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來吃 - 第2章
顧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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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天依舊準時送到的養血套餐更加肯定了杉杉的想法，不過這次不再是Linda小姐送來，是總裁辦公室的另一個漂亮MM，自稱是Linda小姐的助理阿May。
第三天送餐的MM叫阿Vi。
每天送餐的漂亮MM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飯盒裡的豬肝。
杉杉真想大吼一聲——俺可以隨時奉獻俺養了二十多年的鮮血，拜託別讓俺再吃豬肝了啊……讓俺點菜吧……
當然，這句話只能在心裡YY一下，再給薛杉杉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真喊出來。
連續吃了兩個星期的總裁室特別午餐，遲鈍如薛杉杉也開始感到不安。
到底要抽她多少血啊？給她吃這麼多……
杉杉不是沒想過要推辭，只是她每回都覺得明天應該不會再送來了，就省了口水，誰知道上面居然很有毅力地連送了兩個星期。
第三周的星期一，杉杉拉着秘書小姐，言辭懇切地感謝公司感謝總裁感謝送餐的秘書小姐，表示自己就算不吃飯也願意為公司赴湯蹈火，灑至少400CC的熱血，所以明天千萬不用送餐給她了（這幾句話杉杉打了兩天腹稿，整個周末都耗上面了，自認為簡約而有重點）。
秘書小姐卻得體地笑着說：「我是按照總裁的吩咐辦事，薛小姐如果有什麼別的想法，最好親自和總裁說。」
杉杉傻眼。她一個小財務，怎麼去跟總裁說啊？而且風騰這麼大，她壓根連大老闆的辦公室在哪裡都不知道好不好？好吧，就算可以跟着秘書小姐上去找到他，可是……可是……她實在沒勇氣啊……
於是，薛杉杉只好繼續厚着臉皮在辦公室眾人艷羨加揣測的目光中每天吃豬肝……然後很悲慘地上火了，從來不冒痘痘的臉上也光榮地冒出了一顆痘痘，盤踞在她額頭上耀武揚威……
當然也有好事，這段時間，杉杉在辦公室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同事們不愧是精英，要對一個人好起來可謂絲毫不露形跡，絕對的潤物細無聲。杉杉以前工作上遇見困難捧着資料四處詢問，也不見得能得到完整的解答——大家都忙嘛，誰有空帶新人。現在卻不同了，同事會主動地問一下工作上有沒有什麼問題啊之類的，有時候還順手幫杉杉帶杯熱茶，偶爾聊天的時候也一定記得要把杉杉拉進話題中……
杉杉還沒笨到不知道同事們態度為什麼改變，她老實孩子一個，生怕被誤認為皇親國戚，急忙解釋之所以總裁送她午餐是因為她曾經幫過他一個小忙。具體什麼忙她沒說，因為覺得涉及人家的隱私。同事們臉上恍然大悟，心裡半分不信——你一個小職員能幫到大老闆什麼忙，就算真幫到也不用天天送飯這麼謝吧，分明別有貓膩。杉杉見大家一臉信服，以為誤會消除，渾不知已經越描越黑。
挑剔的科長老頭也變得很客氣，倒不是科長趨炎附勢，這老頭是覺得這姑娘靠山如此強硬，人還這麼謙虛好學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實在難得，所以也越瞧越滿意了。
豬肝飯吃到第四周，這天，秘書小姐除了送來午餐，還給了杉杉一張請帖。非常華麗的請帖，杉杉一邊感慨着有錢人果然不一樣一邊打開，上書——
謹定於××年十一月二日周五晚八時為小兒滿月酒宴恭候薛杉杉
小姐光臨
言清、封月敬約
地址：××會館
下面還有用黑色鋼筆補充的一行××會館的地址。
「薛杉杉」三個字和那行地址都是用筆寫上去的，字跡卻截然不同。「薛杉杉」三個字寫得很清秀，杉杉猜測是那位和自己同血型的封小姐寫的。下面那行地址卻寫得力透紙背，鐵劃銀鈎，給人一種強硬又盛氣凌人的感覺，讓杉杉第一眼就聯想到在醫院看到的那個傲慢的大老闆。
不過他應該不會這麼閒寫這個吧……再說地址嘛，網上搜索一下不就有了，幹嘛多此一舉？
路過的同事阿佳看了一眼，暗暗吃驚薛杉杉竟有資格參加總裁家宴，然後順口說：「××會館？聽說是會員制的，很神秘哦。」
杉杉正在慶幸不是什麼五星級大酒店，不用穿太正式呢，聞言兩眼一黑，仿佛看見自己口袋裡的人民幣長着翅膀飛走了。
杉杉在街上逛了整整一個晚上，買了一件平時穿着也不會誇張的小禮服，一雙從沒挑戰過的高跟鞋，都是永遠不會錯的黑色，還買了一套八隻小鴨子當禮物，能浮在水上藉助水力游泳，還會唱歌的那種小鴨子，選了個名牌，也要好幾百塊。杉杉記得自己小時候蠻喜歡那種一捏就會叫的鴨子的，小孩子應該也會喜歡吧。本來杉杉想買套寶寶銀飾的，後來一想大老闆家什麼沒有啊，還是買玩具比較實用。
然後杉杉就發現自己總資產已經是負一了——欠了銀行一塊錢……
星期五下班杉杉就沒回去，在辦公室蹲到七點，然後去洗手間換了小禮服高跟鞋，走出風騰大廈。幸好大廈裡面已經沒什麼人了，否則穿這么正式，杉杉肯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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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大廈前等出租車的時候，一輛銀灰色寶馬在她身前停下，副座的車窗打開，溫柔的特助先生探出頭。
「薛小姐是去酒宴嗎？不如上車我們帶你一程。」
「好啊好啊，謝謝。」杉杉感激地點頭，周末的車真是太難打了。
然後杉杉就打開后座的門……
然後……
杉杉後悔了……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大老闆坐在後面啊……
特助先生我沒得罪你吧……
第四章
「總、總裁。」杉杉連忙問好。
總裁先生正靠在豪華后座上閉目養神，聞言淡淡應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睜開。
方特助回頭笑，「薛小姐快坐進來吧。」
「哦，好。」
杉杉小心翼翼地踏進車內。暈，還鋪毛茸茸的白色地毯，下雨怎麼辦啊，不是一踩就髒了嗎？幸好她今天換的是新鞋，要是經常穿的那雙球鞋，一踩兩個大黑腳印……
呃……
胡思亂想中，車子緩緩開動。
雙手放膝蓋，背脊挺直，雙目直視前方——杉杉以小學生標準坐姿緊緊地貼着窗戶坐好。
方特助忍俊不禁，怕她不自在，於是看着她手中的禮品盒找話題說：「這是薛小姐準備的禮物嗎？」
「是啊。」
「很有趣。」
「是嗎？」杉杉受寵若驚，頓時和方特助產生了知己感，身體不自覺地往前傾，「我也覺得這些鴨子很可愛，而且還會唱歌，每個鴨子唱的歌都不一樣哦。」
杉杉開始獻寶，方特助也配合地讚嘆着。杉杉正和方特助相談甚歡，忽然旁邊一直沒開口的封總裁冷冷插了一句進來。
「風騰給你的薪水很低嗎？」
杉杉回頭，被冷落的封大Boss正睥睨地看着她。
「不低啊……很高……呃……」杉杉後知後覺地發現封Boss的眼神落在了禮盒上，難道他嫌她的禮物太廉價？
拿着禮盒的手不由往後面縮了縮，杉杉鼓起勇氣爭辯：「總、總裁，這些雖然看起來只是普通鴨子，實際上……」
實際上這些鴨子會唱歌會游泳，關鍵這些鴨子是名牌啊名牌！名牌懂嗎？很貴的！比能吃的肉鴨還貴！
「實際上什麼？」封大Boss眼眸微眯，口氣不善，臉上明明白白寫着「敢駁我者死」。
於是杉杉吞了吞口水，「實際上……就是普通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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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杉杉的自我唾棄中快速前行，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封騰接了一個電話，掛了電話後吩咐方特助。
「一會兒你帶她去樓上，封月要見她。」
封月？薛杉杉想起來，那不就是總裁妹妹麼，難道是封大小姐要見她？
那太好了。杉杉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單獨參加酒宴，正愁不知道禮該什麼時候送出去呢，而且被封騰鄙視後，杉杉對自己的禮物也失去了信心，想着正好趁上去看人家的時候悄悄塞出去，省得大庭廣眾之下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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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車，封騰和充當司機的高大保鏢先走，方特助帶着薛杉杉從另一個方向坐電梯上了樓上的套間。
封月是個很嬌小的美人，正在套房會客室中和幾個女人坐着聊天，看見薛杉杉很熱情地迎上來，握着杉杉的手，「你就是薛小姐吧？多虧你相救，不然我和寶寶就危險了。」
杉杉很不好意思，立刻臉紅了，搖頭說：「哪裡哪裡，我也沒做什麼。」
封月笑笑，拉她坐下，親切地聊了幾句，忽然想起什麼，問：「薛小姐，飯菜還合口味吧？」
杉杉一愣。
封月說：「我吩咐廚房做了餐點和大哥的午餐一起送去，難道你沒吃到嗎？」
「吃到了吃到了。」杉杉點頭，恍然，原來竟然是封大小姐吩咐的啊。就說嘛，總裁大人那副傲慢的樣子，怎麼可能想到給一個小職員送午餐。哪天要血了，直接一個電話召過去才像他做的事嘛。
「飯菜還合口味麼？」封月又問了一遍。
「合，合。」杉杉連忙點頭，除了豬肝其他的還真蠻好吃的，「真是太麻煩你了。」
「哪裡。」封月笑着說，「我家大哥嘴巴挑剔得很，每天午飯都是家裡的大廚做了送去，帶給你也是順便。再說風騰的員工我最清楚，都跟我大哥似的拼命，午餐還有啃麵包解決的。你又剛抽了那麼多血，這樣怎麼行。」
這下杉杉真的有點感動了，這位大小姐心思真是體貼入微。
封月看到杉杉手裡拿的禮盒，驚喜地說：「這是送給寶寶的禮物嗎？」
「是啊。」杉杉把盒子遞出去，「會唱歌會游泳的小鴨子。」
封月看上去是真的喜歡。「我真怕大家都送錢，那樣最沒意思，一點心思都不肯花。你不知道，開始我問大哥怎麼謝你，他居然說寫張支票，這不是侮辱人嘛……」
啊？！
杉杉呆住，心裡頓時只有一個想法——大小姐，你為什麼不讓總裁侮辱我！我寧願被侮辱啊……
第五章
支票和豬肝……多麼強烈的對比，多麼容易的選擇，杉杉狠狠地傷感了一會兒。對了，豬肝，她再也不要吃豬肝了，再吃下去她都能寫篇叫「豬肝十八吃」的論文了。
杉杉說：「那個，每天送飯真是太麻煩你們了，以後就不用了吧，呵呵。」
封月瞭然地點頭，「也好，畢竟你在辦公室做事，不好太特殊。」
這個杉杉倒沒想到，不過見她答應，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又聊了幾句，臥室里小孩哭起來，酒宴也快開始了，杉杉就趁機告辭出來，被侍者領着去宴會廳。
杉杉本來以為會是電視裡那種大家拿着酒杯走來走去的酒宴，不過這個看樣子還是中式的。
來之前杉杉就想過，鑑於自己已經是負資產了，所以這次酒宴一定要吃夠本，儲存夠以後N天的能量。根據這一目標，杉杉制定了兩個計劃。
計劃甲：如果酒宴是西式的，那就端着盤子流竄在各個角落。
計劃乙：如果酒宴是中式的，那一定要選最最角落的位置。
杉杉游目四顧，選了一個絕對很角落的好位置坐下來，邊祈禱這桌最好坐不滿，邊喜滋滋地等着開席。
果然，這桌實在太偏僻了，好多人走過都沒在這桌坐下，杉杉那個樂啊，人少才吃得多嘛。可是很快她就樂極生悲了。
因為都快開席了，其他桌都坐滿了，她這桌還是只有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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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杉囧掉了。
杉杉臉皮再厚也沒厚到一個人坐一桌的地步，站起來打算換個位置，可是一時間哪裡找得到空位，而且她一個人都不認識，貿貿然插進去也很奇怪。
這時眾人都坐下了，杉杉遺世而獨立，尷尬得想鑽地洞，忽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朝她看來，順着視線看回去，只見大老闆正蹙着俊挺的眉毛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