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家女 - 第2章

欣欣向榮

  懷濟笑了一下道:「小妹莫擔心,哥哥好着呢,雖哥哥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卻也不能輕忽,如今臘月,說不準就有來鄧州城的官員,若哥哥不在,可就麻煩了。」

  懷清點點頭:「那晌午我讓甘草給哥哥送飯過去。」

  懷濟摸了摸妹妹的發頂:「累了半宿,快去睡吧,你還小呢,別熬病了。」說着轉身去了。

  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懷清不禁輕嘆了口氣,平心而論,哥哥是個有抱負的,可惜苦無人脈,卻不知這一夜過來,會不會有所改變,無論古今,官場都是一樣,沒人,沒關係,便有再大的本事,再高遠的志向也是白搭,這冷板凳坐的你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甘草低聲道:「姑娘,您一走我就把水燒上了,這會兒還熱呢。」

  懷清眼睛一亮,讚許的看了丫頭一眼,自己這個丫頭,歲數不大,性子卻伶俐,當初哥哥叫了人牙子來,自己一眼就相中了她。

  懷清是十歲穿過來的,一場大病過來,他哥心疼妹子,就叫了人牙子來,想給妹子買一個使喚丫頭,當時領來了四個,甘草長得最不濟,又黑又瘦,懷清卻挑中了她。

  懷清是醫生,雖說四個氣色都不大好,可矬子裡拔將軍,甘草的體質最好,張家的丫頭可不是大觀園裡那些丫頭,成天無所事事,張家統共就兄妹倆,下人也只哥哥跟前的陳皮,所以雖是給她買的使喚丫頭,進了張家也得幹活,粗細的活都得干,不是養嬌小姐,所以體質是第一的。

  現在看來,懷清的眼光不差,三年的時間,甘草已經變成了滿面紅光,什麼活都拿得起來的全能丫頭,更難得的是,性子機靈,不用自己說,就能知道自己想幹什麼,這省了懷清不少事。

  懷清進了自己房間旁的屋子,是她的沐浴間,屋子不大,也相當簡陋,收拾的卻乾淨,屋子角燃着兩個旺旺的炭火盆子,把屋裡熏的暖融融的,中間的木桶里熱水蒸騰,一進來渾身就暖融融的。

  甘草知道姑娘沐浴不喜跟前有人,把換洗的衣裳放在一邊兒的板凳上就出去了,懷清把衣裳脫了,沉入水中,舒服的吁了口氣,閉上眼,不禁想起了葉府哪位老太君,想必昨晚的事兒,瞞不過那位精明的老太太……

☆、第

3



  張婆子見暖帳里有了動靜,忙揮手示意下頭的丫頭預備着,自己伸手把帳簾打起來掛在床邊的金鈎上,低聲道:「老太君可算醒了,老奴還說,再不醒,莫非要連今兒晚上一塊兒了,晌午時,老奴說喚您老起來,老爺攔了,說太太這檔子事累了老太君,睡足了方好。」說着服侍老太君穿衣下地,丫頭攪了熱帕子裡淨面。

  收拾妥當,在外間屋炕上坐了,奉上香茶,老太君方問:「太太哪兒怎麼着了?」

  張婆子心裡明白,老太君這明着是問夫人,暗裡是想知道寶哥兒的情形,也是,老爺如今這麼大年紀,就得了這麼一個寶貝疙瘩,老太君好容易當了祖母,能不惦記着嗎,想到此,忙道:「太太剛生了孩子,身子還弱着呢,睡睡醒醒的倒也無大礙,養過這個月子便好了,寶哥兒也好,壯實着呢,跟前老太太挑的幾個婆子丫頭都是妥帖的,剛我也去瞧了,哥兒吃了奶正睡的香。」

  老太君滿臉的笑:「一生下來就七斤,能不壯實嗎,想當年,他老子也才六斤……」說着不禁嘆口氣道:「這小子倒是壯實了,卻害他娘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若不是張懷濟,恐這條命就搭上了。」

  說起張懷濟,老太君不得不想起那個小丫頭,把蓋碗遞給張婆子道:「上回給你外甥女瞧病的時候,可是張懷濟一個人?」

  張婆子不明白老太君何故有此一問,便道:「張家的墳地跟老宅都在桑園村,我那外甥女也嫁到桑園村,生產的時候正趕上兄妹倆去老宅兒,趕不及來鄧州府請郎中,便尋了他兄妹二人,不想倒救了一條命,正是老奴親眼所見,才敢跟老太君推薦張懷濟,您老別瞧張懷濟就是一個小小的驛丞,張家可是家學淵博,聽說祖上是醫聖的後人,祖祖輩輩都是行醫之人,桑園村方圓左右沒有不知道的,只不過到了張懷濟這輩兒卻考功名,當了官。」

  老太太略沉吟道:「這麼說,那個丫頭也會瞧病?」

  張婆子道:「老奴聽外甥女婿的老娘說,那丫頭打小跟着她爹走街串巷的行醫,想來也會些吧。」

  會些?老太太暗暗搖頭,就她看來,那丫頭才是真正的妙手回春,至於她哥哥張懷濟,便通醫術,也開不出昨天那個救命的全歸補血湯來。

  正想着,忽聽外頭請安的聲兒,不大會兒功夫,丫頭打起暖簾,葉之春走了進來,見了禮,在下首立定,老太太問道:「定南侯府可送了信去?」

  葉之春忙道:「一早送去了。」

  老太君點點頭:「虧了那張懷濟啊,不然你媳婦兒有個好歹兒,不說你,便我這兒也不好交代,聽說那張懷濟還是同進士出身,按說也是當官的材料,怎麼就成了驛丞,倒有些可惜了。」

  葉之春道:「孩兒省的。」

  旁邊的張婆子暗道,老太君這是有意抬舉張懷濟呢,這一句話,恐張懷濟這個不入流的驛丞就干不長遠了。

  葉之春心裡自然也明白,其實不用老太君開口,就憑昨晚上,張懷濟救了萬氏,自己也當知恩圖報,再說,張懷濟這一身的醫術,以後不定就用得着,自己抬舉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更何況,以自己如今的地位,抬舉個驛丞,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只不過這張懷濟的品性如何還要瞧瞧,皇上一再叮囑他,為官要清,雖說是抬抬手就能辦到的事,若成就了一個貪官也對不住皇恩浩蕩,這事兒還需仔細斟酌。

  想到此,便丟開,跟老太君說了兩句閒話,起身告退,剛站起來,就聽老太君道:「張懷濟那個妹子,我瞧着投緣,回頭尋個機會,讓她進府來跟我說說話兒,年紀大了,就喜歡跟他們這樣的小丫頭說話,透着那麼骨子鮮活氣兒。」

  葉之春愣了愣,心說老太君怎知道張懷濟有個妹子,卻忙應着,出來問葉安,葉安低聲道:「昨兒個夜裡跟張懷濟一起來的那個就是張懷濟的妹子。」

  葉之春恍然大悟,昨兒忙亂間倒未理會,還只說張懷濟那個兄弟生的過於秀氣,卻原來是個丫頭,點點頭道:「瞧着年紀跟瑤兒相仿?」

  葉安早調查的一清二楚,這時候忙道:「是正月里的生日,比咱們家大姑娘小兩個月,卻隔了年,過了年正好十四,爹娘早喪,就這兄妹倆相依為命,也怪不容易的。」

  葉之春道:「回頭你尋個機會接她過來跟老太君說說話,既能入老太君的眼,想來是個不尋常的。」

  葉安道:「這話可真是,咱們老太君的眼光可是出了名的。」嘴上說着心裡暗道,這可真是,誰也不知道哪塊雲彩能下雨,這張懷濟兄妹倆,估摸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劑全歸補血湯倒成了通天的藥引子,從這兒起,只要張懷濟不做奸作惡,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至於張懷濟那個妹子,有了老太君青眼,別的不敢說,一門好婆家該不是難事。

  葉之春進了前頭書房,坐下又道:「張懷濟這人品性如何

?」

  葉安道:「張懷濟是同進士出身,按理說,外放怎麼也應該放個七品,只可惜,他為人木訥,不知變通,朝中也無助力,故此成了鄧州府的驛丞。」

  這話葉之春聽明白了,性子木訥不知變通倒在其次,這主要的還是朝中無人,又不肯賄賂上司,自然不招待見。

  想到此,葉之春不覺皺了皺眉,即便皇上一直要肅清吏治,可到了下面,仍然是關係套着關係,人情連着人情,這清官真比鳳毛麟角還好稀少,便你有再大的志向,朝中無人也只能做冷板凳,就如這張懷濟,明明正兒八經的同進士出身,卻成了一個不入流的驛丞,而那些七品的縣令,就他知道的,好幾個都是用銀子捐的官,使銀子買的官,莫不指望着在任上成倍的撈回來,哪可能當個為民做主的清官,想起年前讓自己查辦的南陽縣縣令,略沉吟有了主意,吩咐葉安道:「你去官驛,讓張懷濟過來,我有話要問他。」葉安應一聲去了。

  按說驛丞這個官就是閒差,俸祿不多,差事也閒,可那是別的州縣,這鄧州府卻不然,因為巡按府設在鄧州,往來的官員自然多起來,尤其逢年過節那更是忙得腳丫子不在鞋上,都知道這位巡按大人跟萬歲爺的關係,逮着機會沒有不來上好的,這年根底下,又趕上葉府得子,更是喜上加喜。

  張懷濟估摸着,再過幾日鄧州府就該熱鬧了,遠近的官能來的都得來賀喜,自己得早做預備,今兒一來就讓底下人把屋子都收拾了,出行的轎子也都打點妥當,晌午的時候甘草送了飯過來,也沒顧得上吃,堪堪到了下半晌兒,才騰出空來。

  陳皮把灶火上溫着的飯菜拿出來擺上,張懷濟剛吃了兩口,就見外頭看門的跑進來道:「大,大人,巡按府的大管家來了。」

  雖說葉安是葉府的下人,可這個下人卻比四品的知府還體面,更遑論,張懷濟這個不入流的驛丞了,說句不中聽的話兒,張懷濟就是葉安提鞋都湊不上前,也莫怪看門的大驚小鬼,跟見了鬼似的。

  張懷濟穩了穩心神,站起來迎了出去,到了外頭拱手:「不知大管家到來,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葉安忙道:「大人言重了,可受不起,今兒來叨擾,是我們家老爺遣老奴請大人過府……」兩人寒暄過,懷濟不敢耽擱,跟着葉安去了。

  進了書房,張懷濟躬身道:「下官張懷濟參見撫台大人。」

  葉之春這才仔細端詳他,昨夜裡未底細瞧,今兒這一看,不禁暗暗點頭,這張懷濟生的溫文儒雅,站在那兒不卑不亢,絲毫不見猥瑣之態,葉之春是侍衛出身,最煩那些卑躬屈漆諂媚無恥的官兒,這張懷濟倒是能入他的眼。

  想到此,心裡那個念頭更定了,開口道:「昨兒虧了張大人妙手回春,方保住內人性命,張大人是我葉府的大恩人。」

  張壞濟忙道:「大人言重了,是夫人的福氣大,便沒有下官,想來也會轉危為安。」

  這話葉之春聽着舒坦,真要是張懷濟挾恩圖報,倒讓他反感了,想到此,剛毅的臉色不覺緩和下來:「張大人同進士出身,屈就驛丞有些大材小用了,南陽縣縣令出缺,本官已上書吏部,推薦了張大人,想來過了年,張大人便能上任。」

  張懷濟聽了心中大喜,忙躬身道:「下官謝大人知遇之恩。」

  葉之春擺擺手:「雖你與葉府有恩,這當官卻要念着皇恩,需知萬歲爺最恨貪官污吏,常說縣令雖小,卻是一方父母,當好了這個父母官,也不枉我今日的推薦之功。」

  張懷濟忙道:「下官謹記大人教誨,必兢兢業業當好這一方父母官。」

  葉之春點點頭:「若有難處來尋我便是。」這句話相當於給張懷濟吃了一顆定心丸,張懷濟自然知道,當官難,當清官更難,當個小小的清官,更是難上加難,不過有葉之春這顆大樹在上頭罩着,這個小小的清官就容易多了。

  正事說完,葉之春看了葉安一眼,葉安會意,引着有些興奮的張懷濟出了葉府,到了府外頭才道:「還有件事得跟張大人說,你們家姑娘甚和我們老太君的緣,明兒一早府里遣轎子去接,張大人慢走……」

☆、第

4



  張懷濟一進家就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好香。」陳皮把他身上的外頭的斗篷卸下來,搭在一邊兒道:「要說咱們姑娘這燉肉的手藝,比西街口老陳記的醬肉還強呢,等肉燉好了,拿剛出鍋的熱餅卷一塊,恨不能把舌頭都吞進去。」說着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張懷濟不禁笑了,伸手點了點他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外人見了,不定以為我這個主子成天餓着你呢。」說着不禁道:「昨兒折騰了一宿,還說讓她好生歇着,怎麼倒燉起肉來了。」說着出門往灶房去了。

  張家的小院是官方給驛丞配的住所,房子不大,卻也齊全,應了那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灶房搭在院一側,有一大一小兩個灶,兄妹倆加上陳皮甘草也不過四個人,用不着大灶,只燃着小灶,閒時燒水烹茶,飯時蒸煮燉炒也盡夠了,也沒請廚娘,平常日子都是甘草料理,懷清有興致了,才會下廚。

  舉凡懷清下廚,必然是燉肉燉雞一類的大菜,張家父母早喪,桑園村那幾畝薄田,也沒什麼進項,一家子就指望着張懷濟那點兒俸祿過活,懷濟一個不入流的驛丞,一年到頭的俸祿也就勉強夠一家的挑費,若不想年底打饑荒,就得勤儉持家,故此,張懷清這個在現代根本不知柴米油鹽的主兒,也學會了計算着過日子,着實是情勢所迫,不得不學會這些。

  不過兄妹倆的日子比起平常人家的老百姓還是要好很多的,至少跟前還有陳皮甘草使喚着,所以也該知足,更何況,昨兒之後,想來她哥也該得了機緣。

  雖有投機之嫌,懷清卻不覺得有什麼錯,有道是適者生存,無論官場還是市井,都需要人不斷的去適應現實才行,懷清也想孤標傲世,可得有孤標傲世的資本才行啊,空想有什麼用。

  他們兄妹倆是地道的草根兒,既沒門路,也沒顯貴的親戚人脈,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自己這雙手,這身醫術,何為投機,何為市儈,是人誰不想往高處走,先把日子過好,腰杆挺直了,才能去實現自己的理想,這是根本。

  懷清信奉一句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無論古今這都是真理,只要不偷不搶,無愧於心就成了。

  甘草盯着灶上燉肉的小鍋,眼珠子都不帶錯一下的,無意識的吧嗒了一下嘴:「姑娘,這肉可都燉一個多時辰了,差不多了吧。」嘴裡說着,眼珠子卻仍落在肉鍋上。

  懷清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掀開,我看看。」

  甘草眼睛一亮,急忙把鍋蓋掀開,並且把筷子遞在懷清手裡,懷清扎了一下鍋里的肉道:「還欠些火候,你在這兒盯着,什麼時候鍋里的肉汁收的差不多了,就成了。」

  甘草有些失望的點點頭,把底下的火撥了撥:「姑娘這燉肉的法子瞧着古怪,燉出的肉卻真香,那天我去街上買繡線,西街賣醬肉的陳老漢喚住我,問了我半日呢,我磨不過就把姑娘燉肉放的那一大包藥材都告訴了他,他死活不信,倒像我在打謊一般。」

  懷清挑挑眉道:「你記得住?我還當你忘了呢。」

  甘草道:「奴婢雖笨,瞧姑娘燉了好些回了,哪還能記不住,況,花椒,大料,乾薑,香葉這些還罷了,豆蔻可是我特意去藥鋪買來的,如何不記得,只不明白為什麼姑娘燉肉要放藥材不可?」

  懷清道:「花椒大料是為了除肉的腥膻之氣,豆蔻開胃消食溫中祛濕,歸脾胃經,而吃肉最易生濕,故此放入豆蔻最相宜,且能生出一股別樣的肉香,溫中祛濕開胃消食之於也滿足了口腹之慾,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懷清話音剛落,懷濟走進來道:「到底小妹學的精,這藥理都能用在燉肉上,只不過,今兒不過年過節的怎燉起了肉?」

  懷清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道:「瞧哥哥說的,好像平日裡妹妹讓你吃的都是白菜豆腐一般,雖不過年,今兒卻比過年還高興,想來哥哥該有喜事了才是。」

  懷濟頗意外的道:「小妹如何知道的?」

  懷清神秘兮兮的舉起手,似模似樣的掐算了一下道:「我掐指一算便知道了。」

  懷濟自然不信,卻想起自己妹子自來聰明,給她猜出來也在情理之中,便道:「說起來,還是昨晚上的事兒,小妹那一副全歸補血湯救了葉夫人,葉大人這才抬舉了我。」

  懷清道:「升了你的官嗎?」

  懷濟點點頭:「說已上書吏部,推薦我任南陽縣的知縣。」

  知縣?懷清眼珠子轉了轉,琢磨這知縣就相當於現代的縣長唄,雖級別不算高,好歹有了品級,比現在這個不入流的驛丞可強多了,只不過哥哥人生地不熟的跑到南陽縣,這個父母官恐不好當。

  這麼想着,不禁道:「哥哥可知南陽縣的狀況?」

  本來還當他兩眼一抹黑,不想懷濟卻道:「南陽縣隸屬汝州府,背靠伏牛山,臨着唐河,說起來也是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一方寶地。」

  寶地?懷清不禁皺了皺眉:「哥,就你說的這些,老百姓靠什麼生活?」

  懷清可不傻,這是古代不是現代,老百姓還處在溫飽的階段,也就意味着沒有地,種不出糧食,就得挨餓,什麼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又不能蓋度假村開發,這些山啊水的,代表的就是一個字「窮」。

  在溫飽還沒解決的前提下,物華天寶人傑地靈都是狗屁,所以她哥這官不好當,也真不知道葉大人是怎麼想的。

  懷濟見妹妹蛾眉緊鎖,不禁道:「哥當官也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剛葉大人還囑咐我,要當個清正廉明的父母官,為民做主,這才是當官的本分,若哥哥去了南陽縣,能讓老百姓吃飽穿暖,也不枉哥哥這十年寒窗了。」

  即便現實如懷清,也不禁肅然起敬,在她的想法了,當官都是為了榮華富貴,畢竟名利二字的誘惑力不是尋常人能抵擋的,她一直覺得,懷濟考功名當官是為了功成名就,如今看來,自己倒有些齷齪了,不是每個人都跟自己一樣,心裡頭撥着小算盤,不能說她錯,只能說她不如懷濟的胸懷大,她心裡裝着的是兄妹倆的小日子,再大些,想振興中醫,她哥哥心裡裝的卻是老百姓的疾苦,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懷清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真有她哥這種人。

  這麼想着,不禁有些呆了,懷濟見她張着小嘴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禁失笑,伸手拍了她的額頭一下道:「怎這般瞧着哥,不認識了啊?」

  是有些不認識了,從來不知道她哥心裡裝着這麼大的志向,或許自己應該幫着哥哥,實現他的理想,懷清覺得,他哥哥說起這些的時候,仿佛換了人,雙眸晶亮,容光煥發,再不是那個鬱郁不得志的小驛丞了,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大將之風。

  不過自己一個小女子能做什麼呢,她有什麼本事,穿越過來三年,懷清頭一次開始認真去審視自己的處境,進而規劃未來,也直到此刻,懷清才有了真實的歸屬感,之前她總想着或許自己一覺醒來,就穿回去了,所以在這裡的生活,有些得過且過混日子的意思,可現在她有了目標,那就是憑這一身醫術,幫哥哥當官,當一個利國利民的好官,不管結果如何,這都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懷清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眼前豁然開朗,有了目標就得朝着目標努力,不過懷清也不傻,心裡明白,當一個好官有多難,要是沒根沒葉,沒人罩着,哥哥這個官別說為民做主了,恐怕他哥這條命都保不住,所以,葉府這顆大樹必須抱着,而且得死死抱住了。

  有了這種想法,轉天葉府遣轎來接,懷清欣然前往,這次跟那天看病不同,轎子從側門抬進去,到葉府儀門外才落下,轎簾打起來張婆子親來扶着懷清下轎,引着她進二門往老太君院子裡去。

  前兒半夜裡來,不知是福是禍,又黑燈瞎火的,根本沒心思瞧這葉府,今兒才算看了個清楚明白,從抄手遊廊進去,一進一進的院子,竟不理會走了幾進,拐進一個影壁才算到了地兒。

  路上遇上的丫頭小廝莫不垂首給張婆子見禮,可見在這葉府,張婆子頗得體面,想想也是,這葉府最大最牛的人物,還真不是葉之春這個正二品的封疆大吏,而是他娘,葉府的老太君。

  皇上的奶媽子相當於養母了,若不是這樣的情分,葉之春不到四十的年紀,即便政績再亮眼,恐也做不到今天的地位,說白了,除了他自身的能力外,人家上頭通着天呢,這才是硬道理。

  張婆子這一路都在打量這位,雖是小門小戶的丫頭,卻難得沒有丁點兒小家子氣,算起來,可還不到十四呢,這股子穩當勁兒真不知怎麼修煉出來的,更別提這一身神乎其神的醫術了,說實在的,若不是老太君,自己真當那方子是她哥開的呢……

☆、第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