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如雲 - 第2章

上山打老虎額

  張紹脫口道:「自然不服。」

  「小爺就再給你一個機會,再賭一局你敢不敢?」

  張紹心裡猶豫,但見沈傲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樣,頓時怒不可遏:「怎麼個賭法?」

  沈傲嘿嘿一笑,將那四貫錢的碎銀摸出來放在地上:「你再拿出四貫錢來。」

  張紹想了想,又是一陣猶豫。銀子他是有,每次少爺出門都是他跟班的。平時買些小物事也都是他去結賬,一來二去私下裡便藏了十幾兩銀子,這些銀子為了以防不時之需也都帶在身上。只是這個沈傲神秘兮兮的,讓他不得不多留意一個心眼。

  「這小子欺人太甚,無論如何,總要和他賭一賭。」張紹咬了咬牙,摸出價值四貫錢的碎銀放置地上。

  「你看,地上有八貫錢了。你我相互競價,誰競價越高,這八貫錢就歸誰所有,誰就贏了。如何?」沈傲氣定神閒的將碎銀攏成一堆,其他兩個家丁也聚攏過來。

  張紹點點頭,心裡說:「誰競價高就誰能得八貫錢,嘿嘿,這還不容易,這一次絕不會輸給你。」

  沈傲先開口道:「現在開始,我競價四貫錢。」

  張紹連忙道:「我競價五貫。」

  沈傲笑了笑:「那我出六貫。」

  張紹冷哼一聲:「我出七貫。」他心裡想:「出了七貫能換回八貫錢總算還賺了些小利回來,更何況還能贏這傢伙一次。下一次他要競價八貫,就沒有贏利了。哈哈,這一次我絕不會輸。」

  沈傲滿是懊惱的搖搖頭:「我能出七貫五百錢嗎?」

  張紹冷笑道:「沒有這個規矩,必須一貫一貫的疊加。」

  沈傲嘆了口氣道:「看來我輸了,好吧,你拿出七貫錢給我,這八貫錢就是你的了。」

  張紹哈哈大笑:「看你還敢囂張!」說完從八貫錢的碎銀中拿出一小塊來在手裡顛了顛:「這差不多是一貫錢了,剩餘的七貫你拿走。」

  沈傲微微一笑,將七貫錢的碎銀收起來,說:「這一次你贏了,今日我們扯平,下次再賭。」

  「隨時奉陪!」張紹得意洋洋的收起一貫錢,臉色卻突然變了。

  方才他拿出四貫錢來,與沈傲一齊湊了八貫錢。現在自己贏了八貫,可是其中有四貫是他自己的錢。自己卻又出了七貫,算來算去,他竟是虧了三貫。

  「又上了這廝的當!」張紹再也笑不下去了,哭笑不得。

  而沈傲則笑嘻嘻的走到另一棵楊柳樹下曬着太陽,心裡愜意的調侃:「分分鐘七貫錢入賬,看來要贖身似乎並不太難。」

  眼看那張紹可怖的樣子,沈傲便忍不住想笑出來。

  「等我賺了錢贖了身也要做一個公子,買下一條畫舫在汴河喝酒賞景,這日子似乎並不壞。」

  天已經黑了,畫舫上燭影閃現,五色的燈籠懸掛在船舷船尾,煞是好看。

  周恆醉醺醺的被人扶下船,沈傲提着燈籠去接了,尋到不遠處歇息的車夫,一齊將周恆架上車廂,沈傲斜坐在車轅上打道回府。

  祈國公府邸占地數百畝,雄偉氣派,門前的石獅猙獰兇惡,又增添了一分肅穆森然。

  招呼內府的丫頭扶周恆回寢室歇息,沈傲今日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他住的地方是沈府東北的一處角落,與它處的金碧輝煌顯得寒酸的多,一個灰舊的小樓,家丁們兩人一間臥房,和沈傲住在一起的叫吳三兒,見到沈傲回來,愁眉苦臉的道:「沈大哥,你總算回來了,咦,你怎麼帶了酒氣?」

  沈傲拿着銅盆倒了些水淨了淨手,一邊說:「沒什麼,瞧你這樣子莫非又是偷偷溜出府去和人賭錢了?」

  吳三兒氣呼呼的道:「又撞見了那胡六手,一個月的月錢全輸給了他,這個月只怕不能給鄉下的老娘寄錢了。」他摑了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不爭氣,明知十賭九輸,卻偏偏忍不住,總想着把以往輸得錢贏回來,哎……」

  沈傲笑了笑,摸出一貫錢給他:「拿去寄給你娘吧。」

  吳三兒一下子愣住了:「沈大哥,你……你也沒有富餘,我怎好要你的錢?再說,你這個月的月錢還沒發,這錢是哪裡來的?」

  吳三兒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好賭,每次都輸得精精光光才肯罷休。

  吳三兒與沈傲相處了一個多月,沈傲剛剛穿越的時候身體虛弱,還虧得他前後照料着,這一份恩情沈傲一直記在心裡。

  沈傲將錢塞在他的手裡:「你拿着就是,我這裡還有。」

  吳三兒接了錢,連忙稱謝,口裡興奮的道:「明日我就把這錢托人送回鄉下去,再也不賭了。」

  他這句話沈傲倒是聽得多了,曬然一笑,坐在床沿脫下靴子,又將裹腳的白布取下來,跟着那周少爺在外頭瘋了一天,倦意已經襲上來。

  吳三兒道:「今日聽外府的主事說過幾日少爺要去太學讀書,依着夫人的意思,是要從府中選拔出一個書童來,年紀最好與少爺相仿,能識文斷字更好。」

  沈傲道:「書童有什麼好的,還不是下人?」

  吳三兒道:「這可不同,書童能進內府陪少爺讀書,而且不必做雜活,就是月錢也是普通雜役的三倍。」

  「有這樣的好事?」沈傲一骨碌從榻上翻起來,睡意一下子沒了:「這樣看來,書童倒是很有前途的職業。」

  吳三兒道:「我勸沈大哥還是不要打這個心思,府裡頭已經有傳言了,內府、外府的主事都盯着這個肥差呢,他們在鄉下都有親戚,正好舉薦自己的親戚來,我們這種人哪裡會有門路?」

  沈傲道:「這也不一定,事在人為,輕輕鬆鬆拿三倍的月錢,還能進入內府……嘖嘖……讓我想一想。」

  吳三兒驚訝的道:「內府?沈大哥,你不會是為了那幾個夫人跟前的丫鬟吧?」

  沈傲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可真是聰明伶俐,未卜先知啊。」

  說到女人,吳三兒頓時精神奕奕起來:「要我說,夫人跟前的幾個丫頭就春兒最水靈,哈哈,你這樣一說,我也想去做書童了,至少隔三岔五的總能見她一面,嘖嘖……」

  「不過小香也不錯,雖然比不過春兒,可是那身材,那胸……喂,沈大哥,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沈傲半夢半醒,腦海中浮出一個人來,隱隱約約聽到吳三兒在呼喚他,卻不願回應。

  腦中浮出很多念頭「同樣是一個爹媽生的,為什麼周小姐天生麗質,那周恆卻是個標準的豬八戒模樣。很費解啊,莫非……」

  「一個是富家小姐,一個是雜役,不知有沒有機會。不對,我沈傲是誰?堂堂的藝術大盜,怎麼就配不上她?好,我要去做書童,先進了內府再說。」

第三章

小丫頭有意思

  過兩日就是中秋節,祈國公府的各色人等已是忙的腳不沾地了。掛燈籠,準備節慶的糕點,清掃院堂,擦洗家具,總會有不少事情要做。

  沈傲和吳三兒分配去擦洗家具,今日周大少一大早出門去了,二人提着木桶進入周大少的寢室,一個擦拭地板,一個擦拭桌椅,一邊東拉西扯。

  吳三兒在府裡頭的消息是最靈通的,將府裡頭的趣聞說給沈傲聽。沈傲心裡惦記着書童的事,問:「書童的人選已經出來了嗎?」

  吳三兒道:「差不齊了,內府主事推薦了他的遠房侄子,夫人那邊說是叫來看看,只怕這一兩日就有結果。我勸沈大哥還是踏實一些,咱們在府裡頭只是小廝,比不得人家。」

  沈傲心裡卻在打着算盤,這個書童他一定要爭取。

  沈傲就是要這樣,要麼不做,要麼做到最好。打定了主意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完成。

  「三兒,你一定是怕我進了內府以後沒人和你作伴了。」沈傲天性是個樂觀的人,雖然知道要競爭這個職位千難萬難卻一點也不擔心。

  吳三兒道:「誰說的,你走了我一人住一個屋子不知多愜意。」

  「是嗎?」沈傲笑了笑,攥着抹布有意無意的擦拭着凳腿:「一人獨守空房,這種守活寡的滋味可不好受。」

  吳三兒也笑了起來。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丫頭踱步進來,虎着臉問:「誰守活寡?」

  這丫頭瓜子臉蛋,肌膚微微有些豐滿,鼻膩鵝脂,黛眉大眼,觀之可親。正是昨天夜裡吳三兒說的春兒。

  吳三兒見到春兒,嚇得不敢再說話,攥着抹布的手使勁揉搓着地板。倒是沈傲一點畏懼的心思都沒有,笑着道:「當然不是春兒姑娘。」

  春兒慍怒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完了,穿幫了。」沈傲瞥了吳三兒一眼,心裡正在考慮是不是把這傢伙招供出來,上一次春兒從外府路過,就是這個傢伙指點給自己看的。否則一個丫頭一個小廝,一個在內府一個在外院,怎麼可能知道人家的芳名?

  「看來不得不出賣你了。」沈傲不懷好意的看着吳三兒,心裡偷笑,正要『招供』。

  春兒卻沒有了窮究的心思,深望了沈傲一眼:「你,隨我到外院去搬夫人的盆栽。」

  沈傲搖頭:「主事說了,今日我和他只負責擦洗,春兒姑娘還是找別人吧。」

  「就是叫你去!」春兒跺了跺腳,府裡頭還沒有哪個小廝敢這樣和她說話。

  「春兒姑娘為什麼一定叫我去?不得了,莫非是看上本公……小廝了?」沈傲眯着眼不懷好意的打量着春兒。

  沈傲這種盯人法在後世叫電眼,在這個年代勉強可以叫眉目傳情。春兒被沈傲肆無忌憚的打量,頓時沒有了底氣,畢竟是女兒家,再凶也凶不起來了。

  「咳咳……春兒姑娘,我們是不可能的。」沈傲放下抹布,直挺挺的站起來,很有幾分翩翩公子的風采。雙目凝視着春兒,一邊說一步步靠近她。

  「什麼,什麼不可能?」春兒清亮的眼眸中划過一絲迷茫?

  「那個……就是那個……你懂得?」

  「哪個?我才不懂。」春兒突然發現,對面的小廝竟是這樣的大膽,在夫人的貼身丫頭面前,竟一下子貼過來,她幾乎可以聞到對方的呼吸了。

  「那個是什麼?你懂的又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府裡頭進來了一個登徒子了。我是不是該喊救命啊?好像不太好,這個傢伙模樣倒是長的挺討人喜歡,怎麼就這樣的浪蕩?」

  春兒發現自己的臉竟燙得厲害,心裡頭轉了無數個念頭。

  「喂,你再過來我就喊了。」

  沈傲又走了一步,靴子已經碰到了春兒的繡花鞋:「春兒姑娘還不懂嗎?」

  「不懂!」春兒的聲音微若蚊吟。

  沈傲曬然一笑:「就是我和他……」他的手指指了指目瞪口呆的吳三兒:「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和春兒姑娘去搬什麼盆栽,春兒姑娘現在懂了吧?」

  對付這種小丫頭,沈傲還不是手到擒來,一下子就把春兒弄了個措手不及。

  「原來是這樣……」春兒吁了口氣,隨即感覺到自己被沈傲戲弄,慍怒的瞪了沈傲一眼:「你好大的口氣,我的話也敢不聽,我去告訴夫人。」

  「喂喂……」沈傲拉住她:「你不會這樣小氣吧,只是玩笑而已。」

  「誰和你開玩笑?」春兒脫口而出,又發現自己的手竟被沈傲拉住。觸電似的要甩開,可是掙不脫,她突然眼眶一紅,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了:「你欺負我,你欺負我,我要告訴夫人……」

  「還真是個小孩子心性,動不動就哭,動不動就告狀。」

  沈傲放開她,道:「好了,好了,我隨你去搬就是。」

  春兒咬着唇,瞪着他:「你不是好人。」

  沈傲聳聳肩:「你看,你一進來就大呼小叫,指指點點。到底誰不是好人?我們做小廝的也有自尊的好不好。」

  「自尊?這句話倒是從來沒有聽哪個小廝說過。」春兒心裡想着,其實她這種小女孩心性的人也壞不到哪裡去,只不過夫人疼愛、下頭的人又敬重,總是養成了一些驕橫。此時心腸也軟了下來,語氣柔和的道:「那麼能請你去為夫人搬盆栽好嗎?」

  沈傲托着下巴很認真的思考了片刻,道:「好吧,那麼本……小廝就勉為其難吧。」

  春兒破涕為笑:「你這人真有意思。」

  沈傲剛剛放下抹布,一個沒頭沒腦的人口裡發出嗚哇的叫聲,瘋瘋癲癲的衝進來。

  「春兒也在?哈哈,來的正好,快,把這畫給本公子裝裱起來……」周恆拿着一副畫卷,興沖沖的朝春兒道。

  眼睛落在沈傲處:「你,立即拿我的名帖,去請人,明日上午叫他們來府上喝酒,京城裡頭的幾個公子都要請上,一個都不許拉下。」

  周恆精神抖擻的叉着腰:「我要讓全京城的人知道,要讓所有人都來賞光,讓他們瞧瞧清河郡主贈送給我的名畫。哈哈,我周恆風流倜儻,文采斐然,得到清河郡主的青睞也是遲早的事。」

  沈傲頓時眼睛珠子都要掉出來,傳說清河郡主非但貌美如花,更是對詩畫有很高的造詣,這樣的大美人會看上周恆?還送一幅名畫?

  沈傲去接周恆的畫,一邊道:「公子,裝裱畫卷我最在行了,讓我來替公子裝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