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巫 - 第3章

九哼

  那些字蒼老而又神秘,博大精深,仿佛蘊含着無上玄妙,也隱藏着數不盡的歷史。

  「簽訂契約者,其靈魂需接受虛妄之火九九八十一次焚燒,淬靈魂之不懼、不屈、不動,煉靈魂之意志、精神、智慧……」

  這本無邊無際以虛空為本的書籍上面有很多字,可是陳落只能看清楚這些,再往後的字實在很模糊,看一眼都覺得無比眩暈,然而,只是看見的這些字已是讓他感到恐怖。

  什麼叫簽訂契約者?我和誰簽訂了契約?又是什麼契約?

  還有自己的靈魂需要接受九九八十一次虛妄之火的焚燒?淬靈魂之不懼、不屈、不動?煉靈魂之意志、精神、智慧?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第4章

變態共振

  

  契約……

  陳落雖然不知道這玩意兒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不過在印象中,契約好像是一種禁忌,而且也是被光明律令所禁止,在許多古籍中也有不少關於契約的記載,如主宰生死的主僕契約,如彼此共享精神契約等等。

  只是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成了契約者?

  若是如此,那麼和誰簽的契約?又是什麼契約?

  當陳落再次甦醒過來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也沒有心情知道這個,滿腦子都是關於契約的問題,可是思索了許久也想不明白,自語道:「自從一年前破解了那個古怪的陣法後,不管是恐怖夢境,還是背上的火焰印記,現在又是一個契約,這一切都是由於一年前破解那個古怪的陣法所引起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惹上了一個什麼玩意兒。」

  自己惹上的這個東西是好還是壞,陳落還真不敢肯定,不過目前的種種表現,好像不但對自己沒有壞處,反而還有莫大的好處,由於意識剛剛甦醒,靈魂感到極度不適,陳落感覺整個人都無比虛弱,站起身,搖搖晃晃的靠着一顆樹坐了下來,回憶着在夢境中從那本以虛空為本的書籍上看見的一段話。

  「契約者,其靈魂需接受虛妄之火九九八十一次焚燒,淬靈魂之不懼、不屈、不動,煉靈魂之意志、精神、智慧……」

  「怪不得我每次進入古怪夢境都如歷經生死一樣,如此說來,進入夢境的並不是我的意識,而是靈魂,被黑暗之火,唔,應該是虛妄之火焚燒,淬靈魂之不懼、不屈、不動,煉靈魂之意志、精神、智慧。」

  「現在想想,我的靈魂之所以能夠承受共振十次而沒有半分不適,應該是被這虛妄之火焚燒的效果?」說着,陳落竟是咧嘴笑了,笑的極其無奈,一年多來也忘記了經歷過多少次焚燒,每一次焚燒之時那種痛苦都讓他感到痛不欲生,沒想到還有這等天大的好處?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現在自己的靈魂到底懼不懼,屈不屈,動不動,陳落不清楚,什麼意志,什麼精神,什麼智慧也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靈魂的確是變強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也懶得憂愁下去,既然這玩意兒讓自己的靈魂變的這麼強,還憂愁什麼?至於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以後再說吧,儘快修行才是王道。

  想開之後,陳落也不再糾結,在樹林中打了幾隻野味,吃飽睡飽以後,開始修行。

  為了測試靈魂到底有多強,想看看承受極限是多少次,他開始瘋狂的進行靈魂共振。

  第一振,第二振,第三……第十。

  第十一振。

  第十二振。

  陳落一口氣摧動着靈魂共振了十五次,直至到十八次的時候才感到靈魂開始有一種壓迫感。

  十八共振啊!

  陳落內心實在是激動萬分,小羅天院那些老師修到第三境界也才能進行七八次共振,而自己的靈魂之強,比他們強一倍還有餘,他也想象不出來,修到何等境界,靈魂的強度才能承受十八次共振?第四境界?還是第五境界?不敢想,也想象不出來。

  此時此刻,陳落真想仰頭吶喊,以此來抒發心中的激動。

  是的!

  他實在是太激動了。

  本來以他現在的情況,要想一年之內修到第二境界,然後通過重重考核,踏入中央學府的大門,這的確有些痴人說夢,可是現在靈魂可以承受十八次共振,要知道小羅天學院的學徒大多數都是採用二振二吸的方法,毫不誇張的說,陳落修行一天,抵得上這些學徒修行九天,修行一年,相當於他人九年,若是九年還修不到第二境界,那他可以找一塊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修行,瘋狂的修行。

  共振,瘋狂的共振。

  吸納,瘋狂的吸納。

  陳落憑藉自己強橫的靈魂,共振十八次,天地之間諸般靈氣蜂擁而至,趁此之際,呼吸之時,七竅全開,貪婪的將這些濃郁的靈氣引入體內。

  如若雙桭雙吸牽引的靈氣如一條小河,那麼陳落的十八振十八吸牽引過來的靈氣則如恐怖的海嘯洪水,第一道錯亂的靈脈在這般海嘯洪水的衝擊下漸漸恢復。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一晃二十多天過去,陳落餓了就打幾隻野味充飢,渴了就到附近的河流飲水,困了就以地為床,以天為被休息,除此之外,其他時間全部用來修行。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二十多天的修行,第一道,第二道錯亂的靈脈都被海嘯般的靈氣衝擊的恢復如初,其內不止沒有一絲雜質,而且靈脈也比之前粗大,幾日前他開始衝擊第三道靈脈。

  十八共振,十八吸納。

  如此反覆,海嘯般的靈氣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着第三道錯亂的靈脈。

  已經忘記衝擊了多少次,只覺第三道靈脈一陣顫動之後,第一道、第二道裡面蘊含的靈氣瘋狂的竄了過來,與第三道靈脈內的靈氣回合在一起。

  通了!

  第三道錯亂的靈脈也被陳落打通,與前兩道一樣,不止恢復如初,靈脈的寬度柔韌和強度都變得極其強悍。

  睜開眼,站起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陳落添了添嘴角,嘴角划過一抹詭笑,走至一棵樹的旁邊,大喝一聲,揚起手臂,五指緊握成拳,運轉三脈之靈,拳鋒呼嘯,破風而至。

  吸納的是靈氣,打出來的是靈力。

  拳鋒蘊含的靈力剛猛而又威武,泛着淡淡的微光,砰的一聲,一拳打在大樹上,咔嚓!足足一米多寬的大樹直接被他這一拳打的四分五裂,裂出的樹枝甚至有的被強大的靈力震成了碎末。

  望着這一幕,陳落不禁暗暗咋舌,感應到自己打通的三道靈脈比之前強硬後,他知道所打出的靈力也絕對十分強大,只是沒想到強大到這種程度,望着自己的拳頭,有些難以置信。

  的確,一個月的時間,將錯亂的三道靈脈恢復如初,而且三道靈脈比之前強硬數倍,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打死陳落都不會相信,即便如此,到現在他還覺得有些做夢的感覺。

  望着天空中那一輪烈日,他添了添乾裂的嘴唇,將包袱跨在肩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離去。

  這片小樹林雖然還算安靜,也無人打擾,倒是適合靜修,只可惜這裡的野味太少,一個月來,他把附近能吃的東西都吃了,不能吃的也湊活吃了不少,到現在已經兩天沒有進食,再這樣下去非得餓死,所以,決定先進城吃點東西,再做其他打算。

  在整個金水域,長信城還算一座比較富饒的城鎮,有十數靈石山脈,有山有水,靈田肥沃,有不少商行都選擇在這裡落戶。

  時值正午,烈日驕陽。

  或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長信城的街道上並沒有多少人,陳落光着膀子,下身只穿着單褲,上衣搭在肩膀上,仰頭瞧了瞧天空中的烈日,悶熱的天氣,讓人透過不氣來,更何況現在他兩天沒吃飯,渾身乏力,站在太陽底下,有種眩暈的感覺。

  咕嚕嚕!

  肚子又開始不爭氣的叫了,陳落就這樣孤零零的站在街道上,竟然不知道該去何方,因為進城之後才發現身上沒有靈石,連一顆都沒有,由於這些年來經常外出破陣,所以,也沒有什麼朋友。

  「找誰解決一下溫飽問題呢?」

  正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咧嘴一笑,自語道:「不知道屠老頭兒這一年過的怎麼樣。」

  陳落口中的屠老頭兒,本名屠開元,和師傅的朋友,是長信城中樞陣塔的塔主,師傅是一個很嚴肅的人,而屠老頭兒卻是一個沒大沒小的傢伙,所以,陳落沒事兒的時候就去屠老頭兒,可以說屠老頭兒是陳落除了師傅之外最為親近的人。

  正要前往中樞陣塔去屠老頭兒,陳落忽然止步,搖搖頭,笑道:「倒是忘了,這個時間屠老頭兒怎麼可能會待在陣塔,一定又在九葉園乘涼聽曲兒呢。」

  九葉園是供那些達官貴人悠閒享樂的地方,閒來無事聆聽一首妙曲,不僅可以讓人精神放鬆,也可以讓心靈安逸,據說一些技藝高超的琴師憑藉一首曲子就可以讓人的雅興高潮迭起。

  陳落是一個俗人,他對琴曲這玩意兒有點欣賞不了,走進九葉園,直奔閣樓的雅間,還清晰記得屠老頭兒在這裡有一間屬於自己的雅間兒,名叫:春風得意。

  很惡俗的一個名字,陳落曾經不止一次因為這個名字鄙視過屠老頭兒,躍過走廊,來到春風得意雅間,門是關着的,想也不想直接敲門。

  無人回應!

  又連續敲了敲,這才從裡面傳來一道慵懶而又不悅的聲音。

  「是誰這麼不懂禮數竟敢打攪老夫的雅興。」

  聽見這聲音,陳落心頭莫名的一陣激動,知道這是屠老頭兒的聲音,正要推門而入,卻又忽然止住,嘴角掠過一抹玩味的笑意,輕聲說道:「屠塔主,小的給您送果子來了。」

  「哦,那進來吧。」

  

  第5章

沒大沒小

  

  陳落是通天老祖的身份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師傅以外,再無第二個人知道,連屠老頭兒都不知,他前些年乾的那些勾當實在太過瘋狂,其中就公然藐視過各個域的中樞陣塔,而屠老頭兒又是塔主,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曾經藐視過他們這些塔主,那還了得?

  雅間兒內的空間並不是很大,陳落走進去後立即感受到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知道這裡一定有小清涼陣籠罩,在雅間兒的正中央一位灰白長發的老頭兒仰躺在木椅上,木椅的四條腿是半彎的,老頭兒就這麼悠閒的坐在上面晃呀晃的,好不自在。

  「把果子放下吧,替老夫謝謝你們園主。」

  屠老頭兒閉着雙眼,聆聽着小曲兒,伸伸手,示意對方離去。

  「不知這首『心扉之樂』,屠塔主可還喜歡?」

  陳落走過去,坐在旁邊,當下也不客氣,隨手抓起桌子上擺放的一些果子開吃起來。

  「這首曲兒啊……」屠老頭兒說着,仿佛感到有什麼不對勁兒,正在緩緩搖晃的椅子噶然停止,一雙原本閉着的眼睛也驟然睜開,緩緩坐起來,扭頭看去,當看見正在瘋啃果子的陳落時,屠老頭兒明顯一愣,旋即面色大喜,站起身,一把衝過去抱起陳落,哈哈大笑道:「落小子,你果然被放出來啊!哈哈哈!可真讓咱家想死了啊!」

  「滾滾滾!你個老玻璃!」

  儘管陳落知道屠老頭兒人前是一副塔主的派頭,人後絕對是一個猥瑣的賤老頭兒,但這一次還是被他的熱情給噁心到了,連忙將其推開,怒道:「小爺我早就被放出來了。」

  「喲呵,被關押了一年多,脾氣還見長了啊!」屠老頭兒將椅子拽過來,坐在旁邊,斜着眼睛瞧着陳落,數落道:「不是咱家說你,你說你……好端端的去侵染什麼黑暗,這下褶子了吧?被抓到了吧?」

  陳落現在餓的暈頭轉向,哪有心情談這個,抓起果子一個接着一個的啃着。

  「我說,落小子,就算你小子剛放出來也不至於這樣吧,怎麼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我都兩天沒吃東西了,給我弄點吃的!」在這個世界上,屠老頭兒大概是陳落唯一一個不會客氣的人。

  屠老頭兒撇撇嘴,很是鄙視了一翻,而後招呼來小廝直接要了一桌子的美酒佳肴,陳落一手握着雞腿,一手啃着豬蹄使勁咬着,連續吃了一刻鐘,差不多打了一個飽嗝後才懶洋洋的說道:「難道連你也認為我是為走捷徑才去侵染黑暗的?」

  「咋地,聽你的話音,光明守衛團是冤枉你了?」

  陳落搖搖頭,卻是無奈的笑了笑,總不能告訴屠老頭兒自己是破解一個古怪的陣法所以才侵染黑暗的吧?他的秘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已故的師傅,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屠老頭兒也只是知道他在陣法領域非常有天賦,至於他這些年乾的勾當並不知曉。

  看陳落沒有解釋,屠老頭兒瞪了他一眼,道:「這不就得了,人家又沒冤枉你。」

  「唉。」陳落只能嘆息一聲。

  「你唉個屁啊。」屠老頭兒又開始數落道:「你說你擁有這麼好的陣法天賦,幹嘛還去修行做什麼巫師,做一名陣師多牛氣啊?以你的天賦,只要經過我的調教,不出幾年,咱家保准你成為玄黃世界最頂尖的陣師,要咱家說啊,你之所以淪落到這幅田地都怪雲遊子那個混蛋。」

  「這和我師傅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哼!當初我說讓你跟着我學習陣法,雲遊子這個混蛋偏偏不讓,說什麼他自己會教,我承認那廝在陣法領域也算有點真本事,可他畢竟只是一位沒有經過陣塔認證的流浪陣師,也沒有系統的學習過陣法知識,走的完全是野路子,又怎麼能懂得教導你。」

  在陳落的記憶中,屠老頭兒這位經過認證的陣師經常鄙視師傅,說他是泥腿子出身,走的是野路子,上不了台面,而師傅偶爾也會損他幾句不懂變通,有時候也會布置一些『野』陣法,弄的屠老頭兒啞口無言。

  師傅的本事很大很大,只是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展現罷了。

  陳落知道,屠老頭兒每次和師傅陣法對弈從未贏過,輸了之後每次都鄙視師傅野路子出身,詭異多變,屠老頭兒肯定也知道師傅本事比他大,儘管嘴上沒有承認過,但他記得師傅死之後,屠老頭兒在他的墓地前說的那一番感人肺腑的嘆息,所以,儘管現在屠老頭兒一直數落師傅的不是,他也沒有反駁。

  似乎覺得在陳落面前這樣數落他師傅實在不好,屠老頭兒也覺得有些累了,口乾舌燥,白了陳落一眼,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看陳落有一口沒一口的啃着果子,沒好氣的問道:「落小子,前些天我聽說你回來的時候被小羅天院給逐出了?以後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唄,我答應過師傅要通過考核,踏入中央學府的大門。」

  「你只有一年的時間,不是咱家看扁你,以你的情況想要在一年後通過中央學府的考核中,根本不可能,咱家想當年號稱天地奇才都不敢說這種話。」

  「你是你,我是我,你不行,並不代表我不行。」在陳落還是幼時的時候就開始跟隨屠老頭兒廝混,幾年過去,兩人之間經常沒大沒小的吵鬧,倒也習慣了。

  「你個小兔崽子!」屠老頭兒鄙視道:「還真他娘不害臊!」

  「你都不害臊的敢稱天地奇才,我有什麼可害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