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 - 第2章

可大可小

  「兩位警官能來小店吃麵,那是看得起我何老倌,哪還能要錢。」何老倌連忙推辭,賀清和與朱慕雲可是街面巡邏的警察,如果收了他們的錢,以後自己還有安生日子過麼?再說了,兩人難得來自己的麵館吃麵,讓他們白吃一頓也無妨。

  「讓你收下就收下!朱警官廉潔自律,豈可壞了他的名聲?」賀清和冷喝了一聲,他剛開始對朱慕雲做法很是不以為然,自己保一方平安,白吃白喝白拿點又算得了什麼?

  但現在,他卻很認同朱慕雲的理念。日本人沒來之前,在街上白吃白喝不算什麼,但現在再白吃白喝,脊梁骨都會被人戳斷。

  「那就多謝了,兩位慢坐,我去招呼其他客人。」何老倌放了心,雖然桌子要被他們占用,但只要不是白吃,他心中的惡感自然就少了許多。

  「壞了。」朱慕雲目光一直望着街面,突然低聲驚呼一聲。今天真是見鬼了,特務處的曾山,竟然親自來巡查,而且目光與他對視,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

第3章

把戲

  賀清和沿着朱慕雲的目光望去,手指間的煙頭掉到了桌上而不自知。執行任務的時候擅自離崗,而且還被曾山抓了現行,後果實在難以預料。

  「兩位很清閒嘛。」曾山徑直走到他們桌旁,冷冷的說。

  「報告曾處長,賀清和和朱慕雲正在執行任務。」賀清和很快冷靜下來,猛的站起來,雙腳立正,朝着曾山敬了個禮,大聲說。

  賀清和一起來,朱慕雲也馬上站了起來,望了曾山一眼,低眉後退一步站在桌旁。曾山的語氣雖然冷淡,可並不嚴厲,是他對抓捕趙文華十分有把握?還是根本就沒把自己和賀清和放在眼中?

  「你們的位置是在街上,難道說麵館里也有共黨?」曾山冷嘲熱諷着說,不理會賀清和,自顧自的坐在了桌旁。

  「此地視野開闊,便於隱蔽,一旦發現嫌犯,馬上就能出擊。」賀清和笑吟吟的說。

  「曾處長,我們也只是『打牛』,有你們特務處出馬,還用得上我們麼。」朱慕雲連忙笑吟吟的掏出三炮台,給曾山敬了一根,順便還給點上了火。

  「曾處長用過早餐沒有?這裡的面不錯,何老倌,來碗肉絲麵,多放肉。」賀清和沒等曾山說話,馬上朝何老倌催促着說。他的聲音不高,但卻幾乎是在吼。

  「坐吧。」曾山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賀清和和朱慕雲畢竟只是巡警,讓他們抓地下黨,確實有些苛刻。

  從曾山進來的那一刻,朱慕雲腦內就像翻江倒海似的。他參加特務處的行動也有幾次了,哪次行動曾山會親自巡查?不要說曾山,就算是何梁,也是從來沒對他們正眼相待的。朱慕雲的目光不敢離開街面,曾山進來後,他也一直用餘光注視着街面。

  驀然,朱慕雲看到了三公子。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三公子的客人確實越來越多。黃包車上的客人,朱慕雲只能看到腿。那人翹着二郎腿,從側面只能看到他的褲子和皮鞋。朱慕雲一看到那雙皮鞋,腦海中一下子就蹦出了趙文華!

  因為那雙皮鞋是棕色的,而且是尖頭皮鞋,這樣的皮鞋不多見,最重要的是,趙文華長年穿着這樣的皮鞋。就在前天,他還見趙文華腳上穿着這雙皮鞋。朱慕雲正要站起來的時候,曾山突然一拍桌子,讓他渾身一顫,到嘴邊的話也被嚇了回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但朱慕雲剛才一剎那的視線卻一點也沒受影響。三公子黃包車上的那雙棕色尖頭皮鞋,他越看越像趙文華的。只是曾山一吼,他馬上收回了目光。

  「朱慕雲!」曾山突然大喝一聲,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噴射出來:「我進來後,你連正眼也不瞧我,也太不把長官放在眼裡了吧!」

  「曾處長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是擔心嫌犯會跑掉。」朱慕雲謙恭的說。他的目光再也不敢望向窗外,他突然明白,發現趙文華是麻煩,沒看到趙文華反而能平安無事。

  況且,曾山是正面看到街面的,他應該比朱慕雲看得更清楚。如果曾山都沒有發現趙文華,自己又何必多嘴呢。禍從口出,這個道理朱慕雲再明白不過。

  「曾處長親自出馬,什麼嫌犯也跑不掉。」賀清和連忙打圓場。

  「有特務處出馬,嫌犯插翅難飛!」曾山幾口把面吃完,筷子一扔,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老賀,我們也走吧。」朱慕雲苦笑着說,曾山來了後,他跟賀清和再也不可能在麵館躲雨了。緊了緊雨衣,兩人鑽進了雨中。

  朱慕雲朝着西邊瞥了一眼,已經看不到三公子的黃包車,他迅速收回目光,像個沒事人一般站在街角。朱慕雲儘量不讓自己的目光再往西,因為不能抽煙,賀清和只是站了一會,就顯得異常煩躁。

  「這鬼天氣,朱慕雲,去東頭。」賀清和等了一會,最終失去了耐心。抓人的事,根本就輪不到他們。再說了,今天是端午節,早點回去也應該。如果不是特務處有任務,他們現在不是在局裡,就是在茶樓喝着茶嗑着瓜子。

  「不太好吧。」朱慕雲遲疑着說。他一直在思考,曾山怎麼就來了這裡、三公子車上拉的會是趙文華嗎?他知道三公子是認識趙文華的,只要回去,馬上就能知道真相。雖然他是警察,但如果趙文華真的能順利離開,他會覺得很欣慰。

  「你怎麼還不明白,曾山都親自過來了,這裡還有我們什麼事?」賀清和有些不滿的看了朱慕雲一眼。

  朱慕雲的性格越來越像一名警察,遇事圓滑且畏縮,有的時候這是好事,但有些時候,卻是無能和平庸的標誌。

  賀清和的感覺很準,他們往東走,很快就遇到了特務處的人。正如賀清和所言,今天必定要出事,圍得如鐵桶一般的包圍圈,竟然沒能逮住趙文華,讓他給跑掉了。而且還是提前跑掉的,特務處的人只差幾分鐘,就能把趙文華逮住。但就是這幾分鐘,讓他們捕了空。

  「你們不在自己的位置,跑回來幹什麼?」何梁今天親自帶隊,原本以為趙文華是瓮中之鱉,哪想到卻撲了個空。

  趙文華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到了文華書店,何梁正一肚子的無名火。出來的時候,可是拍着胸脯向小野和曾山保證,一定會把趙文華帶回去。現在見到賀清和和朱慕雲私自離開既定位置,自然就成了他發泄的目標。

  「我們一路過來,並沒有發現可疑分子。」賀清和篤定的說,出動了數十人,卻沒抓到人犯,這次行動自然是徹底失敗。而行動失敗,最終得有替罪羊,他可不想成為何梁的替罪羊。

  「有沒有發現可疑分子,不是由你說了算。」何梁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賀清和,帶着特務處的人,沿着太古街往西而去。如果趙文華要逃,肯定會往西,因為只要過了古江,就是游擊區。

  一直以來,朱慕雲都是以賀清和馬首是瞻。除了通過這種方式,從賀清和嘴裡多聽到一些生存之道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天塌下來,個子高的會很頂着。這,其實也是一種生存之道。

  「剛才曾處長可是親自檢查了我們的工作,他可沒說我們失職。」賀清和不緊不慢的說。何梁雖是特務處的副處長兼行動隊長,可特務處是曾山的,何梁只是曾山的一條狗罷了。

  「你……」何梁被頂得說不出話來,今天曾山確實很奇怪,既然讓自己帶隊,又四處巡視。表面上是對抓捕工作很重視,可實際上卻嚴重干擾了他的工作。

  「何副處長,既然任務失敗,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巡邏了?」賀清和說,他的潛台詞很明白,自己是保安處的巡警,抓捕地下黨,原本就不是他的事。

  「保安處的人都可以走了,反正有你們不多,沒你們不少。」何梁譏諷的說。原本他就不同意讓保安處的人參與這樣的行動。既然確定趙文華是地下黨,特務處應該多派人手。可曾山卻只給了他三個人,而趙文華提前提到消息,他連趙文華的衣角都沒摸到。

  賀清和卻不會跟他計較,也不敢跟他計較。何梁的這番話,算是摘清了保安處與特務處的關係。賀清和帶關朱慕雲因到保安處交差,把槍交還後,拿着警棍上街巡行。外面的雨越來越大,但沒有那把步槍後,他們輕鬆多了。

  槍能給人帶來安全感,但更能增加危險係數。賀清和就多次告誡朱慕雲,當警察的,能不帶槍,儘量就不要帶槍。

  ……

  「李兄,多謝了,下次請你吃飯。」曾山站在二樓的窗戶,望着賀清和與朱慕雲走出警察局的大門,微笑着說。雖然何梁的任務失敗,可是他與李自強的合作卻很順利。

  「都是給日本人賣命,有什麼好說的。」李自強嘆息着說。曾山把小野搬出來,他根本沒辦法拒絕。

  「你手下的人,雖然無能,可有的時候,無能的人,也有無能的用處。」曾山哈哈大笑,朱慕雲和賀清和躲在麵館里,哪像個警察的樣子。這樣的人也就只能在保安處混,要是在特務處,早就被他踢出去了。

  「你可別把話說得太滿,賀清和可是老油條,他的鼻子有的時候比狗還靈。」李自強提醒着說。曾山說自己的手下無能,不就是間接說自己無能麼?

  「這個計劃天衣無縫,賀清和就算真是條狗,也聞不到氣味。」曾山得意地笑道。這個計劃是他與小野親自製定的,就連何梁都不知情,遑論賀清和這樣的無能警察了。至於朱慕雲,他更是沒放在眼中。如果不是仗着在日語專修學校學習,根本不可能進警察局。

  「既然他們順利完成了任務,是不是就免於處罰了?」李自強說,明明是特務處設的套,卻讓保安處的人來背黑鍋,他這個保安處的處長當然不痛快。而且,還得被曾山冷嘲熱諷,他就更加不痛快了。

  「這得看何梁的報告,在這件事上,必須公事公辦。」曾山說,做戲就要做全套,要不然就會前功盡棄。如果何梁拿出真憑實據,趙文華之所以逃脫,主要責任在保安處的話,他肯定會追究保安處的責任。

第4章

驚疑

  賀清和與朱慕雲出去巡行,看着雨越下越大,街上也沒幾個行人,他們目光一碰,露出一個默契的微笑。太古街與長塘街交叉口有家「好相聚」茶樓,是他們巡行歇腳的專用場地。

  坐在「好相聚」二樓東南角的包廂,打開兩邊的窗戶,長塘街和太古街盡收眼底。這段區域,正是他們的轄區。坐在這裡喝茶,不管兩條街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就能知曉。

  點一壺碧螺春,叫一碟瓜子,兩人能坐到下班。現在這世道,茶樓的生意慘澹,能有閒暇來喝茶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今天是端午節,整個二樓,就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

  「你信不信,今天搞不好是曾山玩的一個把戲。」賀清和接過朱慕雲遞過來的三炮台,貪婪的吸了一口後,突然語出驚人。他現在很煩,下午被曾山抓了個現行,肯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就算是把戲,也是看不懂的把戲。」朱慕雲心中一下子掀起了驚濤駭浪,今天的事情透着太多的古怪,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可總是抓不住。現在只剩下一層窗戶紙,一旦捅破,就能豁然開朗。

  朱慕雲的數學成績很好,喜歡推理,邏輯思維縝密。進入警察局後,在賀清和的薰陶下,在實踐中得到鍛煉。只要事情覺得不對,總喜歡探明原因。今天所有的事情,像演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中迅速掠過,然後他一幀一幀的回放着,希望能從中找到突破口。

  「任何把戲,總會有謎底揭開的那一天,你信不信,今天的謎底,很快就會揭曉。」賀清和說,他已經猜到了曾山的想法,只不過沒辦法證實。而且說出來,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朱慕雲,都沒有好處。

  「那就拭目以待吧。」朱慕雲沒有尋根究底,雖然他很好奇,但他很少主動問問題。

  要做到這一點看似容易,其實很難。好奇害死貓,很多人只要一好奇,總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作為普通人,或許沒什麼。但作為一名警察,很容易惹火燒身,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朱慕雲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喜歡悶在心裡琢磨。今天的事情,他就捋了好幾次,但還沒有理清頭緒。可是有一點他很清楚,趙文華沒出事,那就是好事。但他心底突然冒出一個聲音:真是好事嗎?

  下班後,朱慕雲去美味餐館買了兩份豬頭肉,還打了半斤酒。雖然下午的時候,最終還是因為玩忽職守背了個處分,可是他覺得這個處分背得值。沒有這個處分,何梁心裡肯定不舒服,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一雙小鞋扔過來了。對他來說,處分不算什麼,只要不扣薪水就好。

  「我把華生叫回來。」三公子見到朱慕雲手裡提着一串粽子,還有一股直鑽入鼻孔的肉味,讓他狂吞口水。

  每天連吃飽飯都成問題,都不知道多久沒見過肉星了。而當他看清朱慕雲手中的酒瓶時,雙眼一下子變得特別明亮,像通個電的燈泡似的。自從日本人空襲古星後,他就沒嘗過酒滋味了。

  華生年齡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看上去只有十來歲。一家人也只剩下他一個,差點在街上餓死。朱慕雲給了個饅頭,他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朱慕雲了。

  三公子一溜煙跑了出去,沒幾分鐘,就拉着一個小乞丐狂奔回來了。華生個子不高,而且很瘦小,被三公子拉着,像是牽着一隻猴子似的。雖然今天下了一天雨,可是華生身上卻沒淋濕。這小子雖是乞丐,但精得跟猴一樣。

  「哥。」華生看到朱慕雲,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後,目光馬上就被桌上的食物牢牢的粘住了。兩包豬頭肉,還有半瓶酒,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堆粽子,這些東西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先吃。」朱慕雲拿出兩個碗,給自己和三公子倒了點。面對這樣的食物,他們不可能淡定。不管有什麼事情,現在也比不上吃飯大。

  華生左手抓了個粽子,用蠻力剝掉粽葉,右手夾了兩塊豬頭肉,全部往嘴裡塞。聞到酒香,油淋淋的右手端起三公子身前的碗,一揚脖子就把酒灌進了喉嚨。

  「咳咳……」華生一下子被嗆住。

  「小孩子喝什麼酒。」三公子一把將碗奪過來,在華生腦袋上敲了一下,笑罵着說。

  「我可不是小孩了。」華生還想來搶碗,可他人矮力氣小,根本就不搶不過三公子。至於朱慕雲身前的那個碗,他卻是連碰都不敢碰。

  「華生,總在街上乞討也不是辦法,過段時間我給你找份事干。」朱慕雲說,華生雖是乞丐,但很機靈。見慣了人生百態,也學會了察言觀色。只要肯努力,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成功的。

  「我覺得在街上混挺好的,哥你不是經常要打探消息麼?我就專門給你滿城打探。」華生搖了搖頭,因為滿嘴的食物,有些吐詞不清。

  乞丐三年,皇帝不做。每天晚上他回來,朱慕雲都會給他帶吃的,有的時候是一個饅頭,有的時候是一碗麵,白天就算沒有要到任何東西,也餓不死他。而朱慕雲需要了解街面的情況,他覺得自己比三公子更合適去打探消息。

  「給我打探消息的人多了,你得學一門手藝,要不然以後怎麼養家糊口?」朱慕雲說,現在華生還小,以後終將成家立業,總不能乞討一輩子吧。他現在只是巡警,讓別人打探消息只是未雨綢繆,不管打探到什麼重要的消息,以他的資歷和人脈,也很難發揮重要作用。

  「我一輩子跟着哥。」華生搖了搖腦袋,堅定的說。當乞丐逍遙自在,他才不想去學什麼手藝呢。

  「既然跟着我,就得聽我的話。」朱慕雲沉聲說。以他現在的能力,也只能讓華生去轄區內的商鋪當個學徒。其實以華生的年紀,最應該去學校。

  「不但要聽雲哥的話,還得守雲哥的規矩。」三公子在一旁叮囑着說。朱慕雲說話老成,辦事沉穩,他雖然比朱慕雲大兩歲,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朱慕雲說了算。

  「我知道,出了這個屋,只能說與哥認識,不能說是哥的兄弟,在外面更不能打哥的招牌。」華生馬上說道。

  「這是一種掩護,也是一種保護。」朱慕雲說,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三公子和華生跟自己的關係,他們再想替自己打探消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警覺。

  至少,有些人在看到三公子和華生的時候,很容易就聯想到自己。雖然現在的朱慕雲,只是一名普通的巡警,但未雨綢繆總是好的。他沒有經過特別訓練,只知道行事越小心翼翼越好。

  至少,自己所幹的事情,要經得起自己推敲。只有自己看不出破綻,才有可能瞞得過別人,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

  「三公子,你下來,我有些話問你。」朱慕雲等他們將桌上的東西吃得一乾二淨後,說。

  「我到門口守着。」華生一抹嘴巴,馬上知機的跑了出去。

  三公子走到裡屋,將床前柜子移開,在牆壁上一推,平坦的牆壁露出一個黑悠修的洞口。他率先走了下去,朱慕雲跟在後面,順手將牆壁和柜子復原。

  三公子對下面的情況似乎很熟悉,他隨手摸到一盒火柴,點燃了牆壁上的油燈。下面是一個小型的防空洞,從去年開始,古星幾乎每天都會遇到空襲。只要有條件的人,都會挖防空洞。

  朱慕雲租到這套房子後,稍加改造,將防空洞挖到了隔壁。兩套房子雖只隔着一堵牆,但下面卻有防空洞連着。這也是他們之間的通道,如果要私下見面,只能走地下的防空洞。

  朱慕雲與三公子並沒有住在一起,而是鄰居。這是朱慕雲精心安排的,他每次來找三公子,一般都是從地下過來。

  而晚上,只要沒有特殊情況,朱慕雲都會睡在地下的防空洞。對經歷過上百次空襲、見識過無數次的血肉橫飛後的朱慕雲來說,睡在防空洞才能讓他安然入夢。

  他還打算將防空洞擴大,以後讓三公子和華生都住進來。

  「今天上午九點左右,你是不是從太古街拉了位客人去古江?」朱慕雲問。這件事涉及到地下黨,他必須問清楚。而且還不能被旁人知道,哪怕是華生也不行。

  「上午九點,我確實從太古街過了,拉的是文華書店的趙掌柜。我是在長塘街南邊回春藥鋪的門口碰到他的,當時他正往南走。」三公子清楚朱慕雲想知道什麼,將情況詳細說了出來。

第5章

斷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