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齊祭 - 第2章

瘋丟子

  「停,出,活。」那個冷澀的聲音再次傳來,卻不在是淡淡的威壓,而是真正的死亡通知書。

  巨大的恐懼驅使着,在羅翰撕心裂肺的催促中,車內眾人哭泣着向後開槍,阿東最大功率發動了裝甲車,一路怒吼向前。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碰!

  隨着重重的撞擊聲,車的前玻璃忽然一暗,一個修長細瘦的身影單膝跪在前方,他的表情在光暗中晦莫不明,唯有一雙帶着冷光的眼睛如死光般射入每個人的心中。

  他舉起手中黑乎乎的長條形武器,重重的向下一刺!

  呯!

  防彈玻璃上出現了個白色的裂點。

  那身影在車前紋絲不動,一下又一下,鍥而不捨的攻擊着前玻璃。

  「他真的會打進來的。」林子喃喃。

  「阿東,想辦法!」

  阿東按了個按鈕,堅硬的雨刷猛然彈起,那個身影猝不及防,忽的跳起,然後砰的一聲,顯然他落在了車頂。

  「停,出。」另一輛被俘獲的車竟然不徐不緩的跟在後面,冷澀的聲音平平淡淡傳出,卻已經少了一個活字。

  很快,車頂也傳出了撞擊聲,顯然,車頂那人想憑冷武器戳穿車頂。

  車內眾人自然不懼,他們緊張的看着前方,甚至不敢往後看。

  追趕的聲音越來越少,後面只有車子的發動聲,還有車頂的撞擊聲,不再有人的聲音傳出,正是因為這樣,更讓人心懼。

  「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慘烈的喊聲傳出,一直在車後觀察的士兵和一直觀察着監視屏的羅毅猛地一彈,都出現驚懼的表情。

  「怎麼了?!」其餘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屏幕,都睜大的眼睛。

  車後,蕭瀚旁邊的車頂上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一個人,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知道被紮成一把的馬尾在飛揚,那人晃蕩着腳丫,一手拉着羅翰的左手,一手拿着一把刀,竟然在切割他的手臂……從肩膀處,這麼一下一下的,切割……

  蕭瀚的手臂,已經切開了三分之一。

  意志堅強的軍人並不容易昏倒,蕭瀚只能嘶聲尖叫,聲音驚恐的變了調,慘痛讓他意志狂亂,緊接着,更讓他崩潰的事發生了。

  下面遞上來一個烤爐,一個被使用了無數次,剛剛還烤熟了他戰友的屍體的烤爐。

  他明白要發生什麼了,他搖着頭,忘了慘叫,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身邊的人不緊不慢的切下了他的手臂,直接拉掉了衣袖,去掉了裝備,然後點燃了爐中的火,把手臂扔在架子上。

  「不……」他只能無力而顫抖的發出這樣的拒絕,死死瞪着自己的左手在架子上慢慢變紅。

  「救救他!蕭瀚會瘋的!」林子已經淚流滿面,連一向沉穩的明麗也泣不成聲。

  「不,我們,我們不能停下來,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別往後看,別聽,別看!」隊長低聲的命令,他的全身已經在顫抖,身經百戰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還有比戰場外更加血腥的事情會出現在面前。

  「不行!我們必須救!否則我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羅毅大吼,他看到了全程,現在連操作紐都按不到。

  「你們!」隊長還待大吼,突然聽到車外一陣槍炮聲。

  「是二隊的人,他們來救蕭瀚了!我們幫忙!」羅毅高興的喊道,可是他的高興只有一瞬,是有人來救蕭瀚沒錯,那些人確實是失散的隊員沒錯,但是,目前看,來的只有四人,而他們每個人身後,都追了更多的少年!

  自身難保,卻來救同伴,是為了死前最後的光輝嗎?

  那三個戰士從三個方向來大吼的沖向了二號車,車上的人立刻閃進了車中,三個戰士各自找掩體躲避着後面的弓箭攻擊,不斷向裝甲車掃射着。

  隊長咬牙,他的眼中有光芒愈演愈烈:「準備戰鬥!羅毅,火炮覆蓋!解決他們後面的人!」

  「得類!」羅毅咧嘴笑,轉身不斷的安裝炮彈發射,頓時外面慘叫連連。

  正好在炮火爆炸的間隙,又一陣炮火聲響起了。

  起先方向毫無章法,緊接着,精確的瞄準了三個戰士的方向。

  「轟轟轟……」

  「不!」隊長,隊友,戰士們,蕭瀚。

  車內眾人轉身,此時,裝甲車已經被眾多少年完全包圍,少數幾個,手中有剛剛繳獲的槍。

  「出來。」二車的車頂門被打開,一個嬌小的人影跳了出來,又一個黑影閃過,從車頂無聲的跳下一個修長的身影,那人竟然四肢着地,像動物一樣跑到那嬌小的身影腳邊,順從的趴伏着。

  嬌小的人摸摸腳下人的頭,然後站直身體,在二車閃亮的前燈中身影被折射的無限大,陰影蓋住了戰士們。

  「出來。」

  「下車,做好戰鬥準備。」隊長低低的吩咐,準備背水一戰。

  「下了車,不反抗,活,反抗,死。」那聲音頓了頓,「說謊,死。」

第2章

鄒涯

  冷凍倉庫改裝的牢房中,沒有絲毫光亮,徹底的黑暗,只剩下輕微的嗚咽與掙扎聲。

  哐啷!

  門被打開,火的光亮灼燒了裡面的人的眼,裡面赫然是五個像待宰的生豬一樣被吊在運輸傳送帶上的士兵。

  「嘿嘿!」開門的少年眯着眼笑了兩聲,細長的眼睛閃着兇殘的光芒,他走進倉庫,走到俘虜面前,眼睛叮囑了林子……的胸部。

  「你看什麼!」林子被堵了嘴,但不妨礙她表達羞憤。

  由此看出,她有着傲人的胸部,但此時顯然不是好事情,她不知道這少年要幹什麼,但是從他亂蓬蓬的頭髮到破布一樣的衣服,以及幾乎看不出本色的髒兮兮的皮膚看來,他的行為,絕對不會文明到哪裡去。

  果然,少年倏的伸手,手掌竟然直接覆在了林子的胸上,還揉捏了兩下。

  林子痛的悶哼兩聲,雖然隔着衣服,但少年的力氣也不小,她覺得自己的乳房快被扯下來了。

  一旁的隊友都發出了憤怒的哼哼,士可殺不可辱,少年的行為是一個巨大的侮辱!

  正當林子絕望的認為貞操不保時,卻見少年揉捏了兩下後,另一隻手噌的掏出一把彈簧刀,在她的乳房上比划起來。

  所有人同時想到了同一個場景……蕭瀚的右臂。

  原來,這個少年打的是這個主意……

  「嗚嗚嗚嗚嗚嗚!」近乎悽厲的嗚咽聲從林子喉嚨里發出,她拼命掙扎着,眼淚縱橫。

  「乳房,或者生命。」熟悉的催命魔音在門邊響起,那個少年幾乎是瞬間站好面向她,恭敬中充滿敬畏。

  少女走進來,她有着一頭狗啃般的長髮,有些地方被一刀削平,有些地方則拉拉雜雜,後面一些長發紮成了馬尾,還有一些半場不短的垂着,在火光中散發着紅光。

  她的臉很髒,但是基本五官還能看清,是一個極為可愛的女孩子,貓眼溜圓,尾端上翹,睫毛長而濃密,嬌俏的鼻子,略薄但微翹的小嘴,小小的瓜子臉承載着這份美麗與稚嫩,可惜右眼眼角一道大拇指長短的傷疤卻使她的整個可愛變成了詛咒娃娃一般的幽暗。

  隨着她每一步靠近,場面的氣氛似乎就凝滯一分,她似乎習以為常,只是盯着林子:「乳房,或者生命。」

  少年拿下林子嘴裡的破布,林子哆嗦而尖利的聲音打破冷凍的空氣:「殺了我!」

  聞言,少女面色絲毫不為所動,少年卻面露遺憾。

  「他,立功,選人。」少女稍稍沉默了一下,指指少年,「選女人,吃一隻乳房,就保護;選男人,一隻手臂,也保護。」

  少女難得的柔和絲毫沒有被領情,林子已經被一連串的恐懼和羞辱打擊掉了所有理智,她只是尖叫:「殺了我!」

  她的尖叫戛然而止,聲音隨着跌落的頭顱滾在地上,帶着殘忍的沙啞。

  收回鏽跡斑斑的刀,少女聲音不停:「俘虜不乖,殺了,分吃。」

  說完,她瞥了眼似乎頗為遺憾的少年。

  少年細長的眼睛盯向剩下的唯一女性,明麗。

  纖細的明麗軍裝有些破爛,黑色的文胸露在外面,她不理會少年的眼神,眯着眼看了眼一旁林子無頭的屍首,抿了下嘴,輕聲道:「乳房。」

  「什麼?」

  「乳房!」明麗沙啞的大吼。

  不等少女示意,少年已經興奮的把明麗解下來,直接帶了出去。

  剩下三個男人,他們的神經已經麻木,林子的死給了他們最後一擊,此時只是木然的看着明麗蹣跚的被帶離。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少女,難道下一個來選俘虜的,就是她嗎?

  少女似乎真有些意動,她閃着光的黑眸靜靜打量起剩下的人。

  這時,外面突然進來一個身影,他四腳着地,時不時蹲着跳兩下,顯得極為辛苦,但他卻似乎理所當然,這樣蹦跳着跑到少女腿邊,仰頭看着她。

  三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人身上。

  一個半大少年,他似乎比少女還要大點,兜頭罩着黑布,身材修長,並不健壯的身上有着只有內行人才能看出的強大力量,他比特種兵見過的任何一個少年,甚至外面的強者都要有威脅感,可是偏偏,這個少年現在兜頭罩臉,在少女的腳下匍匐,像一條狗。

  少女的表情也出現了遺憾,她歪頭想了想,走近隊長道:「給你選擇。」

  隊長瞪着她。

  「除了死和獻出手臂成為奴隸……還有第三個選擇。」

  其他兩人也看過來。

  少女的眼睛在火光中跳動,她微笑起來:「牆的外面,是什麼?」

  ※※※

  山谷城市,鄒涯。

  這個完全建立在山谷中的城市位於Z國西南方,以廣大的森林覆蓋面積和物種繁多聞名,曾經是Z國首屈一指的旅遊城市和水果出產地,集旅遊種植和煤礦業於一身,繁華而又神秘。

  因其隱蔽的地勢和豐富的物種,吸引了代表Z國最高生物科學技術的第三研究院的進駐,從此鄒涯更是以製藥聞名全國。

  而很少有人知道的是,第三研究院其實秘密參加了世界生物科學組織發起的生物基因研究工程。

  隨着人們對基因的了解增多,人們逐漸不再滿足於知道自身,而是開始企圖在不完整的認知上發展自身,延續人類千百年來的夢想——長生不老。而這個機構,雖然表面冠冕堂皇,其實凡是參與其中的國家高層都心裡明白,這個研究的最終目的究竟意味着什麼。

  第三研究院,就是Z國指派去執行世界聯合研究分配的研究任務的,然後隨着研究的逐漸深入,第三研究院的院長開始不斷的請求退出該研究,無數次遭到拒絕後,他最後要求,在山谷周圍建立起隔離牆。

  打着各種名義,隔離牆終於建起,在當地建築師的指點下沒有給當地人留下一個空隙,而淳樸的鄒涯人在感激與國家關懷的同時,絲毫不知道,那隔離牆上是多麼險惡的殺機,十萬伏的電流,全自動無死角熱感機關槍……

  終於,隔離牆建起的第三年,當人們已經快忘了那猙獰的牆究竟作何用處時,悲劇發生了。

  死亡的手無聲無息的伸出,病毒洶湧而快速的蔓延,當城中在一小時內出現第二十七個全身潰爛,並在短短五分鐘內的人死亡的人時,人們開始恐慌了。

  爭先恐後逃出向城市邊緣的人這時候才發現了他們熟視無睹三年的隔離牆真正的面目。

  前來援救的軍隊在發現隔離牆附近出現感染死亡的人時開始全體撤退,騰空而起的直升機爭相逃離這個死亡之地,城市入口處高大的門在一群人絕望的喊叫聲中緩緩關上,然後,城內的人聽到了電焊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