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喜事 - 第2章

沐水游

  然而,那捕頭卻慢慢踱着步子,朝着她的房間走了過去。

  白文蘿的心微微提了起來,眼見那捕頭就要踏進她房間的時候,忽然又一名捕頭打扮的人跑了進來,嘴裡還邊喊到:「老趙老趙,快快,聽說唐街那發現了,正圍堵着呢,還沒被抓到,咱們趕緊過去,別被許三那小子給拿了功!」

  「多長時間了?」那姓趙的捕頭已經跨一隻腳進去了,一聽這話,馬上就將腳收了回來急急轉過身。

  「就剛剛才得的消息,不過我估摸着許三帶的那些人准拿不下,咱們趕緊在他增加人手之前趕過去。」那名跑進來的捕頭邊說着還邊朝那幾個從房間裡出來,一無所獲的捕快招手道,「去去,趕緊的,都去唐街那邊。」

  「他娘的,這大冷天的,得趕緊辦完這差,然後回去喝一杯,不然今晚別說沒酒喝,指不定又得熬通宵了!」

  「就是,不過這會說什麼也不能讓許三搶了這功,咱們得快點!」

  於是這一行人,如洪水般卷了進來,又如狂風般沖了出去,從始至終,都沒人往站在旁邊,蒼白着一張小臉的白文蘿多看一眼。

  那些捕快走後,剛剛一直躲在白文蘿屋裡的男子從門縫裡看着白文蘿單薄身影,嘴角微揚,同時心頭輕嘆:好個心思敏捷的小姑娘,這麼一稱病,不但真拖了些時間,還防着萬一他真被搜出來,她起碼是把自己給摘了出去;而搜不出來,她的這番心思,也算是送了他一個人情。最難得的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這樣的應變,而且剛剛的那一番準備動作,不但不顯一絲慌亂,還異常快速有序,細緻入微。雖說他提前做好了準備,但是她拖的這點時間,確實為他省了不少麻煩。

  看樣子,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如此年紀,卻有這樣一番心思,且還處亂不驚,臨危不懼,着實讓人驚訝。

  終於送走那些瘟神後,白文蘿關好門,等了一會,瞧着外頭確實沒什麼動靜了,才慢慢轉回身,往後面走去。

第3章

瑞冬(三)

  之前開着的房門此時已經虛掩上,白文蘿微蹙了蹙眉,剛剛,那個忽然跑進來的捕頭要是遲上一分的話,那後果……

  她不由握了握手心,差點就禍從天降了,雖險險躲了過去,可眼下這麻煩卻還未解決。她眼裡不由得閃過一絲冷意,只是呼吸間又收了起來,換上一副平靜的面容,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那男子已盤腿坐在她的床上,閉着眼睛,似乎是在運功打坐。不過她進來後,他便睜開眼睛笑道:「小姑娘,做得不錯,你放心,我離開之前就會給你解藥的。」

  「你什麼時候離開?」白文蘿皺了皺眉,衙門的人已經走了,可聽他這話的意思,卻是並不打算就此離去。

  「不一定,或許今晚,或許明早。」他說話的同時,一直就在饒有興趣地打量着白文蘿。

  「我娘和弟弟就要回來了,你……」白文蘿剛說到這,就聽到外面傳來叫門的聲音。

  「蘿兒,蘿兒——」是芸三娘的聲音,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了。

  「來了!」白文蘿只好先朝外面應了一聲,然後又回過頭,冷冷地看着那人,心裡卻有些為難。

  「你娘不會對自己女兒的生命置之不顧吧。」那人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且說完這句話後,他甚至還朝她擠了擠眼睛。

  「你別嚇着他們!」白文蘿一臉冷漠地丟下這句話,就退出房間,拉上門。

  他聽出來了,她那句話,不是請求,而是警告。

  「呵——」看着白文蘿跑開的背影,他剛要笑出聲,卻忽然胸口一陣刺痛。手按在胸口那呼吸了一下,皺了皺眉,終於收起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從鼻子裡冷冷哼出一聲。今天他着實是大意了,沒想到那翠兒竟早已被人盯上,也幸而他從來就準備周全,東西也到手了,不然……

  白文蘿先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捋了幾下頭髮,然後才開了門。卻不想門一開,就看到她弟弟一身狼狽的模樣,那半個身子都沾了好些黃土,而芸三娘面上的表情也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連頭上裹勒着發鬏的包帕也微有些鬆了。

  「娘,文軒,出什麼事了?」白文蘿心頭微驚,眼一掃,就趕緊拉過弟弟的手,只見那兩隻小手上果然有好些擦傷,且掌上滲出來的血還混着黃土和細沙,有些地方已經烏青了。

  白文軒卻只是齜了齜牙,然後咧開嘴憨笑地說道:「嘿嘿,就是摔了一跤。」

  「怎麼摔的?」白文蘿一邊拉着他進屋,一邊抬眼細細打量芸三娘,瞧着她娘身上沒什麼不妥後才稍稍放了心。

  「進去再說吧,蘿兒,你先去燒點熱水來。」芸三娘把這一雙兒女往鋪子裡推了進去,然後也跟着進去,再轉身把門關好。

  「熱水剛剛已經燒了,我這就給端過來,娘,你先把文軒帶到你房間裡去吧,我記得那個外傷的藥就放在你床頭的小柜子里。」白文蘿也顧不上多問,想了想就先開口安排了一句。原是該到她的房間去的,那裡燒了炭,還暖和着。可是眼下不方便,只好借着傷藥的理由讓文軒先去芸三娘的房間。

  芸三娘倒沒多想,只是滿是心疼的看着自己小兒子的那雙手嘆了口氣,然後忽然抬頭問了一句:「對了,蘿兒,這會子那些衙役正每家每戶搜捕什麼人呢,可有進到家裡來?」

  白文蘿正轉身,聽了這話就回頭道:「有,來搜過了,才剛走呢。」

  「唉,也不知是什麼事,弄得家家戶戶都雞飛狗跳的。」芸三娘也就是隨口一問,見自家已經被搜過了,便鬆了口氣,且說着就帶着白文軒往她房間走去。反正這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那點銀子什麼的都被鎖在小柜子里了,衙役再怎麼蠻橫也不是強盜,這點倒是不用多擔心。

  「娘,說不定那些官兵們要找的就是那個哥哥呢。」白文軒這時忽然蹦出這麼一句來,白文蘿聽着心裡咯噔一下,即問:「什麼哥哥?」

  「就是……」

  「蘿兒,這事一會再說,你先去把熱水端來,我給軒兒清理一下這雙手,得趕緊上藥,不然以後不好握筆了。」

  「是,娘進屋去吧,我就來。」白文蘿只得暫時撂下這事,看着他們進屋後,才又往自己房間那虛掩着的門看了看,心裡隱隱有些犯難。她實在拿不準,自己剛剛被餵的那顆到底是不是毒藥。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就算不是毒藥,這會要是去報官的話,肯定也落不得好。不管怎樣,這麻煩事是沾上身了,只希望過後他們這一家別被什麼事給牽連上……可是這事一會該怎麼跟娘說,娘若知道衙門要搜捕的人就在家裡,肯定會嚇到的,再要知道她被人給餵了毒藥,指不定會擔心成什麼樣呢。

  白文蘿端着一盆熱水進屋後,屋裡的炭已經燃起來了,芸三娘正小心地給白文軒換上一身乾淨的棉襖。

  「娘,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文蘿把那盆熱水放在桌子上,再把一條乾淨的毛巾放在裡面浸軟了,然後撈出來,使勁擰乾後就把白文軒拉過來接着道,「我給文軒擦一擦,娘你把那藥找出來,一會我給他抹上,不用包紮,這傷口晾着能好快些。」

  「嗯,找到了,在這呢。」芸三娘在她床頭的柜子里翻了翻,就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到桌上,然後才嘆了口氣,揀了張椅子在白文軒旁邊坐了下來。

  即便白文蘿的動作已經很輕緩了,但現在天氣這麼冷,這樣的擦傷,碰上了還是會疼的。然而白文軒從剛剛到現在,就一直咬着牙,哼也不哼一聲。十一歲的孩子,虎頭虎腦的表情,面上帶着幾分倔強,再疼也就只是皺着眉頭,一雙烏黑的眼睛仔細地看着他姐姐的動作。

  「很疼吧。」芸三娘心疼地在兒子腦袋上摸了摸,然後又在他的寬額頭上輕輕擦了擦。若說她這一生最值得驕傲的事情,就是得了這一雙兒女,兩個孩子自小就懂事得讓人心疼。

  「不疼的!」白文軒馬上就抬起臉,朝他娘咧出一個傻乎乎的笑。

  「娘別擔心,這擦傷不算重,一會抹上藥,過個兩三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不會影響文軒握筆的。」

  「是啊,這真是萬幸了,今天軒兒差點就丟了性命呢,要不是有位好心的公子出手,我這……」芸三娘說着又想起剛剛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眼圈不由就紅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文蘿一臉疑惑地看了看芸三娘,又看了看白文軒。

  「唉,我帶着軒兒從宋先生家出來,才剛走到西福街的街口那,就聽見後面有人嚷嚷說是衙門要辦案搜捕什麼可疑人物。正好那街口的人比較多,有人這麼一嚷嚷,街上忽的就亂了起來。我一個不留神,沒拉好軒兒,竟讓他被人給擠到那路中間去了,還摔趴在地上。正好那時有匹馬衝過來,就對着軒兒,且那騎馬的人根本不拉韁繩,還不停地甩着馬鞭!當時人又多又亂,我要跑過去已經來不及了,眼見軒兒就要被那匹馬給踩過去,幸好那當口有位公子沖了過去,把軒兒給拉了起來帶到一旁,軒兒這才撿回了條命。」芸三娘說完後,擦了擦眼角,然後一邊摸了摸白文軒的頭,一邊撫了撫胸口,剛剛那情形,此時一回想還是心有餘悸。

  「娘,可惜咱們沒來得及謝謝那位哥哥他就走了,姐姐,那位哥哥的武功可厲害了呢,我看見他一下子就跳到房頂上,然後嗖地一下,大家還沒瞧着他呢,人就不見了!」白文軒兩眼直發亮,一臉崇拜地給他姐姐形容着自己那位救命恩人。

  「嗯,沒事就好,以後若能見着那位公子再好好謝謝人家吧。」白文蘿表情淡淡,仔細給他上好藥後才又道:「西福街的街口是鬧市,官府都明文規定了,在那附近無論是馬匹還是馬車,都不允許橫衝直闖,誰還那麼大膽?」

  「唉,軒兒沒事後,我聽着旁邊的人說,那騎馬的是伯爵府的大少爺,沒人敢管。算了,只要軒兒沒事就好,蘿兒,你先照看着弟弟。這會瞧着天也快黑了,娘去做晚飯,今兒給你們多煎兩個雞蛋,壓壓驚。」芸三娘說着就要站起來,準備去廚房。

  「娘,你等一下,我還有事要跟你說。」白文蘿趁着這會趕緊開口叫住了芸三娘。

第4章

瑞冬(四)

  「你說什麼?那個人就在咱家裡!」還未聽完白文蘿的話,芸三娘的臉色就已經白了,她剛要大聲,馬上又死死壓住聲音,眼裡現出些許驚慌,「為何剛剛開門的時候沒說?」

  「我剛剛見你們那樣,就一時沒顧上說。」白文蘿低下了頭,微縮着肩膀,似有些被嚇到的樣子。

  「蘿兒,你平日那麼懂事,怎麼不知這樣會遭禍的啊!你剛剛開門的時候若馬上說出來……」

  「娘,你先別急,別急,那衙門的人進來搜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想必也不會再回頭搜一遍了,那人也說了,他最遲明天早上就走的。」白文蘿一聽芸三娘的聲音有些發顫,便也顧不上假裝害怕了,慌忙抬起臉解釋。

  她剛剛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對芸三娘說出那人餵了她毒藥,威脅她的事。只說衙門的人進屋草草搜完出去後,她才發現那人竟就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她一時害怕,即不知該怎麼辦時,那人就說自己不是壞人,只是在這躲一會就走,接着芸三娘和她弟弟就回來了。

  芸三娘深呼吸了一下,咬了咬牙,看着自己這一雙小兒女,強穩住自己慌亂的心神。然後一臉嚴肅地看着白文蘿問道:「蘿兒,他現在就在你房間裡?」

  白文蘿點了點頭:「他好像是受了傷,我剛剛看到他的時候,他正盤腿坐在我床上,很像是在打坐的樣子。」

  「受傷……」芸三娘略一沉吟,然後壓低了聲音看着白文蘿說道,「蘿兒,這個禍害咱們不能留在家裡。衙門的人說不準,萬一他們又回頭搜一遍,不管那人犯了什麼事,咱們娘兒三個肯定會受牽連。如今咱們在這西涼無依無靠,萬一出了事,就……」芸三娘說到這頓了頓,咬了咬牙才接着道:「既是他受了傷,行動不便,那就正好了,眼下娘還是悄悄出去通知官府一聲為妥。不,不能把你們留在這,你們倆也都跟着娘出去,快,動作要輕,千萬別被他給發覺了!」芸三娘說着就要站起來,白文蘿卻真急了,她沒想到她娘會這麼打算。

  芸三娘的決定是沒錯,但白文蘿卻明白,這個決定在那人面前是絕對行不通的。且不說她被餵了毒藥,就算她不必顧及那粒毒藥,真就隨芸三娘悄悄去報官,或許他們一家子還未走出家門,就都通通被悄無聲息地解決了。她毫不懷疑,那個人絕對做得到這一點,能毫不猶豫對一個小女孩下毒並威脅利用的人,對他來說,殺人不過是眨眼。

  而且他到底是不是受傷了,傷得怎樣?她既不確定也不清楚,但她能確定的是,眼下他們在這屋裡說的每一句話,肯定一句不拉地都進了那人的耳朵。她這邊的一舉一動,定是被那邊緊緊關注着,她太清楚那人絕非真如他表面那麼吊兒郎當。之前第一眼,她就嗅出了同類的感覺,所以這個險,絕對不能冒。

  然而她心裡想的這一切卻不能一一跟芸三娘道出,白文蘿只好拉住芸三娘的衣服輕聲懇求道:「娘,我們還是別去報官了,沒準他一會就走了呢,他說了他不是壞人……」

  白文軒似乎被這嚴肅且緊張的氣氛給嚇住了,一時也忘了自己的手上的痛,在一旁睜着一雙大眼睛看了一會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姐姐,你們在說什麼?是說剛剛官兵正在搜捕的那人就在咱們家裡頭?娘是要去報官嗎?那人是好人嗎?」

  「軒兒別說話,蘿兒,好孩子,你不能覺得他剛剛沒有傷害你就認為他就是好人了。現在他是官府衙門要抓捕的人,咱不能藏着,會遭大禍的,走,跟着娘悄悄出去。」芸三娘說着已經起身,一手拉着一個正要出去。

  白文蘿滿心着急,眼見這樣,別無他法了,便打算要把自己被餵了毒藥的事情說出來。卻不想這會外面忽然傳來一聲輕響,芸三娘嚇一跳,白文蘿微蹙了蹙眉,白文軒即有些緊張地看着芸三娘和白文蘿,小心的開口道:「好像是姐姐那房間的門被推開,撞到牆上的聲音呢,是不是那個人知道咱們要出去了?」

  芸三娘的臉微微有些發白,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是緊緊拉着她這一兒一女的兩隻手腕。此時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子。

  「娘,若是我們去報官的時候,那人跑了,我們到時就更說不清了。而且,女兒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受傷了。萬一他沒受傷,或只是輕傷,看到咱們要去報官的話,他要是因此生出個什麼歹念頭來……娘,那人既然能讓這麼多官兵搜捕,身手定是不簡單,咱們可不能惹急了他啊……」白文蘿壓低聲音,一句接一句,定要讓芸三娘千萬打消這個報官的念頭。

  芸三娘聽了白文蘿這一通話,呆了呆,然後深呼吸了一下,就放開他們的手腕,走到房門那,悄悄打開一條縫,朝外面看了看。只見白文蘿的房門果然開着,能隱約看得見有個人影在裡頭晃了一下。她心裡倏地一驚,趕緊就關上門,然後回過頭看了看白文蘿和白文軒,儘量放緩了聲,輕輕安撫道:「別怕,你們先在這呆着,別出聲,也別出來。」

  「娘,你要做什麼?」白文蘿擔心問道。

  「如今看這樣子,報官是不成了,娘去好好求求他,他若想要什麼也給他,讓他趕緊走。」

  「我跟你一塊去。」白文蘿忙道。

  「我也要跟娘去。」白文軒也趕緊跟了一句。

  「聽話,這事不是鬧着玩的,蘿兒,你看着軒兒,娘去去就回。」芸三娘對着他們沉下臉,聲音也嚴厲了起來。

  白文軒詢問地看着姐姐,白文蘿想了想,既然不打算報官了,那樣的人,只要不阻礙到他的事,他必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而且自己剛剛定是被他瞧出什麼倪端來了,雖他不會猜到什麼,但是自己這麼引起注意總是不太妥,讓娘去會會他也好,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思緒這麼一轉,她便點了點頭,然後拉住白文軒的胳膊對芸三娘道:「那我們就在這等娘,娘可要快點回來啊,那人要是不願意馬上走的話,娘也千萬別惹惱了他。」

  「這點我知道,別擔心,娘自有分寸。」芸三娘點了點頭,帶着一臉的擔憂和隱隱的驚懼,鼓起勇氣,拉開門走了出去,並不忘反手把門給拉上。

  「姐,那個人是壞人嗎?娘去找他會不會有事?」芸三娘剛一拉上門,白文軒馬上就掙脫了白文蘿的手,反抓着她的胳膊問道。他卻忘了這會自己的手還傷着呢,這一緊緊抓住白文蘿的胳膊,頓時又疼得他一頓齜牙咧嘴的。

  「別擔心,娘她不會有事的。」白文蘿說着就拿開他的手,仔細看了看,見有些藥被蹭掉了,便仔細給他重新上了一遍藥叮囑道,「這會小心了,別再毛毛躁躁的。」

  「嗯,娘怎麼還沒出來?」白文軒朝自己的手吹了兩下,然後有些擔心的問道。

  白文蘿想了想,心裡也有些放不下,正想說她去看看,卻不想這會就聽見那邊忽然傳出一聲脆響,似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碎了。白文蘿即站起身,白文軒也緊張道:「是不是娘出事了,我要去看娘。」他說着就要往外衝出去。

  「回來!」白文蘿馬上低喝一聲,同時抬手,即穩穩抓住他的胳膊。

  「姐——」很少見白文蘿這麼嚴厲的樣子,其實他姐姐比他大不到兩歲,但若白文蘿對他瞪起眼睛來,白文軒每次都覺得比娘還可怕。

  「你好好待着,我出去看看。」白文蘿面色微沉,說着就把白文軒拉到身後,自己往門那走去。只有和她弟弟單獨相處的時候,她才會這麼的不加掩飾自己。因為不管她表現得多麼不像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他也只是會崇拜她而不會對她生疑。

  「姐,我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白文軒想了想,就輕輕蹭到她身邊,悄聲說道。

  這時白文蘿已經輕輕拉開門走了出去,白文軒抿着唇,一臉緊張地跟着。白文蘿垂下眼,輕輕瞥了他一眼,白文軒頓時有些心虛,但隨後臉上又現出那等稚嫩的倔強來。平日白文蘿不管是因什麼事罰他說他,他都不敢違逆半個字,但是現在是關係到他娘的安全也關係到他姐姐的安全,所以說什麼都不會乖乖聽話的。見他這樣,白文蘿倒沒再說什麼,這樣的親情,純粹,無私,與生俱來……她也是這兩年才感受到並明白過來的。

  其實剛剛聽到那聲脆響的時候,她只是一驚,不過直覺那邊並未有什麼危險,所以倒不是有多擔心,只是有些放不下,便忍不住要去看看。

  然而他們剛一出來,她那房間的門也正好被推開,芸三娘從裡面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一個修長的身影。

  也就在這會,白文軒忽然「啊」的叫了一聲。

第5章

忽遇恩人

  白文蘿不解地看了白文軒一眼,正要問怎麼了,白文軒就已張了口,且聲音裡頭還帶着幾分驚喜。

  「是那個哥哥!娘,剛剛就是這個哥哥救的我呢!」

  正打算斥責他們怎麼不聽話的芸三娘也吃了一驚,隨即就把剛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然後轉過頭看着跟自己出來的那位年輕公子,一時間有些愣住。

  「哦,原來是你啊,小兄弟,這可真是巧了,手上的傷沒大礙吧。」那男子臉上倒沒多少意外,只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朝白文軒打了聲招呼,瞧着完全是一副吊兒郎當的貴公子模樣。白文蘿卻微微皺了皺眉,心裡尋思着,真是巧合嗎?

  「姐姐幫我上了藥,已經沒事了。」白文軒傻乎乎地一笑,然後就轉頭看着白文蘿,還拉了拉她的衣服,壓着激動的聲音道,「姐,他果然不是壞人呢。」

  白文蘿卻沒開口,而是看了看芸三娘。芸三娘這會已從剛剛的驚詫中回過神來,便趕緊轉身朝那人福了一福道:「原來竟是恩公,這,這實在是……那個,恩公快請到這邊屋來吧,蘿兒,你去你房間裡把炭盆拿到軒兒的房間來。軒兒,你過來,把這些瓷碎片收到廚房那放着。你的房間好些天沒用了,娘去給恩公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