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紈絝 - 第2章

島頔(小八老爺)



她怔了好一會兒,僵直地搖頭,「不餓。」

梁安垂低眼眸,想了想說,「有時間想和你一起吃飯。」

他掏出手機遞到阮靈芝面前,「留個電話吧。」

他語速不快,扎紮實實的講完每個字,而他的聲音就像,三百袋沙子同時倒下大理石的階梯。這麼描述很怪,其實是好聽的,但現在似乎不是該思考怎麼形容他的時候。

阮靈芝沒接過手機,微笑,「先生,即使你和我老闆有仇,也不代表你可以泡我。」

梁安眼睛睜大了些,指着自己問她,「你不記得我了嗎?」

突然來這一句,阮靈芝迷惘了,確實看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他是誰,又到底是什麼時期認識過這號人物。

她需要一點提示,「不好意思,您姓什麼?」

梁安認真的回答,「我信佛。」

阮靈芝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用手擋着嘴,樂不可支。

梁安不明白她為什麼笑,還補充道,「因為我家裡的人都信佛,我覺得,應該我也是。」

阮靈芝笑着直擺手示意他理解錯了,他豁然,「哦,問我姓什麼。」

「你真的不記得我?」他皺眉加重了語氣,有些懇切的意思。

阮靈芝不再笑了,此時頗感抱歉的搖了搖頭。

「梁安。」

他不急不躁地重複,「我的名字是梁安,你也可以叫我roald。」

阮靈芝啊了一聲,脫口而出,「你是那個小……」

小紈絝是她的大學舍友們,私底下給梁安起的花名。

或許,她舍友們的用意中帶着略微的曖昧,亦是些許挑逗,和癟三還是有明顯的區別,但在阮靈芝的思想里,紈絝就是一個貶義詞。

無論哪種,至少不能當面這麼喊他。

於是憋了兩秒,阮靈芝找到替代詞,「……校友。」

  ☆、第2章

討債(2)

梁安大一時作為從美國遠渡重洋過來的交換生,在阮靈芝所就讀的大學裡開始了學習生活,與她同是金融管理系,碰見的次數不勝枚舉,可是沒有講過幾句話。

雖然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否是華裔,但是梁安的長相併沒有混血的感覺,他卻鮮少講中文,說得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語,和豐富的肢體語言,是一個標準的abc。

不知何時起,阮靈芝發現自己得了一種時髦的流行病,叫做臉盲。

她對梁安最深刻的印象莫過於他一頭焦黃的發色,和他喜歡戴很多首飾,包括戒指耳釘項鍊等等,而且都是價格不菲的奢侈品牌。

這些顯然不止她一個人發現,配合舍友們暗地裡給他起的綽號,阮靈芝覺得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

現在,站在她眼前的梁安是一頭黑髮,梳起了劉海,也難怪阮靈芝乍看之下沒認出來。

阮靈芝笑說:「怪我記性不太好,不過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

梁安皺了皺眉,質疑道,「不是『一說』,我剛剛說了很多你才想起來。」

阮靈芝抿嘴,「能不能別較真。」

他露出困惑又誠懇的表情,「較真是什麼意思?」

梁安看樣子是真心求問,她沒法接茬,只好告饒,「意思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他扁嘴思考一下,搖了搖頭,「你也沒有特別對不起我。」

阮靈芝啞口無言,餘光瞥見同事們探頭探腦地往這張望,她馬上撕了一張便簽紙,寫下一串數字。

阮靈芝站起身,同時把自己的手機號碼貼到他衣袖上,「我現在工作呢,有空再聯繫。」

梁安點頭,「ok,晚上聯繫你。」

阮靈芝急忙阻止,「啊,那個,今晚我有事。」

梁安不假思索,「那我明天聯繫你。」

阮靈芝:「明天我要上班。」

他聽完一臉詫異,「明天周六,你還要上班?」

「對呀,要加班。」她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梁安深信不疑的憤怒起來,沉聲說了句,「我去找你老闆。」

阮靈芝俯身隔着一張桌子拉住他,「不不不,不加班,我記錯了。」

梁安回頭,皺着眉對她說,「你要多吃點核桃。」

阮靈芝:「為什麼?」

梁安:「有人跟我說,那個很補腦子,你記性真的不好。」

他不僅滿臉擔心,還加重了『真的』兩個字。

阮靈芝乾笑,「謝謝你啊。」

末了,梁安撕下衣袖上的便簽紙,揮了揮,「那我明天聯繫你。」

他抿嘴笑起來,眼睛眯成月牙。

阮靈芝愣了一下,迅速低頭整理桌面,梁安走出這裡後,她皺起眉頭。

這天晚上。

她看看時間已經八點了,陳忠良沒有按時下班,阮靈芝也只好百無聊賴的等着,她坐在椅子裡踮腳轉了一圈,眼前夜幕下城市華燈璀璨,車水馬龍。

過去半個鐘頭,終於聽見經理辦公室的方向傳來聲響,阮靈芝投袂而起,站立在桌後看着陳忠良鎖上辦公室的門對她點點頭,面帶倦容的趨步離開。

阮靈芝抱上文件袋拎起包準備下班時,手機在包里震動,她略顯煩躁地把文件全放下,拿出手機看到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懵然的想,不會吧……

此刻,阮靈芝寧願接到賣房賣車賣保險的電話,都好過聽到梁安的普通話。

她忍不住打斷梁安,說道,「抱歉,我才想起來,明天可能沒空和你見面,因為前幾天和朋友約好了去釣魚。」

電話那頭突然間沉默了,阮靈芝心虛着說,「下次我找以前同學出來,大家再聚吧。」

「下次是哪次?」梁安很快地接上。

阮靈芝被問的卡殼,他又着急解釋,「我沒有要找他們……」

阮靈芝將手機拿遠些,對着五分鐘前人已經走空的辦公室,大聲說,「好的好的,我馬上就來。」

然後她再把手機貼回耳旁,「我這臨時有點事,先掛了。」

阮靈芝看着手裡結束通話的顯示,輕輕地搖了搖頭,拎起包轉身就被站在她面前的人嚇了一跳。

毛倩倩一臉期待的問她,「我也能去嘛。」

阮靈芝眨眨眼,「去哪?」

毛倩倩雙眸亮晶晶的說,「釣魚。」

與此同時。

蔣晨岳從配藥室走出來,見唐昊費勁地按住一隻剛洗完澡,全身濕透的阿拉斯加犬,他命令道,「adam,坐下。」

正活蹦亂跳的阿拉斯加,瞬間乖順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拎着吹風機無計可施的唐昊,轉身向蔣晨岳豎了個大拇指表示嘉獎。

蔣晨岳摘掉塑膠手套扔進垃圾桶,拿起他的水杯,看到梁安低垂着腦袋站在吧檯前,他走過去給自己倒水,同時問道,「roald,怎麼了你,一臉委屈的……」

梁安抿嘴,眼睛沒離開手機屏幕,出神的搖搖頭。

蔣晨岳瞥見一包薯片上面,貼着一張小熊形狀的便簽紙,還寫有一串數字,他好奇的伸手,「這是什麼?」

梁安比他快一步奪過便簽紙,抬起胳膊捂住笑容,後退兩步轉身一路尖叫着躥上樓。

蔣晨岳看愣了兩秒,不解的問,「他什麼情況?」

與adam戰鬥到疲憊的唐昊站起身,瞥了一眼梁安逃跑的方向,故作矯揉地唱,「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壓心底壓心底不想告訴你。」

蔣晨岳白了他一眼,「說人話。」

唐昊嫌棄的說,「你這還看不明白,少男心爆發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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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霧蒙蒙的清晨,阮靈芝支撐着沉重的身軀坐在魚塘邊,看到李碧珠朝她走來,新剪的短髮未經打理,像頂着一窩鳥巢。

阮靈芝轉過臉,向毛倩倩介紹起來,「這位是大學時和我同寢室的,不修邊幅的李碧珠同志。」

李碧珠放下漁具,先跟毛倩倩打過招呼,面對阮靈芝時瞬間變臉色,「你知道我平時幾點起床塗脂抹米分嗎,要不是跑客戶累得我洗頭都沒力氣,能把頭髮絞了嗎!」

阮靈芝坐着鞠躬,「您辛苦了。」

接着又對李碧珠介紹,「倩倩是我公司的同事,她說一直很想去釣魚,就把她帶來了。」

李碧珠點頭,「有什麼不會的就問我,雖然我也不算大師,但是在釣魚方面還是有些經驗的。」

毛倩倩綻開向日葵般的笑臉,「謝謝碧珠姐。」

李碧珠愣了一下。

阮靈芝竊笑,「對,你碧珠姐還有釣魚協會資格證。」

三人坐成一排。李碧珠看似全神貫注地盯着魚塘平靜的水面,卻偏頭向阮靈芝,悄悄說,「才畢業一年多就成『姐』了。」

阮靈芝也輕聲回應,「以前學弟們一口一個師姐叫你的時候,不也挺開心的嘛。」

李碧珠:「能一樣嗎!」

罩着魚塘的綠網攔不住陽光破霧照射下來,水面的浮漂一動不動,如同浸在死湖裡半響沒個動靜。

阮靈芝吸鼻子,用正常的音調說,「天氣這麼冷,魚都凍死了吧。」

李碧珠操心道,「沒常識就多看動物世界好嗎。」

阮靈芝噘嘴,「我對那些大型動物們,有點怕。」

毛倩倩湊過頭來說,「誒為什麼,多可愛呀,我最喜歡金毛犬了,又帥又萌。」

阮靈芝:「只要離我五米,不對,十米以外,就非常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