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錠銀子 - 第2章

七根胡

  伍米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趕緊從腰間取出一錠銀子禮貌的遞到了女人的手中,這是十兩。女人用手掂了掂銀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準備走。

  唉……伍米將手交叉縮進了袖子中微笑的說道:請問老闆娘,丙二十八號是哪間房?女人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用食指指向大廳最右側的一扇門。

  謝謝老闆娘。伍米客氣的說道,同時還不住點着頭以示感謝。

  女人又是一聲譏笑,瞟了一眼伍米道:我不是老闆娘。

嗯……伍米正準備走向那扇門的時候聽到了這句話不禁一愣,那老闆娘,或者是老闆……女人同樣是一聲譏笑,然後轉身走進了左邊的那扇門。

  伍米無趣的哼了一聲準備去找自己的房間,外面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幾個人走了進來,伍米出於好奇止住了腳步。

  來人一共有五個。四個身穿藍色粗衣的人抬着一個木板,木板上蓋着一塊雪白乾淨的布,下面似乎……如果沒看錯,那下面應該躺着的是一個人,而且應該是個死人。另一個穿白馬褂的人則站在前端指揮着他們將木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伍米看得出來這個人一定是主事的。他將身子向旁邊挪了幾步,他可不想沾着死人的晦氣。

  左邊的那扇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是個男人,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滿臉熱情洋溢的迎上了那個穿白馬褂的人,我是這家客棧的小二,您六位的房間我馬上給您安排好。六位?伍米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是隨即就想到了那個像棺材蓋似的木板上寫的規矩,不禁在心中啞笑,加上那個死人的確是有六個人。

  您住在丙二十九號,那四位可以住在丙三十號,至於這位……我會安排最上等的房間,就住在甲四號吧。小二搓着手掌熱情的分配着房間,他似乎對自己的能力感到很滿意。

  好。穿着白馬褂的人一句話也不多說,從袖子中取出六錠銀子直接交給了小二。

  剛好六十兩,您六位請。小二臉上掛着笑容彎着腰必恭必敬的鞠了一躬,同時伸手指向了右側的那扇門。

  穿着白馬褂的人手一揮,四個藍衣人謹慎的將木板抬了起來,準備走向樓梯,卻被小二一把攔住,男人住一層,女人住二層,死人住三層,活人不准上三層,這是本客棧的規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小二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你不讓我的夥計送上去,那誰來送上去?穿着白馬褂的人一臉不高興的說道,似乎對小二的這句話相當不滿。

  小二伸出手在空中拍了兩下,立刻從他剛出來的那扇門裡又跑出兩個瘦小枯乾的男人,他們一出來二話不說從四個夥計手中搶過木板緩慢的朝樓梯走去。

  這……穿着白馬褂的人一驚剛想發作,小二卻搶先陪笑道:這是本客棧的規矩,所有的人都要遵守,否則請離開。穿着白馬褂的人終於忍住了怒火帶着四個夥計走到了右側的那扇門。

  伍米一直站在旁邊想笑,但是還是忍住沒笑出聲,他看向了樓梯處,木板正隨着那兩個人身軀的擺動而上下顫動,一隻手輕輕地滑了出來,鮮紅的指甲色顯得那隻嫩手格外的嬌美,但是……

  那隻手突然縮了回去。

  四、丈量饅頭的尺子

  那隻手……伍米一想到白天的情景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也許是眼花了,伍米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在黑暗中,他伸手在桌子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一個茶碗,他現在很想喝一杯熱騰騰的茶水,雖然他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他一直在心中咒罵着這家客棧的老闆、老闆娘、夥計、他實在不能接受這麼古怪的規定。

  打更人剛剛敲響三次,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伍米縮回了手,鼻子中發出一陣輕微的哼叫,起身站了起來,將門打開,他知道現在是吃飯的時候了。

  慘白的燭光飄搖着自己脆弱的身段,就好像隨時都會被撲滅。女人木木地站在那裡,手中正捧着剛出爐的兩個白饅頭和一盤看上去很精緻的用蘿蔔醃成的鹹菜。

  真的就這些?餓了一天的伍米有些不甘心的指着女人手中捧着的吃的問道。

  女人又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譏笑,自動的走進屋中,將吃的放在了桌子上,同時從袖子中取出了一把棕黑色的長尺,對着其中一個饅頭低頭丈量着。

  伍米愣在那裡,自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想笑,他摸了摸自己已經餓癟的肚子,走上前問道:你在幹什麼哪?

量饅頭。女人回答得很認真,同時擺動着手中的尺子,量得相當仔細。

  伍米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他長這麼大從來沒聽說過吃個饅頭還要丈量的,這的確是件有意思的事,也是一件非常值得笑的事。

  女人沒有理會伍米,繼續做着她的事,在從各個角度量完饅頭後,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道:是這個,沒記錯。

你量完了嗎?這回輪到伍米譏笑女人了。

  女人回過頭望向伍米,臉上的微笑在剎那間變成了冷若冰霜,她冷笑道:在這裡,你說話最好小心些,否則得罪了那些東西,你可要倒霉的。伍米止住了笑聲,不解的看向女人道:什麼東西?女人看向了那個剛被丈量過的饅頭,說道:這個饅頭是給它吃的。

它?什麼它?伍米看了一眼屋子,這間屋子除了他和眼前這個怪異的女人,其它什麼也沒有。

  這裡死過人。女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重新集中在了伍米的臉上,我們每天都會為那個死了的人送上饅頭,而且每次送上的饅頭都要一模一樣,大小不能有差錯,年年如此。說完這句話女人伸出手指向旁邊的饅頭又接着說道:你記住了,你只能吃這個和那碟鹹菜,不要吃錯了。

吃錯了會有什麼下場?伍米總感覺女人的解釋讓他感到好笑,他毫不在意的問道。

  女人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着伍米,什麼話都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沒有了光亮,伍米有些遲疑的坐在了凳子上,女人的話不像是開玩笑那麼簡單,那到底為什麼不能吃那個饅頭?伍米伸出了手,憑着記憶摸向了那個饅頭,手指尖的觸覺已經讓他意識到了饅頭的溫熱,但他的手沒有繼續向前,他想起了女人的話,難道這間屋子真死過人?難道這個真是給死人吃的?給死人吃的……那就是說這間屋子有鬼!伍米差點叫出了聲,在黑暗中他似乎都感覺到自己猛烈的心跳。

  一切都是那麼的靜,伍米輕拭着額頭的冷汗,也許女人是在嚇唬他,他本能的站起身摸向了床邊,現在選擇睡覺是最明智的,想到此,他就趕緊將身子縮成一團緊靠着牆閉上了眼睛,他希望那個鬼也許真的是個嚇唬人的玩笑。

  雖然沒有蠟燭,但好在陽光還能照進這間充滿潮氣的屋子裡,伍米伴着困意強忍着睜開了兩隻疲倦的又眼。外面的走廊里似乎有點吵,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伍米坐起身,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不情願的走下了地,在經過桌子的時候,他無意識的瞟了一眼,但是就是一眼,卻讓他驚出了一聲汗。

  那個被女人丈量過的饅頭真的不見了,只剩下屬於伍米的那個白饅頭和那碟已經有些蔫兒了的鹹菜。

  伍米傻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拼命的揉着,但不管怎麼看,那桌子上都少了一個饅頭。

  外面又發出了一陣喧譁聲,伍米終於回過了神,他顧不得多想,從地上一屁股坐了起來,推開門就沖了出去。

  丙二十九號,伍米記得那是穿白馬褂的人住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現在那裡卻站着那四個夥計以及女人和那個熱情的店小二。伍米湊了過去,踮着腳尖伸着脖子向房間裡張望着。

  伍米發不出任何的叫聲,但是他的瞳孔卻在剎那間放大了。

  白馬褂依舊穿着那件乾淨的白馬褂坐在桌前,只不過胸前的衣服上面多了一些殷紅的血跡,在那血跡集中的地上有一把棕黑色的長尺子,伍米記的女人曾經用那把尺子丈量過給死人吃的饅頭。

  五、客棧第二層

  伍米還記的女人離開的時候身子一直在哆嗦,口中還在不停的念叨着:他一定是動了那個饅頭,那不是給他吃的,是給死人吃的……女人的臉色臘黃,目光呆滯,看出來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伍米可以斷定她不是兇手,雖然他曾看到過她拿過那把尺子。店小二的臉色一直就沒有緩過來,仍然是慘白如紙,雖然他強裝鎮定的在安慰着女人,但是看得出來他早被嚇得夠嗆。兩個曾經幫着穿白馬褂人抬過屍體的人看起來倒是鎮定的許多,也許他們是看過了太多的死人。四個夥計卻早已在別人不知不覺的時候逃得無影無蹤。伍米相信他們絕對不會再返回來。

  伍米又想起了女人說過的話,死人……難道這一切都跟死人有關?想到此,伍米突然眼前一亮,他抬起頭望向了那個通往上層的木頭梯子,同時腦海里又想到了那隻縮回去的手……

  又是一個沒有燭光的夜晚,伍米悄悄地溜到了木梯旁邊,他相信在經過了白天的事,女人、店小二、包括那兩個送屍體的夥計沒有一個敢半夜三更出來,所以他已經順着梯子慢慢地向上走了。

  梯子偶爾的發出一小聲吱唔的叫聲,好在沒有人去注意,伍米才能順利的來到二層。

  二層的走廊里一片寂靜,伍米當然了解客棧的規矩,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摸着黑,心中還是感到說不出的恐懼,他有些後悔,開始猶豫是否繼續向上走。

  門在響,緊接着一個亮光突然在二層的走廊里閃爍起來。

  伍米屏住呼吸,將身子縮在接近樓梯口處,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亮光閃起的地方。

  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看起來好看的女人,她正舉着手中的燭燈從最裡面的一間房裡走出來,她的動作看來輕盈迅速,活像是一個……賊。

  賊?伍米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按照客棧的規定,二層的確是女人住的地方,既然本來就是又何必鬼鬼祟祟。伍米決定一探究竟,將身子又向前挪了挪。

  那個女人舉着燭燈挨屋看了一遍,然後站在了走廊的中間皺着眉頭,表現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伍米不知道她在找什麼,但是有一件事卻讓伍米感到很奇怪,那就是二層就她一個人住嗎?為什麼每一間房間她能進去,如果有人住,又怎麼會讓她進去?

  那個女人再次看了看兩旁的房間,臉上露出了失望及疑惑的表情。她緩慢地伸出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伍米歪着腦子,透過燭光,那隻手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裡見到過。他在想,也在看,突然他張大了嘴,那隻手……不就是那具屍體的手嗎!想到此,伍米腳下一軟,整個身子順着木梯摔了下來,一聲慘叫過後,伍米感覺自己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客棧的規矩,二層只有女人才能住。女人站在伍米的身旁怒視着他。

  伍米根本沒有時間去理會女人的怒罵,他現在早已嚇得連尿都快出來了,他伸手指着梯子,語無倫次的叫道:鬼……那個女人……那具屍體……就是那個死人……

什麼死人、鬼的,你在這瞎叫什麼!女人滿臉不高興的瞪着伍米,我說過客棧的規……伍米喘着粗氣大聲衝着女人嚷道:去你的破規矩,我現在告訴你,我見到了死人,見到了昨天被抬進來的那具屍體!她就在三層!女人的蠟燭掉在了地上,整個人也隨即癱坐在了地上。

  二層沒有人住,整家客棧只有伍米一個活着的客人,這一點女人相當清楚。

  六、您買孩子嗎?

  李百的饅頭鋪已經關張好幾天了,香噴噴的饅頭味從那個夜晚起就再也沒有從這裡飄出過。

  李百病了,病得很嚴重,甚至連房門都不願跨出一步。

  門響起的時候,李百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誰?可以聽得出他的聲音有些哆嗦。

  您買孩子嗎?一種飄繞陰沉的聲音像一陣輕風悄悄地撲了進來。李百下意識的抓緊了被角,眼睛從被角上方謹慎的望向了門口。

  那是一個穿着黑衣服,帶着黑氈皮帽子的人。相貌醜陋不甚,邋遢的鬍子上沾滿着塵土,身子矮小,背部彎着,露着棉花的棉襠褲緊緊的繃在身上,上衣的棉襖在燭光的照射下發着油光,看得出來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換過衣服了。

  什麼孩子?李百放下了被子,坐起身厭惡的看着對方。

  對方堆着笑臉從身後拉過來一個人,就是她。女孩警惕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李百,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猶見心疼。

  李百瞪着對方,怒聲喝道:我聽說過賣雞賣狗的,沒聽說過賣孩子的!你是她什麼人?

不是什麼人,只是一個賣孩子的人販子。對方仍是堆滿笑容,弓着身子說道。

  李百差點從炕上摔下來,他實在想不明白半夜三更來個人,而且張嘴就要賣孩子,你走吧,我不買你的孩子。

您真的不買我的孩子?對方似乎還是有些不甘心,繼續問道。

  不買,不買!李百不耐煩的嚷嚷道,同時倒在炕上面向牆悶頭大睡。

  對方只是淡淡一笑,彎下身子對着面前的女孩說道:小青,你平時喜歡玩什麼?

和小慧玩捉迷藏。女孩很聽話的回答着。

  那你一般都喜歡藏在哪?

哪都藏過。

那你那個晚上藏在哪了?

嗯……女孩想了想,接着說道:黑黑的,我好像進了一個小胡同,我好害怕。

然後哪?

然後我看見一個叔叔在那放了一堆饅頭。李百的耳朵幾乎立了起來,但是他的身子還是沒有動,仍然背對着二人。

  後來那個叔叔就走了,緊接着又來了一個叔叔。這回李百的身子顫動了,他知道後來的這個叔叔一定是孔大。

  我看見那個叔叔拿了一錠銀子……

夠了!李百終於忍不住從炕下跳了下來,伸手拉住對方嚷道,好,我買了這個孩子,你要多少錢?

一錠銀子剛好夠了,十兩的。對方滿意的看着李百出了一個價。

  好!李百毫不猶豫的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交給了對方,雙手用力一推將他推到了門外,轉身看向了女孩,你還看見了什麼?女孩突然笑了,笑得很甜美,但是李百卻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她的目光跟剛才竟然完全不同了。

  我現在想要睡個覺,等我睡醒了,也許我會想起什麼。女孩狡猾的笑了笑,轉身竄上了炕,拉起被子就悶頭大睡,留下李百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李百記的店鋪已經關張好幾天了,從關張的那個晚上起,店門就從裡面鎖上了,他一直住在後院的屋子裡,那個男人是怎麼帶着孩子進來的?

  男人看了一眼周圍,沒有人,他迅速的鑽進了那個小胡同。

  他買了那個孩子?不知從哪個方向傳出了一個低沉細膩的聲音。

  買了,而且剛好是一錠銀子。男人肯定的回答道。

  七、跟着她上了客棧的三層……

  伍米終於知道了這個整天喜歡譏笑的女人叫煙花了。她也只不過是個客棧的夥計,在這裡也不過幹過幾年,對於客棧的事情也是知知甚少,只是知道這家客棧死過不少人,所以每天在給活人送飯的時候還要給這家客棧里曾經死過的人送飯。至於客棧的老闆和老闆娘……煙花一句也不多提。

  伍米突然感覺這家客棧比他想象的更加古怪,他決定一定要查個清楚。

  煙花端起托盤走上了樓梯,雞肉的香味讓悄悄尾隨在其後的伍米流下了不少口水。昏暗的燭光映着煙花的身影在樓梯旁來回招搖。

  煙花走到了二層的樓梯處時,停下了腳步。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煙花手中的燭燈還能顯現出一絲光芒。煙花鬆了一口氣,她在想伍米也許是慌亂中看錯了,夜晚最容易產生幻覺。想到此,她拐了個彎朝着三層走去。

  伍米擦了擦冷汗,虛驚一場,好在沒有碰見昨天晚上的那個女人。他縮着身子尾隨着煙花登上了三層的梯子。

  一陣陰風吹進了伍米的後脖領子,伍米嚇得身子不自覺得顫起來。他知道現在已經登上了死人住的三層了。

  果然跟其它兩層不一樣,黑色的走廊地板擦得油光瓦亮,在燭光的反射下清晰的照出了煙花的影子,兩邊的雕花門窗透着氣派莊嚴,窗里透出的火紅燭光將窗戶紙映得格外耀眼好看。只是……這氣味……伍米討厭這種死人的味道。

  我來給你們送吃的了。煙花清了清嗓子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

  伍米的心更加緊張了,他緊靠着樓梯口,連大吃也不敢喘。

  煙花走到了甲十三號的房間停了下來,她猶豫了一下,慢慢地推開了房門。

  伍米一溜小跑順着牆根貼到了門口,將耳朵完全豎了起來,仔細地聆聽着裡面發出的任何細微的聲音。

  唉。煙花首先嘆了口氣,似乎在將什麼東西擺放好,伍米猜她一定是在擺那些肉菜。

  我今天還給你帶了壺上好的白酒,你一定喜歡。聲音又停了下來,但隨即又響起了倒酒的聲音。

  她在跟死人說話嗎?伍米感到好奇,他試探着將頭伸向了門縫處,透過那一條細縫費力的望向了裡面。

  煙花的確是在跟死人說話,死人就坐在煙花的旁邊,伍米剛好能看清他的樣子。

  那個人筆直的坐在那裡,腦袋略微低垂,雖然有星點的燭光照着,但是伍米還是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馬褂……伍米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他捂住了自己的嘴,三層本來就是死人住的地方,白馬褂死了自然要住在這裡,這也沒什麼奇怪的,煙花給他送飯就更不稀奇了。

  煙花將兩杯白色描着金色花邊的小酒杯全部倒滿,然後舉起其中的一個,面帶笑容溫柔的說道:你已經死了,我來敬你一杯,祝賀你!祝賀?伍米如果不是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定會叫出來。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祝賀的,難道死人比活人好?伍米感到好笑,他繼續望向了那道門縫。

  白馬褂突然動了,腦袋緩緩地抬了起來,一張像是塗了白面的毫無血色的大臉木木的撐起來,那雙眼睛游離的看向煙花手中的酒杯,然後露出了一個死人般的僵笑。

  伍米的血液凝固了,他的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他本能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隨後像是一陣風似的衝下了樓梯。

  煙花輕拭着自己的髮絲,望着樓梯口的方向幽幽的說道:下一個就是你了。