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反穿書] - 第2章

捂臉大笑

  緊鎖的眉峰慢慢舒展,嚴漠看了眼背後依舊喧鬧的客棧,邁步向集市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註:金國在靖康之後立了一個傀儡政權,國號「大楚」,皇帝是原北宋太宰張邦昌,後來還政給了康王趙構。

  北宋銀價浮動,一兩銀子大致等於600-1800元人民幣,一頓飯吃個幾兩……武俠世界的貨幣觀,大家都懂的。

  嗚嗚,想了半天,首日還是雙更,可憐窩只存了3章稿啊QAQ

  不過明日就只有一更啦,估計放在中午更新吧>_<

☆、第三章

  人人都知翠煙閣中有絕色,更有天下第一的美人,只是登堂入室卻不是誰人都能做到的。今日,翠堤深處,煙雨樓上,多了一位入幕之賓。

  「早知你是個廢物,我怎麼會把嬌嬌拱手讓出!」層層帷幕後,一聲嬌嗔傳來,雖是呵斥,卻也說得風情萬種。

  「菲菲,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與鳳嬌姑娘本就一清二白。如此痴情之人,就算不是追我,也要追一追其他俊傑嘛……」一個男子的聲音也從室中飄來,音色醇厚動聽,只是不像對佳人討饒,反而帶着絲輕浮惰懶。

  啪的一聲,酒碗拍在案上。一隻纖穠合度、柔若無骨的玉手輕輕一抬,足有尺余高的酒罈被提在了半空,碧綠色的醇酒劃出一道水痕,跌入盞內。只見那美人云鬢微墜,面若桃李,眉間一點殷紅胭脂痣,更襯得她妙目灩漣,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的曼妙嬌軀橫在榻上,絳紅色銷金綴珠蟬翼紗輕輕一攏,似是天真無邪又像放蕩誘惑。面對如此絕色,但凡身體無恙的男人,都是要心猿意馬,魂不守舍的,然而坐在她對面那男子卻笑得風輕雲淡,十足無辜。

  若是有消息靈通者在,看到屋中兩人怕是已經叫出聲來。這不正是江湖中艷名最盛的天下第一美人葉菲菲,和那多情好事閒不住的浪子沈雁嗎?上月不還傳出兩人反目的消息,今日怎麼又坐在一起飲酒談天了?

  一碗酒再次飲盡,葉菲菲掩唇輕輕打了個酒嗝,鳳眸卻越發閃亮:「沈雁,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嬌嬌心思淺薄,沒有你從中作梗,她又怎會琵琶別抱。你還跟魏凌雲那個偽君子打賭,哼,別說沒有半點鬼蜮心思!」

  「所謂郎情妾意,我又怎忍心拆散……」看着對面佳人神色不善,沈雁立刻改口:「再說了,若無鳳嬌姑娘時時陪伴,凌雲公子那般完美無瑕的人物,又如何露出破綻。」

  「我就知道。」葉菲菲忍不住磨了磨牙,只是她如此絕色,就算磨牙也磨的讓人心醉,「你還是為了甘三郎那小子!白巒峰的事情就這麼邪門,連嬌嬌這樣的弱質女流都要牽連進去?」

  沈雁唇角不由一抽,池鳳嬌美不美是見仁見智,但是弱不弱絕對早有公論,若非池姑娘武功實在太強,葉菲菲這女中色鬼怕不早就伸手指染,還輪得到魏少俠多事嗎?不過面對「紅顏知己」,他也不敢把話說滿,只是含混道:「甘三這次遇到的是大麻煩,當然要仔細籌謀才是……」

  「結果把自己也套進去了?」葉菲菲冷笑一聲,「我昨兒才聽說,苦圓大師居然喪命在浪子沈雁手中,不知現在有多少人在尋你呢。」

  「呵呵……」沈雁乾笑着摸了摸鼻樑,「翠煙閣的消息果然靈通,只是當時場內只有三人,卻有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若不找到我那『孿生兄弟』,這事怕是說不清了。」

  「我看是你爪子伸得太長,惹人厭憎了吧。」佳人臉上露出幾份幸災樂禍,渾不似為好友擔心的模樣。

  「哈哈,抽絲剝繭時遇到個臭蟲也是難免嘛。」沈雁伸手撈過酒罈,輕拍壇底,一道水柱悠然躍進唇中,滿飲了口中佳釀,他臉上笑意更濃,長身站起,給佳人斟上一碗。

  討好的姿態太過明顯,葉菲菲臉上卻沒絲毫動容,反唇譏道:「都被人堵到我這兒來了,還剝什麼繭,抽什麼絲。像你這樣的傢伙,早晚要被好奇害死!」

  「麻煩愛我,卻之不恭。」沈雁露齒一笑,抬頭看了看窗外天色,「謝謝你的綠濃,解乏正好,我要出去轉轉去了,改日再跟你品評美人。」

  葉菲菲已經端起了酒碗,邊飲邊不耐煩的揮揮手:「快走快走。」

  沈雁微微一笑,縱身從身邊小窗中躍出,恰似只摸錯了門的狸貓,離開的悄然無息。葉菲菲不緊不慢的抿着碗中美酒,花了老大功夫才飲盡殘羹,手腕一垂,像是持不住碗似得跌在桌上,鳳眸惺忪,柳腰無依,又變作那位傾倒眾生的花魁麗人。

  煙雨樓下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佳人閒閒打了個哈欠,說不出的倦怠迤邐,纖纖玉指輕拉枕邊紅繩,鈴鐺乍然響起……

  今日恰逢新月,天上月牙兒像是害了羞,嬌嬌怯怯的躲在雲團之中,連星子都黯淡幾分。沈雁站在房檐上,饒有興趣的打量着足下漆黑院落。這裡原是威遠鏢局大當家祝彪的私宅,然而兩年前祝府滿門三十多口盡數被屠,歹人還放火燒了院落,此處就變成了一棟遠近皆知的鬼宅,除了野貓野鼠,再也無人問津。

  這種江湖大案,向來最惹沈雁關注,只是這間宅子被燒的太過乾淨,根本無法找出任何痕跡,他來了幾次都只是空手而返。這次突然故地重遊,卻是因為前幾天碰上的古怪事。足尖一點,如同一片輕飄飄的柳葉,沈雁悄然無息的落在地上,就着氤氳月色打量了一下周遭,疾步向西北方向走去。

  越過殘磚斷瓦,一池早已乾枯的荷塘出現在面前,這裡是祝府內宅,也是威遠鏢局存放貴重押鏢的隱蔽場所,只可惜當日祝府滅門時,密室已經被人洗劫一空,找不到任何線索,然而有點東西如今想來,卻透着股蹊蹺。

  來到荷塘邊的假山前,沈雁繞着那座一人多高的太湖山石轉了一圈,突然彎下腰,從石縫中捏出了一物。那是塊看起來平平常常的石頭,帶着太湖石獨有的孔洞,放在水邊應該嶙峋有致,扔在枯塘里不過是頑石一塊,沈雁卻像得了什麼絕世珍寶似得,仔仔細細打量了許久,才把石頭籠入袖中。又繞着池塘和那道被打開的暗門瞅了半天,他終於過足了癮頭,運起輕功,朝着原路返回。

  這次卻不是回翠煙樓了。幾個月前,麻煩突然找上門來,他身邊開始冒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聽曲會遇上命案,訪友正趕上遭劫,約人出去散心,轉眼對方就被嫁禍栽贓,偏偏每一件事都巧到恰到好處,就算百般辯解也沒人肯信。人人都知他沈雁好奇心重,最愛招惹麻煩,可是世間喜歡麻煩上身的,偏偏沒有幾個,故而沈雁的朋友很少。這幾個少到可憐的朋友因他碰上麻煩,就連沈雁這種厚臉皮的傢伙也難免愧疚。加上苦圓大和尚的死,他距眾叛親離也差不了多少了。

  沈雁不怕麻煩,但是他不喜歡別人硬塞給他的麻煩,更不樂意看自己的朋友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因此,惰懶浪子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看一看這麻煩背後究竟藏着什麼。

  月兒悄悄撩起面紗,昏暗不明的街道上也逐漸顯出點亮光,尚被人追討,沈雁當然不會傻愣愣的走天光大道,然而房梁也不是每一處都好落足,悠然自得的在屋宇中穿梭,當他踏足一堵圍牆時,突然輕輕咦了一聲,只見昏暗庭院內站着幾個手持利刃的勁裝男子,正團團圍住一個黑衣公子,看起來像要行兇。往日碰上這樣情形沈雁可能也不會駐足,偏生剛才隱約聽到了一聲喝罵,似有人稱那公子為「玉面賊」。

  這人是玉面郎君姚浪?可是姚浪不是白衣白面碧玉簫嗎,怎會一身黑衣打扮?沈雁雖然沒有見過那位玉面郎君,但是他消息靈通,葉菲菲又是個惜花的性子,自然對這位鼎鼎大名的採花郎知之甚詳。須知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但凡江湖裡闖出些名頭的人物,輕易不會改頭換面,失了名號身份,怕是比要了他們的命還關緊——除非他本身就命在旦夕。可是看這院中人,別說驚恐失措,就連半點情緒都看不出,哪裡像是正在逃命的樣子。

  好奇心一起,沈雁也不急着走了,大大方方看起戲來,浪子的輕功自然絕佳,莫說院裡那幾人正背對着他,就算轉過身來也不一定能察覺有人躲在身後。然而沈雁剛剛站定腳步,院中那男人突然抬起了頭,向他看來。

  天上無月,院內無光,如此昏暗的庭院,那人的眸子卻像兩點星子,散發出奪目光彩。四目交接之際,沈雁只是愣了一息,旋即綻開笑容,這人,絕不會是姚浪。

  看到沈雁的笑臉,那人似乎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冷冷對身前幾人說道:「我不是姚浪。」

  作者有話要說:  才三章CP就見面啦!絕對破歷史記錄了吧XD

  這次是真正的雙男主,大家理解成金庸家男配泡古龍家男主就對啦(餵

  教主是攻哦=w=

  艾瑪,看到收藏刷刷的漲好開心啊!前兩本時都好多字了才看到百來收藏呢,還有好多老朋友滴回復,不能更幸福!>_<繼續努力裸奔ing!

  然後是說,昨天霸王榜大抽,嗚嗚把地雷都抽到作者專欄去啦,窩也不知實際數量對不對的上,如果有誰滴雷木有顯示,窩再去戳編輯好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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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慢吞吞」,灌溉營養液

☆、第四章

  幾個字說的乾脆利落,隱有金玉之聲。然則姚浪成名數載,幹得又是毀人清譽的勾當,跟他有仇的絕不在少數,對面一漢子恨聲罵道:「淫賊,就算化成了灰老子也能認出你!要不是你這賤種勾引玉娘,她怎會讓我頭上染綠,可恨當年只殺了淫、婦,沒能手刃你這個姦夫!」

  這番話說的聲嘶力竭,漢子身邊幾個男人都握緊了刀柄,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被認作姚浪的男子卻唇角一挑:「就尊駕這副模樣,尊夫人另尋新歡才是正常。」

  「我艹你……」那漢子勃然大罵,然而罵聲未歇,喉中突然嗬嗬兩聲,一蓬鮮血從腔子裡噴出。

  沈雁訝然挑了挑眉,以他的目力自然不難看出,那男人竟是用一枚碎銀取了對方性命。

  嘩啦一聲,圍在那人身邊的莽漢們齊齊倒退幾步,驚懼萬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可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姚浪不是個採花賊嗎?怎麼可能隨手就要人性命。

  黑衣公子卻不慌不忙的再次開口:「我不是姚浪。」

  不是你為何要殺他啊?!不知幾人在心底破口大罵,只是兄弟橫死面前,他們武藝又在仲伯之間,此時上去也是找死。其中一人當機立斷,冷哼一聲:「今日之『恩』,他日必如數奉還!我們走!」

  這也算是江湖慣用的認輸切口了,所謂輸人不輸陣,能不能報仇還是其次,總不能墜了自家氣勢。然而聽到這話,黑衣男子卻輕輕一笑:「不勞改日了。」

  隨着話聲落地,那人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向幾人衝來。這下可驚得眾人面無血色,剛才局面不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暴起傷人,不死不休了呢!然而刀架在頸子上,又不可能坐以待斃,幾人面上也顯出兇悍之色,搏命廝殺起來。

  只是群羊再怎麼悍不畏死,也不可能降服猛虎。只見場內那道黑影飄忽不定,舉手投足都是一條性命,雖然用的招式不多,卻招招落在要害之上。沈雁看的也不由愕然,不是說那人劍法有多高強,內力有多深厚,而是他的步伐鬼魅,輕功高絕,身形中更是透着一股邪氣,卻又不是那般熱衷折磨敵手的邪魔路數,只是邪,且戾。

  未出片刻,幾人就都變作了屍體。那男人也不看足下這些屍首,信步朝前走了兩步,向沈雁落足的方向看來。

  「閣下呢?」

  殺了數人,這人身上卻連一滴血都未濺上,手中劍已入鞘,又成了一派翩翩公子模樣,只是眉宇間藏着一絲陰鬱,讓他眼中戾氣更勝幾分。

  沈雁笑了笑:「只是路過,湊巧看了這麼一出。」

  沈雁是個浪子,浪子最擅長的就是笑作無辜,一雙細長眼睛微微彎起,眼下生出幾道笑紋,看起來簡直人畜無害。男人顯然沒料到對方會如此作答,不由挑起一抹冷笑:「戲可好看?」

  「挺好奇江湖中何時出了你這麼個人物。」沈雁摸了摸下巴,誠實答道。旋即又好奇的問了句,「你跟姚浪可有什麼關係?」

  這話問的真心實意。此人雖不是姚浪,但是應該跟玉面郎君長得極像,否則剛才那伙人也不會半夜堵在這裡觸霉頭。前幾日自己才剛被人冒名嫁禍,遇到一個同樣辨不出身份的人,怎能不讓他好奇萬分。

  只是這一問,沒能得到答覆。

  看着面前那人不善的神色,沈雁渾不在意的露齒一笑:「我叫沈雁,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黑衣公子上下打量了沈雁一眼,才開口道:「嚴漠。」

  能被人稱作浪子、好事鬼,被諸多怕麻煩的傢伙避之不及,沈雁在江湖中的名頭自然也不遜於他人,然而面前這人沒有露出半點「久仰大名」的神色,反而在說起自己名諱時,有點難以察覺的孤傲。朦朧月色攏在他身上,讓那張俊美面容愈發出塵,又奇異帶着點跟他樣貌截然相反的落拓寡歡,似是跟這江湖全不相容。

  雖然身邊沒幾個朋友,但是沈雁看人的眼光絕對不差,更是喜歡結交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想跟面前這位嚴公子交個朋友。

  可惜,今日不是時候。

  嘆了口氣,沈雁歉意一笑:「今日在下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他日如若相逢,必請閣下飲一杯好酒。」

  說完這話,他也不再停留,再次飄然向遠方掠去,幾個起落就消失在視線盡頭。看着對方背影,嚴漠指尖微動,突然產生了種縱聲狂笑的荒唐感。他此生雖不嗜殺,卻也沒興趣放過那些招子不亮又敢捻虎鬚的蠢人,取人性命只看場合、心情。漢人高官、韃子亂兵、武林同道……層層血腥換來「閻魔」諢號,雖不能止小兒夜啼,卻也足夠江湖人聞之色變。然而他在兩淮蜀中闖出的凶名,如今卻連一個詫異都換不到了。無人知他名諱,無人曉他功業,也再也沒有麾下千餘門眾。如今的他,只有一副不屬於自己的狼狽皮囊,以及一身污名。

  從開陽城走來,嚴漠已經不止遇到了幾次這樣的夜襲,有時來犯者武功低劣,也有時不乏高強好手,然而不論是誰,都不肯信他並非那個「姚浪」,身上內傷正在痊癒,胸中鬱氣卻無處發散。在這荒唐的世界走上一遭,也許他真格就要入魔,忘卻自家本性,然而今日,有人一眼就看出了他並非姚浪,看出這具皮囊下還另有其人……

  一個自稱看客的路人。一個見他殺人還誠心邀他喝酒的路人。

  何其的荒唐可笑!

  深深吸了口氣,嚴漠信步走回那幾具屍體身旁,劍鞘一晃,一人腰間的錢袋就落在他手上,掂了掂足有數十兩之重,也不知此人究竟是做什麼營生的。就他近日觀察,此間鹽、鐵、馬匹、酒水均可隨意販賣,沒了官家制約,自然就沒了海沙幫、巨鯨幫、長浪幫等割據大江南北的勢力。蒙古鐵蹄的威逼不在,這世道像是散了架般,再也凝不起殺伐果斷的門宗,有的只是「名門世家」,是數代傳承的基業。

  眼中的戾氣閃了一閃,終於消弭不見,嚴漠瞥了眼地上屍骸,邁步朝院外走去。既然生在了這荒唐世道里,就不該再畏首畏尾,裹足不前。如今看來,追着這副皮囊的人也不在少數,就先從他們算起吧……

  夜色漸濃,那席黑衣也漸漸融入了夜幕之中。

  比起嚴漠,沈雁的運氣似乎有些糟糕。因為駐足觀看那場打鬥,遠遠綴在身後的追兵居然摸了上來,在城外的樹林中堵住去路。為首一個和尚雙手合十,朝沈雁頷首:「貧僧少林智信。沈施主,方丈有請,還請您跟我們走上一遭。」

  其實苦圓大和尚並非少林僧人,只是常年浪跡江湖的小廟游僧,修得是金剛法門,最喜持杖護法,鏟凶除惡,頗有幾分痴態。沈雁跟他相識數載,深知和尚為人迂腐,但是和尚是個好和尚,不怕麻煩,還經常跟在沈雁身邊,跟他一起解決那些惱人麻煩。沈雁的朋友太少,這樣的好朋友更是難得,此次和尚意外暴斃,怎能不讓他花下心力尋找真兇。

  只是偏偏有人認為,真兇就是他這個浪子本人。

  沈雁笑了笑,輕一搖頭:「不瞞大師,最近我實在有些脫不開身,慧心方丈之邀怕是不能赴約了。待手頭的事情弄完,必然親上少林謝罪。」

  作為少林方丈,慧心本不該接手這個案子,但是苦圓和慧心本來就是至交,這次親歷現場的又是金刀門門主王虎,因此慧心方丈還是攬下了調解之責,想要親自查一查案子。對于慧心方丈的人品,沈浪自然十足放心,被邀上少林,也恰恰是慧心的一番好意,如若確實被人誣陷,再沒誰能比少林方丈更能助他洗脫罪名。

  然而這番好意,卻是他現下無法領的。甘三郎那案他早就一肩擔下,如果一月之內查不出結果,天門道人和甘三郎怕是有一場生死之戰。沒人能比沈雁更了解甘三郎的脾氣和武功,天門道人也不是善於之輩,如若為了這事誤了好友性命,他怕是後半生都無法安然入睡了。

  而苦圓之死更是讓沈雁繃緊了心弦,就像被罩進了一張看不見的大網,這一環又環的動作,讓他心神不寧又無處着力。如果找不到破局之路,還不知要有多少人被無辜牽連進來。此時此刻,他又如何能在少林安坐。

  但是這些話,卻不能盡數對人傾訴。

  看沈雁根本沒有歸寺之意,智信道了聲阿彌陀佛,雙足一前一後站定,拉開了一雙肉掌。

  「沈施主,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