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重生] - 第2章

漫漫何其多

  

  第2章

  

  褚紹陽頸間血流不止,禁衛們不敢耽擱,馬上準備好了車駕,那侍衛緊緊的扣着褚紹陽的脖子,目光如炬環視左右,沉聲道:「王爺,請務必跟緊屬下。」

  說着話邊護着褚紹陵邊往外走,雙眼緊緊的盯着四周,時不時的大聲呵斥讓禁衛離遠一些,褚紹陵有些恍惚,即使是到了如此地步,他也不是沒有了自保的能力,只是不想而已,但此時這個侍衛的出現讓褚紹陵沒法再按着自己的想法來,也慢慢的跟着出秦王府。

  那侍衛押着褚紹陽匆匆檢查了下車駕,好在禁衛首領沒敢在這上面動手腳,那侍衛讓褚紹陵先上車,自己環視四周的禁衛一眼,大聲道:「各位大哥得罪了,我不會傷了明王,確保王爺安全後我自然會放了明王,但要是有人自作聰明,就別怪我魚死網破了!」

  說完後一掌劈在褚紹陽後頸上將人劈暈,一把推進了車裡,自己翻身上車,飛也似的駕車逃了!

  正是酉時,街上並沒有什麼人,趁着秦王府的禁衛還踟躕着那侍衛一路疾馳穿過亂葬崗出了城,周圍的人越來越少,褚紹陵挑起車簾來看,那侍衛的臉色愈發慘白了,因為沒法走大路,車上不免顛簸,想來定是傷口流血不止所致,褚紹陵心裡有些不忍,低聲問:「你……何故如此?」

  那侍衛頓了下,手下催促馬匹更急,半晌道:「屬下……是八年前被分到王爺身邊的,屬下粗苯,不得貼身保護王爺,三年前屬下失職獲罪,當時……是王爺出言讓統領饒了屬下,此恩此情,屬下終身不敢忘,如今王爺蒙難,屬下自當萬死保全王爺性命……」

  只是因為這些就會為自己赴死?褚紹陵想到這人方才的神情,心裡一動,猶豫片刻問:「看你也及冠幾年了,可曾……成家了?」

  衛戟側過臉沒有答話,眼中帶了一絲苦意,褚紹陵心中瞬間明了。

  他說的舊事,其實褚紹陵根本不記得了。

  褚紹陵生性涼薄,他理解不了,一個人,竟會為了他沉默的在府中相伴效忠了這麼多年。

  褚紹陵沉默了半晌,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侍衛微微笑了下,英氣的臉上帶了一絲稚氣,低聲答:「衛戟,守衛的衛,刀戟的戟。」

  褚紹陵細細咀嚼這兩個字,點頭:「衛戟,好名字。」

  皇城中禁衛無數,怎可能讓三人一駕輕易逃脫,更別說這只是一個侍衛謀劃的一場漏洞百出的逃亡,沒到亥時車駕就被趕到了皇城西邊的斷腸崖上,幾千追兵將車駕圍住,唯一沒有追兵的方向,是壁立千仞的危崖。

  褚紹陵從容不迫的從車上走了下來,衛戟急的頭上儘是汗珠,滿臉悔愧的看着褚紹陵,褚紹陵淡然一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衛戟肩頭,輕聲道:「不怪你,本王還要謝謝你,到底是多活了幾個時辰。」

  也讓他在死前感受到了人間的一點暖意。

  褚紹陵看着將他們圍的水泄不通的禁衛,輕嘆,還是可惜了,褚紹陵回首望向衛戟,心中有些不忍,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原本可以不死的。

  如今多說無益,禁衛愈逼愈緊,明晃晃的刀子閃着幽暗的光,褚紹陵輕笑,精緻的眉眼帶着一絲倨傲,這也不錯,與其自戕,和衛戟這樣死在一群禁衛手下也算是快意,褚紹陵抽出刀來,兩個人,兩把刀,對着面前的三千精兵,可笑又悲壯!

  褚紹陵與衛戟一同衝進了禁衛隊伍中,一片廝殺。

  禁衛忌憚着褚紹陵但不會顧忌衛戟,不到半刻衛戟就被傷到了要害,他身上本來就帶着數處刀傷,眼看再也撐不住,恍惚中衛戟回頭看了褚紹陵一眼,褚紹陵身上也帶了傷,一個禁衛正揮刀要砍,衛戟原本油盡燈枯的身體中突然湧起一股血性,縱身一躍撲在褚紹陵身前,為他擋了最後一刀。

  已經到了這種境地,禁軍也不再上前,只是隔着一丈將兩人團團圍住。

  衛戟渾身浴血,只是拼着一口氣撐到現在,此刻已然支持不住了,衛戟抬手慢慢拔出刺入胸口的長刀,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褚紹陵聲音啞了:「衛戟……」

  衛戟半跪在褚紹陵身前,聞言側過頭來看褚紹陵,虛弱一笑,他已經看不清東西了,意識逐漸模糊,聲音喑啞喃喃道:「王爺……十年前,我隨父親入宮,在碧濤苑中見到了王爺……」

  那一年凌皇后還沒有辭世,梓君侯府勢力還在,褚紹陵還是受盡榮寵的嫡皇子,一舉一動皆是尊貴。

  碧濤苑中,桃花樹下,落英紛飛,褚紹陵身着華服挑眉一笑,傾國傾城。

  只是那驚鴻一瞥,就永遠的刻在了衛戟腦海中,再也忘不了。

  為了褚紹陵衛戟苦練武藝,為了褚紹陵衛戟任勞任怨進了秦王府,八年來,兢兢業業的保護着褚紹陵的安全,唯一的那次失職,是在褚紹陵大婚那日,衛戟徹夜大醉。

  衛戟慢慢的閉上了眼,沉默的守了這個人十年,如今落得如此,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衛戟到死也什麼都沒有說,褚紹陵卻都明了。

  褚紹陵平靜了許久,涼薄了許久的心突然疼了起來,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沒有絲毫後悔,只是遺憾,為何今日才知道這些,為何今日才知道身邊有衛戟這個人,若是能早一日知道,若是能再來一回,他定然……

  褚紹陵面上不動,拿起衛戟手中的長刀踉蹌着站起,褚紹陵提刀虛晃一下,禁衛紛紛後退,褚紹陵輕蔑一笑,轉身抱起地上衛戟的屍身幾步沖向山崖,縱身一躍!

  斷腸崖拔地三千餘尺,兩人屍身盡在一處。

  

  第3章

  

  侍女將繡金絲簾掛起,慢慢走進內室,輕輕的打開香爐,用銀勺添了些香料,又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淡雅醇厚的香味自赤金雕花香爐中慢慢飄散出來,經久不散,褚紹陵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想,這是沉水香,他很多年不曾聞到過了。

  沉水香,補五臟,和脾胃,去邪氣,破症癖,在內室中熏燃對身體最好,宮中除了御用的龍涎香就屬此香珍貴,是皇后特用的。

  褚紹陵聞着這香味有些懷念,那時候他母后還沒有死,知道他喜歡這香,將自己宮中沉水香一多半都分給了碧濤苑。

  後來凌皇后薨了,自然沒了這項份例,僅剩的幾匣燃完後就再也沒了,再後來,皇帝立麗妃為後,這更成了新後的專屬……

  褚紹陵暈沉沉的,似睡似醒,很多年前的事一件件的在腦中上演……

  幼時凌皇后抱着褚紹陽,手裡牽着他,三人一同在鳳華宮的花園中賞花,戲水,年幼的褚紹陵不懂母后為何總在無人處傷心落淚,只知父皇久不踏入鳳華宮,總愛去麟趾宮的麗妃那裡,麗妃仗着得寵,總在人前有意無意的讓皇后難堪。

  後來外公梓君侯愈發不得聖心,皇后卻沒有為娘家多言,只是勸外公萬事莫出頭,那時候皇后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但人前依然端莊依舊,直到臨死前才對皇帝請求,看在她與皇帝十幾年夫妻情分的份上寬待她的母家,皇后一生沒有求過皇帝什麼,最後的一個願望,皇帝自然答應……

  宮裡幾位妃嬪的母家在朝中日益崛起,庶皇子越來越多,褚紹陵和褚紹陽的處境愈發尷尬,先是不再如以往受人敬重,後來更是有人開始陷害褚紹陵,毒害褚紹陽……

  褚紹陵開始結交大臣,鞏固自己的勢力,近臣外官,凡是能幫上他的,無論是什麼人褚紹陵都肯去結交,漸漸的也在朝中形成了自己的一派……

  後宮中麗妃獨大,麗妃甄碧荷的二皇子褚紹阮成為褚紹陵最大的對手,緊要關頭褚紹陽不慎獲罪落到甄家手裡,褚紹陵無法,只得以助麗妃封后來換弟弟的性命,三皇子褚紹陌受封陳王,與褚紹阮勾結在一起,褚紹陵使計將褚紹陌推下馬。

  陳王獲罪後褚紹陵開始針對甄家和褚紹阮,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不到兩年讓皇帝徹底厭棄褚紹阮,甄家逐漸沒落……

  褚紹陵終於掃清了眼前的障礙,正想鬆一口氣的時候,自己的嫡親弟弟褚紹陽卻在自己背後狠狠捅了一刀,徹底斷送了兄弟二人的情誼……

  幸好在最後出現了那麼一個人,雖然只是個侍衛,卻讓褚紹陵走的很痛快,只是很可惜……褚紹陵迷迷糊糊的想,很可惜,沒能早一日知道衛戟……不對!

  褚紹陵驀然睜開眼,他不是已經墜下斷腸崖了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褚紹陵坐起身來環視四周,眼前的景象都是他熟悉的,這裡……這分明是碧濤苑!

  碧濤苑是他六歲從凌皇后的鳳華宮裡搬出來後皇帝賜給他的,宮中的一切擺設裝飾都是凌皇后親自挑選布置,直到當年及冠出宮建府,再也沒能回來過。

  褚紹陵下床,赤着腳轉過蜀繡屏風,看着銅鏡里的自己愣住了,鏡中的少年不過是十六七的模樣,片刻後褚紹陵笑了,蒼天不負他,竟是讓他回到了從前。

  褚紹陵轉身回內室,走到書案前略翻了翻,一本《孟子》下攤着一張紙,是褚紹陵自己的手跡,滿滿一張皆是祭奠凌皇后的,下面還有幾個字:天啟十三年冬。

  天啟十三年冬臘月十二,正是凌皇后祭日,這一年褚紹陵剛十七歲。

  褚紹陵閉了閉眼,細想這一年發生的事,是了,凌皇后辭世期年,正是麗妃,甄家,還有老三褚紹陌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時候,自己為了護着褚紹陽幾次險些丟了性命,褚紹陵冷笑,既然老天讓他才來一回,那他必然不能將前世的苦再吃一遍,那些害過他的人,他要一個一個的慢慢算賬,那些本應屬於他的東西,他也要一樣一樣的奪回來,還有就是……衛戟。

  前世衛戟死前說十年前曾見過自己,褚紹陵略一算,那如今他已經見過自己兩年了,只是不知道此時的衛戟有沒有進宮來自己身邊,褚紹陵暗悔自己對衛戟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的姓氏名字,若是如今衛戟沒有入宮再找他就難了,說不得,到時候翻遍整個皇城褚紹陵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褚紹陵深吸一口氣理了理思緒,轉身叫人,侍女們沒想到褚紹陵已經起了,聽見動靜忙進來伺候,貼身侍女挽翠為褚紹陵披上外衫,一顆一顆將瑪瑙扣子扣上,低聲笑道:「殿下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昨晚殿下去昭陽殿那麼晚才回來,奴婢還以為殿下今天得起不來呢。」

  昭陽殿,褚紹陽的寢殿。

  褚紹陵冷笑一下,理了理袖口沒有答言,挽翠跪下來給褚紹陵系腰帶,低聲道:「昨天是皇后祭日……奴婢知道殿下心裡不好受,但殿下也別只顧着自己傷心了,奴婢聽說太后娘娘這幾日身上也不大爽利,想來也是想皇后娘娘了,殿下下了學不如……」

  「你說什麼?!」褚紹陵心裡漏了一拍,給太后請安?太后明明在天啟十年就薨了,現在哪裡來的太后讓他去請安?

  挽翠抬頭疑惑的看着褚紹陵,猶豫道:「奴婢是說……殿下下了學不如去給太后請安,皇后娘娘生前最得太后娘娘的疼愛,想來這幾日太后也是心傷的……」

  皇后不只是太后的兒媳,也是太后最喜愛的外甥女,當年帝後的婚事更是太后一力促成的,太后自然是對這個兒媳很滿意,但是……褚紹陵有點迷惑了,上一世太后比皇后還早走了兩年,怎麼現在卻還在?

  挽翠哪裡知道褚紹陵腦中的亂騰,見褚紹陵神色有異只當他是昨日思念凌皇后太過心傷所致,她在褚紹陵身邊伺候多年,知道自己主子心重,也不再多說。

  褚紹陵原本以為只是將前世再走一遭,誰知如今有些事竟是和前世完全不一樣,那衛戟……還在嗎?

  褚紹陵閉了閉眼,命人叫碧濤苑的統領太監王公公叫來,王公公早就在外面候着了,聞言連忙進來,垂首聽吩咐。

  褚紹陵想了想,道:「我昨日吩咐了個侍衛辦件事,依稀記得他叫衛戟,把他叫來,我有話要問他。」褚紹陵面上鎮定但心裡有些不安,若是衛戟還沒進宮,若是衛戟被分到別處去了,又或者,這一世衛戟根本就沒見過自己……

  「回殿下,實在不巧。」王公公垂首道,「侍衛輪值,今日正是衛戟出宮的日子,昨晚那孩子就跟我領了腰牌了,想來今早宮門開的時候就已經出宮了。」

  王公公抬眼看了看褚紹陵的臉色,他雖然不知道褚紹陵怎麼會突然想起一個沒品沒級的小侍衛來,但見褚紹陵神色不似平常又道:「殿下若是有事找他奴才這就去安排人……」

  「不必了。」褚紹陵高高懸起的心放下來,搖搖頭:「沒什麼要緊的事,既是輪值出宮,那晚上就該回來了,等他回來後讓他直接來見我。」

  王公公垂首:「是。」

  褚紹陵默默的把玩着腰間的玉佩,半晌道:「去誨信院說一聲,今日我不去上學了,給我換身衣裳,我要去慈安殿給太后請安。」

  

  第4章

  

  慈安殿裡一如往日般安靜祥和,太后身邊的孫嬤嬤聽聞褚紹陵過來了早早迎了出來,邊扶着褚紹陵下了轎邊笑道:「這大冷的天,大皇子來的還是這麼早……」

  看來自己平日是常來的,褚紹陵稍稍安下心,孫嬤嬤又低聲道:「昨晚太后就沒睡好,必然又是想皇后了……大皇子一會兒可得勸着點兒,太后身上本來就不好,再這樣……」

  褚紹陵點頭:「嬤嬤放心。」

  孫嬤嬤直接將褚紹陵迎進了內殿,裡面太后穿着家常的衣裳正歪在貴妃榻上,見褚紹陵來了連忙伸手讓人過去,褚紹陵遵禮磕了頭,太后輕笑:「快起來,來哀家身邊坐。」

  太后坐起身來,讓褚紹陵坐在自己旁邊,細細看了看褚紹陵的神色,點頭:「還好,這幾日越發冷了,碧濤苑裡可還暖和?沒有地龍到底冷一些,不如……你和陽兒一起搬到哀家這來,等出了三九再搬回去……」

  褚紹陵連忙頷首推辭:「不敢來擾了皇祖母清淨,碧濤苑裡雖說沒有慈安殿暖和,但也不冷,炭火還是很足的。」

  太后自然不會是因為怕孫兒凍着就要接將人到慈安殿來,皇子寢殿雖說沒有地龍但熏籠燒着,炭盆子烤着,也算上是溫暖如春了,只是最近宮裡人對凌皇后留下的兩個嫡子越發不夠敬重,又趕着在凌皇后的祭日,太后是想在給他在宮中立威,這些褚紹陵自然都明白。

  看着太后慈善的眉眼褚紹陵心裡一暖,上一世太后就是很疼他的,只可惜太后走的早,如今一切重新翻盤再來,太后的疼愛無異會成為他的一大助力。

  祖孫倆正說着話孫嬤嬤進來通傳:「太后,麗貴妃、淑妃和各宮娘娘來請安了。」

  褚紹陵聞言起身,還沒來得及跪安太后先道:「陵兒不必走,她們不過是來說幾句話,午膳有你愛吃的八珍鴨,你今天就在這陪着哀家。」

  褚紹陵頷首,心下疑惑不已,麗妃何時成了貴妃了?上一世她一直被自己壓制着,最後為了給褚紹陽保命不得不幫麗妃登上了後位,中間麗妃不曾做過貴妃啊?!

  太后望向孫嬤嬤,孫嬤嬤會意,轉身迎妃嬪們進來,眾人不知道褚紹陵也在裡面,相互見了禮後坐下,褚紹陵依舊被太后攬在身邊坐着。

  「太后娘娘的宮裡就是暖和,這水仙也比臣妾宮裡的開的好。」麗貴妃坐在太后下首左側第一位,輕撫鬢邊珊瑚攢花步搖,笑道,「到底還是慈安殿裡風水最好。」

  太后聞言輕笑:「哀家這就是還暖和些,剛還跟陵兒說,讓他搬過來跟哀家住,臘月里冷,這孩子從小金貴,小災小痛的不斷,到底得在哀家自己眼皮底下才能放心些。」

  下面眾妃嬪聞言俱是一愣,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褚紹陵同太后一起看着眾人的神色,麗貴妃臉色差了些,褚紹陵心裡冷笑,凌皇后在的時候麗妃就是最受寵的妃子,仗着聖恩搶過凌皇后不少風頭,事事想壓皇后一頭,若不是皇后端莊持重早不知鬧了多少笑話,太后是凌皇后的親姨母,自然早就厭惡了她,只是看在麗妃生了二皇子褚紹阮,又很得皇帝喜歡的份上才容下了她,但如今凌皇后故去一年,這些妃嬪愈發不安分了。

  此時的麗貴妃根基未穩,自己又有了太后的支持,這次萬萬不可再讓這個女人登上皇后的位子,褚紹陵心裡冷笑,他母親的位子,麗妃從來就不配坐。

  如今位分高的妃嬪除了麗貴妃還有淑妃,淑妃兒女雙全,大公主前年就出嫁了,五皇子才七歲,淑妃母家卑微,因此很安分守己,從不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褚紹陵對她並不是很在意。

  再往後看,坐在末位的寧貴人抬眉暗暗對褚紹陵點了下頭,寧貴人曾經只是承乾宮的一個灑掃宮女,一朝得幸得封貴人,但很快皇帝就對她失去了興趣,沒有強硬的母家支持又失了寵的一個小小貴人在宮中是很難生存下去的,當時的寧貴人受盡了宮中妃嬪的欺辱,幸得凌皇后照看才保住命,後來更是給皇帝添了個公主,這才在宮中立住腳。

  寧貴人一直感念凌皇后的恩情,侍奉皇后很是盡心,凌皇后走後對褚紹陵和褚紹陽尊敬依舊,褚紹陵對她還是很放心的。

  褚紹陵心裡思緒紛飛,太后一眼掃過去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又慢慢道:「只是這孩子最是守禮不過,怕擾了我不肯來……」太后輕撫褚紹陵的後背,愛憐道:「到底是皇后嫡子,最懂分寸。」

  淑妃在宮中侍奉多年,自然明白太后想說什麼,聞言附和笑道:「是呢,不是我當着面說,皇子中大皇子居嫡居長,做派風度更有天家風範,我常和隋兒說,平日裡要以你大哥為典範,也能長點見識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