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官場 - 第2章

可大可小



第3章

耳根不能清靜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朱代東就被吵醒,宿舍里那兩位老師鼾聲如雷,實在令他受不了,聽在耳中,就像是炸雷似的。想要再睡,已經沒有這個可能。朱代東很奇怪,自己與他們同房睡也有大半個月了,可以前也沒有覺得他們的鼾聲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可奇怪歸奇怪,朱代東卻沒有要去喚醒他們問個究竟的想法。打擾別人的清夢,有時比辱罵別人一個小時還要令人可恨,這一點他在學校時深有體會。既然已經無法入醒,索性就穿好衣服,換上運動鞋,到操場跑了幾圈。

  清晨的操場空無一人,除了偶爾幾聲嚦嚦的鳥叫聲,顯得很寂靜。可一旦朱代東開始跑步時,卻發現自己的耳根子根本清靜不下來。樹木嶺中學一共只有三棟建築物,教學樓、學生宿舍樓、教職工宿舍樓。其中教學樓與學生宿舍樓的中間隔着操場,教職工宿舍樓在教學樓的後面。

  現在朱代東在操場上跑着步,可是耳中卻全是學生宿舍樓傳來的各種呼吸聲、打鼾聲、夢囈聲,還有早起的學生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自己與學生宿舍樓也隔着近百米吧?何況學生宿舍樓的門、窗都是關好了的,難道學校的門窗隔音效果就真的這麼差?

  管他呢,任憑千聲萬聲,我自巍然不動。這些聲音雖然讓朱代東有些煩躁,因此他儘量集中精神,只關注眼前的跑道。全身出了一身汗後,整個人感覺舒服多了。

  正準備回去洗個澡,他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抬頭一看,原來是校長劉濤背着雙手,慢慢騰騰的朝着操場而來。

  「劉校長早。」朱代東來到學校之後,承劉濤看得起,對他一直心存感激,平常也很尊敬他,有時學校有什麼雜活或是他家裡有什麼事,只要劉濤吩咐一聲,朱代東隨叫隨到。

  「朱老師,很少看到你這麼早起來喲,年青人早睡早起,多鍛煉身體,等到年老時才不會渾身是病,像我這樣,想跑都跑不動了。」劉濤見是朱代東,呵呵笑道。

  劉濤已過不惑之年,身材不高,頭髮微禿,有點胖,腹部已經有了個小肚楠,按現在流行的說法,這是標準的官相。

  「今天睡不着,在學校的時候還是經常鍛煉的,一參加工作就變懶了。」朱代東不好意思的笑笑。

  「持之以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啊。你現在能繼續堅持就很不錯,繼續鍛煉吧。」劉濤點了點頭,笑眯眯的說道。說完之後,他繼續背着雙手,往操場東南角的那片菜地走去,那裡是全校蔬菜供應基地,是劉濤親手弄出來的,只是現在已入秋,菜地里只剩下一些茄子和辣椒還在「堅持」。

  每天清晨來菜地轉轉是劉濤的習慣,看到自己親手種下的蔬菜,很是有種成就感。何況這樣也算是鍛煉身體,只要持之以恆,對身體也是很有好處的。

  校長吩咐繼續鍛煉,朱代東只得又跑了兩圈,若是在大學裡,朱代東不會這麼幹,但到了樹木嶺中學後,他學會了改變和領會。領導既然發了話,無論如何也得堅持貫徹落實,就像剛才劉濤說要讓他繼續鍛煉,如果朱代東就此回去沖澡,劉濤嘴上不會說什麼,但是在心中肯定會留下朱代東不聽招呼的印象。朱代東現在絕對不會作這等自取其咎的事,多跑兩圈只會更累一些,自己不會損失什麼,可要是不跑,應景的時候,校長一雙小鞋扔來,你是穿還是不穿?

  別看樹木嶺中學只有三十多名老師,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學校里,可也是有一級黨委組織的。朱代東就曾經親眼見到自己同宿舍的另外一名新教師龍義平,因為教導主任徐正武的調課頗有微詞,而且還被對方聽到,結果沒多久就多分了一個班的教學任務給他。工資沒加,可教學任務增加了,這就是不聽招呼的代價。而且從那以後,龍義平的備課本和講義經常被徐正武突然檢查,只要一被對方發現有何不妥,馬上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朱代東能考上省師範大學,智商絕對不低,優勝劣汰、適者生存,中學的生物課上他就學過,現在想來,這確實是人類進化的自然規律啊。得罪教導主任都有這樣的後果,何況是得罪校長?

  「朱代東昨天晚上不是回來了嗎?怎麼不見他的人?」

  朱代東剛剛走到教學樓,突然聽到有人在談論自己,他連忙四處張望,可是卻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

  「管他回不回來呢,我得起來改作業了,今天六節課呢。徐正武這個王八蛋,現在是將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老子總有一天要讓他好看!」

  這是龍義平的聲音,朱代東馬上聽出來了,龍義平此人說話尖酸刻薄,從不顧慮別人的感受,因此才來學校沒多久,得罪的人雙手都數不過來。很多事情都是小事,有時突然是他用詞不當,在自己不知情時,卻不知已經大大的得罪別人的了。

  像有次在教師辦公室,龍義平剛出去,發現備課本忘記拿了,他的桌子靠里,走進去拿要繞個圈子,因此他對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名老師說:「XXX,我的備課本給我拿一下!」完全就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嘴臉。雖然那名老師最後還是將備課本給了他,但很快他就要求換辦公桌,再也不想坐在龍義平對面了。

  「我說龍老師,你這嘴巴是不是好好管教管教,不要什麼話都往外捅,否則以後還有虧吃。」

  這次朱代東聽清了,這是凡明蜂的聲音,與龍義平一樣,也是這次一起分來的中師生。正是此人向自己「討教」酒囊飯袋之意,因此對於他的聲音,朱代東可謂記憶猶新。

  「凡老師,我這是快人快語,天生的,想要改已經不可能了。徐正武總不能一輩子當教導主任吧,要是他欺人太甚,老子到教育局去告狀去!」龍義平忿忿不平的道,不就是罵了徐正武一句「徐瘋子」嘛,有必要這麼記恨麼。

  「咯咯」,龍義平拉開宿舍書桌前的椅子,苦着臉開始批改作業。

  聲音很快就沉寂了下去,可是朱代東此時內心卻是洶湧澎湃,久久不能平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現在站在教學樓前的操場中,可是卻能聽到教學樓後面自己宿舍中的談話聲!

第4章

耳根不能清靜



  這還不止,隨着天色漸亮,學生宿舍樓和教職工宿舍樓內的人都開始起床,咳嗽聲、走路聲、笑罵聲、悉悉率率的穿衣聲、夢囈聲、流水聲、漱口聲、小便聲、讀書聲,不管什麼聲音,只要是這兩棟樓內發現的任何聲音都一咕腦兒的向朱代東的耳內湧來,讓他好不難受。

  得去看醫生才行了,朱代東默默想道。他腦子受傷都沒想過要去醫院,可是現在卻下定決心,必須要去醫院一趟,因為他懷疑自己神經錯亂,再不看醫生,自己不瘋也得癲。

  朱代東上午三四節有課,去衛生院看病足夠了。他回到宿舍看到龍義平果然在那裡批改作業,內心更是緊張。飛快的拿着換洗衣服和一個小桶後,他逃也似的離開了宿舍。

  「發什麼神經?」

  出了門後,朱代東聽到龍義平輕輕的哼了一句。這句話讓朱代東腳下有如生風,連龍義平都看出自己不正常,這下可慘了。

  此時朱代東思緒萬千,哪裡又能想到,正是因為自己剛才異常的舉動才導致龍義平有些語。若是他像平常一樣,慢條斯理的將一應物品準備好再出門,龍義平會有此一說嗎?

  到了浴室才發現,出來的匆忙,竟然忘了帶香皂。此時朱代東也沒有心情再回去拿,拿着毛巾在水龍頭下面隨便擦了擦,就當是洗完了澡。洗完後,他也沒有像平常那樣,順便把換下來的衣服也一道洗了,將髒衣服塞到桶中,回到宿舍往床底下一丟,換上鞋子,拿了點錢就離開了學校。

  樹木嶺中學在鄉上的北部,而鄉衛生院卻在南面。從學校走出來,一路上,朱代東的耳朵更是無法清靜。特別是走到街上後,雖然行人稀少,可是朱代東卻有如到了菜市場。各種繁雜的聲音不管他是否願意,一齊湧進他的耳中。在經過鄉政府的宿舍樓時,他更是聽到了那種哼哼嗯嗯的聲音,讓他滿臉赤紅,逃也似的跑了過去。

  鄉衛生院並沒有專門的神經科,朱代東只好掛了個內科。醫院裡很安靜,但這只是對於別人而言,在朱代東耳中,樓上病房中掛點滴的聲音他都能聽得清楚,雖然他沒有親自上去看,但是那一滴一滴往下掉的藥水,就像貼在他耳邊似的,這讓他覺得非常恐慌。

  「你哪裡不舒服?」內科診室坐着一名五十來歲的醫生,見到朱代東走進來,目光就在他全身上下掃描了一遍,望聞問切,先來了個「望」。可一「望」之下,這句醫生有些疑惑,進來的這名年輕人,臉色紅潤、精神飽滿,雖然鼻尖掛着汗水,但那顯然是緊張所至,所他的病情無關。

  「醫生,我懷疑自己神經有些錯亂。」朱代東如實說道。

  「神經錯亂?年輕人,這話可不能隨便說。」醫生笑道「你既然說自己神經錯亂,可有什麼發現?」

  「我現在對外界的聲音非常敏感,一有風吹草動就能聽到,耳里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朱代東如實說道。

  「呵呵,這可不一定就是神經錯亂啊,小伙子,你不要慌張,我聽一下你的心率。」醫生笑眯眯的說道,他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讓朱代東能儘快平靜下來。

  「可我……」

  「先別說話,讓我聽聽。嗯,心臟強勁有力,其他地方也沒有雜音,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疲勞過度或是沒有休息好?你所說的情況應該是耳鳴。」醫生很負責的給朱代東檢查了心肺功能,發現他一切正常,另外在談話時,對方條理分明,說話清晰,這根本就不是神經錯亂的症狀嘛。

  耳鳴,是指人們在沒有任何外界刺激條件下所產生的異常聲音感覺,常常是耳聾的先兆,因聽覺機能紊亂而引起。但其他因素,比如疲勞過度、休息不好所引起的,則可不伴有耳聾或眩暈。

  而神經錯亂是指人的精神和思維迷糊不清,失去常態。這兩點朱代東都不具備,這醫生怎麼可能認定他是神經錯亂嘛。

  「最近一段時間我倒是睡得很少,而且……醫生,這個跟喝酒會不會有關?」朱代東沒有再與醫生爭辯,在教書育人方面,這醫生無法與自己相比,可是在治病救人方面,自己卻不能與他相提並論。

  「這就對了,年輕人要保持足夠的睡眠時間,另外要少喝酒,一天一小杯有利於促進血液循環,但是多喝則會傷胃損肝。」醫生覺得朱代東的病因已經找到了,酗酒,再加上睡眠不足,是有可能造成耳鳴的。

  「但我的耳朵……」

  「沒事,回去多休息,吃得新鮮蔬菜,記住,別再酗酒,幾天之後就會恢復的。」醫生叮囑道。

  「不用發點藥麼?」朱代東傻傻的問。

  「你要開藥也可以,發點維生素和葡萄糖給你,維生素是給你補充營養的,葡萄糖是解酒用的,以後如果喝多了酒,記得酒後喝支葡萄糖,否則你的耳鳴還會復發。」

  葡萄糖中含有豐富的酒石酸,能與酒中乙醇相互作用形成酯類物質,降低體內乙醇濃度,達到解酒目的。

  「多謝醫生。」

  拿着單子去交費拿藥,在藥房,朱代東向護士要了點醫用棉花,離開衛生院後,他將棉花分成兩團往耳中一塞,紛雜的聲音一下子就少了許多。望着手中的維生素和葡萄糖,朱代東知道,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藥」。

  回到學校後,朱代東的感覺也好了許多,雖然還會時不時的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而自己卻不想聽的聲音,可是與原來各種聲音一涌而入耳中的感覺卻是好多了。他也做過試驗,悄悄將棉花團拿出來,結果教學樓傳來的誦讀聲差點沒有讓他失聰。那效果,就像一個人站在高音喇叭旁邊一樣。

  回到宿舍後,朱代東將棉花團改良了一下,現在他耳中的棉花團太大,很容易讓別人看到。若是被學校的人發現,他沒事將自己的耳朵塞住,恐怕他不是神經錯亂,也會被傳為神經病的。經過改良後,棉花團變小了,只要不仔細盯着了的耳朵看,是不會有人發現的。

第5章

聽聲辯物

  放學後,朱代東又去供銷社買了四瓶老白乾和一些熟食去了道觀。現在朱代東已經確信,自己既不是神經錯亂,更不是耳鳴,也不是因為睡眠不足或是酗酒,而是因為自己的耳朵太靈敏,靈敏得過了頭才導致周圍一切的聲音都能聽到。

  今天並不是三清道觀的香火日,進了觀門後,他就沒有看到一個人,整個道觀一片寂靜。

  朱代東也沒有特意去喊無名道長,他來到昨天晚上喝酒的那間房內。房中的情況與昨晚並無二致,甚至就連桌上包花生米的牛皮紙也還擺在那裡。看來無名道長的懶惰還真是名不虛傳,朱代東也不在意,將剛買的兩斤鹵豬頭肉、一包麵餅和一包花生米擺在桌上,又打開一瓶酒,自己美美的喝了一口。

  這次雖然還是沒有帶杯子,但他卻帶了兩雙筷子,喝一口酒,夾一塊豬頭肉塞進嘴裡,這樣的生活能讓人將所有的煩惱全部忘卻。

  第一塊豬頭肉還沒吃完,朱代東就聽到了腳步聲,很急切,頻率也很快,看來對方是在跑步。雖然耳中還有棉花團,但是在這樣的環境,朱代東還是聽得很真切。果然,沒過一會,熟悉的聲音就出現在門口:「老白乾!小兄弟,你又來了?」話剛說完,一頭亂蓬蓬鬍鬚的無名道長已經驚喜的走了進來。

  「道長,請坐。」朱代東沒有起身,跟他這樣的懶道士講客套,與對牛彈琴無異,完全就是自討沒趣。他只是又打開一瓶老白乾,放到了桌對面。

  「嗯,豬頭肉,我的最愛啊。」無名道長來不及跟朱代東寒暄,桌上的東西勾得他食指大動,左手抓起酒瓶,右手已經捏到了一塊豬頭肉,然後是左右手同時向嘴「進攻」。「好吃,好吃!」

  「道長,你就不能用筷子夾麼?」朱代東搖頭苦笑,自己明明擺了雙筷子在他面前,可他卻視而不見,直接將手就伸到了豬頭肉里。

  「拿筷子豈不是太費時間?再說了,用手抓肉吃與筷子夾肉吃,感覺完全不同。前者令你痛快淋漓,後者只能滿足你的口欲。」明明是自己懶,卻偏偏能說出幾分道理來。

  說話的功夫,無名道長出手不凡,又有數塊豬頭肉進了他的嘴巴,當然,抓着酒瓶的左手那也是不會停下來的。

  「看來以後連熟食也只能準備兩份了。」朱代東發現,非但不能與無名道長講客氣,而且還不能與他講道理。

  「好啊,只要你是平均分配,我絕對不會搶你的肉吃。」無名道長抓起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往嘴裡塞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特異功能,竟然還能開口說話,而且還說得這麼流利。

  「來,道長,我們走一個。」朱代東笑了笑,拿起自己的酒瓶與無名道長的酒瓶碰了碰。

  今天朱代東買了四瓶酒,與無名道長每人兩瓶,原本喜歡搶酒喝的無名道長今天卻喝得非常斯文,好像生怕自己的兩瓶酒很快被喝光似的。但對於桌上的豬頭肉、麵餅,卻是有如餓虎撲食,動作之敏捷,讓比他年輕幾十歲的朱代東自嘆不如。

  食物朱代東吃的很少,他很喜歡與無名道長在一起喝酒時無拘無束的氣氛,對於能吃到多少東西卻不在意。對着無名道長,朱代東可以隨心所欲的說話,不用擔心對方會不會認真聽,也不用擔心他會譏諷、嘲笑,在無名道長眼中,天大地大,不如舊上的酒肉大。

  這兩天朱代東也發現了,無名道長恐怕是過着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他如此懶散,要是有幾個錢恐怕也會去買酒,絕對不會管肚子是否飢腸轆轆,自己能幫他一點就幫一點吧。

  兩人喝着酒,聊着天,但都很自覺的不問對方的事,倒是朱代東有時會發發牢騷,將自己的怨氣倒出來。無名道長的道法不知如何,但他的口才着實不差,天南地北胡侃,可以幾個小時不停的說,而且碰到朱代東發牢騷,他會很巧妙的用些奇聞逸事引開朱代東的注意力,變相的開解他。

  無名道長去過不少地方,見多識廣,博聞強記,再加上口才不錯,許多奇聞逸事讓朱代東聽得是津津有味。同時他內心的苦悶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許多,這也是朱代東喜歡來三清道觀的原因。

  不知不覺,外面天色已黑,而每人兩斤老白乾也下了肚,而桌上的食物也被消滅得一乾二淨,當然,這都是無名道長的功勞,朱代東只是一開始動了幾筷子,後來就只是偶爾才夾一顆花生米。他回去後可以再買吃食,就算餓一頓,明天也能在學校食堂吃一頓,但無名道長卻不行。

  老白乾的後勁很大,可是朱代東卻覺得傳言不實,他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出了三清道觀後,他一路步行走回樹木嶺中學,而且越走精神越好,用句江湖上的話來說,就是靈台清明。

  踏着月色,朱代東很享受這樣的感覺,自己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深夜傳得很遠,道路旁邊的房屋內不時傳來的鼾聲和喋喋夢囈,遠處不知誰家的守夜狗的吠叫聲,都讓他覺得非常溫馨。

  回到宿舍,洗漱完畢之後,朱代東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在夢裡,他見到了唐小麗,自己牽着她的手走在鄉間小路上,那條路是通向自己的老家……

  第二天,朱代東起的更早,他昨天晚上之所以能睡得那麼香,一個原因是耳中塞了棉花,另外就是喝了兩斤老白乾,麻醉了他的神經,令他的感知降低了許多。但到了清晨,酒精早就被吸收,而耳中的棉花團因為重力的作用,有點變形,在上方出現了一個小缺口。

  龍義平和凡明峰的鼾聲倒是比昨天要小得多,真正讓朱代東醒來的還是床底下的那隻該死的老鼠。此刻它正在吱吱的咬着朱代東的床腳。雖然沒有爬到床底去看,但是朱代東卻很奇異的發現,自己好像能「看」到那隻老鼠。這是一隻拳頭大的老鼠,此時它正津津有味的咬着床腳,好像這不是木頭做的,而是鮮肉製成的一樣。

  這種感覺很奇怪,也很奇妙,老鼠的樣子也許是朱代東想像出來的,但它的位置,甚至現在正咬的是床腳的哪個角。為了驗證自己聽到的是否準確,朱代東悄悄拿起枕邊的手電筒,輕輕按開後,突然一個翻身,人就趴在了床沿上,然後頭往床底一探,手裡電筒的光柱直指自己懷疑的床腳。

  沒錯,那隻老鼠正在興味盎然的啃着,一道亮光突然射來,讓它措手不及,兩隻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隙,就那麼呆呆的與朱代東對視着。

  「啪!」

  朱代東抓起自己床邊的鞋子就往老鼠砸去,可惜,他的動作有些慢,老鼠已經反應過來,在他伸手去拿鞋子的時候,它已經竄出了宿舍。相信經過這麼一嚇,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敢再來朱代東的床下搗亂了。

  經過這麼一折騰,朱代東睡意全無,他穿好衣服,爬到床底將鞋子撿回來,到操場鍛煉身體去了。出了一身汗後,劉濤才背着手慢悠悠的從教學樓邊上走過來。見到朱代東今天又在跑步,他微笑着點了點頭。看來自己昨天的那番話起了作用,年輕人能堅持不懈就是可造之材啊。

  上午朱代東有滿滿的四節課,原本站一上午,腰腿總會有一陣酸疼,但是今天朱代東卻發現,並沒有這樣的情況。也許是這兩天堅持跑步的原因,到現在還像早上那樣,精力充沛,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就算再繼續上四節課,恐怕也不會疲倦。

  下午等放學後,朱代東還是像昨天那樣,先去供銷社買了四瓶酒、兩斤豬頭肉、一斤麵餅還有一斤鹵香乾,然後才慢悠悠的往三清道觀走去。還沒走到昨天那間廂房,朱代東卻聽到房內有人,裡面不但有呼吸聲,而且還有滋滋的飲酒聲,他的腦海中很快便閃現出一人,連忙加緊幾步走了過去,發現果然是無名道長。

  今天的無名道長真可謂是紅光滿面,而且桌上也不是空無一物,擺着一碟蘋果、一碟麵餅還有一碟花生,最令人驚奇的是,還有一壺酒,老道正在那裡自斟自飲,優哉游哉的喝着小酒呢。

  「咦,不錯嘛,生活有了明顯改善。」朱代東將東西放在桌上,笑呵呵的說道。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無名道長自鳴得意,抓起酒壺就灌了一口。

  「今天二十號,鄉上趕集,怪不得呢。」朱代東馬上明白了,今天是無名道長的「豐收日」,三清道觀也就是在每個月逢十的趕集日和初一、十五這幾天有些人氣,而這幾天也是無名道長吃喝不愁的日子。

  「小兄弟,快把你的老白乾拿一瓶來,這鄉里釀的米酒喝着實在是淡而無味。」無名道長卻沒理會朱代東,他的老眼早就盯上了朱代東手中的老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