我知道,倘若再來一次,我想我仍舊無法改變當初的選擇。」

房內,一道紅光閃過,一柄窄刀,徑直沒入男子心臟。女子鬆開執刀的手,雙手輕撫着男子的臉龐,語氣份外溫柔的道:「最後,在好好看看我吧。」口中說着,府身吻上男子的唇。

殘韌全身忍不住的顫抖着,右手極力控制着,心裡一個念頭,瘋狂蔓延,「殺了她!」女子此時後背空門盡露,那一處處致命空門,在殘韌眼中不斷擴大,拔劍刺穿女子身體的欲望,越發強烈。

女子,側頭,打量着殘韌,和殘韌腰間的劍。右手緩緩落在男子心藏處的刀柄,使力拔出。噴濺的鮮血,如同煙花綻放,撒落在床上,地上,如同一副鮮血構築的畫。

男子的眼神,最後看了眼殘韌,又望了眼身前的女子,逐漸黯淡。女子盯着殘韌半響,輕手輕撫男子眼睛,語氣溫柔的道:「你終究沒有拔劍,他本早該死了的,他一生未求過人,到最後卻是求我,讓他多活片刻。」

女子頓了頓,繼續道:「此刻,我想他得以冥目了。他的教誨,眼下你確實做到了。」女子收刀入鞘,抱着男子的屍體。「他的屍體我帶走了,只能由我來安葬。希望你記得他的話,愛是喪失自己,恨也是。」

殘韌顫抖的身體,越見劇烈,視線卻已是模糊。「為什麼?」殘韌的聲音,帶着顫抖,更帶着無法了解的疑惑。

女子身形頓了頓,神態已是恢復冷漠,仿佛猶豫着般,終究開口道:「不知你懂與否。看在你叫他的份上,我便告訴你吧。我是他此時唯一愛的女人,他亦是我此生唯一愛的男人。」

「只是,我愛的那個他,是懂得為自己而活的男人,而不是為我而改變後的那個男人。他既然喪失了自己,我也喪失了繼續愛的理由,我不願眼見自己完美的愛,徹底毀滅。他死,只因為他喪失了自己。只盼你記得他的話,愛是喪失自己,恨也是……」

「漫漫江湖路,寂寞高手心……」女子抱着男子屍體的身影,飄然消失在房內。

殘韌雙拳狠狠捶擊在堅硬的石地面,地面花崗石大片盡被震的粉碎,四散飛射。「叔叔,命不是,最珍貴的嗎……」

第四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