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魂啟臨 - 第2章

先飛看刀



第2章

地晦星

  雲夢澤西側,有一山丘,名叫凶犁,此時,劉桑獨自一人,正藏在這凶梨丘上。

  對於自己穿越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劉桑已經是弄不清楚。在他這個時代的父母還沒有生下他之前,嬴政便已滅了六國,在他小的時候,他還想着,等天下大亂,他便去尋找劉邦,從一開始就站好隊伍,就算將來不能出將入相,至少也要混個錦衣玉食。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雖然陳勝吳廣的起義確實存在,但秦始皇嬴政,卻並沒有按史書所記載的那樣死於沙丘,嬴政未死,本該二世而亡的大秦,雖然遭遇了連番的暴亂,卻始終未能被推翻。

  當項羽在咸陽原戰敗被殺的消息傳來後,他便已知道大事不妙。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在這場席捲天下的暴亂中,因無法忍受暴秦統治而跟隨項羽的楚地百姓不知多少,按照秦法的株連制,整個楚地只怕沒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

  他慫恿父母逃走,然而他的父母只是最普通的老百姓,連逃走的膽量都沒有,又對秦廷心存希望,想着始皇帝再怎麼殘暴,也不可能把整個楚地殺盡殺絕。

  劉桑卻知道秦法不但極苛,而且極嚴,當年商殃變法,卻連商殃自己也因法度之嚴而送命。

  更何況此次暴亂的主力便是身為楚國貴族後裔的項羽,和他所率領的楚軍,秦始皇就算肯放過其他各地百姓,卻也絕不會放過楚人。

  果不其然,平定暴亂後,楚郢立時就被秦兵團團圍住,雖然劉桑沒有親眼看到秦兵在楚郢的所作所為,然而一夜之間,楚郢接連火起,雲夢澤上血水橫流,就算閉上眼睛,劉桑也可以想象出楚郢百姓慘遭屠殺的畫面。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是,自己提前逃了出來。

  日頭已經開始西移,他倚着洞口的石壁,肚子發出咕的一聲。

  雖然餓了,然而他本就沒有多少食物,這幾天早就吃光,又不敢在天盡黑前離開這裡,生怕被秦兵發現,於是只好忍着。

  入夜後,他找到藏在洞口草堆里的魚竿,挖些蚯蚓,下了凶犁山來到湖邊,借着微弱的星光釣起魚來。

  雲夢澤上粼光閃動,遠處夜鳥掠起,在樹林間撲騰騰地飛着。

  他單手持着釣杆,守了許久,終於等到魚線開始抖動,心中一喜,想着終於有魚吃餌。然而就在這時,湖水卻突然捲起渦流,渦流越旋越大,將他的釣杆也卷了進去。他心裡一驚,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生出兇險的感覺,起身就往凶犁丘跑去。

  跑了十來步,一道水浪沖天而起,直折而來,將他打翻在地。有什麼東西卷上了他,雖然他費盡力氣不斷掙扎,卻還是被那古怪的東西拉入湖中,往湖底沉去。

  他雖然會水,卻還是無法堅持太久,最終嗆了幾口,沉沉地昏了過去。

  在昏過去前,他唯一的念頭就是……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又一次穿越重生?

  ……

  在醒過來的那一剎那,劉桑真的以為自己又一次地穿越了。

  因為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樣貌醜陋的怪物,有手有腳,卻全身疙瘩,手中拿着一根長長的木棒,對着一個銅鼎舞來舞去。

  明明有沒有火,銅鼎卻被燒得通紅,鼎內有沸水滾滾,又有什麼東西在水裡掙扎蠕動,發出震懾人心的怒吼。

  抬起頭來,頂上竟是被某種無形力量擋在上頭的湖水,還能看到魚兒在水中游來游去,如此看來,他並不是穿越到什麼古怪的世界,只不過是掉入了湖底深處。

  銅鼎里的沸水漸漸平息,不再翻滾,醜陋怪物柱着木棒來到他面前,衝着他嘿嘿怪笑。劉桑跳了起來,壯着膽子要向這怪物問話,怪物卻將木棒一指,劉桑立時就被無形的力道掐着脖子吊了起來,雙腿亂蹬。

  怪物將木棒一收,劉桑摔倒在地。怪物森然怪笑:「剛想到外頭去抓一個人來作祭品,還沒出湖,竟然就看到你自己送到湖邊,運氣,運氣。」

  說完,就這樣轉身而去,繼續對着它的銅鼎舞來舞去。

  怪物竟然會說人話,這並沒有讓他安心多少,這傢伙怎麼看也不像是人,既然不是人,卻又會說人話,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妖怪。

  劉桑以前當然沒有見過妖怪,但對一個重生後的穿越者來說,並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這是一個秦始皇不但沒有死在沙丘,反而因服食仙丹而長生不老的世界,有妖怪出現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卻不知,這怪物雖然是妖,但並非普通的妖。

  這怪物名為噩普薩,乃是在黃帝時期,曾與蚩尤並肩作戰的兇惡妖魔,而它所祭煉的銅鼎,乃是當年夏禹治水所用的九個銅鼎之一。世人只知得九鼎者得天下,卻不知這九鼎中,還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噩普薩躲在雲夢澤里祭煉禹鼎已有多年,離完成只差最後一步,這幾日多有血水流入湖中,它心中頗有不祥預感,於是想在今夜將祭煉完成。只是想要完成最後一步,還需要一個祭品,它本想趁着夜黑風高出外尋找,也是劉桑倒霉,躲在雲夢澤附近逃避秦兵,不想卻反而落在妖魔手中。

  雖然不知道這妖怪想要做什麼,但他聽這妖怪說出「祭品」二字,已經知道絕非好事,趁噩普薩對着禹鼎亂舞,悄悄拾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想要溜過去砸暈怪物。然而噩普薩何等人物,又怎麼會被他偷襲成功?驀一轉身將他打翻在地,用黑黝黝的大腳踩着他的腦袋,怪笑道:「急什麼?」

  他趴在地上死命掙扎,然而這妖怪怪力驚人,他怎麼也無法擺脫。

  鮮血染紅了禹鼎內的沸水,又被禹鼎像海綿一樣吸收,只一會兒,禹鼎便紅得鮮艷。一團黑氣從鼎底竄出,宛如被束縛的惡鬼般鼓動,卻無法從禹鼎飛出。

  眼見被禹鼎封印的魔神開始具現成形,噩普薩興奮至極。就在這時,大地卻轟然一震,他們上方的湖水開始旋轉,轉成無數水柱,水柱沖天而起,直上雲霄,剎那間,諾大的雲夢澤竟變成一座無水的空湖。

  噩普薩心中一凜,知有強敵出現,這強敵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最緊要的關頭出現,令它暗自心驚。它抓起少年往上一扔,一道繩索飛出,將劉桑頭下腳上地捆着,緊接着伸手一指,利光割破劉桑脖子處的血脈,鮮血如瀑布般淌下,覆在鼎中魔影之上。

  魔影左突右闖,卻被這黏稠的血液纏住,越纏越小。

  噩普薩心知只要一柱香的功夫,被封印的鼎內魔神就會被煉成丹藥,然而此時,遠處卻有一道長虹劃破夜空,直襲而來。噩普薩不敢大意,縱身而起,倒迎而上,手中木棒化作血色大刀,一刀劈下,不但將襲來的虹光劈散,連整個凶梨山也劈成兩半。

  「血殺刀?」那人倒躍回山頭,冷冷地道,「原來是當年的地晦星噩普薩,久仰久仰。」

  噩普薩見來人身穿陰陽道袍,背着青鋒寶劍,雖然長須飄飄,卻是童顏鶴髮,立時猜到這人來歷,恨聲道:「太華山洞真劍派之主,地仙葛滅?」

  葛滅沉聲道:「正是老朽。」

  洞真劍派,乃是上古之時便已存在的著名劍派,派中以劍道入仙道者不知多少。而葛滅更是修了數百年的知名地仙,令噩普薩絲毫不敢大意。

  葛滅低頭往湖底看去,見湖底深處有一禹鼎,鼎身通紅,鼎上吊着被割破血脈的少年,又見鼎內血影涌動,血氣沖霄,立時猜到噩普薩所做之事。禹鼎共有九個,每一個,內中都封印着上古時期的可怕魔神。而噩普薩竟是要以神秘術法,將湖底禹鼎所封之魔神煉成仙丹,以此求得非凡力量。

  洞真劍派本就有降魔衛道之職,葛滅深知這種魔神之力一旦被人取得,必將惹出腥風血雨,而鼎中血影越縮越小,血氣化作香氣,分明就是丹成在即,於是不敢拖延,青鋒寶劍驀一出手,劍氣直撩,劃破虛空斬向禹鼎。

  噩普薩辛苦多年,自然不願在最後一刻被人破壞,縱起身子,血殺刀斬向劍氣,誰知卻一刀斬空。

  葛滅早已算到噩普薩必會攔截,於是用障眼法騙過噩普薩,趁噩普薩判斷出錯,劍氣暴長。噩普薩想要躲避,已是不及,立時便被劍氣刺中,轟然炸開。

  地晦星噩普薩,原來也不過如此。

  葛滅心生鄙夷,想要下去救出少年,阻止魔丹煉製,心裡卻又忽地動了一動,想着既然噩普薩已死,我何不任由魔丹煉成,再將其服食,以為將來超凡入聖之助力?

  修仙之人最忌貪念,葛滅貪念一起,竟是難以自制,於是頓在那裡。誰知爆炸處卻傳來噩普薩的怪笑聲:「好劍氣,好劍氣。」

  葛滅心頭一凜,見濃煙消散之後,噩普薩依然立在湖邊,立時知道自己小看了此妖。他剛才那一劍,劍氣中混和了至剛至烈的三昧真火,所謂三昧真火,乃是石中火、木中火、空中火,幾乎無堅不摧,噩普薩被擊個正着,竟然有若無事一般,果然不愧是上古魔頭。

  噩普薩見葛滅偷瞄下方禹鼎,立時也猜出這位總以除魔衛道自居的傢伙,對魔丹起了貪念,他辛苦多年,又怎肯為他人做嫁衣裳?於是摯着血殺刀,縱上前去,兩人在峰頭戰成一團。

  劍氣暴走,刀影幢幢。葛滅雖然道術通天,屢屢占據上風,然而青鋒寶劍斬在噩普薩身上,卻總無法傷他分毫。眼見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葛滅一聲長嘯,立時間,從楚郢飛出三十六道劍光,幾個縱躍,將噩普薩重重圍住。

  縱來的這三十六人,俱是洞真劍派門下傑出弟子,男子十八名,女子十八名,布下洞真派最著名的天罡劍陣,立時間,天地變色,劍影流轉,遠遠近近鳥獸飛奔。

  三十六劍齊出,如流星般狂轟在噩普薩身上,直轟得噩普薩金星四濺,七竅生火。葛滅見如此劍陣,竟也無法將噩普薩轟碎,亦是心下駭然,於是領着三十六位弟子再戰。噩普薩雖有不壞金身,卻是雙拳難敵四手,雖然怒至極點,卻也只能時時挨打。

  此時的葛滅和噩普薩都沒有注意到,下方本是失血過多,幾近垂死的少年,卻在這時,突然睜開了眼睛……

第3章

魔神復出

  在噩普薩與葛滅大戰之時,頭下腳上的劉桑,鮮血不斷注入禹鼎。

  鼎內被血水不斷壓縮的黑影忽地漲大,一個聲音莫名地闖入他的腦海:「你想不想活下來?」

  這還用問?誰不想活?

  那聲音冰冷如鐵:「把你的身體借給我,作為交換,我幫你活下來。」

  好!他想也不想,就在意念深處回應着對方的請求。

  也許這不過是自己死前的幻覺,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反正自己已無法做得更多。

  鼎中血影益發地漲大,那聲音繼續在他腦海中響起:「心之猖狂如龍,身之獰惡如虎,既然答應了我的交易,那就跟我一起念……三、滿、多、沒、馱、喃!」

  他艱難地念:「三、蠻、多、每……」

  「三、滿、多、沒、馱、喃!」

  劉桑道:「三、滿、多、沒、奪、爛……」

  「三滿多沒馱喃,」那聲音大怒,「你到底想不想活?」

  靠,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在意識即將消失前,他終於念出了正確的發音:「三、滿、多、沒、馱、喃……」

  禹鼎突然炸開,鼎中血影竄起,如瀑布倒流般從劉桑咽喉處的傷口反注進去,只一瞬間,他的傷口開始消失,身體爆出驚人血光。略一掙扎,身上繩索四分五裂,還沒等上空察覺異象的噩普薩和葛滅反應過來,便已化作血虹,朝楚郢投射而去。

  噩普薩與葛滅愕然分開,低頭看去,見湖底炸出驚人巨坑,禹鼎早已四分五裂。兩人都是非常之人,立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葛滅驚出一聲冷汗,後悔適才一時貪念,他暗自忖道:「那少年已被魔神奪舍,若不儘快將他殺死,魔神復出,只怕將重演上古時期九魔亂世之局面。」

  想到這裡,他立時朝三十六名弟子下令道:「追上那個少年,將他誅除。」

  三十六名弟子中,為首的乃是葛滅的首徒天機子趙檀遠,趙檀遠看到師父臉色焦慮,不敢遲疑,立時帶着一眾師弟師妹,化作三十六道劍光縱躍而去。

  葛滅想要殺死劉桑,阻止魔神奪舍復出,噩普薩卻是另有想法,魔神被困在鼎中數千年之久,就算借體脫困,力量也不可能馬上恢復,若能夠將其擒下,還可繼續煉成魔丹,怎可讓人輕易毀了自己的多年心血?

  噩普薩縱身而起,也要去追,葛滅卻猜到他的打算,青鋒寶劍化作萬千劍光,將噩普薩硬生生擋住。噩普薩勃然大怒,與葛滅再次戰成一團。

  ……

  被奪舍的少年飛入楚郢,落在街頭,上百名楚兵急涌而來,將這從天而降的古怪少年團團圍住。

  這些士兵正在屠城,雖然城內楚人基本都已被殺得一乾二淨,但他們仍在一絲不苟地執行着命令,誓不放過任何一個藏在殘磚礫瓦里的楚人。秦兵號令極嚴,縱在屠城之時,亦是軍紀分明,沒有姦淫劫掠,沒有哄搶財幣,他們只是在殺人,這幾天來,一直在殺人。

  少年立在那裡,張開雙臂,整個楚郢騰起森森黑影,就仿佛是被枉殺的十萬百姓的陰魂正在具現成形,它們發出懾人哀嚎,在陰風慘霧中飛向魔神。

  曉光開始出現,這些黑影在曙光中捲起渦流,又被某種可怕的吸力拉扯一般,捲入了魔神體內。那些秦兵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異象,驚疑不定,一名將領排眾而出,朝古怪少年喝問道:「你是何人?」

  少年不答。

  秦將大怒,長戈一揮:「殺!」

  秦兵如潮水般急涌而上,他們是出生入死的戰士,他們沒有任何的畏懼,更何況站在他們面前的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士兵們衝到少年身邊,槍乾亂刺,卻聽一聲暴響,從少年的身體裡炸出數道光環,光環連閃,血水亂濺。周圍本就殘破的房屋紛紛倒塌,所有士兵慘死當場。

  秦將縱馬上前,利劍急斬。疾風過後,他一劍斬在少年腦門。

  少年抬起頭來,沖他裂嘴微笑。

  秦將只覺體內湧起熱流,一如血脈中的液體正在燃燒,緊接着便連人帶馬突然炸開,炸出濃濃血霧,血霧亂飄,落在地上,形成一個怪異而可怖的上古圖案。

  更多的秦兵聚了過來,勇往直前,卻紛紛爆開,等趙檀遠率着他的師弟師妹,化作三十六道劍光落在斷瓦殘垣間,將魔神圍住時,滿街都是血水和碎肉,看得他們心悸。

  「布劍陣!」趙檀遠一聲令下,眾弟子散開,有的在天,有的在地,一劍化百劍,三千六百支寶劍布成天羅地網,將魔神織在網中。

  此為昊天無極森羅萬象滅魔劍陣,一旦布成,自古以來,從無妖魔能夠從陣中逃避。

  肅殺之氣瀰漫,幢幢劍影流轉。趙檀遠將劍一引,三千六百支劍化作三千六百支蛟龍,朝魔神衝去。

  魔神發出森然怪笑,也不知他做了什麼,腳下以血水畫成的上古圖案突然轉動起來,越轉越快,緊接着就打開了一道不知通往何處的環形渦流。三千六百支蛟龍全都被扯入渦流,不知去向。

  渦流中更有森森死氣騰起,湧入魔神體內。

  魔神閉上眼睛,讓身體吸收着從地獄深處湧出的陰戾死氣,發出心滿意足的嘆息。趙檀遠不愧是洞真劍派掌門弟子,心知不妙,喝一聲「撤」。

  但是遲了,魔神驀一睜眼,紅黑二氣分從他的雙眼溢出,黑氣漫過所有的男弟子,這些男弟子全都炸成碎片,灑下模糊的血肉,紅氣闖入所有的女弟子,十八名女弟子只覺體內燥熱難制,她們開始寬衣解帶,發出各種淫穢浪叫。

  驚懼與羞恥凝在女弟子們的眼眸深處,但她們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貞操和身體,她們赤裸身子,圍着魔神翩翩起舞,靡靡之音若隱若現,曼妙胴體似醉似羞,又兩個一組,四腿相交互相摩擦,在羞憤中發出誘人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