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帷香濃 - 第2章

欣欣向榮



  想這鄭桂兒跟了高老頭哪得施展,六十五快進棺材的老頭子與柴世延如何比得。

  想這柴世延,慣有些個名聲在外,本是柴家一門的獨子,又生的晚,父母甚愛,恨不得捧在掌心含在嘴裡,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有一樣不如意,久了,便養成個任意胡為的霸道性情。

  及到開蒙,請了先生來家,指望着教學些道理,將來也好為人處世,不想他生就個憊懶性兒,哪肯讀書,不過略識了幾個字,便丟開,磨着他爹去尋了武師來,學了幾年拳腳,倒練就一副好身體。

  到了十二三,便跟在他爹身邊學些經濟往來,柴老爺見兒子雖不喜讀書,與買賣經濟上卻頗有靈性,便也丟開讓他考科舉的念頭,一心一意教授與他。

  十四五上,手裡的大半營生往來,銀子賬目便悉數交託與他,這柴世延天性浪蕩,又磨出了心計手段,手裡攥着買賣,哪裡會缺銀錢使喚。

  自古錢能通神,他手裡有錢,自然便有那傍上來混吃喝的,柴世延也不論個高低貴賤,皆稱兄道弟,身邊傍着一幫人,成日呼朋喝友稱兄道弟,與酒肆中吃酒耍鬧,酒足飯飽便去那院中吃花酒尋樂子。

  風月場中混過來倒混了一身下流本事,柴老爺見事不妥,怕任他胡鬧下去耽擱了子嗣香火,便托媒人與兒子尋一門妥帖的親事。

  想世延這個性兒,怕尋常姑娘他瞧不進眼去,又怕娶來個輕浮性兒的,更助他胡鬧起來,自己夫妻在時,他尚有個忌諱,待自己百年後,府里若吳哥穩妥掌家的,還不翻上天去。

  便與媒婆道:「頭一樣自是好人家的姑娘,父母俱在堂的,有兄弟的最好,二一樣,要性子沉穩,知書達禮的最好,三一樣,要模樣標緻,賢良淑德的最好,這三樣缺一不可。

  那媒人笑的打跌道:「真真柴老爺要的是天上的仙女不成,若尋旁人自是尋不得這樣的好姻緣,也是趕巧,如今我這手裡正有個仙女呢。」

  柴老爺忙問:「卻是誰家?」那媒人便道:「說起這家,柴老爺也是知道的,便是城外陳家,祖上可是出過大官的,遠的不說,陳家老太爺不還任過咱們縣裡的主薄,現如今告老在家頤養天年,陳家老爺雖說沒得個一官半職,好歹也中過舉人,渾家還是咱們縣太爺的表侄女,跟咱們縣太爺一個姓,雖是遠房的親戚,這親里套着親呢,膝下一子一女,若論家俬田產,自是比不得您府上,卻莫忘了那句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也有些底子,旁的不說,單說他家這個姑娘,可真真百里挑一的妙人兒,跟着祖父念了幾年書,識文斷字,做得一手好針指,繡的帳子,做的鞋,真叫一個巧

,又生了個如花似玉的模樣兒,一雙腳裹得的小小,走起路來搖搖擺擺,比那畫裡的仙女還好看呢,最難得性情穩重,雖說比少爺大上一歲,可俗話說的好,女大一抱金雞,娶了這樣媳婦還不擎等着發家……」

  那媒婆舌翻蓮花,死人都能說活,柴老爺聽着旁的還罷了,只聽說性子穩重,識文斷字,便先中意了七八分,轉念又想,自己中意不成,世延這個孽障,他不點頭便娶了家來,也敢把人休回去,白等讓他遠遠相看了,方成就婚事。

  再回頭說這鄭桂兒當初勾上柴世延,兩人攜手入榻,待脫了衣裳,瞄見柴世延身下那驢大的物事,先自一喜,春情涌動,與柴世延雲雨一番,得了真趣,心裡愛上來,便想與他做個長久夫妻。

  存了此心,暗裡使她娘掃聽了柴府種種,聞聽柴府里的大娘子,最是個溫克性兒不理事的,才鬆了心,愈發使手段攏絡柴世延,恨不得事事依着他,尤其這枕席之上,次次由着他折騰。

  先頭柴世延貪着新鮮,倒是隔三差五便來,自打過了二月二,便來的少了,這一晃,竟有半月不見影兒,鄭桂兒怎不心焦,還想着窩盤住他,納了自己進府,終生有靠,日後再得個一男半女,還愁什麼。

  想他那府里,如今連妻待妾不過三個,陳玉娘不理事,權當個擺設,二房不過一個房裡的丫頭,有甚手段,新娶的三房,董二姐雖是粉頭,她也曾照過一面,哪裡及的自己標緻,便論手段,自己又何曾輸了她。

  便使家下小廝在陳府外守着,瞧見柴世延往廟裡去,便忙着梳妝打扮,吩咐灶上置辦了一桌齊整酒食,讓她娘半道攔了柴世延家來。

  在屋裡遠遠聽着馬嘶,便忙迎了出去,柴世延邁腳進來,她已盈盈然福下身去,一雙妙目勾了他一眼道:「爺這一向少來,可是奴服侍不周,惱了不成。」

  柴世延見她今兒打扮的不同往日,想是剛沐浴過後,並未戴冠而,滿頭青絲只松松挽了個髻,鬢邊插了一支大紅牡丹,映着一張粉面,眉眼如畫,嬌艷無雙。

  往下瞧,眸光暗了暗,這樣的天兒,雖在屋裡卻仍有些寒意,這婦人卻仿佛不知冷般,腰上系一條藕色薄絹兒裙,外罩着白紗衫兒,透出裡頭繡牡丹的肚兜,酥胸高挺,皮膚膩白。

  柴世延見到此處,不免燥火上涌,哪還顧得什麼,幾步過去把她按在明間的八仙桌上,伸手扯了她裙兒,便入將進去……

  這婦人曠了幾日,早便挨不住了,被柴世延入的,哼哼唧唧淫,聲浪,語不絕,真比那院中粉頭還盪了十分去。

  一時事畢收拾了坐與外間,放桌擺了酒菜上來,鄭桂兒只穿一件小衣絹褲兒,露出白嫩嫩的身子,與柴世延並肩跌股坐與一處,遞酒布菜好不殷勤。

  吃過三巡酒,鄭桂兒軟着身子挨在柴世延懷中,幽幽的道:「那老頭子去了,丟下奴這般青春年少,守着這麼個空屋子,何時是個頭,奴還道這一生命苦,落得這麼個淒清結果,不想得爺眷顧,成就好事,奴這身子既給了爺,便跟爺成了一條心,望爺莫嫌奴容貌醜陋,且讓奴有個安身之處,也好做個長久夫妻,奴便死也無憾了。」

  說着,掙起來,跪在炕頭,一個頭磕將下去,兩行珠淚滴滴答答,順着腮邊滾落,好不惹人憐惜。

  柴世延本沒想納她家去,此時也不禁有些意動,伸手扶她起來,摟在懷裡道:「如今你尚在熱孝之中,此事確需從長計議才好,爺納你進府不難,只這名聲也要顧及些。」

  鄭桂兒見他鬆了口,歡喜不勝,忙道:「那老頭子雖說去了,卻留下一處買賣,便沒多少現銀,卻有些好東西,能典賣些銀錢,爺若納了奴去,這些便權當個嫁妝,悉數與了爺。」

  柴世延哪裡不知高老頭的藥鋪是個賺錢的營生,早恨不得算計在手,如今不費吹灰之力,得人,又得買賣,豈不是樁大便宜,待要就應,忽想起家中玉娘。

  為着董二姐已生嫌隙,若再納了鄭桂兒,不定連夫妻的情份也去了大半,柴世延心裡還是敬重玉娘的,雖有些無趣,畢竟是結髮夫妻,當初也是自己親眼相中的人兒,與這些旁的女子自是不同。

  想到此,便道:「這事須當問了我那渾家才是。」

  鄭桂兒一聽,忙道:「聞的大娘子最是好性兒,還望爺牽線,讓奴進府給大娘磕個頭,也是奴的一番心意。」說着溫軟的身子在柴世延懷裡蹭了蹭,玉手伸去,在他腰間的汗巾子上撥弄幾下,拽了去,從腰間滑進去,攥住那襠中之物,緩動幾下,那物事便跳脫起來,硬如鐵石……

  鄭桂兒湊在他唇上砸,吮片刻,浪笑一聲道:「爺只不丟下奴,奴情願跟着爺當牛做馬,鋪床疊被……」說着俯了身子下去……

  柴世延倒是任她作為,自己斟了一盞酒邊吃,邊瞧着她跪在自己身下,輕啟朱唇品弄玉簫,倒真比那董二姐還精於此道,被她弄的爽利非常……

  正在美處,忽瞧見窗下仿似平安的影兒,便棄了酒盞,伸手抓住鄭桂兒頭髮,按住,狠力入了數十下,直入的鄭桂兒津唾直流,嗚嗚聲不覺,才泄在她嘴裡……

  那鄭桂兒雖說被他弄的兩腮酸痛,卻也極力忍着,舔,弄幾下,吞入腹中,又伺候着柴世延,淨了身子,洗了手臉,重新換了衣裳坐下。

  柴世延這才問了一句:「外頭可是平安,趕是家裡有了事不成?」

  平安這才道:「回爺的話兒,是娘讓奴才與爹送了信兒來。」

  柴世延愣了愣,只因這一向跟玉娘有了嫌隙,夫妻間平日見了,只不痛不癢說上兩句,他便出來尋樂荒唐,也不見玉娘再勸,心裡也知,如此下去不是道理,奈何他有意俯就示好,玉娘只是不理,夫妻才越發生份起來。

  這會兒忽聽玉娘遣平安送信來,忙喚了平安進來,平安不敢抬頭,只把袖中那一紙簽文遞在他手裡。

  柴世延打眼先瞧見這個相思扣,便是一喜,掃了眼鄭桂兒,鄭桂兒知意,尋個託詞出去了。

  柴世延打開一瞧,見是一首曲詞:「繁花滿目開,錦被空閒在,劣性冤家誤得人忒毒害,前生少欠他今世里相思債。失寐忘餐,倚定着這門兒待,房櫳靜悄如何捱。」

  作者有話要說:  

☆、似嗔還惱

  要說玉娘自成婚便是個冷性兒,又素來端莊,哪會由的柴世延胡亂,想柴世延從十五六上就在院中來去,風月中不知打了多少個滾,雖未成親,早跟房裡的丫頭不乾淨,外頭院中也蓄了幾個粉頭婊,子養着。

  那些粉頭瞧得是他腰上的銀子,哪裡能不依着他,緊着他的性兒如何荒唐也顧不得了,房裡的丫頭,自來就是服侍他的,還不他想怎樣便怎樣。

  待娶了玉娘進門,先頭新婚燕爾,雖玉娘性兒冷些,柴世延涎皮賴臉湊上去,也還耐着性子,日子長了哪裡還有此等耐煩心,且玉娘又不知順着他的性兒哄他歡喜,反倒冷言冷語跟他頂着,就為着個董二姐,竟是跟他說話都淡淡的,弄的夫妻生份。

  柴世延心裡不郁,就算心裡想着夫妻和順,奈何被婦人慣足了性兒,如何拉下臉去俯就,一日兩,兩日三,越發冷了心,若按心裡,也着實悔呢,當初被董二姐纏住身子,不知怎吃醉酒應下納她進門,卻傷了夫妻情分,故此,雖納了董二姐進門,因跟玉娘存了嫌隙,卻也有些遷怒董二姐,不大去她房裡,倒是院中跑的勤快,做出個荒唐行徑的樣兒,是想着玉娘瞧不過眼,開口勸他一勸,趁機也好重修舊好。

  哪想玉娘竟似視而不見,後勾上鄭桂兒,更不大着家,雖如此,心裡還是惦着玉娘,昨兒還想,怎生想個法兒才好,不想今兒玉娘就遣平安送了這一紙簽文來。

  待瞄見上頭這首曲詞,思及新婚之時,何等繾綣,紙上的字句,分明都是玉娘含怨倚門盼他歸家的影兒。

  想到這些心裡更是愧悔難當,哪裡還坐的住,折好簽紙小心放於袖袋之中,吩咐平安與他拿衣裳。

  鄭桂兒在外頭聽見動靜,忙掀了帘子進來,見他要去,忙上去道:「爺這才來了沒一會兒呢,怎就要去,可見是桂兒服侍不周的緣故。」扭着身子貼在他懷裡,軟語殷勤相留。

  柴世延這會兒心裡都是玉娘,哪還能把鄭桂兒瞧在眼裡,卻怕她糾纏上來,耽擱了時候,未若哄她一哄,倒爽利。

  念頭至此,便摟了她在懷,湊到她唇上砸了幾聲道:「你家大娘是個穩妥性兒,輕易也不使人喚爺家去,既送了信來,必是有大事裁度不定,你攔着爺,倒耽擱了事,橫豎你我也不在此一朝一夕,日子長遠着呢。」

  這末了一句話,正說在鄭桂兒心坎兒上,鄭桂兒如今求的可不就是一個長遠,這會兒聽他說起,便覺有了指望,也知柴府里事多,自己留下他不妥,便盈盈然一福道:「有爺這話,奴什麼心放不下,盼着爺莫忘了今日之言,奴這裡倚門候着爺的信兒呢。」說着俯下身子半跪在地上,捧了他的鞋用帕子抹去鞋上塵灰,與他穿在腳上,又起來從平安手裡接了衣裳,仔細服侍他穿戴妥當,送着他從後頭角門出去。

  眼瞅着他上馬去的沒了影兒,才迴轉來,進了屋她娘忙問:「可應了納你之事?」

  鄭桂兒道:「雖未應的十分,總也有八,九分了,倒是他家大娘,早聽的是個好性兒,不大管事,怎這會兒巴巴寫了信兒讓平安送來,如今我倒不怕別的,就怕他家大娘眼下容不得我,這一番心思計量卻成了空。」

  她娘聽了笑道:「你倒愁這些作甚,他家大娘子連院中粉頭都容在眼下,難道你連個粉頭都不如了,依着娘,莫胡思亂想才是,只你若進了柴府,這性兒卻要收收,便他家大娘好性兒,若被她拿住了短兒,告訴了柴大爺,柴大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主,平日千好萬好,真惹惱了他,收拾的你是死是活都難說了。」

  鄭桂兒瞥了她娘一眼嗔道:「讓娘說的,女兒也太沒算計了,真進了他府,自是做小伏低哄着大娘些,待站穩了腳再說日後,哪裡一進去就狂三詐四,沒得給自己招恨呢。」

  母女在這裡算計不提,再說柴世延,心裡想着玉娘,恨不得一腳便邁進家去,這一路更是快馬加鞭,到了柴府大門,翻身下馬,馬鞭子甩給平安,過二門直奔着上房而來。

  進了院,也不理會上來行禮的婆子,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台階,掀帘子進去,剛一進去,玉娘已迎將出來。

  自使了平安去送信兒,玉娘在炕上獨獨坐了一會兒,才讓秋竹重開妝奩,於花盒之中捻了那朵大紅牡丹在手,簪與鬢旁,對着銅鏡端詳半晌兒。

  粉面上勻了香粉,挑了胭脂在手,塗在唇上,再瞧鏡中之人,竟仿似有些不識了,玉娘恍惚還記得,當年新婚,興致來時,柴世延與她梳頭簪花,往往梳到一半,便湊上來吃了她唇上的胭脂,摟着她溫存不放,轉瞬便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

  若如此,能保得安生一世,她也不想再費心思,卻思及那個淒清之夜,玉娘只覺徹骨冰寒,如今重新來過,她若再落得那般下場,豈不枉費了老天之意。

  「大娘,換哪件衣裳?」

  秋竹見主子有心攏絡爺,忙着去開箱找衣裳,要說大娘,這模樣兒身段兒,便不打扮都拔了尖,真裝扮起來,又豈是那些旁的婦人能比肩的,只往日大娘與爺賭了真氣,冷了心腸,任自己勸了幾回,也不見迴轉,如今好容易想的通透,秋竹更是分外歡喜。

  想這男人哪個不是吃軟不吃硬的,娘略軟着性兒哄上一哄,夫妻哪有隔夜仇,攏了爺的心,待生下一男半女,依傍在身邊,外頭多少勾魂的又怕何來,大娘通透,什麼理兒不知道,只這些年,卻鑽了牛角尖,如今看開,可不眼望着順遂日子呢。

  玉娘想着柴世延最喜她穿艷色衣裳,便指了指秋竹手裡那條裙兒道:「這條裙子倒配我鬢邊的牡丹花兒。」秋竹服侍她系在腰上,對着鏡子理了理雲鬢,剛收拾妥帖,便聽見外頭見禮的聲兒。

  玉娘雖不喜逢迎,奈何如今也無他路可走,起身迎將出去,見了柴世延剛要見禮,早被柴世延一把攙住臂膀,攥了她的手在掌中摩挲片刻,溫聲道:「你我夫妻,何用這些虛禮兒,倒越發外道了。」拉着玉娘的手,進屋坐在炕邊上,忍不住就着窗外光亮細細端詳打量。

  瞧得出刻意裝扮過,粉面施了香粉,唇上胭脂塗的更好,趁着一張小臉兒白裡透紅,兩道細彎彎眉下,一雙秋水明眸瞅着自己,雖仍有些淡,眼底卻仿似帶着幾分隱約的情意,上身兒穿着家常的白衫兒,下頭卻是一條大紅織金挑線裙兒,裙下金蓮藏於繡鞋之中,似露非露,映着鬢邊一朵大紅牡丹花,這腰肢兒,這身段兒,真真說不出怎樣好看。

  柴世延不由想起鄭桂兒,剛也是如此一身白衫兒紅裙兒,鬢邊簪一朵牡丹花,不比不知,這一比便有了高下之分。

  玉娘見他直愣愣盯着自己,眼珠子都不錯一下,便心裡含怨,也不覺粉面透紅,柴世延見她暈染香腮,更添了十分姿色,半邊身子不覺酥在那裡,起身過去,挨在她邊上坐了。

  只他一近,玉娘忽聞見她身上的脂粉氣,不禁微蹙蛾眉,忍不住推開他,柴世延不想她推開自己,定定瞧了她半晌,臉色有些沉。

  玉娘知他性子,目光閃了閃,紅唇微勾,似嗔似惱的道:「也不知哪裡鬼混了家來,一身酒氣,快離了我這裡去,莫惹我說出什麼難聽的來,到時大家臉上不好看。」

  想玉娘自嫁了他,何曾有過如此時候,便新婚時,也未見與他調笑一二,不想如今卻跟換了個人一般,本就姿色過人,以往卻有些木呆,如今這般,添了幾分嬌俏在內,竟說不出勾魂,直勾的柴世延,心裡又酥又癢,恨不得當即便把她按在身下,爽利的消受一回。

  想着,手已經上去摟她香肩,不方被玉娘避開去道:「可讓我聞的清楚,不止酒氣,不知與那些粉頭怎樣廝磨胡亂,這脂粉氣真真嗆人,我不消說你甚麼,便偷吃了,也不記得擦嘴,回回帶了幌子家來,爹娘在時,為你這個毛病,可也沒少生氣,怎就改不過來,便你心裡沒了我也還罷了,可你納了家來的二姐,成日倚門巴巴望着,你怎也不心疼,我也知,勸你更招了你的惱恨,倒不如由着你的性兒混鬧下去的拎清。」

  這番話以往玉娘也曾說過,卻冷聲冷氣,說出來聽在柴世延耳里,哪裡聽得進,直當了耳旁風,今日玉娘這似愁似怨的說出來,柴世延倒真聽進了幾分去,又聽得她話音中帶着幾分酸意,心裡一軟,不禁笑道:「怎知爺心裡就沒玉娘,若真箇沒有,哪會接了玉娘那曲相思令,便忙不迭的家來,既家來,玉娘又不讓爺親近,卻是為何?」

  玉娘卻哼一聲,白了他一眼道:「在外也不知與多少婦人死纏鬼混,哪裡還稀罕家下里的婦人,叫你家來不為旁事,且想着總在外頭吃酒耍樂,你這身子還要不要,雖如今壯年不當事,可知來年如何?」

  柴世延聽了,心裡更是一熱,暗道,還是結髮的夫妻,跟自己真心實意,旁的婦人只知淫樂無度,何曾為他的身子着想過。

  又見玉娘有意無意扇着俏鼻,微微低頭嗅了嗅,酒氣慘雜着鄭桂兒身上的脂粉味兒,是有些刺鼻,便道:「知道你不待見我這一身酒氣,過會兒咱們再好生說話兒。」起身吩咐外頭的婆子置辦香湯,去廂房中沐浴更衣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宴三生跟夏二傻家的兔子耳朵童鞋的霸王票,破費了嘻嘻!不過這名字咋這長啊……

☆、初戰告捷

  玉娘瞧着柴世延出去,本要使秋竹拿了衣裳伺浴,秋竹卻垂頭道:「娘要抬舉奴婢,本是造化,奈何奴婢不識抬舉,倒枉費了娘的心意,奴婢該死。」

  玉娘上一世臨死想起生前,倒是最對不住自己的大丫頭秋竹,未及操持她的婚事,柴家便敗落了,秋竹成了無主之婢,讓人賣在人牙子手裡,後輾轉聽得賣與私窯之中,為保清白身子,一頭碰死,真正疼的她如剜了心肝一般,只那時她自身難保,如何顧得上秋竹,可憐秋竹這麼個衷實心實意的丫頭,卻落得如此下場。

  玉娘的意思也不想把秋竹給了柴世延,只她不大猜得准秋竹的心思,今兒卻有意試她一試,見她無意,倒暗鬆了口氣,想柴世延這廝是個短命鬼,在外鬼混荒唐,末了落一個暴死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卻牽累了柴府上下人等,好不冤枉。

  柴玉娘見她不應,便把衣裳遞在小荷手裡,使着她去,小荷聽了眉梢染上喜色,接了衣裳便去了外頭廂房。

  柴世延見小荷進來,目光閃了閃,讓她伺候着洗了頭髮,便道:「你且去吧,爺這裡不用伺候。」

  小荷一怔,臉上暗了暗,不大情願的出去了,秋竹正在廊下候着她呢,見小荷出來,倒頗有幾分意外。

  這小荷是年前娘才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先是想着絆住爺的腳兒,省得他總去院中,便特特挑了個拔尖的,過了年上,正好十四,生了一副齊整模樣兒,剛來時,身子還有些沒大長開,如今瞧來,卻頗有幾分裊娜之態。

  她自己也有心思,平日進出,最喜穿緊身衫兒,對襟襖,胸前兩團乳兒高高,更顯腰身纖細輕軟,把一雙腳裹得小小,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勾起爺的眼色,每每在她身上逗留不去。

  先想着,不定那日得個機會被爺收用,不想爺瞧上那董二姐,年前那一陣,成日在院中吃酒取樂,連家門都不識了,哪還想的起小荷,娘勸了多次,爺哪裡肯聽,白等把那董二姐納了家來,惹的夫妻生了嫌隙,冷到如今,算着得有小半年光景了。

  要說爺這心思也難猜,當初既因董二姐與娘鬧了一場,不就是心裡極愛,撂不下手的緣故,卻不想納進府來,也不過爾爾,去了一兩趟,便丟開,仍外頭院中尋旁的粉頭耍樂,納進來這個倒成了馬棚風,也不知怎生個緣故。

  娘可不正氣爺這些,眼饞逗飽,沒個足的時候,瞧着爺中意小荷,這會兒把小荷使進去,不就是為着成全爺,讓爺受用一番,不想爺到把人趕了出來,真真讓人越發猜不透了。

  既爺不用小荷,秋竹便喚了兩個老婆子進去伺候,自己去灶上,依着娘的吩咐,置辦肴饌酒食,卻也想着剛度着娘的意思,哪是真心迴轉,不定是無奈為之,爺前腳出去,後腳兒娘臉上的笑便落下來,倒更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