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 - 第2章

木子藍色

  「果然就是今日那位的白袍小將,速上前來,讓朕一觀。」

  陳克復忙起身低頭走身楊廣,被楊廣用那X光一樣的眼神四下打量了半天,還拿着他那龍爪在他身上拍打了數下,才哈哈大笑着回了大賬。

  緊隨着宇文述等人一起進了大賬,就聽王座上的楊廣大聲的道:「今日左翊衛陳克復勇氣非凡,百萬軍中揚我天朝之威,朕甚喜之。賜馬兩匹、絹四十匹,擢授鷹揚郎將,賜黃金百兩,並賜奴婢十人。另其餘九人俱擢授越騎校尉,每人賜馬一匹,絹十匹,黃金十兩。」

  楊廣話音剛落,就引來了一片注視的目光,陳克復很清楚那些目光的含義,驚訝、羨慕。不但他們驚訝、羨慕,陳克復都驚訝羨慕起自己了。按着記憶里的知識,他對於隋軍制也有了些了解。隋以十二衛統領天下府兵,各府稱鷹揚府,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這鷹揚郎將就是一鷹揚府的主官,乃是正五品的級別。而他手下的這些家丁所得的越騎校尉,也就是鷹揚府中的騎兵主官,乃是正六品的職務。不過一個鷹揚府向來只有兩位越騎校尉,如今一下子出來九個,再加他這個新出爐的郎將,估計都不知道安排到哪去。

  陳克復心裡萬分感謝着身體的前主人,真是啥年代都是需要有關注度才行啊。這楊廣一關注,他馬上就從管十人的伙長升到了正五品的鷹揚郎將。這可是大隋,不是清朝那個時代。隋朝的一品是虛職,二品都是尊榮的稱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相當於宰相的「尚書左右僕射」也才不過是從二品,六部尚書更是只有正三品。而他一個小兵直接升到了正五品,這可是上州長史、司馬的級別。放後代在地方那就是正廳級,放軍隊那就是正師級。

  楊廣可真是大方啊,怪不得後來亡國了,這傢伙根本就是個敗家子嘛。賞功也沒有這麼厚賞的啊。陳克復不知道的是,楊廣對於征高句麗都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了,大隋在遼東損兵折將百萬,他現在已經將他的國運都壓在了這裡。攻下高句麗也許他的王朝還能延續,而如果這百萬大軍再折在這裡,那他也無法壓制那些農民和貴族的洶湧暗潮了。

  所以說陳克復今天也是走了狗屎運,他們的功勞被加倍的獎賞了,楊廣為的就是能讓百萬大軍奮勇向前,為他踏平高句麗。

  

  第004章

建破軍營

  

  就在陳克復等隋軍在遼河誘敵來攻,最後四下殺出,並殺過遼河之後。隋大軍先鋒部隊已經乘勝揮兵遼東城下,二十萬大軍將遼東城團團圍住,五萬高句麗大軍任由隋軍將士如何挑釁,都不再出城,全都一個個龜縮城中。

  遼東城乃是征高句麗的第一道門戶,只要拿下遼東城,那麼隋大軍將揮軍東進,遼東之地將一戰可平。而且高句麗也將再無緩衝之地,高句麗的腹地將直接面臨大隋軍隊的鐵蹄之下。

  第二日天微亮,嗚嗚的號角吹響,隋軍大本營陛下升帳點將,今天所有大軍將撥營過河,圍困遼東城。在主帳前,以隋帝楊廣為核心,一眾帝國大將兩排肅立,明亮的鎧甲迎着朝陽反出耀眼的明光,將軍們都如磐石盤肅立無聲,遼河吹過的風將兩旁的大旗刮的呼呼作響。

  在這個臨時搭建的巨大高台的下面,是大隋皇帝陛下親領的數十萬大軍。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片鐵色的頭盔,那鐵色好像沒有盡頭。

  陳克復依舊是昨天的那身拉風裝扮,帶着他的那九個小弟列於整個大軍的前列。昨夜楊廣雖然高興之下已經大賞了他們幾個,但這要振奮三軍的事情,當然不可能那麼草率就結束了。後來他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充其量只是一個彩排,因為今天才是正式的演出。

  今天楊廣將在數十萬大軍面前,對昨日做戰有功的眾人論功行賞,以此起到激勵眾將士的作用。毛翊就在陳克復的旁邊,看着高台上面的左翊衛大將軍正用那如洪鐘般的嗓音宣唱着昨日的有功將士名單。這份名單極長,估計大功小功全算在一起得有數百人,就連宇文述都有一份功勞,昨日負責伏擊的正是以左翊衛為主的騎兵。

  「大當家的,你說皇帝會不會把我們調離你的麾下啊。我聽說一個鷹揚郎將手下只有兩個越騎校尉,如果到時我真的要分到別的部隊去那可怎麼辦啊?這次我們偷偷的背着莊裡人出來,都已經是闖禍了,要是我們再和您分開,那以後可就保護不到您了,要是你出點什麼事,我家老頭子還不把我給生吃了啊。」

  毛翊的老頭子就是陳家莊的管家毛伯,平時陳家莊大小事務都是由他操勞,待陳克複比對自己兒子親多了。

  陳克復頭也沒轉一下,依舊保持着挺胸目視前又的姿勢小聲地道:「放心吧,現在是戰時,府兵是得重新編制的。估計皇帝陛下到時會安排我統戰兵,那樣你就可以依然在我手下了。」

  按隋府兵制,十人一夥,設伙長,五伙為一隊,設一隊正和隊副。兩隊為一旅,設一旅帥和一副手。兩旅為一團,主官為校尉。府有大有中有小,大的一千二,中的一千,小的八百。也就是說大的府有六團,中府五團,小府四團。陳克復猜測,這次既然楊廣如此越級提拔他為郎將,那麼就很有可能讓他領兵。如果運氣好,能領到六團的話,那他校尉以上軍官就得十幾個,就算到時分不到一起,他去求下宇文述,讓他把幾個兄弟安排在一起,因當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隋軍每次征戰時軍隊都會重新編配,如這次所有隋軍就分為陸路和水路兩軍,陸軍24道,左、右各12軍,每軍設大將、亞將各一員。騎兵40隊,每隊百人。步兵80隊,分為四團。

  宇文述終於將那份長長的軍功表念玩了,接下來就是由楊廣親自向那些有功之將士頒發賞賜,這也算是一種收買人心的辦法吧。基本上立功的將士都或多或少的升了官,當了也少不了賞賜金銀之物。不過,比起陳克復昨天聽到的自己的獎賞可要少的多,看來楊廣雖然敗家,也不至於見人就厚加賞賜。

  「左翊衛伙長陳克復,於昨日軍中勇猛無雙,率先擊破敵軍陣勢,殺敵三十一級,並取得敵校尉首級兩枚,將軍首級一枚,大揚我天朝軍威,此為大功。今朕不吝賞賜,差擢授鷹揚郎將,賜馬兩匹、絹四十匹,賜黃金百兩,並賜奴婢十人。」楊廣少年從軍,此時於數十萬大軍前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動人心魄。

  陳克復忙滾鞍下馬,彎腰行至楊廣身前跪下謝恩。楊廣輕輕虛扶一下,讓陳克復起身,於數十萬大軍面前拍了拍他的鎧甲。對旁邊的宇文述等大將軍道:「此子乃有萬夫之勇,當為我大隋年青一代的翹楚。昔漢武帝乃有霍驃騎,今朕有陳克復,真乃天送此子予我。」說着看了看陳克復的鎧甲笑着道:「這身鎧甲卻似朕當年尚為晉王,為兵馬大元帥時的那身亮銀麒麟明光寶鎧,只可惜材料差了點,匠人手藝也不大行,不能與卿相配。來人,將朕當年身披的亮銀麒麟明光寶鎧拿來賞賜與朕的猛士。」

  不一會就有幾名軍士將楊廣口中的鎧甲拿了上來,打開封盒取出來後,那初升的太陽照射在那保養極好的明光鎧甲上,反射出讓人耀眼的銀光。

  在楊廣的示意下,陳克復直接當着數十萬大軍的面,在幾名軍士的幫助下直接穿起了這身華麗精美,可又一眼能看出防禦能力極強的寶甲來,果然不愧為當年楊廣親披的戰甲。整個鎧甲穿上身後高約一米八五左右,和李晨新的身體極為合身。全套鎧甲的甲葉都由金鉑絲線串起,富麗堂皇,氣勢磅礴。額頭飾有結聚天地精氣,人神相通的綠色美玉;左右和後面綴方型圓頭扎甲;內用黑色牛皮打底,紅色麂皮絨襯裡。兩側有皮質護頰。其強度可謂甲之王者。前後甲身用黃牛考皮鉚接,內襯紅色麂皮絨。前身甲綴有以麒麟為原形的金腹獸,用以護住腹部和卡扣腰帶。而且整付鎧甲並不重,陳克復感覺了一下,估計也就是四十斤左右。

  陳克複本來就是南方血統,卻又在彪悍的河北長大,一張俊秀的面龐,配上劍眉星目,加上那長期習武所帶來的強健身體,再配上這身如此富麗堂皇,氣勢磅礴的銀色戰甲更是猶如那玉面郎君一樣。是人都喜歡漂亮的東西,楊廣猶是如此,看着此刻的陳克復不免又多了幾分喜愛。

  「英雄豈能無寶馬相配,來人,將朕的青騅賞賜與朕的愛將。」青騅乃是一匹西域進貢的寶馬,全身雪白而無一絲雜毛,更兼膘壯高大,就連那些征戰多年的大將軍們此刻也對陳克復羨慕妒忌恨起來了。一匹好的戰馬對於一位常於陣上的將軍來說,那是相當重要的,剛才皇帝陛下雖然對陳克復又是賞錢又是給官的,這些將軍們根本是不屑一顧。可是此刻看着皇帝不但將自己穿過的鎧甲賜與了陳克復,更是將那如此駿馬也賞給了陳克復時,不由於有些艷羨了。

  「愛卿可有表字?」楊廣對於眼前的這位小將無比的喜愛。

  陳克復過去就是一個喜歡舞刀弄槍,一捧書就頭痛的主,再加上家裡根本就沒有長輩,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正式的表字。

  「回陛下,臣自幼家中遭遇亂兵劫難,全家唯臣倖免於難,故雖長這麼大,卻並無表字。」

  這樣的事情,在這些年早已是見怪不怪了,楊廣安慰了幾句後道:「那今日朕賜卿一表字,陳克復、陳克復,表字破軍如何?卿乃天生就是一員戰將,這破軍乃主軍陣殺伐,卻是正好。」

  皇帝陛下賜表字,這是多大的榮耀啊。這下面的數十萬士兵基本上都是農民,戰時為兵,戰爭結束後解甲就為農民。對於他們來說見皇帝老子一面都是天大的榮耀,更何況如此般更加賞賜加賜予表字。

  「即為破軍,那朕就讓宇文將軍劃三千騎兵歸你單獨統領,切不可辜負朕的期望。」楊廣的話音剛落,一旁的一位白鬍子老將軍馬上道:「陛下,鷹揚郎將按例只能統一千兵馬,況且這位破軍將軍雖然勇貫三軍,但畢竟未曾領過兵,一來就給三千人不大合適啊,記陛下三思。」

  「當年霍膘騎也是少年領軍,一樣大破匈奴,老柱國勿須多言,此事就這樣定了。傳令三軍,即刻撥營,朕要在天黑之前拿下遼東城!~」

  

  第005章

新紮郎將

  

  宇文述雖然位列十二衛大將軍之一,而且還是左翊衛這樣在京城拱衛皇帝的親軍,左右翊衛合稱驍騎軍。但是其個人的軍事才能只能算一般般,離名將這樣的稱號差了十萬八千里。上一次征遼之時,他所帶的三十萬大軍直趨平壤,就被高句麗大將乙文支德故意七戰七敗,將他誘之深入,最後導致了薩滸大敗,三十萬人只剩下兩千餘人回到遼東。但是作為皇帝身邊的心腹,他卻也有着自己的本事,那就是看人的本事。

  雖然陳克復之前就是他的兵,但是他也只是在昨天才見識到了這位小兵的價值。特別是當皇帝對陳克復表現出那種各別的讚賞時,他也放下了自己的大將軍架子,對陳克復表示的跟對自家子侄一樣。

  面對來領取自己兵馬的陳克復,宇文述大手一揮,將左翊衛中最精銳的三千騎兵抽調出來交給了他。全都是左翊衛里征戰多年的老兵,不少兵將都曾經隨着先皇東征西討,更有很多曾經在當今皇帝陛下的軍隊中出過力。不過這些兵也都是些老兵油子,平時放在各營之中也是些桀驁不馴的主,這次正好也全都抽出來交給陳克復了。這樣的兵丁,雖然平時帶起來會讓人頭痛,但這些人的強悍也是不用說的,只要不是交給一個十足的笨蛋,那麼都是今後打勝仗的保障。

  領人的時候,陳克復看着一水的黑壓壓的騎兵十分高興,這就是自己的兵啊,都說亂世當中草頭為王。那些有兵有將的傢伙就是這亂世當中活得最瀟灑的人。而如今大隋看似如一頭咆哮山林的猛虎,但只有陳克復知道,這頭猛虎已經快不行了。要不了幾年,這天下就是這些武夫們的天下。現在弄到了這麼一支精銳的部隊,陳克復心裡那個激動啊,不敢說去爭霸天下,這小命暫時有保障了。

  隋朝的大軍將遼東城圍困後,馬上展開了攻城,可是攻了一個白天除了消耗了不少高句麗人的擂木滾石外,就只剩下那一地的傷兵了。

  陳克復這位被楊廣稱之為勇貫三軍的猛人,今天沒有參與攻城,他正忙着熟悉自己的三千家底呢。好在宇文十分關照陳克復,幫着把他從陳家莊一直帶在身邊的那九人也分在了他的麾下。

  不過等召集了這三千兵馬伙長以上的頭目們開會後,陳克復才發現這麻煩也來了。

  雖然宇文述考慮到陳克復新上任怕威信不足,這次抽調的三千騎兵中最高的職務都只為越騎校尉,而且都是按照府兵中的編制抽調而來,並不是按照現在的行軍編制劃撥的人馬。三千騎兵撥給陳克復後,該如何整編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但是當李晨新見到這些正六品的將領們後,卻知道自己的麻煩事來了。

  三千騎兵全為戰兵,依舊按府兵中編制,共計十五團,三十旅,六十隊,三百伙。除了陳克復為鷹揚郎將,加上他的九個越騎校尉小弟外,這裡還有六個正六品的越騎校尉,三十個正七品的旅帥,六十個正八品的隊正,六十個從八品的隊副,另外還有一位正六品的司馬,正七品的兵、倉兩司,這三人屬於文職工作,司馬乃是參謀之職,而兵倉兩司則一人管士兵檔案、訓練,一人管倉庫,是後勤官。

  看着這濟濟一堂的眾軍官,陳克復也突然發現自己這「老大」有點太年輕了,這裡每一個基本都是三十四十歲的老兵,甚至有不少頭髮花白的,有一位陳克復一眼看去,覺得都和他陳家莊的老管家毛伯差不多了,怎麼看都像是有七十歲的人了。

  這幾十個渾身散發着一種強烈的殺伐之氣的軍官們看着眼前的年輕人,也是一臉的不屑,特別是那好看的有些過份的臉龐,總讓人覺得這樣的人去考科舉更合適,而不是來這軍中和他們搶這正五品的鷹揚郎將的位置。特別是那六位領頭的越騎校尉,在他們看來,這小白臉就是在搶他們的位置。

  要想讓這些歷經百戰的下級軍官們接受他的統領,估計難度會比較大。好在這些都是從各鷹揚府中抽調出來的兵將,基本上十五個團來自各處,幸好是這樣,如果這三千人原是一個將軍麾下的,陳克復都不知道有沒有信心能壓制的了這些人。

  「各位辛苦了,此次受陛下所擢授,讓小將以一夥長身份躍升鷹揚郎將執掌三千精銳,這既是陛下對我的信任,也是對各位的信任。在座的各位皆是從軍多年的前輩,每一位可以都可以稱得上是小將的前輩。今日大家與我共成一軍,也是前世大家未盡的兄弟緣份。客套的話我也不會多說,各位也皆知我因戰陣中勇猛入了陛下的法眼,那麼也當知我也是一位敢拼敢殺的漢子。本人平生最佩服的就是那勇猛不怕死的英雄好漢,我的治軍方法很簡單,上下一視同仁,有功賞,有錯罰。現在本軍中還差一位鷹擊郎將,此也是從五品的職位。此次我也帶了九位同我一起拼殺,一起受提拔的九位越騎校尉兄弟,但這個位置我現在不會給他們,你們十五位越騎校尉,只要哪個立下最大的戰功,那麼這個位置就是誰的,下面的各位軍官比同此例。」

  陳克復披着陛下親賜的鎧甲,站在主賬正中,話語猶如振耳洪鐘。要想將這群軍官收服為自己在這亂世中的臂膀,那麼從現在起,他就得開始一點一點的去得到他們的認同,讓他們明白自己有資格做他們的主帥。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站在這肅靜的大賬中,陳克復手按長劍,傲立其中,口中卻用一種低沉的聲音沉吟着詩經中的一首無衣。也許這算的是上最早的軍歌吧,在這樣的軍伍之中,吟誦這樣的詞歌總能讓人心頭有種共鳴。賬中不少的軍官,對於這位新任上司也有了一點點的意外,原以為只是一位憑着一身個人勇武,再加上一點狗屎運才坐到了他們的頭上,如今看來,卻也不完全是這樣。

  毛翊和魯世深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從彼此的眼中他們都看到了深深的疑惑。自家將軍可是他們自小陪着一起長大的,這傢伙完全就是一個莽漢子,長這麼大百家姓、三字經都背不全,可是剛才他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吟誦了一首詩。毛翊從小被他的那個管家老頭子逼着背了不少書,知道那是詩經中的一首詩。可是這樣卻更讓他迷茫了,剛才自家將軍居然一字不錯的將那首詩吟誦了下來,而且還吟誦的那麼好,讓人有種蛋蛋的憂傷。

  這還是自家的大當家的嗎?怎麼一夜之後,總覺得大當家的變了,不再是那個一心只是想着要成為英雄好漢的莽漢子。卻好似一下子成為了父親口中曾提起的老家主,難道大當家的知道了那個秘密嗎?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第006章

越騎校尉

  

  對於眼前這些軍官的履歷,陳克復已經從宇文述那裡要了一份完整的過來,基本上已經心裡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

  越騎校尉胡海站在大帳中陳克復下手的第一行,個子不是太高,但卻站的挺直,一張臉膛黑黑的。臉上還有一道自額頭一直划過鼻樑的猙獰傷疤,給整個人更增幾分殺氣。一雙銳利的目光,更是讓人遠遠地感受到這是一位從累累白骨中爬出來的百戰精兵。

  陳克復抬起右手拳頭,重重地在自己的左腦口敲了一下,認真地道:「疤痕是一名將士最勇武的見證,胡大人,你是一位真正的漢子,我陳克復就敬佩你這樣的漢子,來人,拿酒來,我要親自敬胡大人一碗酒。」

  早有帳內新分來的親兵給陳克復提來了一壇好酒,雖然軍中禁飲酒,但很多時候,酒卻是必需品。特別是在這遼東苦寒之地,以酒取暖、清洗傷口、出征前的壯行等都離不開酒。

  為胡海端起一碗酒,雙手舉到這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面前。待他接過後,陳克復又接過一碗,「敬真漢子、真英雄!能與大人這樣的勇士一起同袍,那是我陳破軍的榮幸。干!」

  一碗酒仰頭而盡,當酒入喉後,陳克復差點吐了出來。這樣的酒居然號稱烈酒,都不知道有沒有二十度,估計也就比啤酒酒精濃度高上一點點,不過味道卻差遠了。

  胡海當年在征突厥的戰場上被突厥人一刀劈在了臉上,不過他命大,那次沒有死掉,可是卻從此留下了一道猙獰的疤痕。以往這道疤痕就是他的逆鱗,誰要是多看那道疤痕一眼,他就會立馬翻臉,為這些以前在別的府里沒少和同袍鬥毆過。不過今天陳克復雖然一來就拿他的疤痕說事,他卻只感到一顆心被堵住了似的,一個鐵血般的漢子居然首次有了想落淚的感覺。一仰脖,那落下的幾滴虎淚含着酒水一飲而盡。

  「今後大人但有令下,末將雖死不辭!」胡海一拱手大聲喝道。

  陳克復點了點頭,走到一旁的一位他剛才以為都有七十多歲的老頭面前。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鬚,要不是那精壯的身軀擺在那裡,陳克復還真以為這是哪家名山來的修道者。

  「李奔雷李大人,自北周時就一直追隨先皇左右,當年與宇文烔叛軍交戰時有你的身影,後破突厥時你也多次立下戰功。平陳時您是第一支攻進建康的隊伍中。並且已經兩次來遼征高句麗,原是虎賁郎將,只因兩次征遼失敗,特別是上次,三十萬過河大軍,最後只余兩千人還。故老爺子您雖拼死殺出,但被兵部責罰,一直降至越騎校尉。我聽說這次您本來不在出征之列,可是你硬是來了?」

  老爺子的一雙虎目流下了幾行淚水,將身子挺的直直的對着陳克復道:「大人,高句麗人殺我幾十萬手同袍,這仇我一定得親自來報。這一生我老頭子殺的人已經夠多了,但殺光高句麗人也難解我心頭之恨。我此生已別無所求,唯求最後戰死在這蒼茫遼東!」

  陳克復大聲的道:「李老爺子英雄一世,一家三代三子二孫俱乃軍中好漢,可卻都留在了這遼東之地。這不單單是你老爺子的仇,也是我全軍三千兒郎的仇,此次既然有緣得在一起,那就讓我們為那些死去的大隋兒郎們報仇雪恨吧。來人,上酒,我要敬這位滿門忠烈為國的老前輩。」

  老爺子二話不說就將那碗酒飲盡,拍了拍陳克復的肩膀道:「確是我大隋的好兒郎,年輕人,老頭我就將這剩下不多的日子交給你了。隨你命令,我一定遵從,只願今生多殺幾個高句麗的野人。」

  「老將軍,你來給我介紹這些漢家好兒郎吧。」

  老爺子也不推脫,大步走到下一位年輕人的面前,「這位也是我左翊衛新晉越騎校尉張合,張合大人可比破軍大人還年青一歲,乃我三千兒郎中最年輕的校尉。」

  張合抬手擂在胸前,大聲道:「越騎校尉張合,見過鷹揚郎將大人。」

  陳克復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合,原是旅帥,幾天前渡遼之戰時,率麾下騎士勇猛殺敵,一人就斬敵首五級,實乃我軍中年輕一輩中不可多得之勇士也。我陳破軍軍中就需要你這樣勇猛能拼的好兒郎,你和你的部下是俱是我們三千兒郎的驕傲!」

  「這位是我左翊衛中的老人了,越騎校尉劉鐵柱。」

  「越騎校尉劉鐵柱見過大人!」劉鐵柱挺直腰板大聲的道。

  「劉鐵柱大人帶兵多年,向以沉穩聞名之軍中,以後還望你能在帶兵方面給予我多多指點……」

  一路上李老爺子在前面介紹,陳克復和每一個都親切的打招呼,並且還能根據看過的各人履歷適時適當的點評誇獎上幾句。這份對眾軍官的了解加上讚賞,讓眾軍官原本心裡的那點不服氣都消了不少。大家都於這位英俊的過份的長官都開始心裡有了不錯的印象。

  「這位是……」

  「我知道,這位是我們年輕的伙長羅林,那日遼河伏擊高句麗騎兵時,這位勇猛的年輕人可一直是和我並肩作戰的。沒有想到今日你們如此有緣,居然又一次的能並肩戰鬥了。據我所知,羅大人可是朝廷羅老侯爺的孫子,沒有想到這次不但應佂入伍,而且還能有這麼出色的表現,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大人,你別瞧不起人,雖然我知道我比不過你,可是那天我可也沒少殺狗日的高句麗人。」羅林年紀看上去還很年輕,根本不像有二十多歲的樣子。

  陳克復笑着對旁邊的兵曹參事王林道:「王大人,我記得我大隋府兵按律只徵收年滿二十一歲男丁吧。你確定眼前的羅林大人年滿二十一歲了嗎?」

  李奔雷在旁邊用一種祖父般憐愛的目光看着羅林,笑着解釋道:「羅林大人今年不過十六歲,按律是不能入伍的。不過羅林大人知道朝廷再征高句麗後,偷偷地從家中拿了他祖父的盔甲,騎着他祖父當年領軍時的戰馬趕來的。陛下當初知道這事後,本來是打算讓人將他送回京城的。不過這孩子誓死也不願意回去,說是要來遼東找他父親翊衛將軍羅風將軍。陛下最後只得無奈同意了,所以他雖然年紀不到,但是個例外。」

  陳克復的昨天看的資料上並沒有記述他父親的事情,忙問道:「羅將軍怎麼了?」

  李老爺子語氣有些低沉地道:「羅將軍也是我的上司,上次征高句麗時我們中伏,最後失陷敵陣之中,我們也不知道他的生死,但落入敵手這麼久了,怕是已遭不測了。」

  羅林突然大聲地喝道:「我父親肯定還在,只是被高句麗人抓住了。我這次一定要救他出來,我一定能帶他回家。」

  陳克復沒有想到這位才十六歲的,應當還算是孩子的隊正如此的至孝,也不由有些感動。「羅林大人如此至孝,相信令尊知道後定會大感欣慰。如果羅大人還健在的話,我一定會幫你將羅將軍救出來。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這三千位兄弟。」

  「大隋萬歲,皇帝陛下萬歲!」

  「大隋萬歲,皇帝陛下萬歲!!!」

  「殺盡高句麗人,殺!殺!殺!」

  「殺盡高句麗人,殺!殺!!殺!!!」

  遼東城下的隋軍大營一角中,突然爆發出聲勢如宏的雄壯之聲,其聲似雷,其勢沖天。遼東城中的高句麗守軍聽到這樣的如吶喊般的呼嘯聲後,不少的士兵也不由得被這充滿着殺氣的聲音弄得心顫了幾下。

  正在御帳之中和各位將軍大臣商議攻城之策的楊廣也不由得頓了頓,等豎耳聽了會,發現這聲音乃是新成立的破軍營之中傳來之時,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抽調成軍不過一日,陳破軍就能弄出這樣的聲勢來,看來他果然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