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王 - 第2章

格魚

  所幸,已經退休的老父還有姐姐承歡膝下,否則——想到這裡,林沐風眼角有一些濕潤。

  「紅藕香殘玉簟秋,月滿西樓,最難解,是離愁。」林沐風落寞地低吟着,橫空出世置身於數百年前的古代時空,他情不自禁地多了幾分古詩人的多愁善感。這種感覺無法捉摸,飄渺不定,說不出的黯然撕扯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經。

  正胡思亂想之間,影壁前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廂房裡,老林頭顫巍巍地推門而出,快步前行,呼道,「來了,來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黯然焦急的聲音響起,「老管家!老孟實在是無能,這一次的燒制又失敗了,還是釉面開裂,好幾天的心血又成了殘品。」

  一個身着粗布衣衫,頭戴黑色網巾,一臉煙火之色的中年男子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看見林沐風,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少爺,少爺!」

  「這位大叔,請起。」林沐風嚇了一跳,趕緊扶起他,轉首疑惑地望着老林頭,「怎麼回事?」

  ……

  下入正題:

  (一)本書所寫「琉璃」,是狹隘意義上的「琉璃」,是古法琉璃工藝,並非現代工業化批量化生產的琉璃(玻璃)器皿。

  (二)明朝瓷器雖然鼎盛,但仍然處在「實用型」為主,「觀賞型」為次的階段,故而大型器皿的技藝不成熟,當然一些官窯例外,我指的是民窯。

  (三)古法琉璃在明代已經失傳,至清代才被後人復原,至近代才形成規模。演變到現代,保留的只有琉璃之名,而「內涵」早已南轅北轍了。

  (四)古代宮殿所用之琉璃瓦,並非琉璃,乃是一種上釉的陶器,與琉璃彩器有着本質不同。

  (五)所謂內畫,是指在方寸間地方,譬如琉璃瓶中刻畫,如果不熟悉可以百度一下了解。

  (六)本書是穿越YY小說,如果要讀嚴謹正統的歷史或者是衛道士,請去看正史,謝謝。

第一卷

壺中乾坤

第2章

彩繪花瓶(1)

  老林頭嘆息一聲,「少爺,你連這也忘了,哎!咱林家擁有這顏神鎮上最大的瓷窯,九月初十是齊王的生辰,縣令大人下令,讓咱家燒制一對三尺高的縷空彩繪大花瓶進獻齊王當賀禮,可是,我們從來沒有燒制過體型如此龐大的器具,幾次三番的試燒都以失敗而告終,眼看交貨的期限就要到了,可……」

  「哦?顏神鎮?可是青州府的顏神鎮?」林沐風突然眼前一亮。

  「是啊,老管家,少爺怎麼了這是?」老孟揉了揉眼,呆在了那裡,他都做好了被林沐風怒斥、甚至是被掃地出門的思想準備了,沒成想,今兒個這林家的少爺這麼和氣,全無往日的那種囂張跋扈。

  「少爺患了失憶之疾,什麼都不記得了。」老林頭再次嘆息一聲。

  顏神鎮,一般人可能還真不知道,但對於林沐風來說,這個名字卻是「聞名已久」了。顏神鎮,別看名字不起眼,但卻是中國瓷器和琉璃發展歷史上的一個重鎮。尤其是在明以後,顏神鎮的瓷器琉璃名氣之大,直追江西的景德鎮,有北瓷之都的美譽,是近代琉璃工藝的發源地之一。

  作為整日裡與瓷器和琉璃製品打交道的工藝美術師,尤以擅長內畫而名燥國內外的青年俊彥,居然穿越時空來到了明朝瓷器生產的重鎮顏神,而且,還擁有着一座家傳的瓷窯——一念及此,林沐風情不自禁地興奮起來。

  有了超前於這個時代幾百年的瓷器工藝知識,尤其是擁有着鬼斧神工一般的琉璃內畫技藝,起碼未來的生計問題是不用發愁的了。

  琉璃是一種古法材料,最早的製作可以上溯到漢唐之前,被譽為中國五大名器之首(金銀、玉翠、琉璃、陶瓷、青銅)、佛家七寶之一,到了明代已基本失傳,只在傳說與神怪小說里有記載,像那《西遊記》里的沙僧就是因為打破一隻琉璃盞而被貶下天庭的。根據史書的記載,琉璃工藝的復原在清朝初年,而製作生產要在清朝中葉以後才能形成規模,內畫也隨之同時被工匠們發明出來。而現在是明初,這意味着琉璃和內畫還屬於「一片空白」,這就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機會。

  林沐風心裡興奮到了極點,自顧嘿嘿笑了起來,「瓷器和琉璃的歷史,要改寫了!」

  「少爺,你說什麼?」老林頭湊上前去,迷惑地問道。

  「沒,沒什麼。」林沐風定了定神,淡淡一笑,「老孟是吧?你先不要慌,帶我到窯上去看看。」

  ……

  顏神鎮東南角的西野坊,聚集着鎮上九成以上的民窯。而林家的瓷窯,在這數十座瓷窯中,無論燒造規模還是僱工人數,都是最大的。從林沐風祖父起就開始經營,至今已經傳了三代。

  瓷窯被土坯牆圈了起來,裡面到處堆滿了日常用瓷器的泥胎、模具和半成品。在院落正中,幾個工匠正圍着一個一米多高的縷空彩繪花瓶呆呆出神。

  「少爺來了,趕緊見過少爺。」老孟喝道。

  「少爺!」工匠們紛紛見禮,林沐風微微笑着,擺了擺手,「大家不要這麼客氣,呵呵。」

  工匠們面面相覷,臉上浮起了不可思議的神情。林沐風對他們從來是頤指氣使,從來都不正眼看他們,今天卻是這麼和善,沒有一點架子,真是邪門了!

  林沐風沒有再理會他們,目光投在了那個已經成為殘品的彩繪花瓶身上。只掃了一眼,他就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不但造型太僵硬,瓶身也不飽滿,比例明顯不協調,整體看上去沒有一點美感。而且,釉面毫無光澤且開裂,彩繪技法也相當地粗糙。

  難道,這大明朝民窯的瓷器製造工藝水平還這麼低級?不會吧?林沐風嘆了口氣,不禁有些失望。

  看着林沐風失望的表情,老孟慚愧地在一旁道,「少爺,往日裡我們都是製造一些盆碗之類的小器皿,燒制如此之大的器具還是初次,塑胎和彩繪縷空難度太大,所以……」

  「哦,沒關係。我來問你,老孟,你可找到了釉面開裂的原因?」林沐風笑了笑。

  「就是搞不懂啊,少爺。原料都按照祖輩傳下來的配方漿制,燒制的溫度和火候也掌握地一絲不差,但不知為何,總是釉面開裂。」老孟撓了撓頭,「少爺,我們實在是沒有轍了。」

  林沐風上前輕輕探手敲了敲花瓶的瓶身,聲音低沉且發悶,以他的經驗來看,導致釉面在燒制過程中開裂的原因,八成是泥漿遇高溫在融合堅固的過程中出現了一定的相互排斥。他轉過身來,問道,「老孟,把你們塑胎的泥漿弄一點來給我看看。」

  老孟答應一聲,吩咐一個工匠從一旁捧來了一把濕漉漉的泥漿。林沐風用手指挑起一點,放在手心裡搓了搓,搖了搖頭,「老孟,這泥漿柔而不膩,彈性過大韌性不足,不行,得重新配製。」

  老孟迷惑地掃了林沐風一眼,心道,「這林家少爺啥時候又懂這些了?看他的樣子,還說得頭頭是道。」心裡的迷惑沒敢說出口來,只能點頭答應着。

  老孟帶着幾個工匠在林沐風的現場指揮下,開始重新配製泥漿。6分瓷土,2分石英砂,2分黏土,過篩篩除掉大點的顆粒,然後經水碓舂細,淘洗,除去雜質,沉澱後製成長條形的泥塊。然後再用水調和泥塊,去掉渣質,不斷用手搓揉,或用腳踩踏,把泥團中的空氣擠壓出來,並使泥中的水分均勻。

  泥漿好了,看了看老孟他們為這個三尺彩繪縷空花瓶專門製作的大型軲轆車,林沐風嘆了口氣,實在是太簡陋了,沒辦法,現實條件如此,時間又有限,只能先湊活用了。

  林沐風挽起了袖子,準備親自上陣拉坯。老孟一看急了,「少爺,這些粗活由我們來做就行了。」

  「不要緊,我來拉,你們協助我。」林沐風俯身將泥漿團摔在軲轆車的轉盤中心,吩咐老孟和一個工匠攜手合作,一起推動起了軲轆車。

  轉盤飛轉,扯,拉,拽,柔,抹……林沐風的動作一開始還略微僵硬,可到後來,越來越熟練嫻熟,看得旁邊幾個工匠目瞪口呆,天哪,這還是林家少爺嗎?

  一個多時辰後,兩個粗體的泥胎成了。林沐風長身活動了下身子,休息了一會,又讓老孟兩人轉動起了轉盤,而他自己,則拿起一把刻刀,小心翼翼地在胎體表面旋削着,休整着一些邊邊角角。

第一卷

壺中乾坤

第3章

彩繪花瓶(2)

  旋削胚體,於瓷器手工製作,尤其是這種設備落後的古代加工,是一道技術要求很高的工序。不但要有極高的工藝水平,還要有超乎常人的耐力和細心。要想使胚體厚薄一致,表里光潔,圓潤飽滿,呈現出渾然天成的流線美感,需要很高的水平。

  林沐風似乎又回到了前世,他時而俯身握刀輕削,時而起身沉思,完全沉浸在了藝術創作的意境之中。不知不覺間,日頭已經西斜了,旋削整形,花費了林沐風整整2個時辰的功夫。

  夕陽的餘暉下,望着眼前兩個成型的三尺花瓶泥胎,林沐風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完成了。望了望天,他伸了伸懶腰,「老孟,天色已晚,先將泥胎送入空房晾制,明日一早,我們再繼續下一道工序。」

  老孟痴痴地望着林沐風,眼中放射出濃濃的崇敬和疑惑。他是一個家傳技法的瓷器工匠,在林家瓷窯當窯頭已經快十年了,自問論技藝在顏神鎮不低於任何人,但與眼前的林家少爺相比,卻差得太遠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平日裡從沒接觸過瓷器製作的紈絝公子哥,何以具有了這麼精湛的技藝?

  林沐風知道老孟在想些什麼,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只能裝糊塗。他淡淡一笑,「老孟,我先走了,明日一早我再來窯上,跟你們一起完成下面的工序。」

  ……

  第二天一早,林沐風在林虎的伺候下,洗漱完畢,剛要去瓷窯,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老東西,滾一邊去,讓林沐風出來見我,欠本公子的50兩銀子啥時候歸還?」一個一襲淡紅色長衫,手持摺扇,油光粉面的胖子推開開門的老林頭,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黑衣長衫的家僕。

  「林沐風,給公子爺過來,今兒個,要麼還銀子,要麼把你林家的瓷窯抵給我。」胖子折射一揮,盛氣凌人地站在那裡,傲然不可一世。

  兩個家僕瞪了從廂房裡探出頭來的林虎一眼,罵道,「狗東西,看什麼看,小心我家公子扒了你的皮!」

  「吳奎吳公子,我家少爺明明只欠了你10兩銀子,才這幾天,如何就變成50兩了?」老林頭躬身賠笑道。

  「屁話,你家吳大爺的銀子就這麼好使嗎?這是利息!知道不!問問你家少爺,他給本公子可是立下了字據的。」吳奎肚子一腆,冷哼道。

  「老管家,你過來一下。」林沐風出了屋,掃了一眼趾高氣揚的吳奎,向老林頭揮了揮手。

  老林頭在惶急間疾走過去,趴在林沐風耳邊輕輕道,「少爺,這是鎮上富商吳家的公子吳奎,你上月與其賭錢,輸給他10兩銀子……」

  「高利貸?那咱們家能不能拿出50兩銀子?」林沐風大體知道,這50兩銀子在明朝也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少爺,這些年,咱家瓷窯的生意也太不好,坐吃山空的,再加上……加上少爺好喝花酒、好賭博,老太爺留下的諾大家業已經……這50兩實在是……」老林頭支支吾吾地小聲回答。

  林沐風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己附體的這個林某人,居然是這樣一個無恥的花花公子兼敗家子!

  他略一沉吟,走過去,尷尬地笑了笑,「這位,是吳公子吧,我,這……患了失憶之症,記不得你了,呵呵,這銀子之事……」

  林沐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吳奎的一陣狂笑打斷了,「失憶?看看,一夜不見,咱這顏神鎮上有名的花花大少敗家子林沐風,居然失憶了。不記得鎮上怡紅院裡那些嬌滴滴的小娘們了?你可是昨日剛剛包了小桃紅一宿啊!哈哈哈,也罷,失憶了不打緊,只要把銀子還上就成。」

  林沐風默然無語,臉色變得很難看。怎麼辦?這個可惡的林某人,自己才重生了幾天,就被人追着要帳。

  「吳公子,請寬限幾天,容我想想辦法湊齊銀子還你,可否?公子放心,林某不會賴賬不還的!」林沐風微微上前一步,學着電視電影上古人的樣子拱了拱手。

  「就你林沐風,還有信譽可言?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在這顏神鎮上,還有幾人相信你林沐風說的話?不行,今日你要麼還錢,要麼把你家的瓷窯抵賬給我。或者,把你那嬌滴滴的小媳婦休了,老子娶回家去當小妾暖被窩也成。」吳奎雙手叉腰與手下兩個家僕放聲大笑起來。

  林沐風的臉色頓時陰暗下來。不!確切地說,是陰森起來。

  吳奎的一句戲言,無意中觸動了他前世記憶心底深處那無盡的痛——他最痛恨那種調戲女人的惡棍!他前世那可憐的母親,在他5歲那年,帶着他去鄉下姥姥家過年,半路遇到2個流氓,為了保護他,母親含羞忍辱承受了兩個流氓的輪流糟蹋,事後沒幾天就上吊自盡了。

  親眼目睹母親慘遭凌辱,他幼小的心靈受到了重創。母親自殺後,他變得異常孤僻和冷漠,要不是後來遇到秦城寺的主持寧空大和尚,他或許會從此自閉下去,也就不會有後來享譽國內外的青年工藝美術大師張揚了。

  寧空大和尚是北派內畫工藝的第3代傳人,而前世的林沐風則是第4代傳人。他一邊上學,一邊到寺里師從大和尚學習內畫,十年如一日。從師傅那裡,他不僅接過了北派內畫的薪火棒,還學到了一身的武藝和滿腹的國學經典。大學畢業後,在國內一次工藝美術作品展上一舉成名。

  耳邊似乎迴蕩起當年母親那一聲聲悽厲羞憤的慘叫聲,他早已忘記了他如今是林沐風而不是張揚了,臉色漲得通紅,雙眼充滿了血絲,怒吼一聲,「你,再說一遍?」

  吳奎眼角滑過一絲訝然,但馬上又不屑地一曬,「咋的,要發火了?看你那熊樣,也白瞎了那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讓給老子算了。」

  砰!一拳,就一拳,一記積聚着熊熊怒火的直勾拳。

  瞬間,吳奎那肥碩的臉上,鼻孔和口唇處鮮血橫流,他眼睛中放射出不可思議和恐懼的神情,就這樣身子向後倒去,轟然一聲着地,差點沒暈厥過去。

第一卷

壺中乾坤

第4章

彩繪花瓶(3)

  吳奎手下的兩個家僕頓時傻了,就連老林頭和林虎也呆在了當場。這,這,這還是那個一向只會玩女人賭錢且欺軟怕硬的林家大少爺嗎?

  林沐風狂暴冰冷的眼神投射在地上的吳奎身上,上前一步,俯下身去,一把抓住他的長衫圓領,「起來!」

  「你,你要幹什麼?我要去告官,你賴賬不還,還出手傷人!」吳奎顫抖着身子,一半是自己爬起,一半是被林沐風提溜了起來。

  「我再說一遍,我欠你的銀子會還給你,給我2天的時間。現在,帶着你的兩條狗,滾出去!」林沐風低沉的聲音傳進吳奎的耳朵,看到他嘴角那一抹陰森無比的冷笑,吳奎忍不住心裡打了一個激靈。

  說完,林沐風緩緩鬆開了手,往後退了兩步,仰起臉,望向了當空那一輪火紅的烈日。金黃色絢爛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又折射開去,吳奎猛然發現,林沐風那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如今居然顯得這樣冷漠陌生!

  連句場面話都沒顧得上撂下,吳奎帶人灰溜溜地走了。這吳奎也是一個色厲內荏的繡花枕頭,欺軟怕硬的傢伙。平日裡捏吧林沐風慣了,林沐風突然這麼強橫暴戾,他反倒畏懼起來。林家畢竟也是一個大戶,自己的主人都退縮了,吳奎的兩個家僕自然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林沐風怒火漸收,掃了老林頭一眼,一邊進屋,一邊向老林頭道,「大叔,你來一下。」

  「少爺,可使不得啊,你還是叫老奴老林頭的好。」老林頭這會可是聽清楚了,趕緊跟上前去,恭聲回話。

  「呵呵……」林沐風淡淡一笑,「雖然主僕有別,但你也諾大年紀了,我理應尊老。再說了,你也是我林家的老人了,叫你一聲大叔,也不為過。也罷,日後我就叫你老管家。」

  「少爺!」老林頭直起身子,老邁的臉上激動與迷惑的神色並存,眼眶裡分明有兩顆渾濁的淚花在打着轉轉。

  林沐風心頭一動,心道,不就是叫聲「大叔」嘛,至於這麼激動?轉而一想,應該是以前的林某人太囂張跋扈,從來不拿下人當人看的緣故。

  「少爺,這吳家是咱們這裡的一霸,家裡不但有錢,還是當官的靠山,你這回打了他,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的……」老林頭追了上來,看着林沐風的臉色,小聲道。

  「打就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老管家,你就不用管了。」林沐風淡淡一笑,也沒放在心上。

  說着,林沐風坐在一把梨花木兩邊帶扶手的大紅色的靠背椅上,和氣地問道,「老管家,咱家真的拿不出50兩銀子來嗎?」

  「少爺,傾其所有倒是也勉強能拿得出來,但瓷窯那邊的買賣還需要銀子周轉,一旦……」老林頭小聲道。

  「哦,那家裡就沒有其他的財物可以抵賬嗎?」林沐風暗暗哀嘆一聲,自己咋就這麼不長眼,附體到這樣一個敗家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